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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茶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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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发] 我是斯巴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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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A的每日心情

    3 天前
  • 签到天数: 748 天

    [LV.9]以坛为家II

    61#
     楼主| 发表于 2022-5-13 05:22:54 | 只看该作者

    48)春天的夜风里
    草花2,草花2,黑桃杰克过来了,黑桃杰克过来了!
    草花2 明白,草花2 明白,嘿嘿,干他老母!这小子长得真象黑桃丁钩!
    草花2,草花2,你母亲的!你母亲的!通话纪律!通话纪律!
    草花2 明白,草花2 明白,你拽什么拽,你拽什么拽!干!
    红桃3,红桃3,红桃4,红桃4!黑杰克过来了,黑杰克过来了!干掉他!干掉他!
    “OKOK!莫赖也呀,莫赖也呀!
    我和小蒋坐在……严格地说是躺在一辆大霸王旅行车放倒的后座里,这样即使别人走近这辆车也看不见我们,何况前座还有正在打瞌睡的司机。离我们不远处是一辆华榕超市的货车,通讯信号就是从那辆车上转来的。黑杰克并不是什么敌特或者敌对势力,说起来还和我有点私人关系——南京大学的语言学博士,算起来也是我的师兄。由于他姐夫在CCTV当总务部门的头头,所以被邀请到节目里当了几次嘉宾,后来观众有点意见,他就不去了,改行到处演讲,所以很多人知道这位著名博士。当然,所谓干掉他也不过是让他醉倒而已。
    转到里面!我命令。通讯车把信号转到餐厅包间,里面是女人的笑声和劝酒声,红桃3红桃4专业水平很高——我说的不仅仅是侦察专业水平,有的话听得我毛骨悚然,有的话又几乎使我开怀大笑。然后是著名博士开始要求行酒令,到底是文人嘛——要求每个人说一个笑话,说得不好笑自己喝三杯,大家都笑了每人喝三杯。他先说,实在不好笑,他自己嘿嘿干笑了一阵,然后是喝酒声。现在轮到红桃3或者是红桃4,我不大分得出来。
             ※※※※※※※※※※※※※※※※※※※※※※※※
    有个MM出去打工呀,妈妈对她说,乖女呀,男人都不是好东西呀,不要被他们占了便宜去呀!……”
    哈哈哈!著名博士笑了,于是小姐们罚他酒,吵吵声、告饶声、倒酒声……然后著名博士要求说下去
    半年以后MM打电话回来了:妈妈我怀孕了呀!
    妈妈说怎么可能呢!我不是教过你了嘛,男人要是动你上面,你就大喊不要!要是动你下面,你就大喊停止呀!你喊了没有?
    我不停地喊呀!那个男人又动我上面又动我下面,我就拼命喊不要停止!不要停止!’”
    呸!小蒋听着著名博士的笑声,脸色铁青。
    开车。我说。看这样子,灌醉他毫无问题,甚至连药都不需要。
             ※※※※※※※※※※※※※※※※※※※※※※※※
    我看了一下手里的演讲标题,竟然真的是《历代文人之剑及酒与诗及女人之关系》,他母亲的!什么玩意儿!我喝了一口水润润干枯的嗓子,然后看了看下面一堆堆的眼睛,不由得叹了一口气。我也算读过几本书,但是这样的题目……但是这样的题目不说也不行。这次行动是上头直接策划、组织的,我不过是一个棋子!于是我尽量平静下来:今天……”
    我告诉他们,今天,原定要来演讲的著名博士某某某,因为酒与诗及女人之关系,现在正在医院里。
    下面哄堂大笑。
    而我绝不是什么著名博士,甚至根本就不是什么士,最多只能算是宋人话本里的博士,比如《碾玉观音》里的侍诏博士呀,《卖油郎独占花魁》里的秦博士呀,还有什么药店里碾药的崔博士呀,还有明代所有茶馆里的茶博士呀……本来我不敢来胡说的,但众所周知的一个事实是,历史讲座就是拿现实开玩笑,经济讲座便是拿将来开玩笑,文学讲座则是拿历史开玩笑,总之都是胡说一通吧,我姑妄言之,大家姑妄听之吧……”
    大笑,掌声。我轻松下来。我看了看下面,看到了目标:林教授,一位瘦削的老人,典型的学者,三十年前美国国务院远东经济情报分析组的成员,几所著名大学的历史学、经济学教授,现在的半岛大学外籍教师,历史学院院长。他身边坐着她女儿,美国剑桥大学(!)美学博士,半大学外籍教师,副教授。我看过她的照片,但是看见了真实的人依然感到一阵眩晕。一种宿命的、灾难降临的感觉……她就是我在美国剑桥广场错过的那个女孩。
             ※※※※※※※※※※※※※※※※※※※※※※※※
    小斯,怎么还没有走?吴厅长很奇怪地看着我。
    我从窗口转过身来,叫我说什么呢?黑黑的、大大的眼睛,眼睛里似乎有一团火!最要命的是当我每次忍不住去看她时,总发现她也在看我,而且从来没有转过眼睛!难道,难道她和我一样,舍不得移开目光?我闭上眼睛,但即使闭上眼睛,我依然能看见她的双眼,黑黑的、大大的眼睛,眼睛里似乎有一团火!我是棋子!我是机器!我无数次告诫自己……既然需要无数次告诫自己,那就是说任何一次告诫都没有起任何作用!
    小斯啊,是不是舍不得小蒋啊……”吴厅长暧昧地笑。
    什么?我没有听明白。
    吴厅长误会我生气了:嘿嘿,我只是开开玩笑……小斯啊,这次行动是上头直接抓的,你老是不去不太好。年轻嘛,重感情,我们都理解,但是上头……”
    我没有听她絮絮叨叨,而是在回忆那天晚上的情景……终于结束了讲座的煎熬,一场风波变成了一堆笑料,大家都如释重负。我正要在料峭的夜风离去,林先生坚持邀请我在寒舍”“下榻,并且说已经为我烧了洗澡水、做了夜宵。尽管这是预想到的最佳结果,但我依然感到剧烈的心跳……开门果然是那双大大的黑亮眼睛……
    这是林博士,林先生很正式地介绍,这是斯博士
    春天的夜风里,闪烁着会说话的大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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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A的每日心情

    昨天 23:14
  • 签到天数: 244 天

    [LV.8]以坛为家I

    62#
    发表于 2022-5-13 08:23:38 | 只看该作者
    欣赏佳作,分享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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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A的每日心情

    3 天前
  • 签到天数: 748 天

    [LV.9]以坛为家II

    63#
     楼主| 发表于 2022-5-14 07:26:02 | 只看该作者
    [049]真他母亲的别扭

    我还是去了半岛市。有点喜欢那里吧,我说不上来,我也说不出口,例如要求回避之类。难道我能向上头说:也许我对某个工作对象一见钟情,所以请求回避?说不通,甚至我自己也不清楚。但是林教授决不是间谍或者类似的什么,因为他和我一样,放到锅里煮三天也煮不出间谍味道来,当年大家都说我不象间谍,其实原因非常简单:我那时根本就不是间谍!你试试把马铃薯煮三个月,还是土豆味道!那么林教授没有间谍味道也一定是这个原因。
    由二十四人组成的小组不间断地监视了他一个月,我也在他家里断断续续住了一周时间,只是发现他喝茶极其厉害、吸烟和我有一拼,而历史和经济学造诣很深而已!至于那个美国国务院远东经济情报分析组,不过是由一些专家学者组成的咨询机构而已,与间谍活动风马牛不相及!——他母亲的上头居然会不知道?情报在英语里也是资料、消息甚至是报道、传说,源于拉丁文的理解,他母亲的上头居然也不知道?
    但是厅里面很高兴,因为终于把我打发到远处去了,否则我在福州市的反间谍调查不知道怎么回事,最后都查到口、政、警机关干部尤其是领导干部的贪污受贿……上面,而民间那些漂亮和比较漂亮的女人巨额财产来源不明最后也总是落实到那些头头脑脑身上,有一次竟然查到了保卫厅两位厅领导头上,真他母亲的别扭!我……我是个什么反间谍官员嘛,真没劲!现在我和省市级领导们都可以松一口气了,我可以避免误伤他们了,他们也不必通过各种渠道到上头告我的状了——告状告到了保卫部几位副部长那里,结果么自然可想而知,斯巴达是直接派来的,副部长有鸟权管?而且,我的侦察视野中已经出现了一位副部长!他们敬鬼神而远之,为了怕我小蒋甚至把小蒋也派到半岛市来,害得她逛遍了泉州市漳市,最后只好钻到游艇俱乐部去打发时间!
    从我给某一位上头的报告中可以看出我当时的处境:
    口口口同志:
    承蒙器重提携,来到前线已经一段日子。由于卑职过分愚蠢,导致人怨横流、物议沸腾以至惊动领导同志,中夜扪心,殊深惭愧,拟一俟任务完成立即自裁以谢领导,先此禀告。
    卑职愚鲁,原以为只有助理助理、不助不理一款罪名,拟请示领导后,向两厅副厅以上官长禀报有关任务情况,并请求降为存车处处长以平民愤——或者干脆撤回,因为这个任务简直他母亲的不是人做的勾当。既未蒙批准,也就只好王八驮碑——忍辱负重了。但其它误会卑职拟迅速澄清,以利消除阻力,开展工作,恳求领导大力支持:
    一、关于卑职不接近群众不参加宴会问题:
    卑职极愿参加宴会。卑职微薄俸禄,除留作老婆本钱外所余无几,只能吸劣等香烟,也有损即使是最低级的领导干部形象,参加宴会即可吃白大亦可偷香烟,何乐不为?……只是要看宴会吃什么,川湘滇黔酸咸麻辣均无不可,就是和海鲜有仇,此地的菜淡而无味,卑职一时委实吃不来;当然勉强吃海鲜也无不可,必须是家宴的气氛,不以把人灌醉为目标,才有味道。卑职斗胆,敢请以秘密级部文下达《关于邀请斯巴达同志燕聚有关注意事项的通知》。
    二、关于卑职眼高于顶不接受礼物问题:
    卑职冤枉,请领导做主:大家都有的礼物卑职不便异调独弹,自然一概拜领;(其中寿山石有几品好的,也有几本好花均已专机奉上,想必已蒙笑纳?)个人相遗不敢授受者,一则无用二则非性之所喜三则无以为报。设若送书、烟、酒、茶则一概笑纳,并保证将酒茶一半作为芹献。卑职斗胆,敢请以机密级部文下达《关于馈赠斯巴达同志礼品有关注意事项的通知》。
    三、关于卑职性无能甚或同性恋问题
    性无能问题先放一放,卑职暂不拟竞争嫪毐奖,和他们比什么短长?当作养锐蓄精可也。意外获龙阳奖则是不虞之誉,此地人视卑职有余桃断袖之癖焉?卑职思虑良久悟出一个解决方案:请这些人各派妻女一人(貌美尤佳)前来测验并体验,上述问题当可迎刃而解也——但须注意保证她们事后愿意回去。卑职斗胆,敢请以绝密级部文下达《关于测试斯巴达同志有关能力及有关倾向问题注意事项的通知》。
    四、总体解决方案
    上述解决方案虽各有长处但不免烦琐,卑职斗胆敢请国安会干脆将卑职提拔为副厅并直接接受领导领导(椐闻已有此方案,何睿虑之深也!)若此,则宴请一定是专宴,收礼也不虞回报,不近女色也就坏事变好事了。这样,明确表示卑职阅历多、文凭高、后台硬,谁敢不巴结?各种闲话自然不翼而飞,各方助力自然源源而来。卑职也可以组织支持小组、调动外围力量、任意支配部拨经费(免得化为大粪)甚至进而部分改造当地机构,可否亟盼回示!
    斯巴达 一九口口年口月口日敬呈
    这封信发走后第三天,上头叫我回去述职,命令下达得很突然。一辆专机先在半岛市接了种羊调查团的几位头头后转道福州市,起飞后才通知在福州市的几位头头和我。我当时在福州市开会,匆匆忙忙地绕路赶往机场,为的是在途中和上尉头儿会合,把我存放在他那里的光盘送来。吴厅长他们很关切我的述职,并且殷殷嘱咐我早点回来,郑主任更是急急忙忙地拿来好多观音王和直接从龙岩卷烟厂拿来的七匹狼香烟,还有一筐桂圆。但是只有小蒋去机场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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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A的每日心情

    3 天前
  • 签到天数: 748 天

    [LV.9]以坛为家II

    64#
     楼主| 发表于 2022-5-14 07:27:06 | 只看该作者

    50)什么是战友
    述职的时候某上头让我看了我的牢骚信,上面居然有他的批示:
    此件拟同意,请示某某某总口口同志。
                                                某某某
                                        一九某某年某月某日
    下面是大家非常熟悉的语气和字迹:
    此人经长期考验,忠诚可靠。才干全面,宠辱不惊。为方便工作,可在第一阶段任务结束后公开种羊、安全尾特派员身份,其工作情况直接向你汇报,必要时可直接向我汇报。
    请尽快传达到福建省、半岛特区市口政基建蒸发机关有关领导,转达到种羊检查团领导。
                                               某某某
                                     一九某某年某月某日深夜
    突然想起一句话:谁说鸡毛不能上天?
             ※※※※※※※※※※※※※※※※※※※※※※※※
    波音737-700先用后轮、紧接着是前轮完成了一个漂亮的后三点着陆,几分钟后两辆尖啸着的警车冲出了长乐机场,冲进了高速公路上的雨雾。小蒋没有来,所以我斜靠在后座上吸烟,甚至想躺下来……,累。几小时飞行不算什么,只是晋见当今几乎耗尽了我所有精力,以至于龙颜大悦时我陪笑脸也只是牵动了一下嘴角,竟然使当今觉得我镇静、克制的功夫很深。不虞之誉啊。
    前方有一辆警车和一辆红旗,竟然在高速公路上通过了隔离拦的缺口,开过来掉头、停在超车道上。一辆林肯私家车慢慢地从超车道拐到行车道上,司机探出头来估计是要干他老母,看见了开道的警车又缩回头去,规规矩矩地开走了。红旗上下来的是吴厅长,仿佛晋见上司那样歪歪斜斜一溜小跑过来,使我想起了自己的钦差身份。权力使人腐败,绝对的权力使人绝对的腐败!于是我跳下车来,拉拉衣服,立正,行了标准的军礼。吴厅长始而一脸愕然,继而满面笑容,进而把湿漉漉、胖乎乎的小手塞了过来:
    ……斯呵呵,晚上为你洗尘,不会再不给面子吧?几个领导,人不多,呵呵呵。
    我遏止住要呕吐的感觉,抓着那只胖手摇着:领导们太客气了,真是不敢当哦。还是在好世界
             ※※※※※※※※※※※※※※※※※※※※※※※※
    你得意个鸟!上尉头儿砰地把酒杯墩在办公桌上。
    有点下不了台,尽管我被老大哥训惯了,可是……可是小蒋在啊,再说,我鸡脑袋顶上一块肉,大小也是个冠(官)……
    你小子不服?他又来了。要是过去在队上,这就得被大家哄闹着去一趟训练馆,少则五个回合柔道,多则十个回合拳击,可是今天我不敢,上尉头儿脾气比我还臭,现在还是两毛一就雄辩地说明了这一点,他要是再粗鲁几句、豪放几句,我听惯了小蒋能受得了?
    你斯巴达,比我识字儿多,还会念什么湿呀干的,我问你听过这两句没?伴君如伴虎,高处不胜寒!他还是豪放起来了,因为他事后说,小蒋黄花闺女咋了?她既然是自己人,那能没听过粗的?我他母亲的就算叉了总队长总队政委他妈又能怎么样?大不了不戴这顶绿帽子,就在泉州给人当保镖,好吃好喝好管待每月最少六千,我怕他个鸟?你呢,轻则丢官,重嘛……哼哼,死球了都不知道为什么……”
    头儿,没这么隆重吧?
    没?我问你,你真的是为对付那边提现来的?
    是。
    是个鸟!提现的事早过去了,为什么没要你回去?嗯?
    “……”
    我告诉你,你别为反间谍费事了!你不是说查来查去总查到那些头头吗?——他母亲的就是为这个派你来的,傻哥儿!
    ……”
    我问你,那个大人物,锡铜壶怎么垮的?那个王八山怎么死的?经济问题?有几个头儿没有经济问题?你是被派来来敲打那个甄某人的!甄某人和某某当初是同事,后来尿不到一个壶里了,就叫你敲他下面的人,杀鸡吓猴!
    我伸手去拿酒瓶,头儿先下手为强,咕咚咕咚地倒满了他自己的搪瓷缸后,把剩下来的一点倒给了小蒋:自己倒水去!
    小蒋站起来,被头儿一把拉住了:让他吹吹风!哼,少年得志、一帆风顺,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除了在H市算是你的运气,在别的地方,交给你的都是别人看来完不成的任务,你碰巧干好了,那是上头用人得当、指挥得宜,你干不好,是你小子不按牌理出牌,不听招呼!替罪羊!——丫头你别拉我,我不说就没人说他了,你看他傲得象个地保,我偏拿这村长不当干部!——斯巴达你过来过来!你别神气活现地以为自己是个传奇人物,这本传奇是人家帮你写的,就是为了利用你这傻哥儿的好胜心!你以为自己本事多大?我问你,这次碰到你手上的有哪些人?
    我低声报了一长串名字,小蒋听得目瞪口呆,头儿却毫不在意:最上面的应该是甄,还有那个惧内懦夫——这里面咱不说那些部省厅的,就是下面的市局边防海关,你能干过谁?你能惹得起谁?都他母亲的象山芋藤子一串串的!再说了,上头派下来的都不如你?就你能查出来?人家干这行的时候你还是液体呢!
    头儿……”
    你他母亲的听我说完!我这话学问太大你得细细嚼!八年不到你添了一道杠,我只添了一颗星,我们从一个饭桌走到两个世界,你成了官我还是百姓,所以我知道买一张火车票要塞多少钱,每年应该给村干部进多少贡,孩子上好一点的学校要送多少礼,老婆开刀要给医生多大的红包!表弟考公务员要准备几万,甚至他母亲的老乡当兵是什么行情、包括转技术兵种或调到好一点的驻地应该行多少贿!
    这些你知道?你知道这个县招公务员什么牌价?就他母亲税务局的一个征管员,报名费五万!想干?三十万包干!一个户籍警想闹成个副所长副指导员,五十万!这里人钱真他母亲的多,没工厂没单位,钱那里来的?走私!就这个岛,一个榴炮连就能覆盖的岛,去年一年光摩托车就走了十几亿,这还只是我知道的!你敢真抓?说不定哪天就挨顿黑的,死了都不知道怎么死的!凭你一个芝麻绿豆上校,你自己不想活了还连累人家小蒋?
    我平静地喝完水:头儿,你说,逃回家?跟你当保镖?
    头儿红着眼睛瞪着我。我无辜地看着他。小蒋看看我,看看他,怕我们打起来,不知道怎么办好。最后头儿叹口气:我真的想让你和小蒋脱下军装到我老家去,粗茶淡饭过日子。我也回家,守着老婆儿子……从那一天,从那一天起,就由不得我们选择了……”
    小蒋没有说话,只是红了眼圈。我的声音也嘶哑了:头儿,当兵的,叫你冲、叫你死,你能怎么样?纪律是一把刀……”我把半盒香烟撒在桌子上,揉碎了烟盒,吸完吧。放不回去了。
    头儿看看我,拿起一支。小蒋也伸手,我按住她的手。她看着我,凝视,然后也拿起一支
    ……什么是战友?那就是愿意用身躯为你挡住子弹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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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A的每日心情

    3 天前
  • 签到天数: 748 天

    [LV.9]以坛为家II

    65#
     楼主| 发表于 2022-5-15 06:38:19 | 只看该作者

    第十一章 阴谋
                      051)那时侯由得了我?
    特种部队或特种兵的定义在中国很模糊,常常和侦察部队或侦察兵混淆起来,甚至被说成一长一短一把刀,游泳爬树带摔跤的部队。最近看到一段电视,年轻首长很严肃地命令道:明天上午八点开始总攻,五点半命令特种部队占领敌前沿制高点!我们笑,笑完之后很想把导演编剧派到步兵班去,同时让首长设法考一下陆军指挥学校。
    战斗文书、战斗命令的描述要求具备极其严格的准确性,而且不会让你这么幽默。首先,就不允许使用十二小时描述方式,其次不占领制高点难道占领自己的制高点?战场制高点只可能有一个,敌人居然放在前沿,而且又被你占了,那还打什么?第三,现在的总攻开始时间除了考虑敌情需要、考虑各部队之间的协同之外,主要考虑气象条件,日出时间,考虑选择什么视线条件开始作战——而不同纬度、不同日期的日出时间都不一样,所以往往会出现命某某某战斗单位于某某某某年某某月某某日0437前前出至某某,0512开始发起冲击……”
    八点总攻?那就是敌人吃过饭喝过茶,一天中精神最好的时候,你难道忘了五点半的时候你的特种部队已经和别人打起来了?两个半小时让他们(包括增援部队)苦等着你总攻?——这些还不算笑话,真正的笑话是:近战突击兵(特种兵)是主要以小分队作战方式,在最广泛的活动区域、采用多种作战手段、对特定攻击目标遂行突然、猛烈、迅速攻击的兵种。在正面战斗中,近战突击兵并不具有很大的优势——而且也用不起。
    这小子!头儿对小蒋说,他绕来绕去绕半天,你听明白了?
    小蒋拂了拂被海风吹乱的头发:……还是不大明白。
    现在电影上、电视上,部队发起冲击,都是大喊大叫,挺着肚子边跑边射击,还举着红旗,真打起来,人家正好以红旗为标定点,两个齐射就能打掉你一个团。近战冲击其实不是冲击,我们是三人一组,一个人是冲击兵,爬、滚、短促跳跃,利用地形地物接敌,第二个人是支援兵,控制冲击兵一侧的安全并且随时跟进准备冲击,第三人是掩护兵,负责为他们两人、主要是为冲击兵提供火力掩护。冲击兵找到合适的掩蔽点后就变成掩护兵,这时支援兵通常就成了冲击兵,掩护兵成了支援兵,就这样交替前进,所以我们除了近战手枪、突击步枪外还要携带机枪。
    这次小蒋点点头:懂了。
                  ※※※※※※※※※※※※※※※※※※※※※
    这个不行。必须立即上报!我斩钉截铁地对吴厅长说。
    吴厅长又开始在我办公室里转,同时不停地擦着前额上并不存在的汗。开个碰头会?
    可以。
    会上谁也不说话。谁都不敢说。得罪我也许触怒上头,现在正在风头上。得罪吴厅长呢,估计得罪过他的人现在都不在这里了——老家伙根基太深,我还在读中学的时候人家就在这个位子上了,十几年,又是元老……
    看来,今天不会有什么结论了。是呀,涉及到部一级,而且是我们的上级,还有邻省的AQ部领导,总该慎重吧?今天是周末,周一我们再议一下,或者报给伸鸡尾、伸尾?吴厅长居然面带笑容。
    一拖二推,至少延迟两天两夜,对哪个方面都可以交代……“同意。我也去厦门市,向种羊来的几位领导汇报一下。我不想让他牵着鼻子走,总要打乱他一下,看看他的反应。没有反应,只是眼中杀机一闪即逝。
                 ※※※※※※※※※※※※※※※※※※※※※
    我停车。小蒋驾驶的三菱从后面赶上来。没有人跟踪我,也没有人跟踪她,很正常,光天化日之下,人来熙往的福州至厦门公路上制造一起车祸也不容易,至于其他的……没门!自从上次打了一场,我又在射击场上露了几枪后,估计没人敢正面找我的事儿了。去吧。交给头儿。别哭丧着脸,不会有事。我替你看着后面。
    我和晁将军谈了后,我这位老前辈——当年的总部资料局局长向一个关系暗示了一下,头儿就调职到新建立的福建省武警总队特勤大队混上了大队长,并且从两毛一加到两毛二。其实我的想法是要他离开那个岛,在那里不但不方便而且也让人不放心。每天的备份文件我都发给头儿,特别机密的就给他光盘。他有一个战友网络。假如我出了事,假如我没有在商量好的时间和他联络,这些资料就会分成几份送到一些人手中
    即使头儿出了事,文件也会有人打开,下面的程序会被自动执行,而且有渠道送到接收人手里,不看看谁是专业的!文件接收人中,有我的父亲,有老女人,有目前就在福建省前线指挥部坐镇的晁将军,有上头,不是当今而是当今最信任的那个人,我们这帮哥儿们的老大,当然还有紧随在当今身边的老贵——军人一怒,不是这些官僚所能抗拒的。
    突然好想见到她……
                 ※※※※※※※※※※※※※※※※※※※※※
    你为什么不要小蒋?她那点配不上你?头儿问我。
    ……
    不行!你他母亲的今天给我说个明白!你说你说!头儿又来火了。
    我吸烟,头儿无可奈何地瞪着我。他知道假如我真的不想说,他也没有办法,没有人能够强迫我做任何事。但我不是不想说,而是在想……“陷阱。
    去你的陷阱!那个姓诸的副书记能把二奶三奶N奶带到单位、带回家里,那个姓王的副局长能够在警察局的会上说我要把你们睡遍,就连那个吴、已经爬不动的老家伙还包了个十几岁的小姑娘……你未娶她未嫁,有什么鸟关系?
    头儿……”
    你有办法的,你有办法,是不是?
    闭嘴!我突然火了起来,我出事,你会动用一切力量、不惜一切牺牲救我,你出事,我也会。她,有个三长两短我能把天翻过来……但是,假如她是我女友,未婚妻,我能命令别人为救她去死?那时侯由得了我?你混蛋!
    头儿目无表情地看我一眼,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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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A的每日心情

    3 天前
  • 签到天数: 748 天

    [LV.9]以坛为家II

    66#
     楼主| 发表于 2022-5-15 06:39:14 | 只看该作者

    052)不可告人的心事
    突然好想见到她……
    高速公路全线通车后,从F市到X市只相距四个收费站,正常情况两个半小时就能到了,而我总要用三个小时以上,甚至四个小时,因为每次去X市都要先绕道去X大学,去那个在蓝色的海边、在宁静幽雅的小港湾旁的略显古老、略显破败但又青葱浓郁的校区,在林先生家放下东西后,然后再去忙公务。——那儿是、已经是我这艘疲惫的航船最喜欢停靠的宁静幽雅的港湾。这就是我不可告人的心事。
    林先生家最轻松、最欢愉的时候就是冲过凉后饮茶的时候。饭后林忙着收拾残肴、清洁碗筷、整理厨房和餐厅、开洗衣机……。先生照例是迫不及待地喊我冲凉先,然后就是喝茶,看一些拓片照片什么的, 林忙完后往往坐在我身边——为了斟茶以及往茶炊里加水方便。还有一件事则非她不可,就是到书房取书,每当我和先生有了不可调和的争议、必须有书为证时,林就有活干了。有时要用到好几部甚至十几部什么书来参照印证,要想在一年内找到这些书并且指望以后只用一年时间就能找到它们,除了林别人不可能做到。但她对他们的历史讨论绝对不感兴趣,她说过:历史是什么?是娼妓!有权人要她什么样子她就什么样子!于是他们见机地将话题转到语言和语言艺术上面来,因为这是她的专业。这就是我的心事——平淡的家居生活。
    为了怕我娇气,父母竟然在我五岁那年就把我从北京市送到外婆那里——安徽省的大别山区,十年艰苦的山区生活,三年紧张的大学生活,然后是看来似乎无休无止的奔波和挣扎、奔波和挣扎……以至于一所破庙里精神疗养那短暂的宁静也成了甜蜜的回忆!而现在,是我一直梦想的大学校园,是我熟悉而又喜欢的话题,是我下意识里追求的温柔美丽的身影……
    小蒋,是我的战友,我的师妹……

                 ※※※※※※※※※※※※※※※※※※※※※
    先生不在时我们很少在屋子里,特别是晚饭后。没有别的原因,就是太静,仿佛彼此都能听见心跳的声音;而且我们——老实说,都不喜欢福建省饮茶时那种情调,烧几滴开水,在西红柿那么大的茶壶里放一捧干菜叶,几滴水就浇溢出来了,再倒掉,重新浇水,直到又溢出来。先倒在水饺那么大的什么闻香杯里,用汤包那么大的茶杯当盖子,再猛地一翻翻过来。闻香杯里根本不香却要闻之不已,这才端起茶杯作豪饮状,一仰脖子,干了!——其实连嗓子都没有润到。说几句话,周而复始地再来一遍以至N遍。要而言之,福建茶,准确地说是闽南茶不可不喝,不可再喝。
    奇怪的是,假如先生在家或者有朋自不远方来,情调却又不同,茶味也好得多。总之先生一旦(其实是一夕)不在,我们就会逃也似的到外面去,但也逃不远,因为在摩托车上既觉得两个人靠得太近,又因为互相看不见而感到太远,倘是开车呢,又觉得有点压抑有点沉闷,远远没有两个人走路时那种不即不离、若即若离的情调。
    我们最喜欢的去处之一就是这家沙冰棚,在离海最近离人最远的桌子上,一边喝着刚融化的沙冰,一面可以互相抬起头来看对方——在感觉中互相看着而实际中看不见,这样就自由多了,亲近多了,而且不远处有人,恰好是与我们漠不相关的人,说起话来既没有在先生面前的那种拘束,也不须如无人时那般慎重,这种氛围恰是他们此时所需要的。至于话题则往往从眼前的风景开始,然后就海阔天空起。
    林喜欢谈诗和谈诗人,喜欢说做诗做穷一辈子的才会是大诗人,她也会提到一些风流太守或冲天大将军想当诗人的,那天林说到这儿时我们不约而同地大笑起来,又是不约而同地问你笑什么,接下来是大家一起说捉蛇二更长!那时我们便会忘了俗世的一切,踏入无忧无虑的世界去。
    也有些时候我们默不作声,聆听着秋虫对秋草的鸣啾、海水与海岸的喧闹、风儿推动月亮的欢笑以及听不见声音的声音。那天就是这样坐了许久,后来又坐到了海堤上,林很自然地倚着我说,我冷,我第一次搂着她的肩,就这样默默地坐着,直到圆月跟随在云的身后浮上了头顶,直到海潮的飞沫溅透了衣衫,我们才默默地踏碎了月光归去。

                 ※※※※※※※※※※※※※※※※※※※※※
    我靠在床边点燃一支七匹狼香烟,继续考虑。他们和自己的具体任务有什么关系呢?现在国内的院校研究所一盘散沙,互相间不对立就算不错,虽然不利于学术的交流和技术进步,但是管理起来少了许多隐忧,难道他们还能在知识界科学界再掀什么风浪不成?说到经济情报,别说这些教授们不知道,就连所谓有关专家,知道的也不过是一鳞半爪——而那些金融机构里的人,花上若干银子,保证连国家总经理有多少私房钱都会说出来!
    那么,在这个任务中,自己究竟扮的什么角色呢?——明线!如果说走私案是明线,提现案就是暗线;而提现案中,自己是明线,另有一伙人是暗线!我知道境外的情报机构对我作了什么样的评价,也暗自佩服上面的手笔。然而……我额上沁出了大滴的汗珠:随着暗线工作的深入,明线必须大张旗鼓地配合,而最好、最容易引开别人视线的,就是逮捕一个外国人,而林,正是美国国籍……
    梦中!新换装的坦克在试炮,14.5的并列机枪打得象刮风,115毫米的滑膛炮出膛就炸:啪啦啦——……!枪口、炮口都、竟然都对着我,炮塔旋转过来,略一停顿,我眼睛一睁,逃出了噩梦,一个霹雳还不依不饶地追了出来!台风!雷暴雨!还有,站在屋子中间黑暗里的林!——我知道林经常来给我倒水、盖毛巾被,可是从来不会站在屋子中间啊。台灯,台灯不亮,再开大灯,仍然不亮,停电?故障?你怎么了?林的肩膀在颤抖,手上是冷汗、冰凉;闪电里看见泪痕在反光。我怕……”她抽抽噎噎地哭了起来。
    我笑:笨!怕什么!为林披上我的浴袍,然后拉着她到浴室,水还是热的!洗手!擦脸!然后把她拉到客厅,倒酒,倒苏打水——不知道是不是。喝!林象一个布娃娃任我摆布,但还是喝了下去。然后拉着她去先生的卧室,盖毛巾被、放一大杯矿泉水。先生睡得很香。
    林也睡得很香——一只手握着我右手的三个手指,另一只手抱着我的右手腕。我坐在她床边,披着浴袍,嘴里叼着香烟,——左手用十分钟到十五分钟时间才拿到浴袍另一侧口袋里的打火机。不抽烟受不了:她的每一次呼吸都会、都会……引起我右臂莫名的战栗,使我全身充满微妙的感觉。那一夜我心中起过多少可怕的绮念呵……
    夜很静,越静越令人心烦,最终我打开了便携式计算机,漫无目的地敲打着键盘,茫然地看着屏幕上出现的字:
    为什么、为什么拣起这一片落叶,并且在她落下的地方徘徊?因为她可以不必落下,落下,是因为他的到来。他轻轻地抚摸这一丛小草,抚去她两颊的泪珠。因为她可以不必流泪,以往流泪,是听见他在唱歌。春天,他会坐在小草旁,感受她纤细的心语。去年的那一片落叶,这一边是他,那一边是你。”“你真的好傻哦好傻,那里还分得出他和你!你看,这一颗心和这一颗心,不是早就贴在了一起?
    ……我知道,她来了,又走了——因为有一滴泪珠,落到了我的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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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天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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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9]以坛为家II

    67#
     楼主| 发表于 2022-5-16 07:15:04 | 只看该作者

    053)他要我们的帽,我们就要他的头!
    期待宁静、向往宁静,就一定能得宁静吗?
    不。
    很久以前我就知道,这不可能,宁静和我们这行无缘,但是我仍然痴心地追求那一份安宁,又眼睁睁地看着这份虚幻得安宁在我面前被撞得粉碎……厦门市的远华走私案依旧牵动着成千上万的当事人,从不起眼的司机、出纳到共和国市省部甚至更高的官员,也牵动了他们的家属,使那几个月的夜晚平添了许多不眠的灯,也使得共和国的轿车和电话在特定的区域异常地繁忙起来,这一派、对立的那一派,以及中间观望风色的人们都添了一些白发……但是我不知道,我怀里也有一枚炸弹,而且是我自己拉开了导火索……
    很长时间后,我被法庭传唤作证时我才知道,某某某,男,原系共和国警察部副部长、口组成员、种羊口市口口走私案调查团领导小组副组长,在某某某某年某月期间,默许和纵恿原口口省口口厅厅长兼口组输急吴某某等人(已另案处理)对种羊口口安全口口会特派员斯巴达进行暗杀和销毁有关证据的犯罪活动……”那个时候我不知道,本因立即转报给上头的关于警察部某副部长、西北某省保卫部部长等人涉及口市口口走私案的材料,竟然被扣在他手上,而通过这些材料又可以轻而易举地查到原口口省口口厅厅长兼口组输急吴某某等人以及他本人头上……
    他要我们的帽,我们就要他的头!
                 ※※※※※※※※※※※※※※※※※※※※※
    我还是太年轻太幼稚了,竟然会以为保卫部门会是干净的!在经历了争执局长尾锡铜壶坐牢,争执局尾园输家疼叛逃、保卫部副部级领导某某某叛逃后竟然相信原口口省口口厅厅长兼口组输急吴某某等人只是地方势力,只会多吃多占,最多只是管不住自己的那话儿!在中国,上有好者,下必甚焉,这些人如果干净,即使从中国人善于嫉妒的心理来看,他下面的人也不敢脏!而且在经历过北京市副市长王八山自杀后还认为人家不敢动我的手!我怎么会忘了呢?我还是太年轻太幼稚了。或者,沉溺于不该有的爱情中,丧失了警惕……所以,当那辆黑色轿车从我们右侧单行道里反向冲出时,我竟然迟疑了将近一秒种!
    那天晚饭后我们去散步,顺便去买香烟和咖啡——买香烟和咖啡其实只是为了能对林先生说一声。比如去买点水果呀、吹吹风呀。先生也同往常那样笑笑,说早点回来喝茶啊。外面很凉爽,天还不太黑——那种驾车人最怕的天色,也是在美国时和别人面对面时应该选择的天色。我心情很轻松,有关的资料已经报上去了,境外敌对势力捣乱的可能性已经排除,大规模提现的原因已经查明——都是干部们因为上面要求限时向指定帐户存入非法所得、听到银行存款要实行实名制同时害怕受到口市口口走私案的牵连,自己在调整、改变财产储蓄方式而已。我在想任务已经到了尾声,下面恐怕就是我盼望已久的组建一支近战突击部队的事了……就在这时候,那辆轿车冲了过来。
                 ※※※※※※※※※※※※※※※※※※※※※
    从事后的分析看,他们是极其卑鄙的。
    桑塔那,这个德文字的意思就是旋风,这种型号的发动机原来就是为赛车设计的,所以桑塔那轿车的提速能力已经超出了普型车的要求,加上数量最多事后不宜追查,用来干这等勾当十分合适。酱紫色在弱光下既容易被误认为是黑色,在强光下又容易被误认为是红色,也利于逃逸。我们走的那条路车辆行人都不多,转弯后反向撞来,由于我们正要横穿道路,因此我们左侧必然没有车辆驶来,他们可以不必担心速度过快而撞上迎面的车辆……最卑鄙的是,他们撞击的目标是她……
    他们知道,我可以跳上以四十公里时速行驶的吉普车,也可以从那上面轻易地跳下来,甚至在传说中我们能够在八十公里时速的车辆上任意地跳上跳下,所以他们决定撞她。他们知道我不会不救她,无论从中国人、军人或男人的角度,都不会。那辆车从反向撞来,因为她一向走在我右边……
    完全是本能在起作用。我的右手本来在她腰背的位置,顺势猛地将她推向前去,这时我失去了重心,被撞已不可避免。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叫做电光石火的一刹那,只是本能地跳起、尽量侧向蜷缩起身躯、双手抱头……短暂的清醒,因为我的潜意识在命令我。我对她说:皮带……BP……红按钮……”
    那个BP机当然不是普通的BP机,L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按下去,但她毫不犹豫地按下去了,红灯亮了。香烟……”我想作出一个笑容,但我昏迷了。
    昏迷中我在保卫厅参加三讲会,我看到一些人对我欲言又止,散会后我想追上去找他们谈谈,他们回过头来,全部变成吴厅长的模样,只有一个人是那个诸书记,他们得意地向我笑着,露出了焦黄的板牙。还有住在我对面的韩处长,这位被排挤下去的老干部拉着我的手偷偷递给我一个冰冷的小铁片,那是他信箱的钥匙,里面有下面的同志写给种羊的信。还有我的司机,从武警部队转来的小杨,对我露出不屑的神色:什么种羊特派员,还不是一路货!还有小蒋,在离我不远的地方想走过来,满脸焦急的神色,总有人有意无意地挡在他面前。最后是一双大大的黑眼睛。流着泪,无声的泪……我醒了,头疼……
    呼吸,深呼吸,再呼吸,咳嗽动作、吞咽动作……在被子里逐次检查全身关节,然后是肌肉——别人看来我依然在熟睡。听觉、嗅觉……咬紧牙齿,放松,再咬紧……微睁一只眼睛,换一只眼睛,然后迷着眼睛适应一下光线……现在回想一下上周和林的谈话、和头儿的谈话,还有他们当时的动作、神情。然后回想一副小满贯的叫牌和坐庄过程……
    ——几乎不算受伤。运气和严酷的训练又救回了我一条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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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天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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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9]以坛为家II

    68#
     楼主| 发表于 2022-5-16 07:17:27 | 只看该作者

    054)横汾路,寂寞当年箫鼓
    好几天没有下雨了,只有斜斜的海风吹过来,穿过棕榈、抚过芭蕉,并且从密密的龙眼树叶上挥落一丝丝露水,送给校园一阵阵清凉。中夜的月悬在幽游的云海上,一次次探出头来,把淡淡的云影投向蓝色的海,投向城市边缘,投向幽静的校园,投向鹅卵石砌成的小径。小径蜿蜒着,弯弯曲曲地绕过了一座座幽幽明明的花坛、一幢幢被青苔和常春藤笼罩着的平房、一丛丛高高低低的灌木,最后在校园尽头的莲塘边分成一左一右的两枝,象伸出去的双臂拥抱着莲塘。莲塘就在这臂弯里静静地卧着,看着天上的月。莲叶也大都静静地躺在水面上,为莲塘遮掩着月光。有少数莲叶探起身来,也只是静静地摇曳。蟋蟀、金铃子,也许还有别的什么在私语,偶尔有一只小青蛙鼓足了气,婴儿般呱呱地哭两声又安静下来,夜深了。
    静静地走在石子小路上,在小路的尽头,在莲塘边,呼吸着水香和若有若无的莲香。莲塘四周和小亭子上什么也看不见,只有淡淡的影,隐隐的月光。我浑若不觉地拿出香烟和打火机,地一声,然后——塑料压板从当中裂开了。我苦笑着摇了摇头,把报废的打火机远远地扔了出去,一面慢慢地转过身打算回去,毕竟不是专程到莲塘来吸烟的啊。突然,几乎就是在正前方有打火机的光在闪,三次、停顿、三次、停顿、一次、停顿、两次、停顿……,这是,come  !? 谁?
    果然是你,林。我说,不知是失望还是高兴。林伸出手,接过一支香烟,然后清脆的一声,欢快的火苗开始摇曳着变幻的身姿,火光一暗,重新亮起来时空气里便弥漫着浓郁的香味。林把燃着的香烟递给我,自己往旁边挪动了一下,似乎示意我坐下。带着几乎不为人察觉的一丝犹豫,我一屁股坐在地下,面对着她。林发出了抑止不住的笑声,胜利的笑声。我看看月亮,摇摇头,也苦笑起来。
    林的笑声突然停止了,话音里也带上了一丝凄婉:你,太聪明了。太聪明的人……太痛苦。
    我吸了一口烟,弥漫出浓浓的烟雾:教授武艺高强,今天在下认栽。这就回去另投明师,从头学起,倘有寸进,十年之后再来领教。
    今天你不让我说我也要说。林宣布。我默然。你似乎坐下来后才发觉你中了圈套,坐在了不利的面对月光的对话位置上,为了加深我的印象,你还抬头看看月亮,似乎还要进一步证实这一点。但是,实际上你在我示意你坐下时就已经察觉了,要么坐在我身边要么对着月光,你迅速地作出了抉择。我说迅速而不是立即,因为你出现了不应有的犹豫,而我高兴的也是你小小的犹豫——唯一的破绽,因为你毕竟还是想过要坐在我身边。
    见鬼!究竟我们谁是心理学家?——留点面子好不好?再说,我想的是,究竟是看着你呢还是……,因为半个小时后月亮就会转过去了。
    林看看月亮,云在动,月亮没有动,但是月亮确实已经转过去了。她说:我有点冷。
    这次我毫不犹豫地坐在了林的身边并且伸出胳膊轻轻地搂着她。夜风吹过一阵凉意,林顺势更紧地靠着我,显出很享受的样子。没有人说话,听得见链塘里轻轻的溅水声,水面起了涟漪,圆圆的月亮在波纹里变成细碎的光斑,晃动着,慢慢地聚在一起。又一阵风吹过,又一层涟漪……。一只刚刚学会跳跃的小青蛙不知什么时候坐在了我们面前,在月光下用黑黑的圆眼珠好奇地瞪着我们,最后终于失去了耐性,我们没有看清它转身的动作,它已经把自己高高地抛了起来,在月光下划了一个优美的弧型,然后轻轻地一声落到了水里,又泛起了一层涟漪。
    如果别人看见我们,会不会……误会我们是情侣?林终于打破了沉寂。
    我苦笑:情侣,误会……问世间情是何物?’”
    我知道这一句,金庸先生说的,就是那个《神雕侠侣》,对不对?
    金先生也是引用的。是金代元好问写的一首词,《摸鱼儿》。
    对呀,我想起来了。不过,好象是《迈陂塘》,不是《摸鱼儿》,是不是?
    呵呵,看你笨笨的,《迈陂塘》就是《摸鱼儿》。元好问祖上是北魏拓跋氏,算是王族。后来落籍山西忻县。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许?天南地北双飞翼,老翅几回寒暑!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君应有语: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说的是一只大雁被猎人打死了,另一只不愿独生,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所以也自杀了。元好问建了雁丘,把它们埋在汾河边,写了这首词……”
    怎么不说了?林一根根地拉着我的手指。
    我自己点了一支烟:还要说什么?——不会自己想?
    我不想。林拿过打火机,一下一下地打着,看着火焰的变化无端,眼睛再也离不开火苗似的,直到我一把夺过打火机:
    你不嫌烫手,你?
    火焰煦烂多彩而又摇曳多姿,使人禁不住要看,使人不知不觉地沉迷其中,但是它变幻无端,又教人捉摸不定……,象你。
    什么抒情诗嘛。我吸烟,然后咳嗽。
    林默默地接受了我结束这个话题的暗示:第一只大雁,猎人是怎么把它打死的?用我们在博物馆里看见的那种弓箭?金代的?
    故事就是故事嘛。
    故事,就是以前发生过的事,就是 the past affair ,不应该是假的。林这次不让步。
    “affair ?这个字用在这里,呵呵——古代汉语中有两种修辞方式和这个故事有关,一种叫假借,一种叫寓言,就是Borrow with replace and parable 。很难想象那时侯的弓箭能够射下飞行中的大雁,即使箭矢能够达到大雁的飞行高度,基本上也超过了抛物线的顶端,几乎没有力量了;也很难想象大雁会用那种方式自杀:高飞、然后急剧俯冲,动物的本能不允许它这样做,而且大雁翅膀的构造使它不可能作垂直向下和接近垂直向下的飞行动作,假如金代的大雁也居然知道表演自由落体,它的羽毛仍然会自然地减缓坠落速度,最后会地一声,脚爪和尾部前端先落地,大约只能让它昏迷几秒种,所以,你把这个故事当作寓言吧,一个凄婉美丽的寓言。
    月亮转了过来又从云滹里浮了上来,月光不再那样清冷,而是温情地从我的肩膀上望着林,望着瀑布般披散下来的长发和长发间白皙的脸庞,以及接近完美的鼻梁的轮廓,最后是黑黑的深情的眼睛,眼睛是那样大,似乎可以看见里面的两个月亮……夜风贴着地面拂过来,吹弯了小草,摇动着灌木,向我们洒落几滴不知是雨点还是露珠。烟头的红点一明一灭地映在水面上,沿着水波散开的是呢喃的词句:横汾路,寂寞当年箫鼓,荒烟依旧平楚……”
    夜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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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天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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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9]以坛为家II

    69#
     楼主| 发表于 2022-5-17 06:53:07 | 只看该作者

    055)启动了反击程序

    有很多事,我们在身历其境的时候感到痛苦、无奈,往往会对他人、对整个世界产生抱怨,埋怨老天爷何其不公,埋怨自己命途多桀,一旦事过境迁,往往又会忘记当时的痛苦,甚至会沾沾自喜地感慨:那时侯……”但我不是这样。我是山里的孩子,习惯了默默地忍受,立即忘记身上和心里的痛苦。习惯于自己设法打开困境,把埋怨变成努力。在自己实在无能为力的时候,也习惯了等待。等待,是无奈。所以昨天我不愿立即回忆被撞倒后的事。
    ……她呢?我轻声地问。
    背向着我的小蒋颤动了一下,回过身来:你怎么样?你没事?痛不痛?……想不想呕吐?同时按下了呼唤医护人员的电铃。
    她?
    ……我们劝她回去了,有人保护。小蒋垂下眼睛,然后猛地仰头,掠了一下短发,你有没有想呕吐的感觉?
    我笑了:完成了第四套动作。
    小蒋笑了,然后又转过身去,伸手似乎又去掠头发。
    走廊上有隐隐约约的争吵声。对不起……我们奉命……首长。声音不高,但是很清晰,很坚定。
    然后是一连串的责难、训斥。
    对不起……我们奉命……首长。那个声音依然毫不让步。
    另外的几个声音更加恼怒,然后似乎有医生参加了劝阻。门被轻轻地打开,一股消毒药水的味道伴着细微的脚步声走到病床前,然后转到不远处那个上面有各种仪表的小柜子边,最后走出去了。由于外面的争执已经停止,医生的话听得十分清楚:病人还没有清醒。目前他的伤势不适宜惊动。
    小蒋关上了门,开始汇报:1843收到SOS1858第一支援小组到达,1901武警特勤大队一个班到达。1914你被送达这里——海军123医院。1937我赶到,1950通知厦门市保卫局、种羊检查团。……2020劝走林副教授。2110,你被移入特护病房,同时前线指挥所派来了卫兵,除指定人员外隔绝了你和外界的接触,并且禁止你使用任何未经检查的药品、食物、饮料,我奉命一直陪护你……命令是指挥所晁将军亲自下达的,针对任何人。现场那边,据报告,1930市警察局刑侦处、交通分局出到现场,1937市保卫局一个小组出到现场并接过了侦察指挥权。今上午0847,报告发现了被丢弃的肇事车辆,闽02-12345酱紫色19XX年出厂的桑塔那公务车,这辆车属于三明市口口局,三日前报失。车辆检查没有任何发现……”
    指纹?
    是,没有指纹,没有毛发遗留物,什么都没有。
    当时我有感觉。
    “……是特意对着你来的。而且,是专业的。不过,为什么去掉所有指纹?是凶手慌了?
    不。是挑衅。
    小蒋猛地站了起来:启动?
    启动。我是问,还是重复?
    启动!一向文静的小蒋脸上透出了杀气。
    其实我知道已经启动了反击程序,指挥部派来了卫兵,就说明晁将军动了真怒。而且我到现在都没有看见头儿……也好,证据足够了,我也烦了,总是要违心地看着那几张脸。但是……“小蒋,警惕!不会太快。
    不会太快?为什么?上头到这个时候还不痛下决心?小蒋很不理解,甚至有点不相信,不是已经……
    我叹了一口气:保护我,晁叔叔有权限,也是保上头的面子,所以快。搞他们要掂量时机、程度、影响。这里两派,上头要他们两败俱伤,所以……”
    小蒋眼睛里露出一丝很奇怪的神色:……真的这样想?
    我看她一眼。
    那么,那么……你打算怎么办?
    砍掉他们的爪子。请他们自己砍,主动砍,心甘情愿地砍,砍了还要庆祝——告诉卫兵,吴来了,允许他进来。我笑。
    是,特派员。小蒋垂下眼睛,轻声地回答。过了一会儿她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问我:乔巴姆钢,真的是你追回来的?
    “……我不愿意回想这件事。
    是。特派员。
                 ※※※※※※※※※※※※※※※※※※※※※
    她来了。卫兵没有阻拦她,奇怪。小蒋看她,眼里居然有一丝怜悯的神色。林瘦了,憔悴了,眼睛更大。她没有说话,拿出香烟,叼在嘴里,依旧笨拙地用着打火机,依旧咳着点燃了香烟,然后把香烟放到我嘴里——不是什么好香烟,是我喜欢的七匹狼。她坐了下来,看着我。我看着她的眼睛,在她的眼睛里找寻自己。热辣辣的烟味散入肩膀、胸膛……我向她眨着眼睛,先是左眼,然后是右眼。她的眼睛里滚出了泪珠……
    吴厅长蹑手蹑脚地走到床前。卫兵带上了门。我睁开眼睛对他微笑:我想,你该来了。
    他吓了一跳:你!……特派…………”
    我坐起来,小蒋帮我摆好枕头,让我靠在床沿上。我向他伸出手,手心向上。
    这是……
    香烟!装了几天昏迷,饿死也罢,没有香烟,受不了——你带了香烟给我,我知道,还有茶叶和书。
    他先露出敬佩的神色,然后嘿嘿地笑着一样样地拿出来:你真的没有问题?
    我傲然地笑:特种兵这么容易对付?伸出胳膊,有意识受点轻伤。
    不是说,不是说……”他又开始擦汗,前额,不存在的汗。
    我截断他,为了防止他失言:是我放的风。
    是是是……”
    我看见那个人了。我透过烟雾看他,淡淡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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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天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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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9]以坛为家II

    70#
     楼主| 发表于 2022-5-17 06:54:13 | 只看该作者

    第十二章 热爱
                   056)这是你死我活的斗争
    林坐在我的床前。我在睡觉,但没有睡着,一开始就没有睡着,只是凭借多年的训练尽力克制着自己睫毛的颤动。疲倦,疲倦得要命,恨不得马上就沉沉睡去,但是不能睡。透过眼皮似乎看见林正在打量我,象狐狸看着睡梦中的猎狗,更象恋人看着恋人——然而她是狐狸吗?经验说不!而直觉也说不!,但是我只有十年经验而我那些几千公里外的上司们却有四十几年的经验!至于直觉,女人才有直觉,而我不是女人,是男人,……是心里有了床前这姑娘的男人!心里有口、国家、部队以外的东西,是绝不允许的,所以我只能服从。
    假如需要在一片玉米田里找到一株患病的玉米,上司以及同行们会怎么做呢?首先会派出一个支队的交通警察,在各分局、派出所和武警的协助下封锁所有的道路;假如觉得需要进一步重视,就加派两个连的士兵,包围这片玉米地,防止该玉米逃跑,然后调齐机动分局、刑警分局、武警总队……逐一搜索,发现看起来不健康的玉米就一律掰下,直到最后找到或确认无法找到那株患病的玉米时为止。而那些无辜受伤的玉米——就算它们倒霉!用这套办法尽管放跑了许多坏人,也冤枉了许多好人,但就是这套办法保卫了我们共和国呀!——那些无辜的玉米会怎么想?这重要吗?
    以前没有想过,毕竟那些玉米和我关系不大。但是现在能够不想吗?也许就在此时,远在北京市的某一位上司正在要通电话,给我下命令,逮捕床前的这个姑娘——这不是不可能的!现在有什么是不可能的?……,我感到了一股寒意。心里有个声音在喊:不!我不相信!这不是真的!但是,我有能力抗拒吗?想想成克杰吧,为了感情而不顾一切的人,现在还有生存的余地吗?然而,我不是成克杰,因为林毫无贪心;我也没有丝毫错误,我只是一个专业侦察员,一个受到信赖的专业人员;我的目的只是为了完成任务,为了惩罚坏人,为了拯救无辜的人。这并不违背上司们的命令!想到这里,我释然了。
    逮捕了。小蒋交给我一份名单。
    某某黑帮团伙的老大某某某,口口镇口委输急口口口,镇长口口口,口口镇口委输急口口口,口口警察分局局长口口,口口县警察局长口口,口口县尾附输急口口口,口口县县长、县尾附输急口口口,福州市蒸发尾输急口口口,福州市尾附输急口口口,福州市尾附输急、鸡尾输急口口口,肿鸡尾东南工作室训示员口口口、口口口,独到员口口口、口口口、副特派员口口口……
    福州市警察局副局长卫某某跑了?
    四千三百万现金、两个小秘,都跑了。说到小秘两个字的时候她似乎有些不自然。
    没有刑侦大队副大队长口口口?
    小蒋奇怪地看我:没有啊。
    我写了一张纸条:立即秘密逮捕福州市警察局刑侦大队副大队长口口口!
    给总队还是给特警?
    给吴。口口口就是撞我的人。
    ……,你还给吴?
    给吴。我又笑了。撞我,我能理解,但是要撞她,不能原谅。我要叫吴杀他,同时让他手下寒心,众叛亲离。我要他自己慢慢地把自己勒死,或者一块块地把自己的肉割下来。
    “……是。特派员。
    口口口死了。拒捕,被当场击毙。小蒋说,眼睛望在地下。
    通报了?
    按照你的要求,通报了全省蒸发系统,并且说明和保卫厅某项督办侦察工作有关联。最近吴非常配合。
    ……”
    我点起一支烟,一支中华烟,看着上面有些倾斜的华表,看到了当年毛爷爷写的中华两个字中间有隐约可辩的金粉。前辈们说,现在的中华不如以前好抽了,味道差远了,味道变了。想起在家里偷父亲的中华烟,想起在大学偷偷地吸中华烟,想起小时侯看见父亲平时吸的五毛九一盒的不带过滤嘴的中华,还有他不喜欢的七毛一的过滤嘴中华,中华真的变了吗?通知,要求对福建省保卫厅口组副输急诸某某实行双规。可以肯定,出事那天他和福州市警察局副局长卫某某都在半岛市。
    通知谁?
    老贵。请头儿通知——以特派员令通知吴:秘密搜查诸。那个老家伙为了留后路一定在可以及时拿到的地方隐藏了证据。
    命令吴秘密搜查诸?
    ……”我笑了。现在吴成了我的刽子手,他为了侥幸保住自己,不得不卖力地为我洗掉自己人,同时也是一片一片地拔着自己的鳞,众叛亲离之日就是他遍体鳞伤之时。
    这是一场战争。一场你死我活的战争。他们如果得势,不会放过我们这些失败者——被他们整得家破人亡的人还少吗?甚至对我,握有尚方宝剑的特派员也是想打就打、想杀就杀,对其他人难道不是视若草芥吗?我也不想把他们抓起来,不想让他们接受什么人民的审判、正义的审判。毕竟不是人民亲自在审判他们,至于正义……连我自己都不清楚我这样做算不算正义!我只想杀了他们。如果抓起他们来,他们有他们的狐朋狗友一丘之貉,有是多年搜刮的民脂民膏,可以轻而易举地买到生命、买到自由甚至再买到职位,然后牢里损失牢外补,倒霉的还是老百姓!——老百姓倒霉倒过了,现在轮到你们了……
    斯巴达,你的脸色……好可怕。小蒋说。
    我看着小蒋,她把目光移开了:那个诸,服毒自杀了……”
    我知道。这是必然的。他们不敢留下活口。
    你知道?小蒋用不敢置信的眼神看着我。
    我知道——现在轮到下一个,福建省警察厅副厅长口口口……既然我不能亲手除掉他们,只好请他们自己代劳了。
    小蒋看着我,半晌,低低地说:是。特派员。
    唉,小蒋,这是你死我活的斗争啊……,头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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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天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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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9]以坛为家I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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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5-18 05:27:05 | 只看该作者

    057)北京紧急电话

    灯影很暗。还有钢琴声,《水边的阿狄丽娜》,时而舒缓时而热烈、奔放,已经带有几分瑞查 克莱斯曼的韵味。然而是晚上,海风里飘来雨丝,朦朦胧胧的充满诗意……85微声冲锋枪的蓝光一闪,一个黑影凑了过来:特派员,所有的出路都封死了,开始行动?
    等。
    逮捕一个月薪不到三千元的半岛M海关副关长,居然要出动到我,可见此人的重要了。而眼前这座价值数千万的清幽的海滨小院、这幢颇具世纪初瑞士民居风范的小楼,也可以从一个方面说明此人为什么重要——这个人必须拿活的,不能被F省那伙人自杀杀掉、也不能拒捕拒掉。
    头儿赶到了。
    我想上。老实说,一来手痒,二来想看看谁的钢琴演奏得那么好,三来那架钢琴的音色,决不比半岛市乐团的逊色。到底是北京大学的博士,和那帮暴发户就是不一样,尽管他仍然是暴发户。
    头儿不理我,规规矩矩地行个礼,气得我……无可奈何。
    琴键击出了最后几滴雨声,余韵袅袅……我习惯地看表,举起手来……
    特派员,北京市甚高频紧急电话!
    一辆普通的红旗轿车,一个沉默的司机,一个面无表情的中年人,一带红墙……我吸烟,并且不去想为什么连夜把我从几千公里外招来,用的是专机——一架高级双座教练机。
    我在轿车里吸烟,在一间小侯见室里也吸烟。屋里有些冷,毕竟B市人已经穿上了毛衣,而我只穿了衬衫。我叫住了一个象是秘书的人,握着枪管把贝雷塔递给他:请代我保管一下。他有些惊讶地看我,再看看手枪,没有说话,接过枪走了。
    手枪在桌子上,然后首长把它拿了起来,小心翼翼地用手指退下弹夹,又退出枪膛里的子弹:你和老贵一样,都是多装一发子弹。
    是。首长。
    这样做有什么利弊呢?
    首长以精明强干、魄力十足著称,考虑问题的角度自是不同常人。尽管很多人对首长颇有微词,甚至在某些场合用到了飞扬跋扈这个成语,但是考虑到他只是后部蒸尾但又不得不是当今武胆,我还是觉得他是个能干事的人——而且他确实比较简朴、清廉。
    报告首长,多装一发可能救命。但只有好枪才行,我们的枪不行。
    哦?为什么呢?
    报告首长,我们的材质、加工工艺、精度都不行,往往顶不上第二发。
    是这样吗?他皱起了眉头,开始在一堆文件里找什么,先是扔出了半盒烟:来,我请你吸烟。还有呀,不要一口一个首长,你不提醒,我也知道我是首长——算球了,找不到,还是问你吧。你这个小枪,打多少枪出现一次故障?
    我点上烟,美美地来了一口:这是名枪,打了四十几发了,一次轻微故障:退弹夹有点不爽。
    那不对呀!那不对吧?给我的材料上说,我们的新枪发射故障率是五万分之一呀!
    我慢慢地解释,一边喝茶一边吸烟,似乎在谈家常,忘了他是首长
    假如我们中国人改不了自我吹嘘的毛病,是不是可以不再自欺欺人呢?
    发射故障率五万分之一我不敢说是故意吹牛,但出厂检测肯定是试验室条件或实验室条件,而使用故障和实战时的气压、温度、湿度、发射速度、持枪角度都有关系,例如上次退弹夹不爽,因为那天下雨、手滑,也因为我手臂正好移动到弹夹底面和地面夹角的小角度。再说一支枪的声管寿命才几秒钟?五万发?阿 卡拉什尼科夫-47那么成熟那么可靠,也没敢吹五万发!况且自动步枪打不了两万发就要换枪管,五万分之一故障率有意义?首长见过林河XO大曲酒的广告吗?
    首长笑了:他们之间有关联?
    是。窖藏大曲酒就是高浓度酒精,只要不挥发,别说五十年,五百年也不会变质,所以大曲XO”在内行眼里就是笑话。
    是这样啊……那帮家伙连我们都敢骗啊。首长摇摇头。对了,斯巴达,听说你枪法好得很呢,说打左眼不打右眼?
    嘿嘿,没区别。正面击中哪只眼都是死,再说打到左眼的机会也不多。
    嗯?这个也有说法?
    有呀。我们对射,大家都只露右眼呀,左眼藏到墙角后面了。
    哈哈哈哈!有意思有意思!斯巴达你这个小家伙真有意思!首长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是的是的,你说得对极了!哈哈哈哈,我怎么没想到呢?——对了,我叫他们把空调开到了二十度,你不冷吧?我这里都是小个子,一时找不到你能穿的衣服。你抽烟你抽烟,房子大,没关系。
    首长也喝了几口水,很随便地瞥了瞥秘书送来的几份急件吧,就开始在上面写字,写完字整了整脸色:斯巴达呀,你那个借刀杀人啊,暂停一下好不好?
    “……是。
    有个道理呢,现在还不是时候。另外呢……咳,我们私下讲讲,你总不能把他们都杀光吧?
    没有啊!
    没有?没有想还是没有做?没有来得及吧?打仗我不行,玩政治你不行,还年轻嘛,容易意气用事。怎么样,听我的劝告,叫你动手你再动手,好不好?——看看,沉不住气了吧?来来来,我给你个东西。
    首长从一个文件夹里拿出一张纸,看看上面的签名!算补偿你的,看看,看看,又笑了是不是?你这个斯巴达!哎,难得有时间细谈啊,我还想问问你呀,你以后有什么打算?这次上头对你很满意啊,说你是个可用之才、可造之才,说着首长压低了声音,看样子象是有些赏赐,喂喂,你别想什么金殿许婚什么的哦,那个不可能!我们这帮兄弟渐渐地出了头,现在指望你小弟接应呢,大局为重!
    我压下了心里最想说的那句话,本来还想赌气说说什么当教授、师生恋之类,但是看见首长老大哥殷切的神态,不由得叹了一口气,意兴阑珊地说:我要一支近战突击部队!
    哦?意外的是首长真正地感起兴趣来,具体说说,我听听你的想法。
    我说了。我说兵强国穷。以我们国家的人口和幅员看,两百五十万兵不算多,但是以我们国家的经济实力看,又不可能养出两百五十万精兵。去掉各级机关院校、去掉超编干部,其实不到一百七十万人,而且传统步兵太多,还是只靠士气决心牺牲精神。渐渐地我说得激动起来,忘了他的身份:没有制空权,我们的战争之神即使不是靶子也没有炮弹!我们的装甲部队不但没有手也没有腿!那么多步兵即使只执行战区守备也不行,反而拖后勤!但是建立强大空军的关键不在于飞机性能,也不在于飞行员的素养,而在于飞机库存!在于战时能不能拼得起消耗——但是海空军的发展又被陆军占去了资源,于是形成恶性循环。你看吧,几千架陈旧落后的飞机包括歼五和米格十五比斯还放在库里,几千艘舰龄比你还大的舰船还在编,就象吭哧吭哧的老头腰里别着两个手榴弹也他母亲的算军队——我们要的是五十万高素质的职业军队和五十万边境守备部队,要的是一支能在四十八小时至七十二小时内能到达国内任何地方包括台湾作战的应急机动部队……”
    这个……你说的这个部队,大概什么规模?
    万把人的以直升机为主要装载运送工具的精锐部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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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天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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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9]以坛为家I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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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5-18 05:28:04 | 只看该作者

    058)享受令人心醉的宁静
    首长在手里转着茶杯,然后站起来走了几步:昨天我和上头,还有丞相,还有几个人谈福建省的事,不知道谁提起你,上头说了一句很奇怪的话,说你的一些想法经常和他暗合,后来他们走了,上头叫我留下来谈部队的事,也说起类似的话……有意思,有意思。不过现在不急,等这阵子过去。——你是回去看看老首长、住几天呢,还是赶回福建省?
    听首长指示。
    首长用很奇怪的目光看看我:急着回去?好吧,我替你在老首长面前打掩护,你个斯巴达!
    我笑,脑海里浮出一双黑黑的大眼睛……
    那天林出人意料地来到福州市,在华林路上以及在我们宿舍区里转了近一个小时才上了楼,但林很高兴,说是完全凭自己的力量找来的,没有向任何人问路。确实,我没有给她地址,因为我们这个机关……。林也没有问过我。但是林马上就非常后悔了,因为她发现我正在生病,胃痉挛,急得几乎哭出来。我告诉林自己习惯了,过一会儿下去买点药就行,于是林要去买药,走到门口我喊住了她,给我烟。——我有话。林抽出一枝烟含在嘴唇中间,双手捧着打火机点烟,咳着把烟塞到我嘴里,说吧。
    我抽烟,抽了半枝烟。
    你说话呀!
    你看,我没事——别急,这儿横冲直撞的车多,出去,别急,否则我,担心……
    林气得跳到了门口,你,少见的男人!
    她仍然极快地回来了。
    不吃!就等二十分钟!
    她似乎没听见,倒水、尝一口,然后晃着杯子,坐到床边:我喜欢看你发火,活生生的牛仔样子;我更喜欢你吸烟:右手抱着左肘,左手慢慢地慢慢地把烟移到嘴边,慢慢地、深深地吸一大口,现出很享受的神情——水凉了,乖,不怕苦,吃药。——我让步,出宿舍区后门,我叫了一辆车,开到药店门口,买了药再开回来,对警卫说给你送药,一直到楼下,然后……吃药吧,好吗?
    我凝视着林,第一次这样凝视着她,第一次在白天这样凝视着她,第一次在白天在这样近的距离凝视着她,看着她通红的脸、看着她两鬓沁出的汗,看着她眼睛里的焦虑,看着她的眼睛渐渐地离我近了,渐渐地越来越近,几乎就要和我的眼睛碰在一起了……门铃响了。林如受惊的鸟一样飞了过去,又飞了回来。
    哦,要宴会醋……拿大饭盒装,金处长一定说这么大饭盒呀!你就这样……说。
    林回来了,拍了拍空着的双手,我笑了,急什么,十分钟内肯定到,肉燕也一定是莆田市市进贡的,味道很特别。果然那只大饭盒不负重望地拐带了满满一饭盒肉燕回来,果然也挺香的,林吃着又噗嗤一声笑了起来,人家家吃肉燕要醋,我们家吃醋还不知道该要什么?这话亏你想得出来!我需要多来几次福州市,不然你一定经常骗人家东西吃。
    晚饭后依然是散步,我想推着车子去,可林说别!我不想惊扰我们。哦?金处长那辆女式车正斜靠在我的车上作偎依状。多情的女孩!
    连你单车都这么懂得泡妞,你一定倾倒了一批女孩子。林说。
    不是倾倒,是吓倒,我前面的确有一大堆女孩子呢!
    为什么是前面?哈!那么痛苦?不会吧?
    沿着华林路向火车站方向走,就会走到福州市最美的那条路上去。昏黄的灯光,婆娑的树影,寥寥的行人,微微的晚风……给人以微醉的感觉。我们偎依在一起的身影一会儿变长,一会儿缩短,一会儿移到身后,像是若干年后跟随在我们身边的调皮的孩子。我看着影子不由得笑了起来:要是长得象我,而头脑象你,怎么办?
    林迷惑地抬起头看我,又顺着我的目光看着地下,脸突然红了。我也懊悔自己的孟浪,任林挽着我的胳膊默默地走,享受这令人心醉的宁静。那条贯穿全市区的小河间或从树影里露出婀娜的身姿,显出她宁静的美,温柔的美。小河在月光下映照出游人和情侣,婆娑的树影又把我们遮住。细雨中小河会皱起鼻子微笑,暴雨时她就会唱起歌来。那时游鱼会跃出河面,想要告诉你小河的故事,关于小河如何静静地流淌的往事。哦,下雨了,迷蒙的细密的雨,包围了人们,使我们的两人世界变小,使我们更加接近,也隔离了行人,隔离了声音,隔离了尘嚣,隔离了我们的声音:你说过你最喜欢这样的雨……”
    雨还在下着,我们站在阳台上,听着身边浓密的树叶上的簌簌雨声,任带着雨丝的夜风摇曳过树枝树叶后扑到我们身上。楼下偶尔有几声犬吠,谁家孩子在弹着钢琴,透过风雨断断续续地从我们身边飘过的是《黄河》。林站起来伸了个懒腰, 等一等啦,林进了房间,端出两杯热咖啡,并为我把烟点上。我们站着,默默地听着时而急促时而舒缓的雨声,听着飒飒的簌簌的风声,听着时长时短、若断若续的滴水声……“我冷,林在我的毛巾袍子里缩了缩。
    后半夜了,当然冷。休息吧。
    不,一点点都不想睡啦。林走到我身边坐下,“冷的时候我就喜欢靠着你,不介意吧?
    当然。其实你不是冷而是饿,——这会儿谁要是有肉燕,我愿意用一瓶恒顺香醋去换。
    然而林突然光起火来,我恨死那个醋、那个肉燕了!
    我想起昨天的情景,脸有些热,身上觉得冷。我承认那时已经到了非常危险的关头,假如老金没有鬼使神差地正好在那时按响门铃,接下来发生的事难道会仅仅是一个热烈的吻吗?我情不自禁地借着淡蓝色的窗帘里反射出来的灯光端详着林,竟如丈夫端详着新婚小别的妻子:下巴弯出完美的弧形,微微翘起的嘴角和嘴唇,挺直的鼻子划出柔和的线条,轮廓分明的耳朵和圆润的耳垂,瀑布般披散下来的长长的乌发,最后是大大的深深的亮亮的眼睛,和眼睛里无尽的幽怨与期待……
    她仰面凝视着我,不说话,也不动。夜风吹过,又是一阵凉意。我搂着我,用手心握着她的肩头,闻着她身上散发出的醉人的幽香,默默地坐着。林斜靠在我胸前,右手的手指穿过我左手的手指,左手抚着我们的手,不说话,也不动。风,时起时休,雨,时舒时疾,吹着,落着,在檐前、在榕树间,在我们身外……直到我们走进房间。
    又睡沙发?
    当然,总不能睡餐桌吧?
    林走到卧室门口回过头来;算你是男子汉,但你是男人吗?夜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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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A的每日心情

    2022-5-18 10:07
  • 签到天数: 34 天

    [LV.5]常住居民I

    73#
    发表于 2022-5-18 10:38:40 | 只看该作者
    欣赏,拜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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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谢文友到访,不足之处还望多提意见。  详情 回复 发表于 2022-5-18 10: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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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A的每日心情

    3 天前
  • 签到天数: 748 天

    [LV.9]以坛为家II

    74#
     楼主| 发表于 2022-5-18 10:51:34 | 只看该作者

    感谢文友到访,不足之处还望多提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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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A的每日心情

    2022-5-18 10:07
  • 签到天数: 34 天

    [LV.5]常住居民I

    75#
    发表于 2022-5-18 11:03:46 | 只看该作者
    和以前看的特工小说不一样,静候下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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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闻琴老师到访,蓬荜生辉。这是一部回忆录形式的小说,又不完全是回忆录,虚实结合吧。  详情 回复 发表于 2022-5-18 11: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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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A的每日心情

    3 天前
  • 签到天数: 748 天

    [LV.9]以坛为家II

    76#
     楼主| 发表于 2022-5-18 11:35:20 | 只看该作者
    闻琴起舞 发表于 2022-5-18 11:03
    和以前看的特工小说不一样,静候下文。

    闻琴老师到访,蓬荜生辉。这是一部回忆录形式的小说,又不完全是回忆录,虚实结合吧。

    点评

    老师客气了,欣赏。  详情 回复 发表于 2022-5-19 20: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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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A的每日心情

    3 天前
  • 签到天数: 748 天

    [LV.9]以坛为家II

    77#
     楼主| 发表于 2022-5-19 08:08:55 | 只看该作者

    059)暗夜中我坐在车厢过道里
    我漠然地坐在海边,坐在细细的沙上,吸烟。蓝蓝的几乎看不出来的烟雾迅速地被海风吹散,就象天顶的白云被风吹动一样。身后那辆白色奥迪公务车的警报器短促地响了一下又嘎然而止,我也只是略微回了一下头,再点起一枝烟,继续看海。海浪轻柔地拍打着海岸,溅出一道道迅即消散的银色的边,接下来就是绿色、暗绿、淡蓝、深蓝,最后几乎是黑色的海水。水鸟借着风力滑翔、盘旋,猛扑下来,然后便匆匆离去;没有收获的水鸟则不甘心地哑哑叫着,继续滑翔、盘旋。身后的沿海公路上有汽车的发动机呜呜地响,由远而近地响过来,然后转过路弯,声音便突然变小了以至于消失。我听而不闻地继续吸烟、看海。头上有白云漂浮,脚下是流水澄碧。然而我犹豫着,不知该走向哪里……”这是莱蒙托夫的诗吗?我下意识地用手去拂身边那块石头上的细纱,轻轻地、仔细地拂。尽管我知道林不会回来和我一同坐在这里看海了,因为我未经她同意就为他们办妥了出境。但我仍然拂着、轻轻地吹去上面最后几颗沙砾……
    几位看不出年龄的但同样妖里妖气的咸水妹对我指指划划地说些什么,我不理睬;继续说,继续不理睬,最后我用手往身后的汽车方向一指,打算用白色的车牌上的保卫符号把她们赶走,果然,咸水妹们看了一眼,大惊失色地逃开了。不至于吧?我有些疑惑地回头:是林,一身纯白的衣裙和黑色的长发,在海风中飘曳着,正走出那辆白色的汽车!
    你对她们说了什么?林问。好象我们之间没有丝毫芥蒂。
    我还没有从麻木的震颤中醒来,机械地回答:我说,马上我太太送钱来……”
    林似笑非笑地从手袋里拿出钱包,三个咸水妹,一千块钱够不够?一面走近那块石板上,这么多烟屁股?你和香烟有仇吗?拿来!
    那烟盒原来是竖在地下的,现在递到了林手中,又空了?抽吧。白皙的手拿出一盒哈瓦那方头小雪茄,用修甲剪剪去一端,噙在嘴里点上了火,然后放到我嘴里。其它的我今天先保管着。想吸的时候报告一声——不然我就去找咸水妹,告诉她们我已经给过你钱了。顺便说一声,你放在手套箱里的钱包也临时归我保管,今天的烟草税你已经交足了。
    我感激地笑笑,把手伸给林握着。她坐在我身边那块石头上:我知道在这里一定能找到你——你答应过带我去一次武夷山的!
    我感到有些突然:好象你上月才去过,你告诉过我。
    你答应过的!林不容反驳地说。
    半岛市至武夷山的旅游列车豪华而又气派,不得不承认林作了明智的决定。但一进房间就让人啼笑皆非:我们对面的铺位上、白布床单下面已经在传出有节奏的喘息声和呻吟,林跑到房间外边了。我叫住了列车员,把证件伸到他鼻子下面,于是三号房间就完全属于先生和小姐了”——列车员不怀好意地谄笑曰。列车轻柔地向漳州滑动,接下来会是泉州、龙岩、三明市、南平市最后到达武夷山——沿着一个圆弧经过福建省三分之二的地区,滑向中国第四大历史文化遗产地。林歉意地一笑,为我倒了一杯浓浓的速溶咖啡,然后拿出我从北京带回来的熊猫香烟和纸版火柴,为我点着火后再来给自己兑酒,最后拿出浅浅的一盒椒盐杏仁,用细白的牙齿轻轻地咬着……
    不,我不想这样坐,林突然说,你又不说话,光是浮着一脸蠢笑……”于是我把四个枕头叠在一起,关了大灯,开了一盏阅读灯并调得光线朦胧,为林脱下皮鞋和袜子,再取出她的睡衣……林半躺半靠在那里,拿着我的左手看了一会,取出指甲钳什么的来剪指甲,再用小矬子磨平,再换一只手。然后林试图把我的三根手指编成一根绳子,但是她失败了,手指不够长,于是先是小心翼翼地拉然后是重重地拉,直到手指的一声,林大惊失色地看我,然后又拉别的手指。我笑了笑,抽回手来舒张着全身的关节,发出一阵阵爆响,于是林孩子般地笑,拍着手要再来,连续几次后林评论道:第一次最响。
    这一切结束后她握着我的手问:什么是道学先生?
    于是我告诉她武夷山上就有朱熹的祠堂,可以去看看。然而林撇撇嘴问我:那个朱熹没有太太吗?一个大太太?两个姨太太?还有一个通房——同房的丫鬟?有四个太太还是节欲的榜样?
    我告诉林道学或者理学并不取决于行为而是取决于思想。比如有一个叫陈献章的,每天晚上临上床前都要跪在地上向我的寡妇母亲请示:请批准我去生孩子于是林在铺上笑得滚来滚去,我依旧严肃地告诉林,曾经有一位老和尚,禅宗的修行者,对我说过:和尚结婚的目的就是为了生小和尚。道教也是这样,江西龙虎山的道士生活与普通人一样,而北派的全真教,就是武昌归元寺的那一派是坚决禁欲的,全真子丘处机——就是《西游记》的作者干脆就给自己作了绝欲手术,结果呢,竟成了太监的祖师爷!
    她笑,在我手臂上和睡衣上乱擦眼泪:你你你,好久没有听见你这样谈论学术问题了……”说着,眼泪大滴大滴地滚了下来。
    我慢慢地抱起林的头,——这时只要能让她愉快一些、让她心情好一点,无论付出多大代价、无论要我做什么,我都会……,然而林偏偏轻轻地、坚决地把我推开了。
    等我睡着了你再走开,好吗?林说。
    ……暗夜中,我坐在软卧车厢过道里,迎着风。列车穿出隧道,在弯曲的山间蜿蜒着。没有月亮没有星光,但云层很低,并不显得黑暗。疾劲的山风吹过来,我眼里似乎有什么滚热的东西悄悄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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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天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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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9]以坛为家II

    78#
     楼主| 发表于 2022-5-19 08:09:32 | 只看该作者

    060)那晚我一个人走回来
    时间过得飞快,刚才还是春末,现在已经是深秋了。那天晚上林要我陪她到新海滩看潮。林坐着,默默不语;我站在她身后,一面吸烟一面看潮。太阳已经沉下去了,远远的海平面上跃动着几线通红的火光,岸边的海水喧闹了一天似乎疲倦了,无精打采地来来去去。风飒飒地响了起来,暮霭里潮水又开始活跃起来,装出恶狠狠的样子扑向沙滩。暮色重了,潮水变成了一条条隐约可见的银线,沙滩上的游人纷纷离去,只有一对对情侣依偎着隅隅私语。
    林说我冷。又说了一遍。可是……
    深沉的暮色里潮水在我们不知不觉中上涨,一排浪头几乎冲到林身上。她仍然如雕像般坐着,又一排浪头冲了过来。我拉着她的手,趔趔趄趄地向后退去,几次她都差点跌倒在我身上。林冷冷地说:回去吧,发动了摩托车,不待我坐稳就猛地冲了出去,吓得我紧紧地抓住把手。
    我冷。她说。
    是呀,风大。开慢点。我说。
    林刹车、下来,你,就不能抱我一下?就抱我一下!
    我握住她的手,她挣脱了,往后走了几步又走回来,用平静的声音说:对不起,可以借用一下你的肩膀吗?”——她无声地哭着,很长时间,泪水浸透了我的衬衫。
    记不得隔了多久,有天晚上她突然来到福州市,告诉我说她要回美国。——去了将不再来而不是象以前说好的那样。她在加州修完学业后没有回马来西亚,原本决定留在中国陪老父的,现在打算下学期不再与半岛大学续约,而是回美国一边教书一边继续进行自己的研究,今天专程来告别,并且送给我一件专门托人为我从马来西亚带来的合身的T衫,你会穿在身上吗?
    我看着林,和那天晚上相比要瘦多了:我想我还是不会。我已经穿了先生送我的这件。不过,我会把你送的珍藏起来,经常看一看、想一想。——我愿意有一件没有穿过的T衫,可以去猜测穿上后的感觉,这种感觉也许是永远的梦,也许是永远的痛……”
    久久的沉默后,林要我送她去福州师范大学同学处,从华林路到首山的福州师范大学,是郊区那样很远很远的地方。那晚我们是一同走去的,回来,我是一个人走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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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天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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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9]以坛为家II

    79#
     楼主| 发表于 2022-5-19 08:10:15 | 只看该作者

    第十三章 监禁
                 061)雨后的天空会是湛蓝的(上)
    上了福州至厦门的高速公路后,时速表的指针立即固执地向右边移去,90110130150170、最后在175km/h左右颤动着,再也移不过去了。方向盘有点飘,我把坐椅前调了一些,并且把仪表盘上端的三个开关全部扳了下来,于是车外什么地方响起了了警笛声。
    增压发动机低吼着,车身也在颤抖,我超过了几辆小车和两辆大客,其中一辆是灰狗,一辆是安凯——无论大车小车,都象是超过静止的汽车。前方没有看见车,倒车镜里的大巴也看不见了,于是我打开车载电话,按下了重拨键,长音……还是没有人接听;换一个号码,响起了一个平淡得毫无感情的声音,对不起您要拨打的电话已关机或是……”我想了一下,选了一个号码:陈局吗?我要在00000000通过机场交叉路口进入机场道路,高速通过。
    没问题啦,我马上办。——今天忙完了走不走?
    ……安排。。
    那就先喝酒。要不要邀请几个顺眼一点的?
    你安排。我关掉了电话冷笑一声,假如那个小眼睛家伙知道我今天去机场的目的,估计不会象现在这样兴高采烈吧?
    前方还是没有车。雨后的天空是湛蓝的……
              ※※※※※※※※※※※※※※※※※※※※※※
    雨后的天空是湛蓝的。
    湛蓝的天空……大洋彼岸也有,更蓝,如同那里的风更温暖更自由一样。但是,为什么心里这样茫然这样酸楚?她听见自己清晰而坚定地对机场小姐说:是的,要靠窗口的,左边窗口。小姐奇怪地看看她但是照办了。没有人知道她为什么要这个窗口——希望在最后一刻,在那个方向,出现一辆她熟悉的白色汽车,让他们的眼光作最后一次交流:互相看不见但都知道:他们在相视……
    也许父亲知道吧,父亲……
    一直缄默着的父亲慢慢地走着,瘦削的身躯不堪重负地向登机口慢慢地移去,十分不情愿地移去,仿佛身后的土地有着无比巨大的磁力——其实她又何尝不是如此?对于父亲而言,这片土地是故乡,是人生最后一个愿望的寄托,是一个永远安宁的归宿。而她,她的母亲长眠在太平洋的另一岸,在她度过童年的地方……只是,没有他的天空,阳光还会那样灿烂吗?
    她朝玻璃后面推了推机票、护照,小姐微笑着说请稍等又用英语说了一遍,然后掠一眼机票,再看一眼护照。她觉得职业性的笑容凝在了小姐脸上,小姐飞快地瞥了桌子面前某处一眼,仿佛肩膀上某处有点痒似地改变了一下身体重心——她所不知道的是小姐脚下的某一个开关已经被触动,某个房间里懒洋洋地待命的几个人开始跳了起来。
    对不起,口小姐……还有口先生,你们的护照似乎有点小问题,我不太清楚——或者你们随同这位先生一起去解释一下好吗?对不起,可能要耽误你们几分钟时间。
    他们慢慢地走,经过国际航班出港通道时,她笑了……
    是那次陪父亲去夏威夷参加一个年会回来,才走到这里就看见了他,故意懒懒地笑象个孩子,手里还捧着一个中国白瓷杯。他走过来把瓷杯递给父亲,拿过她的机票交给旁边的一位年轻人。
    父亲喝茶,(不知道他在什么地方)刚刚冲的茶,脸上是满足和欣慰的表情。他很自然地取下她的表校准北京时间,她也很自然地询问别后的生活情况:公事忙不忙呀、在哪里吃饭呀、有没有回家开开窗户透透气呀以及那个最重要的问题:你是怎么知道我们今天回来的呢?
    他很随便地回答:哦,我请他们要了檀香山的旅客名单……”
    出了候机楼,那辆白色汽车已经停在门口台阶下,司机请她清点了行李,父亲坐在前面。后厢很宽,但是她愿意坐得靠近一些愿意闻到他身上浓烈的烟草味道,愿意握住他的手,把自己的手指和他的手指交叉地握在一起。
    大家都不说话,握着他细长有力的手,似乎和他之间架起了一座桥梁,一座心灵相通的桥梁。引擎单调地低响,催人入眠。不会是时差吧,只是多日的喧闹和旅途的劳顿,她睡着了,靠着他高大的身躯和结实的肩膀睡着了……
    现在他在哪里呢?
              ※※※※※※※※※※※※※※※※※※※※※※
    我在路上。
    路上的车不多,跨海大桥上的车也不多。
    我完全无视时速限制标志、无视禁止超速标志、无视禁止鸣笛的标志。人生总有些时候是不能讲道理的,时时处处都讲道理的人是迂腐的人,不懂得成大事不拘小节的大道理,幸而我不是这样的人。
    路边的照明灯杆一根接一跟地迎面扑来又一根接一跟地向后倒去,过去了,这一切都将过去……
    她说:我喜欢这样静静地陪着你坐着,不说话,不需要说话……”有些甜蜜;
    她说:我喜欢你。我好喜欢你……”有些羞涩;
    她说:为什么看不见你?……哦我明白了”——有些酸楚;
    她说:我喜欢躺在这里,听你为我演奏……”有几分幻想;
    她说:我究竟可不可以借用一下你的肩膀……”有些幽怨。
    终于,有一天我说:假如有几个人需要我救,我会最后救你……”于是她笑了,噙着泪水笑了……
    然而现在,只有她需要救,所以……
    通过了疏通的路口,我又一次把油门踩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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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天前
  • 签到天数: 748 天

    [LV.9]以坛为家II

    80#
     楼主| 发表于 2022-5-19 08:11:01 | 只看该作者

    062)雨后的天空会是湛蓝的(下)
    两杯冰冷的水,她和父亲坐在那里没有人搭理,父亲很不高兴。
    她看看表,反而觉得这里比登机口清静——或者不象在登机口,看见即将离去的天空会引起沉重的愁思吧?那是浓得化不开的离愁……
    送他离开医院,送他回口口市——不是第一次离别,但又是第一次离别。看着他永远整洁的衣服、闻着他身上传来的医院里特有的气味(以前这种味道很难闻,现在,不知道为什么觉得有点香),看着台阶下已经发动了的白色汽车和车边站着的司机,鼻子有点酸,尽管她知道几天以后他将回来……
    不习惯离别,只习惯等待……
    几乎是每天晚间,她煮好饭后都会沿着那条碎石铺成的小径慢慢地走,时时向大门方向看一眼,希望看见那白色的车影。最怕是夜里他轻轻地推开房间的门,无声无息地来到她床前,一番凝视以后又无声无息地离开,留下一张纸条和几排潦草的字迹……
    突然觉得好想他,他呢……
              ※※※※※※※※※※※※※※※※※※※※※※
    我赶到了。
    候机大楼就在前面。我看一眼仪表盘,再看一眼手表,二十八分钟,离口口至口口的口口口口航班预定的起飞时间只剩下二十八分钟……
    向左急弯,我从反方向驶向出港口——根据惯例,我们带走人会在下一航班旅客出港前上车,然后随着下一班旅客出港的车流毫不引人注目地离开,现在我们还不会离开——但是我在这些时候往往是异常谨慎的,往往在事先就有几种预案——现在头儿就带着全副武装的一个班全速向这里赶来,而且必然会在三十分钟内赶到。
    只是预防措施而已。我不希望出现那种情况,绝对不希望……
              ※※※※※※※※※※※※※※※※※※※※※※
    父亲终于发火了。
    刚才听见不知什么地方的广播声,低低的缓慢的英语广播:口口至口口的口口口口航班很快就要起飞……
    一位官员推门看了看他们,又把门紧紧地关上了。她走过去安慰父亲,但是不知道说什么好。在这个位置,通过没有拉好的帘子她可以看见里面房间,几个穿便服的人或立或站,看着一个矮胖子,而那个矮胖子看看手表、再看看另一扇门。——终于,那扇门开了,所有的人都站了起来。进来了两个人,其中一个也是胖子,个子高一点,他拿出一张纸给矮胖子看,于是有两个人往他们这间屋子走来。突然,屋里所有的人都停下了动作,眼睛看着门口……
    呵,高大的熟悉身影!他来了……
    但是这次连他都遇到了困难——他们似乎在争吵,他和那个后来进来的胖子,胖子很傲慢,时时用小香肠般的手指点着桌子上的那张纸,原先的那个胖子似乎在劝解,其他的人不知所从地站着。最后那个胖子点点桌上那张纸,盛气凌人地指指自己,然后把手一伸——正好指着他们这边。
    他笑了,唇边浮出了淡淡的微笑,拿出了一个信封,也拿出了一张纸。胖子们露出了敬畏的目光……
    “……非常抱歉,是我们工作人员的失误,你们的护照没有任何问题——另外你们的行李也已经通过了海关,没有需要申报的。请跟我从这边登机……请接受我们再一次的歉意,对不起……”
    回头看时,他已不在……
    候机大楼越来越远、越来越小,但是她知道,某一扇窗户后面一定有一双凝视着的眼睛,她在寻找……
    又是那种心跳的感觉,他们又互相看见了,心里有暖流……
    飞机在转弯,葱绿的大地和蓝色的海斜着倒转了,还有隐隐约约的候机楼。
    一滴冰冷的泪落到她手臂上,是父亲。为什么?为什么?
    突然,如同被雷电击中,她想起了那天夜里……
    他沉默,避开了她的目光,许久,许久。突然他抬起头来,眼睛里闪着异样的神采:你不会忘记,查尔斯河畔也叫剑桥的那所大学?广场上的快餐店、露天的咖啡座,新英格兰的那个地方?
    “——上帝!你怎么知道!难道……”
    他笑。是那种经过艰难跋涉终于抵达目的地的微笑:我的导师是斯徒尔特博士,那个著名的怪人——假如你回来见不到我,或许我已经离开了尘世,但更可能的是,我在咖啡座,在夕阳下等一个人……”
    美国剑桥,康桥……还有那儿的人喜欢唱的古老的民歌,《鸳鸯茶》、《收获葡萄的日子》,还有,还有!《离别的天空》!!!
    我送你离去,
    你再也不要回来。
    在海的那一头,
    有绿色的世界。
    你不要回来,
    因为我将化作尘埃。
    湛蓝天空落下了雨,
    是我送去的爱……”
    飞机穿过了云层,穿过了地面所看不到的云层,第一缕阳光穿过了她的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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