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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蕞尔小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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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 穿越七十年[写实连載1 2 3 ---------------65,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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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享独行 该用户已被删除
241#
发表于 2014-4-26 11:49:54 |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独享独行 于 2014-4-26 12:48 编辑
蕞尔小民 发表于 2014-4-26 11:03
如今面对道路交叉,高楼林立的原我隊田野,不禁时常感从心发,是喜是憾!?


同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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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A的每日心情

    2015-3-5 15:47
  • 签到天数: 1 天

    [LV.1]初来乍到

    242#
     楼主| 发表于 2014-4-26 11:53:39 | 只看该作者
    清清慈湖水 发表于 2014-4-25 19:18
    为 : 寿伯伯致哀,愿西天快乐     !

    代寿伯伯在天之灵,致以谢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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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A的每日心情

    2015-3-5 15:47
  • 签到天数: 1 天

    [LV.1]初来乍到

    243#
     楼主| 发表于 2014-4-26 12:01:52 | 只看该作者
    清清慈湖水 发表于 2014-4-25 19:39
    青空浩月照江沙
    孝泪千行育碧瓜
    万世流芳人景仰

    這曹娥廟会,也远播及余\慈两地,毎毎有遇及余\慈两地进香之善男信女。
    还有慈北地区,如今宁波至上海跨海大桥脚下之小曹娥,应与上虞之曹娥廟大有关係,慈湖先生有所耳闻否?或请告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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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A的每日心情

    2015-3-5 15:47
  • 签到天数: 1 天

    [LV.1]初来乍到

    244#
     楼主| 发表于 2014-4-27 14:05:56 |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蕞尔小民 于 2014-4-27 14:15 编辑

    四十四,三进范阳江
    【之一】
        “嘿!看起来明天又只好到东关挑番薯去了。”長福隊長叹了口气,对我说。评完一天工分,社员们已陆续从隊長家堂前散去。时入初冬,田里己沒有多少活可按排,故而隊長如是说。
       我虽家庭出身不好,可隊長对我這亇二年前刚从学校回来的,他认为我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並能吃苦耐劳的小青年,还是非常信任的。队里前几亇月搞了台轧棉机,农村刚装电,为了机器用电,需申批。那亇从别的单位犯错误而停党察看囬来的党员,毛遂自荐,说上面有关系,他去联系装电。结果等了半亇月也不见有人来装,说是在联系,毎天连亇人影也不见,工分倒是毎天来報。队長一气之下,叫我去跑电。我拿了大队证明,一早到了县用电部门办了手续,中午不囬家吃饭,直接从百官歩行到崧厦电管站递交了手续,用不了一天就办完了。第二天就装上了电。這下,队长对我更青睞有加,而我却把那亇党员得罪了。队長叫我管理這台轧棉机,队里毎天增加了不少的收入。但那亇党员放出囗气来说我是反革命分子的儿子,不能管,罢了我的“管”。  叫一亇以后在 乂 乂中做贫恊主任的来管。想不到因不懂装懂,乱开机子,引发火災,一把大火焼了亇精光。队里刚兴起的一点办厂萌芽,就此抝癟。不过队長也对我更加看重了。每天晚上,我都在他家多坐一会儿,他给我传授些农活上的经验,我给他讲些时事新闻,及一些从书本上学来的科学知识。毎次总是谈得很是投缘。
       队長一开囗,我就知道他的意思。时值冬季,田里的生活大都拾掇完,全队這么多人手,就這些田,一天到晚驻在那里实在也搞不出名堂。搞付业么,人心不齐,也搞不好。而大饥荒刚过,每家人家粮食也都不够,所以往往乘有空时,到对江东关去买番薯来充当粮食。有时也挑到崧厦去卖,东关五分一斤,崧厦六、七分一斤,力气大的,一次也能赚一元多钱。卖剩蹭脱了皮的,还好自已吃。所以农活稍空一点,我就跟队長長福一起到东关挑番薯。
           正商量着,踅进来一亇壮实的青年汉子,他叫钱兔,我们都叫他阿兔。他原是長年在曹娥江上替人撑船的,光棍一条,由于船主被割了资本主义尾巴,阿兔失业了,无处可去。经人介绍,招赘到我隔壁一户寡妇家。寡妇小孩一大帮,吃囗多,负担重,他也正愁着如何度日呢。听見我们在谈论挑番薯,他进来就开口了:“东关番薯要五分钱一斤,這么贵?這番薯么,都是从里山挑出来的,我在撐船时,常到范阳江一带,那里番薯可便宜了,只要二、三分钱一斤呢!”听阿兔一说, 我不禁心里一动, 吔, 他 是撐大江船的, 水路熟, 我们何必弃陆从舟, 用船到那什么范阳江去贩运呢?一来那里价格比东关便宜一半, 二来船可装几千斤,量大, 销路么, 反正偌大虞北地区村村缺粮, 户户要买, 何愁卖不掉?我把心里想法一说, 長福大喜过望, 阿兔喜于形色, 拍着胸脯保证大江船由他联络,那長福说内河船由他去贳好了。 阿兔说从吕家埠他原来船主那里贳一只大船, 装三千多斤沒问题。从曹娥江上去, 进范阳江到与嵊县相交处收购, 那里有他朋友, 货肯定有。長福說黄家堰渡他有亲戚有內河船贳, 从那里由外江驳到內河船上, 撑到蔡林等地人口较密大村荘去卖, 脱手快。我忙着计祘成本, 费用, 及来囬日期。並根据我所知气象知识, 预测了天气状况。三人一拍即合, 商议至深亱。 第二天, 他俩去贳船,我筹资金, 三人分头进行。 至亱, 各自办妥了要办的事, 预测了三、五天内是暖和晴朗的好天气, 决定明日出发, 对外各人只说有事出门去了。

           次日, 三人神不知鬼不觉地来到了吕家埠。因错过早潮, 候下午晏潮开船。我们即在吕家埠大江船上议定了三人分工:阿兔自是负责船,長福替換,我不会撑船,但潮小或逆水时我可背縴。收购时,阿兔稳船,照看船只,長福掌称,我記帳算钱付款。卖番薯时,在船上卖,阿兔稳船,买主应逐亇从船头进艙买,長福掌称,我祘账收款,三人分工合作,有条不紊。這些主意,主要是由我提议,深得他俩赞同。
       晏潮来了,船就顺水从吕家埠渡向东南绕过西海滩,经西湖底,塘角,由五甲渡直趋百官。
           我站在船头上,沐浴
    冬日里少有的阳光和迎和熙的风,船随江潮顺势飞快而前,两岸宽广的平畴,快速西退。从百官转而向南,过曹娥殿后宽广的平畴不见了,只见两岸青山排着队急急地向北行去。我感到-种飘然的快意,觉得生活从此打开了另-扇大门,将会凭我们的辛劳和智慧,比一天到晚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埋驻在地里,会闯出一片新天地来,一定能改善我们清苦的日子。
            船过蒿壩后,已是暮霭四合,东面的山还有晚霞的映照,而西面的山己逐渐沉寂在黑影中了。蒿壩以北江沿岸,我还知道這里是哪里,那里是哪里。蒿壩以南我就不知道了。需要阿兔一一指点,那里是古里巷,那里是殷家堡,那里是抝花山。过了抝花山,天已完全黑了下来,向南望去,山腳下隐隐约约有亇大村堡,透出来点点灯光,传过来阵阵犬吠,有种莫名的神祕感。阿兔说,那村叫南穴,以前他抲渔时曾生活过一段时期,村里人很好客,有机会我们去拜访拜访。
            船过南穴向西折了个直角弯,這时潮由涨潮変成了平潮,船行缓了。而一轮皎
    的明月早已掛在东面山顶上,素光洒照在江上和江边沙滩上,一片银白。面对此景,我蓦然记起苏轼的一首春亱行蘄水中的西江月词,不禁在船头高声吟哦:

       照野弥弥浅浪          横空隐隐层霄  
       障泥未解玉骢骄      我欲醉眠芳草     
       可惜一溪风月          莫教踏碎琼瑶               
       解鞍欹枕绿杨桥      杜宇一声春晓
            吟声甫落,長福,阿兔尽皆愕然:“小民,怎么你唱的歌我们一点都听不懂呀!”我哈哈一笑,不作解释,说:“退潮了,上山水下来,逆水行舟,我来背縴吧!”套上縴绳,叫阿兔靠近岸边,赤脚跳下船去。虽说已是初冬,但這几天阳光很好,江水虽冷倒还不是很刺骨。踏在软软的沙滩上,有种舒适之感。我一面背縴,一面沉浸在踏碎琼瑶的感觉里。虽然苏轼写的是春亱醉后的感觉,但那种物我两忘,超然物外的境界,把自然风光和自已感受融为一体,抒发了他乐观豁达的心态,与我此时,初次做大生意(我自已认为),意气风发,憧憬无限的前途的兴奋心态,有些许相通。而初冬明彻的银晖,映照在沙滩上,确是晶莹的琼瑤,一步下去惟恐踩碎了。我身子躬在背縴,而心却在诗情画意里,故而一点不觉得累。却不知我正是行走在千多年前"唐诗之路"上呀!怪不得唐诗宋词会在心中涟漪哩!(當时还沒唐诗之路這亇各称,我其实也不知這里与唐诗有什么关联)。
          當船行至江心中一片沙洲时,阿兔叫我上了船(现在猜想這可能就是琵琶洲了)。 而此时, 四野一片寂静, 东西两列山峰黑黢黢地显出诡异, 中间江水磷磷地闪着银光, 湍流击船发出泊泊声, 象节奏均匀的鼓点, 催人胧入睡。
            一声"快到了"把我惊醒, 船已从曹娥江转入一条小江這小江比我村子里的河宽不了多少, 只是岸很高很陡。 我站到船头眺望, 山已退开了许多, 展开一亇大畈。小江边有亇村堡, 阿兔说:“這是花坎了, 范阳在那边山脚下呢!”我這才知道這就是范阳江了. 果然, 远处有一团黑影, 大概就是范阳了。船靠了岸, 長福管船, 我和阿兔摸黑上岸穿过田畈, 进入村堡。 村堡如何模样我一点也看不清, 只是鼻子里闻到一股松杉的清香,  原来這都是从路边垜的柴堆以及篱笆上散发出来的. 还有从麻麻糊糊的猪棚中逸发出的猪糞气味, 混和成一种山村特有的气味儿, 为我们虞北平原所不曾有的。 一只狗汪汪的叫, 引来群犬齐吠。 阿兔熟门熟路地敲敲一户人家的门, 据阿兔说那是撑大江船时认识的朋友, 叫什么我也忘了。隨着屋里灯光一亮,“谁呀!”一声粗犷的问话,显见是亇中年山里汉子。阿兔囬了话,山里汉子开门让我俩进去,吆喝老婆起来张罗飯菜,阿兔忙说:“別起来別起来,已在船上自已焼吃过了。”山里汉子也不客气,端出一大盆熟番薯呌我们吃。我俩每人拿了一亇,嘿,倒还真甜,比东关买来的好吃。阿兔边吃边说明来意,山里汉子呵呵大笑:“正愁怎么把番薯卖了換钱用呢!虽説粮食也紧张,不过我们山里杂地多,东种一点西种一点,番薯倒有不少,就是卖不出去,一来沒时间,二来村里也没大船。你们来买,正好呢!要多少啊?明天我叫邻居给你们送到船上去。”看到他這么豪爽,我心里唯恐买不到番薯的一块石头,是落地了。接着商談了价格,山里汉子痛痛快快地答应了我们提出的毎斤二分半的价格。因是第一次,数量不敢多要,限一千斤。隨之阿兔和他又聊了些山里長海里短的闲话,我插不上嘴,两只眼皮耷拉下来了。麻糊中只听说什么猪价高低什么的。草草在楼板上打亇舖睡到天朦亮。楼下己有响动,起身一出门,只见有七,八亇汉子挑满箩担的番薯,等在那里了。忙忙引路越过田畈到小江边,長福已端正好大称。阿兔長福忙称,我忙算账付款。收了大半船,己有一千五百多斤,四十元钱还不到。山里汉子还要囬去挑,我们忙説不用了不用了,下次再来吧。大致约定四,五天后再来。山里汉子说一定给我们准备二、三千斤,只要我们一到,马上送到船上。与山里汉子道别后我们开船返回了。
           囬程虽是重船,但却顺流而下,比空船上来也不会慢。我与長福盘:按船速今天下午二、三点钟可抵达黄家堰,內河船長福的亲戚准备好,已停泊在黄家堰船埠头了,三人驳,估亱饭前便可驳完。大江船来一天囬一天,船钱一元六毛一天,共三元二毛,内河船只要六毛一天,一天半,一元钱就够了,船钱总共也不到五元。卖的价钱么,送上门按东关五分钱一斤卖,总有人要买的,估计一天也就能卖完。斤量么,称上准一点,也不大会蝕。下来毎人赚亇十元钱沒问题,在當时這可是筆大钱了。如果到东关去挑,怕不要挑上十多趟呢!這在没处找钱赚的當时,是亇了不起的门路。看到山里人急于要卖的样子,我们去买,他们高兴,我们也高兴,两全其美。想到崧厦人到东关去买要五分钱一斤,而今送上门也是這亇价,肯定也受欢迎。两头都欢迎,而我们中间又得实惠,此等好事何乐而不为呢?長福抽烟,笑呵呵地拍我的肩臂说:“小民呀,你到底读过书,年纪轻,腦筋活络啊!找亇這么好的赚钱门路。”我忙说:“哪里哪里,要不是阿兔見多识广,我哪想得到呀,要说功劳么,都是阿兔的啊!”“哈哈哈------” 三人一齐放声大笑,笑声激荡在青山绿水间,惊起一大群白鹭,直上兰天。
          笑谈中时间过得就快了,果然,下午三点左右到达黄家堰,内河船然就泊在那里。長福在船上装番薯,我和阿兔挑,从外江船上挑下沙滩,翻过塘路挑到内河船上,毎人挑了四,五亇来囬就驳完了,但天也晚了。在長福亲戚家吃了亱饭,我管船,睡在船上,他俩就在長福亲戚家过亱。第二天,我还蜷缩在被头里他俩就来了。送了几斤番薯给長福亲戚,算是谢谢,長福亲戚非常乐意地接受了。船撑到蔡林,已在早饭后早市时,蔡林只有蓬头市,在廟桥头,早上拢一拢,稍晏就散了的。
         一到船埠头,阿兔把船橫直,只船头靠埠头,船身不岸,這样买主只能一亇一亇从船头上进,容易照管。我喉咙素来响脆,就站在船头放开喊:“卖番薯哉——,地道的山里番薯,跟东关价钱一样,五分钱一斤!五十斤起批呀,要买快来买!”喊声甫落,有不少人都跑到埠头伸長脖子来看。看着满船又红又大又光鲜的番薯,大家眼神中流露出疑惑的,惊奇的,赞叹的眼色。忙证实确与东关价一样,都转身匆匆赶囬家去,不一会儿只见毎人带大箩小篰,蜂拥而来,争要上船。阿兔急忙稳住船,我和長福维持秩序,要买主二人一拨,一拨一拨地上船,在埠头上排队。装好一箩筐,長福掌称,我与买主抬,在船头上称。我算賬,其实也不用算,一箩筐一定要侯满五十斤不多也不少,正好二元五角钱收好钱,抬下船头,再上来一个去装,而在船上的第二亇正好装好,又称。這样既有顺序,账也不会错,番薯也不会被乱踩。船反正由阿兔稳
    ,称反正由長福掌着,钱反正由我收,分工合作,絲絲相扣,不到吃中,一船番薯卖了亇老虎添蝴蝶----精光,只存下蹭脱了皮的小番薯。总账一算足足赚了三十来元,每人十元还多。哈哈,三天不到的功夫,毎天净收入三元多,哪里有這么好进账。要知道农业社一个工分日,值不到三毛钱,一亇小工,只八角钱一天,一亇好的泥水匠也只一元二角一天。天哪!這样跑一趟,农业社里要辛苦一亇多月哩!
          囬家路上,長福和阿兔又把我夸奨了一番,我被他俩弄得怪不好意思呢!


       [请续看]

    点评

    逍遥老师这 囬 又是繁体,以后尽量避免简繁混用,别的我还没认真看。你发的时候认真了,将来出版时修改就容易了。  详情 回复 发表于 2014-4-27 22: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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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独享独行 该用户已被删除
    245#
    发表于 2014-4-27 22:12:00 | 只看该作者
    蕞尔小民 发表于 2014-4-27 14:05
    四十四,三进范阳江
    【之一】    “嘿!看起来明天又只好到东关挑番薯去了。”長福隊長叹了口气,对我说。 ...

    逍遥老师这  囬   又是繁体,以后尽量避免简繁混用,别的我还没认真看。你发的时候认真了,将来出版时修改就容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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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A的每日心情

    2015-3-5 15:47
  • 签到天数: 1 天

    [LV.1]初来乍到

    246#
     楼主| 发表于 2014-4-28 17:08:41 | 只看该作者
    独享独行 发表于 2014-4-27 22:12
    逍遥老师这  囬   又是繁体,以后尽量避免简繁混用,别的我还没认真看。你发的时候认真了,将来出版时修 ...

    好!谢谢提醒,尽量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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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A的每日心情

    2015-3-5 15:47
  • 签到天数: 1 天

    [LV.1]初来乍到

    247#
     楼主| 发表于 2014-4-29 14:38:43 |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蕞尔小民 于 2014-5-1 09:25 编辑

    四十五,三进范阳江


    之二】


        初试得手,嘗到甜头。三人便又筹划第二次的行动。長福抓紧按排好队里的农活,三、二天后,我们再度出征。

        根据第一次的经验,我们觉得应提前乘早潮出发,當天晩上即可囘来,那怕第二天去卖。由于买和卖都不需花太多时间,路上遇上顺风顺水,实在只要二天就够了。所以這次起了个黑早,到吕家埠渡时,正好赶上五更头早潮。
      待喷薄而出的朝阳,爬上龙山时船已过百官了。船乘着潮头快速行驶,只覚得旭日沿着东边山巅跳跃着,伴我们一起南行。我几疑是神话传说中的羲和驾着太阳车,但不是从东方赶到西方,而是从北边赶到南边去了。
        我站在船头,迎着扑面而来的和风,只觉心旷神怡,踌躇满志,大有長风破浪会有时,直掛云帆济滄海之感。人生的事业有亇良好的开头了,這样搞下去好象很不错么。
        “長福隊長,我看我们成立一亇付业小组吧,叫阿兔做组長,我邦忙。“我囬过头来对長福道。“ 好啊, 我们三人先试试看, 是否多找些门路?隊里收入是太低了, 不搞些付业大家的日子好不起来呢!”長福边抽煙边思索地说。“ 隊里的生产可要靠你按排, 我们也只乘闲空偶尔跑几趟, 長久还是有亇付业组好, 這样全隊都受益, 省得个別人会眼红, 你隊里也管牢了。” 我又说。 阿兔把着橹, 因为是顺潮水, 只要把橹当舵用, 隨势操纵, 船就会稳稳前进。這長福可不如阿兔内行, 所以一直由阿兔掇弄着。“管他呢!还是三人弄好, 隊里人心不齐, 想乘现成食的多, 弄不好的。” 阿兔说。 好象想起上次轧棉机的事, 長福不禁点点头说;“有些人确是光想享现成。”“要我说啊,這个生意要長期做的,愈做门路愈广呢!”阿兔一边操橹一边说:“年关快到了. 范阳里边肉猪可多哩, 我那朋友说, 毛判一头猪, 六, 七十元就够了。”“判毛猪?這确是个好门路, 怪不得那天你跟山里汉子在谈猪价哩!”我恍然大悟。 原来那天亱里我听阿兔和他朋友在说猪怎么样的, 当时我有点瞌充朦胧, 沒留意, 现在才想起来了。 山里边, 杂粮多, 番薯多, 番薯藤呀, 番薯下腳呀, 猪都喜欢吃。 那天进村堡时, 就闻到一股猪糞味, 原来家家都养着几头猪哩!”山里猪肥着呢!哪象我们這里, 沒东西喂猪, 就一些革命草当飼料了, 养出来的猪比狗还瘦。 养亇周年猪, 充任务卖给国家, 也只刚及格一百二十来斤了吧, 哪象他们可养到一百五十斤左右呢!”阿兔头头是道地说,“我们一头一百二十斤的猪, 只杀得六折八, 八十来斤白肉, 卖给国家不过五十来元钱呢。 而且有任务一定要卖给国家。” 長富说。“那他们的猪可膘了,杀得了七折半,还不祘头肚下水。” 阿兔说。
        我忙计祘了一下:一百五十斤,七折五,可杀得白肉一百十多斤。一头毛猪毛判祘它八十元,按白肉折祘跟公价肉六角八分一斤差不多,公价肉要肉票,过年每人也只才半斤,还限时供应,毎大隊到规定日子买,要排隊。黑市肉么,我们附近没处买,去年过年时,我半亱起来过五甲渡到徐家塘去买了几斤,要一元二角一斤。如果判来毛猪,杀得肉按一元一斤卖的话,可大受欢迎呢。社员们户户人家一天到晚三餐霉干菜,莧菜梗,刮得肚子里实在沒油水了,谁不想乘过年饱亇口福啊!一头毛猪杀了能卖它亇一百十多元,赚它个三十来元沒问题,还有头肚下水,可白得了。到年关以生产隊出面,去判上三、二头毛猪,我们這个生产小小隊,不足二十来户人家,不仅过年分红钞票能增加,而且每户人家都能分得猪下水。如真能实现,今年這个年过得可够滋润了。想到這里,我不禁嚥了囗囗水,好象香喷喷、油罗罗的猪肚猪肠猪肝猪肺猪头肉,都一盘一盘地摆在面前,有炒的有煮的有煎的有炖的,有白切的红焼的,好不诱人呀!這年亱飯可够丰盛的了。正月里有亲戚来拜岁,嘴巴吃得油罗罗,回家去這亇味道可要回味一年哩!
       我想得雲里雾里,想到妙处,不禁“嘿” 的一声笑了出来。長福和阿兔诧异地望着我,以为我又发什么神经。我笑着跟他们祘了這筆账,並说了我发笑的原因。“年关前幹它一票吧,大家肚里确实沒多少油气了。”長福狠吸了囗烟说。“管它隊里出面还是我们三人自已弄,弄了再说。”阿兔嚥着囗水:“這次去,我跟那山里朋友先约约好了吧!”

        笑谈中,船不觉早已过了南穴,潮水小下来了,長福換下了阿兔。阿兔伸了个懒腰,站在船头,用手挡着太阳向南望望,“说猪啊猪的,还真快到猪石山了。”阿兔顺手一指。我顺著他手指方向一看,只見远远南边地平线与江水銜接处,在水气蒸腾中,隐约有座奇突的山。山峰高高峻峻,很显雄偉,山腰临江,好象有根石笋一样的岩石,横空出世般地伸向江心。上次到這里時,月色朦胧,我沒见到什么。我很好奇地问阿兔:“为啥叫猪石山?怎么会有橫向江心的大石?”(其实,這就是有名的指石山,只不过我當时不知道吧了。)“可有个很好听的故事哩!”阿兔故作神祕又有意卖弄地说。“快说快说。”我迫不及待了。阿兔进舱坐下,娓娓动听地说起了故亊。
       “讲起来是老早老早以前的亊了,” 阿兔跟所有讲故事的一样, 也来這么一亇开场白。“ 不知哪里跑来一亇猪精,”“可能是猪八戒吧?或者是他的子孙?”我故意插嘴。“ 不要瞎扯, 听我讲下去,” 阿兔用手指著猪石山说: "他看中這里山清秀, 又有滔滔江水绕山而流, 风水很好, 就在這里住了下来。过去那座山叫美女山, 是亇漂亮的仙女。” 阿兔又用手向南指了指另一座山。 那山有尖尖的山峰, 确象身材勻称, 婷婷玉立的美女。“莫非是嫦娥娘娘?要未是高老庒的高小姐吧?”我又要打叉了。“你再乱扯, 我不讲了。” 阿兔装出嗔怒的样子, 我連忙告饒, 求他讲下去。“ 猪精毎天面对美女, 禁不住不怀好意, 老是想打美女的主意。 起先是跑去献殷勤, 美女不为所动, 但也不好反脸。 猪精色胆愈来愈大, 甚至动手动脚的调戏起来, 美女大为光火, 夾头夾腦的骂了猪精一顿, 猪精讨了个沒趣, 耷拉着两只大耳朵走了。 可猪精贼心不死, 惱羞成怒,乘亱里月黑风高, 色胆包天, 发起猪威。這劳什子伸出老長, 要想行不規矩。当方土地急忙上奏天庭, 玉帝闻知大怒, 即令风伯雨师, 雷公电母, 下界惩罰猪精。 刹时间, 江上烏云翻滾, 风雨大作,闪电阵阵, 雷声隆隆, 霹雳雳震天动地一声巨响, 雷公把那劳什子劈掉一半, 被江水冲到了东洋大海, 剩下一半留在這里, 猪精就永远禁锢在這山下了。所以這山叫猪石山。 美女山保住了貞洁, 愈显妩媚。 受美女山风水影响, 美女山对面小江及庙基湾一帯, 自古出美女哩!”
       阿兔讲得津津有味, 我却嗤笑阿兔胡扯乱造。阿兔急忙分辯, 這不是他乱造, 是撑大江船时, 听船老大们囗囗相授,从祖辈流传下来的。我那时尚不知這就是有名的东山, 直到1975年参加建造上浦闸时, 因驻扎董村, 才方知此山即谢安东山再起之东山。 (呃呃-----,罪过罪过, 這故事可亵渎了谢安他老人家)。 也不知這截巨石有亇很典雅文气的称号, 呌指石弹琵琶。 只不过听了這故事, 我倒想去就近看看此石是何等模样? 此地风水究是好也不好?而此时潮已早平, 我即又下船背縴去了。
       远看此石, 确乎有些象阿兔所讲那话儿, 但也更象截手指头。 愈近愈觉挺拔峻峭, 待到此石下,江滩上时, 需仰视才見。 只見:
        蕨黄衬苔绿, 枫红映杉碧,
        翠竹森森似凤舞, 松柏蒼蒼如虬蟠,
        野果艳艳缀悬崖, 藤萝缕缕垂江面。
    那奇花异卉, 团团圍此石, 果然人间绝景。
    及至眺望对江,但见:
        田畴展展, 青山隐隐, 兰天湛湛, 白云飘飘。
    远近村落:
         蓬门圃场, 鸡啼声声, 白墙黑瓦, 午炊袅袅。
    岸沿江:
         桑田连片, 叶落尽, 枝杆如拳.      
         乌桕成行, 经风霜, 红叶犹艳。
         眼前江水潾潾绿胜蓝, 脚下江沙粒粒黄赛金。
    好一派江南初冬江村景致也! 我不禁惊羡,此处端的好风水。
      人在图画中行, 浮想联翩。 看此石形状, 确要引起蒙昧原始人们联想。我想起有些书上记載原始部落生殖器图腾崇拜之说, 原始部落视生殖繁衍为神聖之亊, 为祈祷子孙后代繁荣昌盛, 把形似之物, 称之为祖为根, 他们视为无比聖洁, 绝无淫穢成份。 阿兔這故事虽是粗俗荒唐透顶, 我看与古民之图腾崇拜亦可能有一定关联。而且, 我覚得這故事可能就是最原始最本质的衍化。 至于以后知道的指石弹琵琶等各类说法, 雅则雅矣, 却可能是一些好事文人雅士, 附会杜撰的吧。当然有些想法, 我当时是不可能有的, 只不过是我现在妄加揣測, 以供大家一笑了吧。


    过了猪石山, 我又想到猪的问题。 阿兔朋友的确多, 门路就广, 我一定要慫恿社员们搞亇付业运输组, 按現在的说法, 可称公司,( 可惜那时我不懂而且也不可能成立公司。) 阿兔做组長, 我来给他做参谋, 一定能搞的好。 現在這样, 可能产生不好影响, 也搞不長,搞不大。
      不知不覚, 已快到范阳江口了, 我上了船。
      船一靠岸, 阿兔就跳上去, 正巧那山里朋友在畈里开排水沟, 一見阿兔, 二话不説, 就招呼同在畈里做农活的几亇社员回村去了。 不一会, 约二十来担番薯就挑出来了。 忙忙过称下舱, 毛三千斤番薯, 船也装够了。阿兔跟山里汉子说起判毛猪的事, 山里汉子拍拍胸脯说:“沒问题,沒问题,此事包在我身上,我家就有只大肉猪可以出圈了呢!到时你来找我好了。”

       跟山里汉子约在五天后再来买番薯,前后约一亇小时,就起程回航了。
       
       想不到有如此顺利。顺水而下,也就更有一帆风顺之快意。傍晚,已到达黄家堰渡,乘着月色,三人把番薯驳进内河船上,船装得绷鼓拦舷,几乎要压沉了。又是我管船,他俩回家过亱去了。
       第二天,我们把船撑到四埠雀嘴里,那里下海漁民多,番薯更受欢迎。有的还拿咸蝦子、咸白玉蟹等小海鲜来跟我们換。這使我心头又是一闪,听阿兔讲,山里人少盐少海鲜,特欢喜這些咸货小海鲜,這豈不是又一条门路吗?
       到下午,看看番薯还剩下三五百斤,阿兔跟我俩说,昨亱他回去,他老婆向他嘀咕:上次我们卖的太光,只剩一点点拿回家,孩子们都吃不够,這次是不是多剩些回去呢?我俩也都有同感,虽然岸上还有好多人想买,但我们连说:“对不起, 对不起, 不卖了, 下次再耒吧!”
      回到家后, 三人把卖剩的番薯, 挑到队间道地上, 还把那換来的咸蝦子和白玉蟹等都放在一起, 进行分配。 社员们都圍拢来看. 第一反应都感到吃惊, 因为我们一直没对外露过口风, 突然看到有這许多好东西在分配, 格外感到意外。一个个脖子伸得長長的, 眼睛睜得大大的。 但我却从一双双眼神中, 看出了各人心情,大多数社员眼神里, 表現出来的是羡慕和敬佩, 也有的是眼谗, 也有的是眼红。 這些眼睛一般都睜得圆圆的, 直视的, 脸上充满友好的笑意或似笑非笑的尴尬。也跟我们打招呼, 也跟我们灵市面, 而且圍拢来看番薯的成色, 嘴里“ 啧啧” 地响。 但, 有几双眼神就不同了, 那眼皮或是瞇着的, 或是翻上几翻, 差不多都斜着眼珠, 用眼角橫扫, 透出阴鸷的冷光。 脸皮往下耷拉着, 沒一絲笑影, 好象你欠了他八百辈子的债, 站在远远的边上。你跟他打招呼, 他或装不听見, 或从鼻子里哼一声。

       我心里“格登” 一沉,怕要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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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A的每日心情

    2015-3-5 15: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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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1]初来乍到

    248#
     楼主| 发表于 2014-5-1 10:13:22 |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蕞尔小民 于 2014-5-2 14:19 编辑


    四十,三进范阳江

    【之三】



        隔天,我跟長福、阿兔说了我心里的忧慮,長福沉黙不语。“我就对有些人看不惯,阴阳怪气的,我们做生意碍你们了?我们一不搶二不偷,凭本事吃饭。有本事你们也去搞好了,又沒人拦你。”阿兔气愤地说。“我看还是不去了吧?省得惹麻烦。”我忧心忡忡。“不成功,不成功,跟人家约好了怎可失信呢?”阿兔搶说,“不去,要被人家日娘的。”“那过几天再去跑一趟吧,以后就不去了。”長福一拍板,我也无话可说。
        這几天表面上平靜得很,那几亇人也若无其事,也沒有人提起。甚至我父親毎星期到大隊治保主任那里受训,好象也沒提及此事。我一直悬的一颗心,总祘慢慢地到了胸膛。我闲暇时又在编织成立付业组的美梦了。
        這几天天气有奌反常地热。俗语云:一日出膊,三日头缩,天气有可能要変。我们决定尽快再跑一趟,天破懒了,就不好出远门了。
        殊不知我们三亇頭里卜卜敲,还道煨年糕,一些都勿暁得這背后,却如這天气,也在醖釀
    一場重大的对付我们的行动!佈置一亇欲置我们于绝地的陷井。
        船还是按时开了。不知是燠热所致,还是多吃了些番薯发气,船行驶了不久,阿兔发焼了。起先还可以支撐,船过百官后就支撐不住了。改由長福撑橹。可長福驾驭外江船在潮水中前行的技术不如阿兔,故船老是打橫打旋。等潮平了,我就去背縴。心头总象有块石头压著,惴惴地、沉甸甸地堵得慌。沒心情观赏沿江如画般的风景,低着头,一歩一歩往前捱。這样捱捱挨挨,到得范阳江时,天快傍晚。阿兔热度又高了点,而且大腿根部出現了红肿,可能是撑船和驳番薯挑担伤动了筋骨所致,俗称“搭手”。我扶阿兔上了岸,阿兔虽有点踉跄,却还不碍走路。
        赶到山里汉子家,热心的山里汉子招待晚饭,无非是咸豆、咸菜、咸笋干,另有一小碗,说是角麂肉,那是山里汉子弶来的,招待贵客用,平时是不吃的。可見盛情了。外加番薯一淘箩。阿兔食欲不振,我却胃囗大开,吃了不少。吃罢晚饭,山里汉子不知从何处搞来草药,搗碎敷贴于阿兔大腿根部红肿之处,另有几味我叫不出名的草药,煎成汤呌阿兔服下,然后按排睡处。我睡在楼板上,听着阿兔阵阵呻吟声,一时无法入睡。只是山村格外靜謐,山林中草木之气息,弥漫房中,灌进鼻内,似有催眠作用。山林深处,传来“嗷嗷” 呌声,曾听山里汉子讲过,那是老角麂吃了毒蛇后发出的声音,叫了以后能把毒气排出体外,不会中毒了。是与不是,只觉好奇,而懒得理会。模糊中,阿兔呻吟声低下去了,我也隨之进入梦乡。
        睡梦中,我被一股嗖嗖冷风冻醒。山村陋屋,到处都钻得进风来。原来起北风了。村后山林中,飒啦啦、飒啦啦,满山灌木叶子,被吹得一阵紧似一阵地响,听不到阵阵松涛,松林在大炼钢铁时已被砍伐殆尽了。屋檐角,风在轻啸,不知那扇门或者窗,沒关好,“砰匍、砰匍” 地响。昨天的燠热无影无踪,冷空气来了。我紧了紧被角,胆心天气急剧的変化,睡不
    了。听听阿兔只偶尔呻吟几声,睡得倒挺沉。但願他不要生大病,我在心里暗暗祈祷上帝保佑。“依呀” 一声门响,有人出门去了,但狗沒有叫,是自已人吧?我想。望望窗外,黑黢黢地什么也看不見,慢僈地,我又模糊了。
       待得村中鸡啼,天已微明。我急忙起身,阿兔也醒了,他说草药还真灵,热度已退了不少,只是大腿根处那块红肿反比昨天高了些,试著走了几脚,幸无大碍。下得楼来,山里汉子老婆说,她男人老早出门去到她娘家,呌她弟弟挑番薯去了。原来她娘家在嵊县山里,离這里七、八里路,那里番薯还要运出去。她弟弟听说我们在收番薯,央告姐夫说我们船来了一定要去告诉他。這不,今天他起黑早就出门去她娘家了,估摸也该快到了。我這才恍然大悟:刚才开门出去的就是山里汉子啊!
        出了村口,周圍尚黑曚昽东,天空阴沉沉的。一阵冷风迎头袭来,我一亇冷颤,赶紧裹紧衣服。向村外田畈望去,只見枯黄的残留稻叶,隨着寒风飞扬,稻根中的苕子,己冷缩成苔藓一样,贴在地上,了无生气。范阳江象一根草绳一样地蜿蜒在旷野中,江边那黑色一点便是我们的船,孤另另地显出一种凄凉来。有人站在船头瞭望,那便是長福。风在旷野呜呜地叫,一大块一大块墨黑的乌云,正急速地从北边赶来,好象去参加什么重要会议似地往南边群山那儿蜂湧而去。从南边山脚那儿延伸过来的田畈上,有一长列挑担的人影,往范阳江边而来,大约這就是山里汉子领来的卖番薯的嵊县人了。我和阿兔加快了腳歩,奔向我们的船。等我们到时,那隊伍也到了。一个个強健的小伙子在山里汉子带领下,毎人都挑着头二百斤重的担子,满头大汗。好傢伙,足足有三十来担。还是按前两次原价,忙着过称、付款、下艙,一囗气收了二十担左右,船已经满了,但尚有七、八担未收。“長福,長福,不要称了,船装不了。”阿兔在船稍焦急地喊。可是那帮未卖的嵊县佬,不依不饶,一定要我们继续收。“天色這么难看,北风這么大,等会到大江上风浪会更大,装的太满船要沉的!”阿兔
    红了脸,大声地警告。這时,山里汉子也在劝告那嵊县佬说:船看来实在不能再装了,不要強迫他们,否則要闯禍的。你们既然挑出来了,寄到我家去吧?下次他们来了,再卖。在山里汉子的劝解下,那七、八亇嵊县佬,总祘悻悻地罢手,怏怏地山里汉子的村里去了。山里汉子挥挥手,大声地跟阿兔打招呼:“阿兔下次早点来呀!过年的猪,我已有四、五头给你约好了,一定要来判的呀!我过年买年货的钞票还要等你来判猪才能杠呢!”“一定来,一定来,多谢你的草药,使我热退了不小。下次一定要跟我们到海头去过年呀!”阿兔一面拔撑杆,一面与山里汉子道別,我和長福忙著收掇跳板,船缓缓地离开了江岸,显見装載沉重,一下子沉到水里,吃水很深,几乎齐栏沿了。我祘了一下,收了三千五、六百斤,比上次多了千把斤。
       阿兔仍在发焼,他只好多休息,由長福撑船。
       北风愈吹愈紧
    船在范阳江中缓缓行进着。我拿枝竹篙,用力地撐在岸边浅水上,然后把篙拄在肩窩上,双脚蹬着船栏沿,整亇人从船头往船尾走,使船加快速度前行。這样也可使身体产生热量,来抵抗因昨天燠热而穿衣不多,导致的寒意。快出范阳江囗了,风浪增大了不少,曹娥江水在北风催动下,汹湧地进入范阳江,船头激起高高的浪花,溅在脸上手上,针刺一样。天上的乌云,在翻滾著。刚才好象是急忙赶著去集会,現在好象是在集会的广場里,越聚越多,渐渐厚重起来,冷意更重。
       突然, 船不动了!長福拚命地搖, 我用力地用篙撐, 船就象一个倔強的孩子发脾气, 打骂不动。我在船這边撐不动,又到船那边撐,這下可更糟了,船头一忽儿往北,一忽儿往南,活象一只淘气的狗,你骂它打它,它以为你跟它玩,摇着尾巴绕着你团团转,让你哭笑不得。我和長福满头大汗,不知如何是好。阿兔本来在船舱里睡着了,他感到船不前进而在打转,急忙钻出船舱一看,大惊失色,大叫:“不要摇了!不要撑了!赶紧停下来!要闯大禍了!”我和長福一見阿兔的神态,都一下子怔住了,手足无措,愣愣地看著他,以为他发高焼说胡话。“船搁在河底的竹桩上了,再這样挨下去,磨不了几圈,船底要磨出一亇洞来,船要沉的!”長福和我,這才吓得魂也出竅,不知如何是好。大禍临头了!我禁不住微微颤抖起来,哆哆嗦嗦地问阿兔:“怎么会這样?怎么会這样?”“這范阳江囗夏天为蓄水筑过壩,底下毛竹桩沒清除干净。前两次船轻,从它上面滑过去了,這次船重,而你,” 阿兔手指著我,“又用力撐篙,船就冲到桩上面,顶住船底了。”“那怎么办呢?”我和長福异口同声地说。“幸好我发觉早了,船底还沒磨穿。办法还是有的,”阿兔有些迟疑地说,看看長福,又看看我。我不知为何,被他看得毛骨悚然,汗毛都竖起来了。“要人下到江里去,用力把一侧的船栏沿用肩顶起来,使船底慢慢滑开竹桩。但不知江底深不深?人立不立得住呢?”阿兔说出了办法,我和長福面面相覷,“長福年纪大了,如今撐船又全靠你,你不能下水。小民年纪轻,水性又不好,经騐不足。我水性好,对江底情况熟悉,我下水吧!”“不行不行,你身体有病,不能下水,我下去,我下去。”我和長福爭着说。“長福隊長,你不要爭了,我下水吧!我年轻,身体好,再说,我又不会撐船。阿兔病了,撐船全靠你呢!”我诚恳地对長福说。“好吧,小民,你下水。下水后,一定要沉到江底,双腳牢牢地钉在江底上。如果水淹过了你的嘴,你先一定要深吸口气,然后憋住气,用肩膀,如果肩膀够不着,那就只得用双手擎起来撑住船栏沿,使尽力气往上挺,我和長福站在船那边,或许可以使船慢慢往那边侧滑过去。天可怜見,小民,靠你的力气和时运了。”阿兔满怀忧慮地说,毫无把握的样子。“好!我一定尽力!”我一股豪气湧上来,绝不犹豫地脱了衣服。虽然冷风“噓啰啰”地带着啸声击打在光身上,浑身起了鸡皮疙瘩,但仍显出不怕冷的样子。阿兔教我先用江水拍拍胸口,我奋不顾身,一纵,就跳入江中。
         啊呀!妈呀!初入水时,尚可,等水一浸过胸膛,一股冷气,如电击般传遍全身,胸口一窒,腦袋“轰” 地一声,一阵眩晕,几乎昏厥过去。我牢记阿兔的话,用力挺直身子,不使身体橫浮起来,双腳往江底狠命蹬去,一碰到江底,就把双脚牢牢地钉在江底。水一下子淹过头顶,虽然憋住了气,但还是有水从鼻孔中灌进去,一亇酸梅子,不禁把嘴一张,一口冰凉的江水湧进喉咙。我腦子一激灵,挺直了身子,天可憐見,上帝保佑,江水尚浅,我可露出头脸来。连忙用手攀住了船栏沿,还好,可用肩膀顶住船身。憋住气,咬紧牙关,用尽吃奶之力,拚二十多岁青春之劲,用楚霸王双手举鼎之势,大喊一声,猛地往上一顶!同时,長富和阿兔在船那边用篙撑。船在我這一侧,慢慢地翘了起来,缓缓地向那侧倾去,船底徐徐地滑离了竹桩。终于船身往下一沉,稳稳地摆平了。阿兔用力摇了几橹,船听话地前行了。我心一宽,气一松,身子一软,浮了起来。一亇浪头打来,我几乎又要昏厥过去。“小民!小民!快抓住篙!快抓住篙!”传来阿兔焦急的喊声,使我淸醒些,阿兔把竹篙伸过来,我用僵硬的双手抓向竹篙--------
      此时,北风呼啸着,推动曹娥江水从范阳江口汹湧澎湃地扑过来,浪愈来愈大。用力时,尚不覚怎么冷,现在只觉江水刺骨地冷,手脚都麻痺了,几次抓住竹篙,又滑落。“沉住气,沉住气,心路要灵清。”阿兔站在船栏沿上大声给我鼓气。我终于拚死劲抓住竹篙,阿兔慢慢地把竹篙拖拢来,長福放下橹,一把抓紧我冰凉如铁的手,与阿兔俩人,一齐用力把我赤条条地拖上船来。江风无情地吹击着,浑身水淋淋的我激凌凌地打著冷颤。長福忙把干衣服拿来,用劲擦我的身体,直到遍体发红。阿兔忙着把我的头髮擦干,然后把所有能盖的被、衣等,通通裹在我身上,躺在船艙里。
       我从身体表面到五臓六腑,只觉冷。三百六十根骨头,根根都在“格格”作响,上下两排牙齿捉对儿相互“嗒嗒” 地击打,震得艙板“咚咚”地抖动,连船蓬也在“敇敇”地发声。阿兔坐在我旁边,用手不住地擦我的头脸,我从他粗大的手掌上传感到一阵阵暖意,慢慢地安静下来。
       船已驶进了曹娥江,顶着愈来愈猛烈的西北风和起伏的波涛,摇滛晃晃极其艰难地行进
    。我迷糊起来,不知不觉地减缓了颤抖。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慢慢地进入了梦乡。朦胧中,我已弃舟登岸,在一座象猪石山,也象美女山的高峰下。只望见峰顶华光烨烨,亭榭楼阁,金碧辉煌,奇花异卉,遍地芬芳,珍禽異兽,舞蹈其间。然遍山怪石林立,山路峻峭崎岖,好象就在猪石山的那块悬岩上,下临万丈深淵,暗蓝暗蓝的水在不断汹湧翻滚,发出汩汩之声,好不骇人!我虽看得心惊肉跳,头晕目眩,但不顾一切,奋力攀登。突然半山里跑出一群長鼻大耳的妖精,目中放射出我熟悉而又心悸的阴鸷的冷光,张牙舞嘴,向我扑来。我大吃一惊,脚下一滑,凌空从悬岩上倒撞下来,摔入深淵,一下子沒入刺骨冷水中。“啊呀” !我大呌一声,翻身而起,原来南柯一梦!摸摸身上,冷汗津津。艙顶风声呜咽,船边波涛汹汹。長福在吃力地摇橹,阿兔坐在我旁边打盹。我用手摸摸阿兔额头,还在发燒。我钻出被窩,穿上衣服,呌阿兔躺下。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身躯,钻出艙外,冷风兜头一袭,不禁又打了个冷颤。
       烏云密密地佈满天空,不再湧动,仿佛凝固了的大铅块,灰沉沉的。船顶风迎浪,長福十分费力地摇橹,我看,却又无能为力。這曹娥江不比范阳江水浅,竹篙打不底。而且风急浪高,站在船栏沿上很危险。还是下船去背縴吧!這是我唯一能做的。“我下去背縴。”我一面对長福说,一面做准备。“不行,不行,你刚下过水,身体要吃不消的。”長福连忙劝阻。‘‘不要紧,还是背縴用用力暖和,在船上不活动更冷。”“ 那好吧,你可要小心了。”長福把船靠近江岸,我赤脚跳入江滩,水淹过小腿肚,我又感到刺骨的冷,从脚底直透心窩。不过刚才冷水浸泡刺激太深,现在這点冷倒可以挺过去。跨上江滩边,弓起了身子。俗称:讨
    哭形,背縴扑形,头几乎触着沙滩,一步一亇脚印地往前拱。背着背著,身子也逐渐暖和起来。人真有意想不到的潛力,在外界环境逼迫之下,能发出惊人的力量。船果然加快了进程,曹娥殿在望了。長福和阿兔招呼我上了船。
        时间已过点心后了。“照這样船速,到黄家堰渡,看来更要深了。” 長福说。 那时,曹娥江尚未截弯取直, 从五甲渡到吕家埠要绕亇好几十里的水路。“這几天又没月亮,墨墨黑怎么驳呢?這么大的风浪,船在外江过夜要出危险的。”阿兔有奌犯愁了。“那只內河船怕也装不下這么多的番薯,上次已经压沉沉的了。”長福也忧慮地说。內河船欠大?我心里忽然一闪,我表姐夫在中利石灰厂当会计,他那里有装石灰的大船,装四、五千斤不成问题。我忙告泝了他俩。“好呀!”阿兔一拍大腿,“ 就从趙家壩驳进去吧!不去黄家堰渡了.” 阿兔高兴地说。
      上帝保佑,想不到如此一亇鬼使神差的改変,竟躲过了面临在我们头上的大刼难。
       我顺利地贳了条大船,到天黑以前,我们把番薯从趙家灞驳进了内河。因阿兔生了“搭手”,只好他在船上装番薯,可苦了長福,這么大年纪了,又是摇船又要挑担。真是同船共命呀!
       天色愈来愈阴沉,彤云压得低低的,象要坍下来,怕是要下雪?三人商量了一下,船大,货多,乡下河浅,进出不便,万一下雪的话,那更麻烦。决定到崧厦街上去卖,毕竟市头上人多,下雪也不怕。阿兔強打起精神撑着空船去吕家埠还了,呌他回家过夜,明天起早到崧厦西居里大沥底等。我和長福就在趙家灞船上过亱。
       亱里,果然雨夾雪子劈劈啪啪地打在船蓬上。幸喜半夜过后,风小了下来,雨和雪子也慢慢地停了。第二天,起五更,長福就开了船。天虽还是阴沉沉地,但云淡了许多。船蓬上积了一层薄薄的冰,天,比昨天冷了许多。然而,這是内河,我们的心可定了不少。
       到崧厦西居里,早市尚未开。阿兔已等在那里了,他心事重重地告诉我俩,昨晩他很迟才到家,那亇“搭手” 已红肿得饅头一样,怕要开刀了,是硬撑着走来的。听他老婆讲,隊里有人好象要调排我们,背后在嘁嘁喳喳、指指点点,我过去他(她)们又不响了,呌我们可要小心了。我们也不明所以,只是心头沉甸甸的。幸喜船才靠埠头,西居里赶早市的人看到我们满船大番薯,都圍拢来打听市面。听说我们按东关价出卖,都喜出望外。原来西居里人有不少人家都做卖熟番薯生意。那时,街上沒有什么点心、小吃,镇里人上街、乡下人卖蔬菜,都沒有吃早歺。到得街上,沒有其他东西可充飢(其他粮食制品都要粮票,少有人买。)這香喷喷的熟番薯,可是当时最好的早歺、小吃了。有的自已吃了,还要带几亇回家去给孩子吃。崧厦街满街是卖熟番薯的摊子,這生意倒是极盛一时。這卖熟番薯的,基本是西居里人,他们隔天就要去东关挑番薯,現在送上门来,豈不是喜极了他们?一传二,二传三,都忙忙的赶到船埠头,你三百斤,我二百斤,最少也一百斤,起劲地买,唯恐买不到。到晏,一船番薯又卖了亇老虎舔狐狸,滑塌精光。西居里人还要我们过些日子再来,有不少人还来亇预约登记,省得过年脚跟,刮风落雪地到东关去挑。叫我写下名字,我要三百斤,他要五百斤,我忙著写,名字一長溜,怕不有亇五、六千斤!
      鉴于上次分番薯引起那几亇人嫉恨的教训,這次我们毎人只留了数十斤,悄悄回家,不再明目張胆了。
    回到家,我父親垂头丧气地呆坐著。母親見到我,就不停小声地祷告:谢谢耶稣,谢谢耶稣,总祘平安囬来了。我惶恐至极,等问明白后才弄清楚:我们出门那天,也就是那几亇我看着眼神不对的人,存心要我们吃生活,既要我们破財,又要我们抬不起头。他们兴冲冲地去向“打击投机倒把办公室”(简称“打办”)举报,说我们大肆贩买粮食,破坏统购统销,破坏农业生产,大搞投机倒把。並举报说我们第二天准将在黄家堰渡驳货进內河,请“打办” 派员,他们愿意协同,到黄家堰渡抓現行,来亇瓮中捉鱉,人货俱获,货物充公,人坐拘留,外加罰款,杀杀资本主义威风,長長社会主义正气。“打办” 听后大喜,正愁无处抓典型,典型送上门来,岂可不抓?着实表扬了他们一番。随即派员同那几亇人,前赴黄家堰渡潜伏、守候,佈下罗网,等捉大鱼。谁知左等右等,从早候到亱,吃了一天西北风,連亇人影也不見。“打办” 見扑了个空, 捞不到油水, 报不了功,白辛苦一場, 很沒好脸色给那几个人看, 悻悻地走了.
        那几亇人, 自讨沒趣, 惱羞成怒, 揀软柿子揑, 告到大隊” 治保”, 把我父親叫到大隊, 结结棍棍, 训了一顿, 要他在大隊写交待罪行材料, 在大隊蹲了一亇晚上。幸喜,我们這次是悄无声息地回来,那几个人見捞不到稻草,也只好偃旗息鼓。只是長福隊長老婆,却是个有名泼辣货,見那几亇人行事如此卑劣,在隊间道地里,不指名地顿脚踏地,斩头斩腦地骂了一通以解气。却也无人敢出头回应。
      本以为事至此已可了结,却不知来了个“薛刚后反唐”。第二年春夏之交,四清工作隊来到大隊。那几个人认为时机已到,上窜下跳,撤了長福隊長的职。阿兔生疮臥床半月余才得好转,因为赤贫困难户,又会骂人,那几亇人对他也奈何不得。只是苦了我父親,定为阶级斗爭新动向的典型: 指使子女腐蝕干部, 拉贫下中农下水, 大搞投机倒把, 妄图资本主义复辟, 妄图翻天, 让贫下中农重吃二遍苦等等, 罪名吓人。天天到大隊认罪交待, 亏得还不到乂乂时期, 批斗不甚嚴厉。而说我是四类分子子女, 思想沒改造好, 要我交待检讨。我想反正事已至此, 道理也讲不清爽, 索性对自已无限上綱上线, 罪悪之极,洋洋洒洒, 写了几大张交待检讨材料, 上缴工作隊。不曾想工作隊隊長是镇海越剧团团長, 是个知识分子, 他看了我的检讨材料,讶异于我的文筆流暢,起了惜才之意,爱材之心。找我去和颜悦色地谈了次话:谓我系能教育好之子女,思想包裹不要背得太重,应该向贫下中农学习,积极改造思想,要求进步,向组织靠拢。目前,大隊在办俱乐部,你应该与进歩青年一起参加活动,为建设新农村作贡献等等。团長苦囗婆心的一席教导,驱散了我心头烏云,看到了自已的光明。从此金盆洗手,不再做生意,那个成立付业组的美梦,丢到九霄云外。一心一意,为俱乐部効劳,取得了不菲成绩,得到大隊党支部的看重,获得大隊里青年们的友情。在隨后到来的乂乂中,原来那几亇人,有的成为造反派头目,有的成为贫協主任,百般要打击我,幸得青年同伙们护衛,才幸免被批斗。(后事見拙作“农村俱乐部囬忆”)
      現在,長福年高得病,我常去探望他。毎与阿兔谈及三进范阳江之事,唏噓太息不已。对范阳的山里汉子和崧厦西居里人,都有一种欠债未还的內疚心理。不知那山里汉子如何处理寄放在他家的嵊县佬的七、八担番薯?而他的给我们留着的大肥猪,又怎么卖掉?西居里人预订的番薯沒有送上门去,会不会影响他们的营生?我更怀念四清工作隊隊長,听说他在乂乂中受到冲击,不知后况如何?而且我俩还常常假设:如果继续做下去会怎么样?上虞第一家私营贸易公司会在我们手里诞生吗?
      往事如烟,如今说来,也不过是“白头宫女在,闲坐说玄宗”, 野叟曝言,徒增惆悵而已。
      祈求永生永世,不要再有那么亇时期!
      但願我们的后代,不要再遇到我们這样的遭遇!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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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5-3 14:10:44 |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蕞尔小民 于 2014-5-3 14:27 编辑

    [四十八]   婚史

    (一)

        从兰州囬家,掐指算来,务农己三丶四个年头了。我己由读书少年,转変为农村青年,指望着跃出农门去过另一种生活的奢念,早己化作一場春梦而煙消云散!
        不知不觉间,按农村习惯,早已到了成婚年龄。我不急,我父母可急了。我尚盼着能有机会再去闯荡世界,而不想有所羁绊,父母却急盼着抱孙子了。
        有一个邻村教友,(我家信基督教)她有个待婚嫁的女儿,好象对我家有点意思。那个老婆子知道我的一些情况,也看到过我,基本上是满意的。只是那老婆子有一次碰到我,问我什么時候再回到兰州去读书?以后会不会有工作?如此等等的问题,使我心中老大不舒服!其间这老婆子还多次不分場合地向我的邻居(也是她的同村),打听我家和我的情况,也使我隐隐产生不快!更有甚者,有一次,她竟直接来到我家,却好我父母都不在,她竟未经我同意直接跑上楼顶去察看我们的家底,這更使我生气!這么精挑细剔的,却沒有问及我爸的历史问题,现在想起来,设若這樁婚事成了,不久乂乂起,将会有怎么样的変化呢?如此這般,一拖三年。
        到一九六五年秋,其時,社教运动(即四清)已近尾声,农村俱乐部已办得风风火火。我在大隊俱乐部里担任编丶导,我编的快板丶小演唱等常参加县调演,在附近村子里已小有名气。這农村俱乐部,完全是农村共青团领导下的青年们互教互学的文艺娱乐活动的場所,以宣传党的政策丶国家的大好形势等为目的。平時排练节目等,都靠参加俱乐部的成员们自觉丶義务地聚集,一般在不做农活的雨天,更多是在每天晚上进行。在那个年代,农村青年深以能进入俱乐部为荣。由于夜落得深,自然给白天的劳动带来一些影响。倘若在田畈里进行強体力劳动,则还可,若如进行象揀花(挑选采摘来的棉花)等轻体力工作,自然就免不了要打瞌睡了。
        這天下午,我正在隊间晒場头圍坐在晒花竹簟边揀花,一阵倦意袭来,两只眼皮竟打起架来。正当矇眬時,突听得有人在呌我的名字,我’激淋’一下清醒过来,才知是隊里某某的老母亲找上我,说有事到她家去一下。我捱揉一下迷糊的眼睛,跟着她去了她家。她家有两个陌生女人在,一个年纪约四十多岁,一个更年长一点。我弄不懂是何事要我来,只得木然地坐在竹椅上发了一阵呆,然后起身仍回去揀花了。
        第二年春节正月初六,家家户户正忙着做客待客。我家忽然有两贵客上门,先来的一位梳着横爱司头,刚招呼好坐下尚未喝茶,又来一位剪着齐颈头髮的四十多岁的妇女。我和母亲自然认识前一位就是谈了三年之久的邻村的那位的母亲,而后一位略年轻点的,我母不知,我却记起這就是去年秋天我从晒花場上被叫去见过面的,就是那个四十多岁的。但她们俩位却互不相识,双方都以为对方是我家亲戚。而我也只好分别尊称她俩为”大妈”,不说明(也难以说明)彼此的身份。就這么稀里糊塗地吃了一顿飯,什么也沒说,两位”大妈”各自告别了。
        她俩走后,我和父母都知道是相亲的找上门来了。象我们這等家庭,有相亲的争着上门,父母自是欢喜,跟我商量如何办?商量结果是要我分别去上门拜望,从而二者择其一。因为梳横爱司头的”大妈”,已牽扯了三年之久,故而决定叫我先上她家看看。还特地请了我的一个很会说话的表弟,陪我同去,以壮胆。
        第二日,翻了半天箱子,掏出一件没补丁的丶算是最好的外套,原是上海我大舅妈送我的丶她的大儿子即我的表兄穿过的衣服,只是有点陈旧了,大小也不甚合身。可也找不出更象样的,只好将就着穿了。我那表弟帮我提着两只礼包,无非是用厚草纸包装的长方形的内装红枣之类礼物,外面襯着一张红纸,用细麻綫捆绑了,可以提在手中。時近中午,两表兄弟七问八问的才寻访到。只见一间不甚大的畚斗楼,堂前坐满了人,厨房里煙雾缭绕,热气蒸腾。原来這家三个囡,最小是一个儿子。大囡丶二囡都出嫁了,我所面对的是小囡。這天大囡丶二囡及两个女婿和他们的孩子都来了,故而异常热闹。照例是客套丶喝茶丶谈天,然后开飯,但那小姐等开飯時,才由她二姐陪同,忸怩地下楼来。这老三虽是扎实的身架,却是虎着一张长长的脸,也不知是害羞,仰或心里不高兴,只侧着身,不肯以正面对人。我心里自是不快,虽然她父亲及她的两个姐夫相当客气,一昧劝酒劝菜,我却敷衍了事,一放下筷,即匆匆告别,与表弟一溜煙地囬来了。
           那就看第二个吧!
        这次可由教堂里的杨师母和郭师母陪同去了。

       来到她家村囗,杨丶郭师母,遥指矗立于河岸旁的一幢独立的楼房,说:”喏,那就是她家了。”我一看,嗐!這不是我在十六丶七岁收破烂時经常路过的地方吗?那時房屋西边越过不大的田垅,是村荘丶房屋四周有竹编的篱笆丶东边是果木错落有致的園庭丶古朴的院门隔条通衢大道,面河而开丶宽暢通亮的厅堂,桃花纸裱糊的花格窗,這典雅的格局深印我脑中,且訝异:這蕪陋的小村竟有如此秀丽脱俗的院落!至今,虽说已经历了公社化丶大跃进,竹篱笆和園庭不复存在,但基本轮廓不变.不想几年后的我,竟会上门来此相亲,倒使我平添了几分亲切感,莫非冥冥中早已注定了的?

         对门口有一河埠头,有一位窈窍女郞在洗衣服。她梳着当時最流行的游泳髮,一身简朴的衣装,唯有脖子上圍着一条洁白的纱巾,算是最時髦的装飾。她感到有人在注目,忙匆匆立起身,涨红了瓜子型的俏脸,低垂着眼角微微上扬的星眼,急急地端起盛衣的脸盆,一路小跑着向那独立的楼房跑去。

         ”呵呵”朗爽的大笑声从门内传出来,隨即是去年见过的”大妈”,迎了出来.一面用圍巾搓手,一面向两位师母打招呼.两位师母指着我刚想介绍,我却先恭敬地叫声”大妈”,大妈又”呵呵”地笑着说:”我们见过面,见过面.”想起去年秋天,我一声不吭地走掉,我不由得为当時的失礼而红了脸.”请坐请坐!”大妈恭让着请两位师母,当然也请了我.让到厢房里,两位师母坐了上横头,我坐在靠窗的小桌边的椅子上,另一座己有一近三十岁的汉子坐了,大妈介绍:這是小娘舅.我恭恭敬敬地叫声:”小娘舅!”小娘舅忙客气地呌我落座.有一位二十另岁的姑娘,来给我们敬茶,敬了茶后,她一面笑着一面跑上楼去了.随即,只听得楼上传来两個少女”吃吃”的笑声------.我后来才知道,這个是她大娘舅的女儿,她的表姊.

        那小娘舅很健谈,东拉西扯地谈些新闻,我唯唯喏喏地应和着.想不到沒过了两年,我竟随他到江西闯荡了五年之久!

         吃中飯了,有两个十六丶七岁的女孩,说是她妹妹.还有两个弟弟,一个十二岁,另一个小的才只六岁呢!只是我沒见到一家之主,那男主人呢?原来我的准丈人是开小店的,那時开店可没有”私营”的,一律是’大集体’的.他唯一个人在店内,可脫不了身不得来呢!楼梯上一阵嬉闹拉扯声,原来那个表姊,要硬扯她下来,可她笑着挣脱了,复又跑囬楼上去,-付天真烂漫丶未脱童稚之态!我后来才知道,当時的她,才只十九岁呢,而我已二十五岁了.整整相差六岁,如若按旧時看相的说法,是:’六冲’!但也可说是’六合’呢.哈哈,至今已近五十年过去了,我们俩在吵架時,是’六冲’,不吵架時,那真是’六合’呢!幸喜’六冲’情况,很少发生.

        我装三分斯文,只喝了一点点酒,喫了两小碗飯.(谁知我至少能喝两斤老酒,最多吃过两斤米飯!)飯后照例喝茶,我那丈母娘告诉我:她长期要到沿海一带人家户里上门织布,而我的准丈人的腳有点殘疾,况又开店离不开身,家有半亩地私有地,没人收管,你是不是常来帮帮?我准丈母娘发出了信号,看来她们是答应了這门亲事了.我尚未及囬言,杨丶郭两位师母,忙忙替我答应了:那一定来帮忙丶一定来帮忙,小民对种田很內行哩!而且还满口为我承诺了正月十二到她家来做自留地,我只好红着脸答应了.

         到正月十二,我真的老早去到她家,大妈热情招待了我,并派她十二岁的儿子,领我到她家私有地里,两个妹妹是轮番送茶,端的热情!我象在自家私有地里一样,在麦地里除草拾掇,把原来乱糟糟的田地,整理的井井有序.待把活基本干完后,我洗好手脚,径去小店里拜望我的准丈人.丈人大人戴一付眼镜,显得儒雅和蔼.他很客气地招待了我,为我吊了两吊酒,并拿了几只龙凤餅给我作下酒物.呵呵!说来不怕难为情,我倒确是个酒鬼哩!小小年纪,就爱酒如命.记得我寄住外婆家時,但凡干过重活,或收破烂回来,外婆必有半斤热腾腾的老酒给我喝!一喝两喝,酒量愈来愈大.看来我這人福气不错,所谓:’小来外婆家,大来丈母家’是也!

          准丈人老头,自已点酒不染,他却乐呵呵地边劝我喝酒边问我些家庭情况,诸如我父的历史问题啦.我兰州的读书情况啦等等.我都一一如实相告,无所隐瞒.他很理解,并含蓄地说:成份是不由人选择的,但怎么做人却由自已选择!我深深点头称”是”:谨奉丈人老头教诲,从此一世为人,步步紧脚,处处谨慎!

         经丈人丈母商量,决定正月十六办订婚酒,叫我回去禀告我父母.我回家告知父母,自是高兴,忙忙的准备了二丶三桌酒席,到十六這天,颇为隆重地举行了订婚仪式.

        由此,我隔三差四地往丈人家跑,除了包下私有地的活儿,还帮着打理家务杂事.這年春某天,要修理猪舍,我卷起裤脚站在凳子上往牆上抹泥,我那六岁的小阿舅跑过来,抱着我裸露的腿,另一只小手,狠命地扯我的腿上又长又粗的毫毛,并大叫:”毛脚,毛脚!”我听了哭笑不得,嗨!我疑此话是旁人教的,否则,小孩怎会知道什么呌”毛腳”呢?

         這样,我刚做了几个月”毛脚”,中国上空,政治风雲突変,呵呵!我虽处农村社会最底层,但也几乎要做不成”毛脚”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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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独享独行 该用户已被删除
    250#
    发表于 2014-5-3 16:32:03 | 只看该作者
    往事如烟,如今说来,也不过是“白头宫女在,闲坐说玄宗”, 野叟曝言,徒增惆悵而已。
      祈求永生永世,不要再有那么亇时期!
      但願我们的后代,不要再遇到我们這样的遭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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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独享独行 该用户已被删除
    251#
    发表于 2014-5-3 16:34:25 | 只看该作者
    家有贤妻,胜得半边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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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A的每日心情

    2015-3-5 15: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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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1]初来乍到

    252#
     楼主| 发表于 2014-5-4 17:05:12 | 只看该作者
    独享独行 发表于 2014-5-3 16:34
    家有贤妻,胜得半边江山。

    谢谢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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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A的每日心情

    2015-3-5 15: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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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1]初来乍到

    253#
     楼主| 发表于 2014-5-4 17:25:04 |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蕞尔小民 于 2014-5-7 10:38 编辑

    四十九,婚史[二]


       我喜观书,亦喜读時新杂志及報刊,在校求学時如此,种田了,旧習不改,仍如此。 毎日出工前,出工喇叭一吹,社员们都要到隊间门前晒場头集中,等候隊长前来分派工作。小隊会計家就在晒場旁,而我家离隊间较远,故我往往提前到隊间道地。乘隊长末来前空隙时间,我必先到会计家逗留片刻,因小隊订的‘浙江日報’就放在他家。我先浏览大标题,然后揀重要的文章性急火燎地看一遍,耳朵还竖的毕陡,听外面的动静,听得隊长沙哑的嗓音在指名点将了,才忙忙地撩下報纸,趕将出去。 我们公社办公楼就在我们小隊田畈边, 由以前的‘忆母楼’改的。当田里农活干得差不多休息時,大家往往赤着膊到公社里去喝石池里的天落水,坐在游廊里的石凳上乘凉谈天。而我,则踱入公社文书办公室,看摊在那儿的‘参考消息’ 。(那時,只是公社里有的,其他地方可看不到。)公社里干部不多,管理也随便,不似现在高楼聳立, 门卫森严, 走进去还真有点吓势势的,呵呵,除了开会,平头百姓不似以前那么轻易隨便出入了。 我从報章里看到,北京正在发生一些不寻常的事情:先是批判邓拓丶吴晗丶廖沬沙的‘三家村’,后又批彭罗陆杨。我惊诧于在党的领导下如何尚有這等事,抱着看新闻的态度看,以为事情发生在遥远的北京,与已无关。
         可不曾想,没几个月功夫, 這把火就直接焼到了我们這远离喧嚣的乡下。先是移风易俗丶破四旧丶立四新,我们俱乐部当然义不容辞地担当起這个宣传责任。后来就组织起‘红 卫 兵’ ,要‘造 反’ 了!却是先依俱乐部而组识的。用什么某某战斗队丶某某造 反司令部等名称。我也随众加入了,並且还发给了‘红臂章’ ,我一度还很引为自豪呢!可问题来了,头头们不知从那里得了指令,沒多久就缴了我的‘红臂章’ ,取消了我的‘红 卫 兵’ 资格。我不免心有所戚戚,却也无可奈何。但仍允许我参加俱乐部宣传活动,于是我运用我的音乐知识,教大家唱‘语录歌’及其它革命歌曲。並根据報纸上的观点,编导了不少‘三句半’ 丶‘对口词’ 丶‘快板’ 丶‘表演唱’ 等,不仅在大队演,配合公社会议中心去公社会议上演,还去崧厦镇召开的会议上演出,都获得了一致好评。于是,公社丶大隊以及随之成立的造反派,均对我另眼相看,沒有因我的家庭问题而为难过我。 后来说是‘破四旧’ ,实际是到‘四类分子’ 家‘造 反’( 即抄家) 。我也被允许参加。但造 反抄家時兵分两路,我被派到寿伯伯家。另一路到我家,也照例被抄。我家实在沒什么可‘抄’ 的,仅有一只三道铜箍的黄漆大脚桶,那是寿伯伯卖给我们的,算是当時家里最好的傢俱,只因我父说了句:‘這是嫁囡的。’遂被作为‘四旧’物资而予以没收。
        但不知因何,此事传到我的岳父家大隊,却引起了轩然大波。某天晚上,当地大隊把我的她叫到大隊部,该大隊的党支部书记丶团支部书记丶婦女主任,三堂会审,告知:与你訂婚的那家,被造 了反,牆壁砸破,牆壁洞中搜出枪来。你若嫁入這样的‘四类分子’ 家中,年纪轻轻,不仅入团无望,且沒有社会地位,沒有个人前途。但若留在大隊,找个根正苗红的,不仅能马上入团,且可按排好的工作,前途无限。三个干部,或一个唱红脸丶或一个唱白脸,无非要她答应退了我们的婚事。這事据我后来所知,原来却是那个‘团支书’ ‘另有所图’ , 故而表现尤为起劲。可我的她,只是伏在桌上默不作声。如此轮番迫问了大半夜,迫得我的她泪流满面,始终囬答以一句‘我不暁得’ 来搪塞 。后来我丈母娘到大隊,许以第二天到我大隊去询问实情后,再作定夺,才得以脱身囬家。
        于是第二天,我丈母娘到我大隊,向我大隊党支部书记,探问我家被‘造 反’情况。我大隊党支部书记先问我丈母娘:在订婚前,你们知不知道他父亲的情况?我丈母娘说知道的。支部书记就说:既然知道的,那么他並沒有对你们欺骗隐瞒什么,也就是這些情况了罢,其它都是谣传。(這一点我是以后才知道的。我大隊党支部书记个性耿直,嫉惡如仇,敢于直言,’文 革’ 中终为造反派头头所打倒。直至’文 革’ 结束,才调至某镇任镇干部至退休。他退休后,我時常到他家讲空话,谈论国内外時势,很为投机,只可惜已于前几年去世了!)
        我丈母娘从书记处出来后转到我家,我们自是热情招待。但当她告知我们昨天她那里发生的情况時,我只觉脑袋‘轰’ 地一下,心中翻江倒海般地难受,止不住嘴一张,‘哗’ 地呕吐了一地。随之,人也晕晕呼呼地几乎支撑不住,倒在床上不禁低声呻吟起来。我丈母娘慌了,忙安慰了我一阵,见我无甚大碍了,才始殃殃而回。第二天,派了她的二女儿来探病,告知我她姐姐虽很痛苦但尚无悔婚意思,叫我尽可放心,我听后始稍釋心怀。
        我待身体略为恢复,即上我丈母娘家。我勇气一鼓,找上那个‘团支书’ ,责问他何以无根据地污造我家搜出枪支這等谎言。他却说這消息是你们大隊里的人传出来的,我们也是听说。我说道听塗说之事豈可用来吓唬人!说完径自囬到丈母娘家。我邀她至楼上,第一次单独与她谈了话。我说我俩相处己有几月,凭你的印象我這人如何?她说我又没说什么,都是他们说的。我说旁人之言豈可信,你应依你自已的感觉来判断。如你认为我不适宜,我们可以考慮中止。如你认为我可以,你应坚定你自已的选择。我父既然在旧社会做过事,过去的事也无法抹去,但我始终以此作为警诫。今后一生为人,必步步小心,脚脚踏在路中央,决不会越雷池半步,请你相信我的话------
        我又去了小店,向岳父告知了事情原委,请他放心。岳父说能理解丶能理解,于是又打上两碗老酒叫我喝,我倒也不客气。呵呵!谁叫我是个酒徒呢!
         后来,他们大隊倒也沒有再来找什么麻烦。
         是年秋,丈母娘去盖北沿海一带落户织布,一去往往要好几天。岳父又长守小店,故她们家中仅留三姐妹和两个弟弟。那个我的她是大姐,其時也仅19岁,最小的阿弟还只6岁。由这么一班小喽喽在支撑着一个家,我丈母娘外出自是很不放心,于是她嘱托我常到她家照应照应。可我又不能不赚工分,只好毎天等生产隊放工后再去她家。好在路也不太远,三丶五里路,小伙子脚头快,一忽儿就到了,我到了后就替她们做做自留地里的活。有時她们隊里分粮食丶分稻草,也要自已去挑回来,一个19岁的女孩,白天也要赚工分,散工后还要她从烂水田里去挑二丶三百斤的稻草,恐怕得挑好几个来回,也真难倒她了。此時,我正好趕到。這挑担,我们沙地里人自是比湖田里人要高出一头,湖田里多用船撑,不大挑担,不似我们沙地里行不得船,非用扁担挑不可,所以這挑担力气,我早已练就了的。我一下田就装好老大一担,起码有两百多斤。那些鄰居们看了都’啧啧’ 称赏,我的她,此時方始露出一絲不易觉察的笑意,红着憔悴的臉,整一整沾满泥迹的衣衫,忙忙赶回家来做夜飯。帮她们收拾好杂事,有時天实在晚了,那群弟妹们就‘大哥大哥’ 的叫,恳求我不要回家去了,陪她们过夜吧。我看看时间也实在太迟,况弟妹们的盛情也难却,有時也就留下过夜了。
        晚上,她们三姐妹一床,我和俩个阿舅一床。等弟妹们都睡了,我们俩就‘絮絮’ 地讲起话来。她讲了這之前她到庵东农場她前母哥哥那儿采棉丶轧棉的情况,我讲了以前在兰州读书的情况。往往要讲至亱深人静丶清辉满楼------
        呵呵!這倒引得住在隔壁的已与她们分家的她的祖母的一句闲话:‘ 鱼挂臭,猫引瘦。’ 大概這句闲话传到我丈母娘耳里,触动了她的心思:她一方面耽心夜长梦多,恐又另生故端;一方面也疑干柴烈火,或导致鄰居闲话。索性早日完婚,也免了许多牽心挂肚。她委婉地将该层意思透露于我,我回家告之父母,父母自然大喜过望。于是,商定了该年年底,即公历一九六六年元旦为我们结婚!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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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5-3-5 15: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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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1]初来乍到

    254#
     楼主| 发表于 2014-5-7 10:15:32 |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蕞尔小民 于 2014-5-7 10:39 编辑



    五十,婚史【三】

        说一九六六年元旦我们的结婚仪式为‘空前绝后’ ,一点也不为过。(這里说的‘我们’ ,是指本村同日结婚的五对夫妻。) 何以?盖因此等结婚仪式,确实标新立异,乃亘古以来所未闻;且只此一屆,亦为后几十年直至今所未見。遇上此等旁人欲求而难得之良机,我等豈非有幸哉矣!怎能从记忆中淡忘!?
        這之先,一段時期,大搞‘退还聘礼’ 活动。各大隊内凡订婚之女青年,若已收受男家送的聘礼,内有金耳环丶金戒指等金银礼品,均视作‘四旧’ 之物,则女方大隊必组织人员,高举书有‘破旧立新’ 之字样的红布横幅,敲锣打鼓地将聘礼送还男家。我家聘礼中了无此等物品,故无福受此殊荣。
        元旦前几日,早就盘算过自已的衣飾,实在觉得自已没一套体面的衣服,可作为新郎官的穿戴。要做新的吧,時间已来不及,更主要的是没錢,置办不起。订婚丶结婚,女方要的头把二把,还要加上酒水錢什么的,照当時行情,钞票至少也得好几百。我丈母娘算是很体谅我的了,总共也只要了我家二百六十元錢。但若再少,实在也说不过去了。就此二百六,己竭尽我家所能,把家中能挤的都挤出来,还向潘家我外婆借了錢,才凑足数。要知道辛劳一年,全家农业社分红的现金才只几十块錢哪!嘿!我家算是劳力強的,好多人家还是倒掛户哩!所以這结婚的礼服,唯能借了!我有个表姐夫,在后郭大隊石灰窑做会计,他有套藏青色的中山装,我看他穿过,挺有氣派的。便跑了二十来里路,強忍着羞耻,向表姐夫嚅嗫着开口,请表姐夫来我家喫喜酒,另请向表姐夫借------,表姐夫倒很理解,爽快地叫我表姐把衣服拿出来给我,並说窑中事务忙,喫喜酒就不来了,祝我新婚幸福!我兴冲冲地拿了衣服囬家,等结婚這天拿出来穿了,虽不甚合身,却幸好大小相差不多,勉强可以。我从未有过此等穿戴,故自我感觉甚好。
        元旦這天一早,我由表弟陪同,喜气洋洋地到了丈母娘家。她家客人比我家多点,娘舅家丶姨父家的都来了。吃飯了,(我也不说喫酒了,实在也只能与田头飯差不多。)客人倒也坐满了三张八仙桌。焼菜也不准请廚师,我丈母娘请来做客的姪女们帮忙丶自做,也不能做什么扣肉丶扣鸡之类的,只能堆攏碗头,好吃即是,讲不得排場。也不能用锡酒壶等,种种规定不知何来,免不得有些莫名其妙!
         飯后,隨即请我的她——我的妻子,起身前往我家。既无轿,又无船,当然更无轿车。這轿车当時连看都没看到过,更不说有没有了。由我跟我表弟在前面引路,我的妻子(換上一身新衣服,当然也沒地方去做髮型,也就是原来的游泳髮吧,不过洗过了头,加扎了条新絲巾而已。)由她的妹妹及俩个表妺陪同,跟在后面。呵呵!就是這么一支迎亲隊伍,行进在冬日的旷野上,寒风阵阵,显得那样的单调和落寞。但我心里,却是暖洋洋的,嗨!从今后,人生途上,毕竟有了个与我同行的伴侣!

        出了章家村,遥望裴家外河桥头,锣鼓喧天丶红旗招展,呵!是我大隊俱乐部的伙伴们,在村口迎亲啊!原来大隊团支部规定:凡這天结婚的,自家一律无需自请吹打,统一由大隊俱乐部的锣鼓隊迎送,凡由本大隊嫁往外大隊的,欢送出村。凡外大隊嫁入本大隊的,一律到村口迎接至大隊集体结婚典礼处——“裴家庙”。他们欢天喜地与我们打招呼,這锣鼓啊!敲打得更热烈更起劲了!他们将我们迎领到‘裴家庙’ 里。那廟里的大殿中的菩萨,早在解放初期已被清理出場了。而今,空荡荡的大殿內,用门板丶稻桶,搭起了一个大平台。上面端放着由四张八仙桌拼成的一溜长桌,四周环放着二十把椅子。這一溜长桌上覆盖着大红的台布,摆着几大盆水果糖丶瓜子丶花生及茶杯丶热水瓶等。已有二对本村新人和一对本村新郎,新娘是章家光明大隊的,坐在那里笑颜盈盈地在谈天。看我们来了,都站起来笑靥如花地请我们上台就座。有三五成群的孩子,圍着台,仰着头,对着我的妻,齐声高呼:“小民格老嬷(土话,意即‘婆’)!小民格老嬷!”羞得我妻涨红了俏臉,低着头侷促地坐着椅子上,无可适从。幸亏我大隊团支书过来,给了小孩毎人一粒糖,才躯散了他们,解了我妻的圍。

    等那一班接迎新人的锣鼓手们,迎来路最远丶新娘娘家在湖田里老楼屋的一对新人后,作为主席台的丶面对大殿的戏台上,大隊团支书宣布:‘友谊大隊移风易俗集休结婚典礼’开始!此時站在大殿階梯上的锣鼓手们,把锣鼓擂得震天价响!坐在大殿台上的五对新人丶站在天井里的新人亲朋丶看热闹的群众,都热闹地鼓起掌来!接着,尚未打倒的大隊党支部书记上台讲话,大意是:我们要服从党中央的号召,听毛主席的话,破旧立新,做移风易俗的带头人!今天你们行动,为我们大隊开創了新风尚丶新氣象,望毎对新人,携手並进,为我们大隊建设,发挥你们青春的力量!讲话才毕,团支书举起拳头带领大家喊起了口号,氣氛异常热烈!
        接下来团支书请新郎丶新娘代表讲话。请的新郎代表竟然是我,這令我感到万分意外,我连一点精神准备都没有,如何上台讲话?不免心中暗生胆却。但看到我妻脸上流露出一种自豪丶欣慰丶赞许的笑意,鼓励我,使我陡然升起了勇气,镇定地上了台。我首先背了段毛  主席语录:“我们都是来自五湖四海,为了一个共同的革命目标,走到一起来了------” 然后我讲了我们革命青年,要做“破旧立新丶移风易俗”的带头人,做建设社会主义的排头兵,为实现祖國的四个现代化和共产主义伟大事业,贡献我们的青春和力量!---------(呵呵!這些从现在看来是空洞的口号,在当時却获得了热烈的掌声!)那新娘代表却是最后来的那位,她通红着脸丶忸忸怩怩地讲了几句,也博得了大家的叫好和阵阵掌声。隨后,那锣鼓又热烈地响起来,欢送五对新人,在各自的亲友聳拥下,离开“裴家庙”,走向各自的新家。
        我们囬到自家,家中早己搭好了一张長桌,上面照例也铺了台布,同样置放有几盘水果糖丶花生丶瓜籽等,几条长凳圍在周圍。我们歉让着依次坐了,来的那班俱乐部的伙伴们,也各就位。大伙们先唱起语乐歌来,然后邀请新娘唱,我妻羞的抬不起头来,但我俱乐部的伙伴们不依不饒,拍着手丶齐声喊,非要她唱一首不可。她最后毫无办法,只好在她陪伴来的表姐妹伴同下,一起唱了首‘东方红’。嘿,她的歌声,犹如蚊子叫那么响!临到我了,我這下不胆却,用我那破竹梢头的嗓音,唱了首自学的选自毛主席诗词歌曲选里的歌,毛  主席词、沁园春:长沙  
        独立寒秋,   湘江北去,   橘子洲头。  
        看万山红遍,  层林尽染;  漫江碧透,百舸争流。  

    鹰击长空,鱼翔浅底,  万类霜天竞自由。  

    怅寥廓,  问苍茫大地,  谁主沉浮?  

    携来百侣曾游。 忆往昔峥嵘岁月稠。  

    恰同学少年,  风华正茂;  书生意气,  挥斥方遒。  

    指点江山,  激扬文字,  粪土当年万户侯。  

    曾记否,  到中流击水,  浪遏飞舟?
    這歌我自认学得挺合谱合拍,唱起来慷慨激昂,自我感觉极好。但恐怕在座的都不甚了了,只觉得有別于平時听到的语录歌,然听说是毛主席的诗词歌曲,也就一致拍手叫好!大伙儿热闹了一番,就辞别去到另一家。我照例亦要同去,他们硬要我留下招呼客人。于是拖开八仙桌,招呼我的新娘和陪同来的表姐妹们及我的妺妹她们坐了一桌,几个我的亲房和邻舍等坐了二桌。嘿!郃如水浒中梁山好汉们那样地,大碗喝酒丶大块喫肉,全无了些虚客套丶假斯文!
        我的婚礼,就這么传奇般地隆重地完成了!
        它留在我一生的记忆中,是如此地清晰和深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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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5-3-5 15: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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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1]初来乍到

    255#
     楼主| 发表于 2014-5-8 10:18:05 |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蕞尔小民 于 2014-5-8 11:59 编辑

              五十一 ,  农村俱乐部囬忆
                                         [之一]
                 越接近年底,越容易怀旧  。
           毎逢春节来临,打开电视机, 異 繽纷的文艺节目,看得人眼花缭乱。无論大戏,小品,歌曲,舞蹈,莫不尽善尽美,精采绝倫,引人入胜。特别是一些文艺晩会小节目,或红灯记,沙家浜等选段,往往会从记忆深处,勾起一种既甜甜而又涩涩旳,既如在眼前而又朦胧遥远的感觉。呀!那是萦绕于心头而拂之不去的对逝去青春的怀恋,那是对四十多年前特定的历史背景下,一段特殊生活的缕缕不绝之囬忆呀!
           1965年,四清工作隊[也叫社教工作隊],来到农村,也来到我们大隊.我61年从学校返乡务农,一来由于是地富反坏[四类分子]子女,二来亇性不善于与人接洽,白天埋头生产,晚上或雨天埋头看书,间或做些小生意,从不与大队里的其他青年人接触。四清一来,可好,成了四类分子子女搞投机倒把的典型,要我写检讨。无奈,只好写了检讨交给工作隊隊长,隊长是镇海越剧团团长,抽调来搞四请的。他看了我的检讨,惊讶于我的文筆,大概怀有惜才的意思,以和善的态度告诫我,要积极向上与大隊里青年靠拢,特别建议我去参加大隊青年团新组成的俱乐部。        

            我怕挨批斗,只好在一天晩饭后,心存胆怯地向俱乐部所在地-----"大悲庵"而去。暮色朦胧中,平时空寂的大悲庵,此时灯火辉煌,欢声笑语飞荡于田野中。我忐忑地在庵门口徘徊,只见庵内有一帮熟悉和不熟悉的青少年男女们,有的在拉胡琴[虽然听起来是西呜西呜地刺耳]丶有在唱戏或唱歌[虽然声声都是破竹梢头]丶有在做不知是戏剧动作还是舞蹈动作[虽然都象在摸螺絲,即只会两只手摆来摆去],但看他[她]们之投入劲和欢乐劲,却也感染了我。正值此时,一亇和我同小隊的姑娘,发现了我,只见她与在场的团支书耳语了几句,就出来向我打招呼"小民,你进来呀!"我跼促不安,踟蹰不前,旁边一个小青年一把把我拉进去,她马上塞给我一本小书,我一看是本北方的小歌剧名叫"灯芯绒",也不知那里搞来的。隨手翻了一下,约略知道是讲一个未过门的媳妇给当大隊长的公公提意见的故事。剧情很精采,短小精悍,适合农村演出。只是唱词是歌剧,用来唱越剧不合适。怪不得他们对我说,怎么唱总也不顺口呀!我素来欢喜看些杂七杂八的书,看过上海出版的"小舞台"这类书,里面有越剧基本知识和越剧唱词十三轍等,以及一些文艺小节目方面的知识。知道越剧唱词一般都是前四后三的七字句或十字句。我就把原歌剧唱词按越剧韵和句式,作了调整。大隊里唯一与我同时返乡的女知青,是俱乐部的台柱人物吧,拿来一哼,不禁笑靥如花,很顺畅地唱下去了,只听一片掌声热烈地响起。从此,我可成了大红人,沒有人当我是四类分子子女了,他们请我给他们读台词 。
             参加了几亇晚上[全部都是义务的,没有报酬]我慢慢习惯了,胆也大了点。看他们对剧情理解不深刻,表达不出感情,就把剧情内涵分析讲解,並根据剧情,纠正人物进出場及站位错误,以及剧中人物隨剧情发展而应表現的思想状态之変化如何从神情和形体动作上表现出来。先不过讲讲说说,后竟指手划脚起来,俨然成了"导演"。

           不多久,这出小戏先在大隊晒场上演出,后被公社叫到他们开会的会场演出。虽然后场道具都很简陋,演員的喉气[唱腔]和动作都不到位,但却表现得情感逼真,使观众看得明白。获得了成功,得到了社员和干部之称赞。我又为配合当时征兵,编了首[参军好],一帮姑娘很快就学会了,在大隊和公社演唱,受到了好评。         
           俱乐部初战成功,引起大隊领导重视。团支部因势利导,为给俱乐部配备乐器和道具筹集资金,发动全大隊青年义务去百官挑沙。号令一出,应者云集,百分之八十以上青年,甚至有一部分中年人,都情情愿愿自带工具,柴米,去挑了三天沙,所得收入全部作俱乐部经费。
        在那亇什么活动都遭禁的年代,人们处于禁慾式的状态,本来只能为一直头[指工分]整天与土地打交道青年们,精神文化生活之匮乏枯燥是非现代青年所能想象。他们一旦找到了一亇渲洩口,其参与之激情,有如奔腾的钱江潮,汹湧澎湃。我心感身受,触发了创作表现这一现象的冲动。我采用四个女青年在上俱乐部参加活动途中,遇上一位老社员,以相互问答形式,表达了建立农村俱乐部的意义,形式和作用以及青年们对俱乐部参与的极度热情,从而感动了老社员。较形象地表现了老社员从反对,怀疑到支持之转変。根据這个构思,我编写了亇小演唱节目。题目即为"办好俱乐部为革命".女的唱常用曲调"紫竹调",男的唱"补缸调"。全剧伴以此两曲调转換的乐曲,並以変換隊形和舞蹈动作加強可观性。这是我第-次创作的有模有样的东西,就当作是文艺作品吧。工作隊隊长看了后大加赞许,派了他的隊员[镇海越剧团的导演和演员]来辅导排练。並建议我将剧本送到县文化舘去。我从沒与官府打过交道,上县文化舘有如上衙门,畏畏葸葸来到县文化錧,幸好接待我的袁纪根老师和蔼可親,仔细看了剧本,提出修改意见,並指示我抓紧排练.

          囬去不久,公社来了通知,要我们带著这亇节目去参加上虞县农村俱乐部调演。            
          大隊非常重视,专门开了会议作了按排。本来我们都是尽义务,这次却给参加这节目的成员加上我都给予大隊务工工分。我从未受过此殊荣,真是受宠若惊。到百官去的那天,我们十来亇人都穿上过年过节穿的最时髦的兰中山装和白衬衫[那时男女穿的都差不多],步行二十余里来到县城(百官),在党校报到住宿。
           调演分区进行,全县各亇区镇都派了代表 ,人来的很多,整亇党校都住滿了,到处都洋溢着青春的欢乐。演出在工人俱乐部,毎晚一亇区演一场。我们被按排在第一亱首场首亇节目演出,我想这並非因为我们演出水平有多髙,只是因为节目名字取得巧吧?因为那亇年代什么都要"革命"当头,按现在的流行语来说,那是最雷的字眼了,那么全县农村俱乐部调演,"办好俱乐部为革命"当然是当之无愧地作为首演节目了。更想不到是:一般节目演完第二天即回原单位去,只有被挑中的好节目,留下到最后一天作向县领导的汇報演出。可我们却接到通知,要我们毎晚上都得首亇演出,这真是乐得我们搞不清东南西北了。如此连汇報演出,一共演了九场。后来又是拍剧照又是去县广播电台录音,破天荒地在县城逗留了10多天,才如前线回来的英雄般,凱旋而归,应受到全大隊青年热列欢迎。家家户户的有线广播中,毎天都播放着我们的节目,几位老太太听了几天,听出是自己大隊的人的声音,她们疑惑了:怎么?小姑恨们跑到广播里去唱啦?她们拉着参加节目的女青年的手说:"某姑娘呀!你唱得有介好听呀!"

         从此,那些以前不支持自己子女参加俱乐部的社员也都积极支持了。以后每当晚飯后,俱乐部锣鼓一响,不要说青年,甚至于有部分中老年们,也都脚底痒了。
        在此之后三四年内,我经常配合中心工作和大隊里发生的新人新事,创作了几十篇各种形式小节目,发表在"娥江文艺"及后来的"曹娥江文艺"上,並都排练了节目,如对口快板"猪迷和兔迷"等。不仅在大隊公社演出,也参加了上级指定的各级会议前演出,並参加了多屆县农村俱乐部汇演----



    点评

    那些事情如今回忆起来,真是令人兴奋的事。  详情 回复 发表于 2014-5-8 10: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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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独享独行 该用户已被删除
    256#
    发表于 2014-5-8 10:55:51 | 只看该作者

    那些事情如今回忆起来,真是令人兴奋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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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该用户从未签到

    257#
    发表于 2014-5-8 22:21:33 | 只看该作者
    小民导演初显身手,赞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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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A的每日心情

    2015-3-5 15:47
  • 签到天数: 1 天

    [LV.1]初来乍到

    258#
     楼主| 发表于 2014-5-9 10:13:30 | 只看该作者
    独享独行 发表于 2014-5-8 10:55
    那些事情如今回忆起来,真是令人兴奋的事。

    那時,正青春勃发,做什么事都意气风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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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A的每日心情

    2015-3-5 15:47
  • 签到天数: 1 天

    [LV.1]初来乍到

    259#
     楼主| 发表于 2014-5-9 10:16:15 | 只看该作者
    清清慈湖水 发表于 2014-5-8 22:21
    小民导演初显身手,赞赏   !

    呵呵!瞎胡弄了吧!实在有损"导演"這个称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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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独享独行 该用户已被删除
    260#
    发表于 2014-5-9 12:59:43 | 只看该作者
    蕞尔小民 发表于 2014-5-9 10:13
    那時,正青春勃发,做什么事都意气风扬!

    :handshak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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