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与走

夫心月孤悬。光吞万象。

光非照境。境亦非存。

光境俱亡。复是何物。

这次的旅途有些闹，不自由，这是它的本质，出发前就应该知道的；我在地图上仔细看了一下路途，像是放了一只风筝，长长的线放出去，远远地拉出一个不一样的“8”。

风筝线放到了太原机场，太原 =》应县木塔 =》悬空寺 =》大同 =》云冈石窟 =》五台山 =》太原，风筝又顺利飞回

应县木塔与悬空寺

在太原的住宿有点偏，却也不妨碍我早起跑去最近的公园打拳。在公园转了整整一圈，终于找到宽敞之处自行打拳，才发现我恰好在另一队陈氏太极的练拳队伍前面，幸好人家不曾过来赶我；开始了便懒得收手，半尴半尬着打完才回宾馆。

第一站叫做应县木塔，传说中的世界最高木塔（67.31米）。大名鼎鼎萧太后敕建（小时候熟听杨家将），又供奉两颗释迦牟尼佛牙舍利。从前去过法门寺，传说供奉佛指舍利，那么地极尽奢华；却不想这里如此安静，同是佛祖舍利的供奉地，一个靠舍利闻名，一个靠木塔闻名。

塔很壮观，外观五层而内部实际九层；塔边麻雀飞舞，据说是它们守护了这座佛塔；未遭水火的它，历经八百多年而屹立不倒。

游玩的人很少；木塔已封，除了科研人员可以上去；于是可游的地方很少。

来去匆匆，我们再赶往恒山。

之前熟悉泰山，又夜宿过华山；这次来到恒山，虽未真正去恒山主峰，却也算是游过五岳之三了。而临近的金虎峡，便是传说中杨家将镇守之地了。

悬空寺，确似字面意思，仿佛就那么突兀地飘在雄奇的悬崖峭壁中间，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算是真正的“不闻鸡鸣犬吠之声”了。传说以爱旅游出名的李白、徐霞客都曾路过留下赞叹，这是好多人慕名而来的原因吧。

虽然有长长的柱子似乎撑着它，导游说柱子基本都不受力，不信可以上去摇晃柱子试试。上去挨近柱子，我便好奇心地去摇晃，然后有人告诉我不得摇晃。果真，旁边就写着“禁止……”我居然没看见。这导游算是误导吗？

整座寺院似乎就那么颤巍巍地贴在悬崖峭壁，却已在风雨中历经千年。儒道佛各种的文化交融，兵荒马乱过后依然故我。老子说，“玄之又玄，众妙之门”，确实有巧妙在；佛见说，“空即是色，色即是空”，确又有空色在。

于建筑的玄妙间辗转，人挨人地缓慢移动，再时不时地停下来，欣赏这难得的美景，在用相片记下回忆。

在寺里窄窄的游廊里，遇见了一对老外。他们问我如何可以坐车赶去大同，我这个路痴告诉他们，或许可以跟我们一起。当然，运气好的他们上了我们的红色大巴车，一路聊着天赶路。

他们是一对新人，男的是意大利人，女的是奥地利人（我可怜的英语，单是要明白这个奥地利我就问了好几遍）来中国度蜜月。胡乱聊了一路，算是练英语吧，半路放下他们，我们赶到宾馆。

住在大同，心游天下，“天下大同”。

我还是习惯早起，又选择了一个叫做“平城遗址”的目的地，便兴奋着出发了。

走走跑跑地，终于赶到手机地图的设定终点，居然满是杂草；我在这片近似城市蛮荒的地方转悠半天，没有发现一点古迹；然后导航再次偏转到其东侧的一篇杂乱厂房与居民区，不甘心的我又沿着围墙转到居民区，试图从这些杂乱里验证地图上的标记。最终小路也到了头，转身返回，遇见一位在十字路口活动看似有些历史的老人家，到最后我一句也没听懂他说的话。谢了他，决定从另一条未走过的路返回，爬上略显壮观的立交桥，穿过人群处处的河岸公园。有人群太极、有人群暴走，时间催促，急急跑过两侧满是鲜花、路上有爱心青石板的弯曲小路，赶回刚刚开始早餐的大部队。

一路赶到武周山的云冈石窟，路过昙曜广场、骑象四棱神柱，学众人摸过“菩提树”，路过仿古的“灵岩寺”，穿过“入佛知见”的门，终于是石窟了。

之前计划过甘肃之行，想去看敦煌莫高窟；也计划过河南之行，想去看龙门石窟；不曾想，第一次见想象中的佛像石窟，居然是云冈。

一进门，见识了真正的“车辙”，于是会鄙视从前的想象。想象便是如此，大部分的与其本相差别极大。

见到有人爬去石窟顶，我又偷偷“掉队”，跑去了右侧通往另一处寺院的小路；半路终于有所开窍，再悄悄赶回了大部队。

雕塑群很令人震撼，无论高矮胖瘦、生动和蔼、原色或者色彩斑斓，都用过去的面颊镶嵌在那里。我只是听了故事，历史，然后一无所获。

我见到我不喜欢的举动，那些我曾经也做过的举动；我遇见我所常见的交往，那些我看不见的意义。

我在绘画人的身后安静，我在等车的人群后放眼。

我心无所获地经历了这里，带了张集体合影。

五台山

会议是定在五台山上的，我们匆匆赶路，直奔五台。

此行算是这次礼佛的重点，从前“金五台”一直是个传说；其实关于五台山，小时候印象最深的是杨五郎。

大巴在山路上蜿蜒，路过北台，直奔小镇。时间安排下，哪一个台都没法亲自去了。入住宾馆，开会，晚餐，然后我一个人跑出去在山路的凉风里耍酒；其实我是边走着边念心经的，深山里孤零零的影子总是有点让人打怵。我胡乱走了许久，却也胡诌了几句：

欲去白塔路漫长，又访龙泉步彷徨。左行三里右六里，五台山上且由缰。

一林一路一卷风，一份孤独一心经，一歌一曲还一啸，一个背影一山星。

早早起床便不用胡乱去走路了，找了个清净已颓的宾馆所在，背面恰好是一面刻有心经的影壁；朝阳洒了霞光，染在云朵上，我在云朵下打拳。

大家分头早餐、集合，初来的我们难掩兴奋，宿醉的也难掩蹒跚；这大山的所在都是佛土吧，只是不知多少人心里亦有无量包容。

最繁忙的要数五爷庙，磕头上香的有，安静肃立的有，全心求助的有，一心赚钱的也有；庙里有戏台，传说中五爷喜欢听戏，许了愿，点了戏，算是一种交换吧。

见到传说中的大白塔，遇见虔诚的路上礼佛人；很多人拜佛、烧香，我依旧是自顾自的老样子，默念着心经，却不迷也不失敬。我路过他们，用我的可笑衬托这包容。无所谓故意，也并非刻意。由心由情。

要上山的时候，我再次提议用爬山替代坐索道，结果只有我一个人的少数需要服从多数。风景很美，人很多，他们买了坏松子。

中午的素餐很特别，算是新奇体验了。

出山的时候，出发前就预报的雨便下了起来，我们按计划地带了伞，而且在车上，似乎无需担心；有人说雨水在脏兮兮地水沟里流得挺快，有人说拜了五爷立马下了雨，我却在担心可能会偷偷溜下山的石块，心里默念着心经；却没想到这雨导致大家上不了高速公路，然后跑了没多久就被运煤卡车的长龙堵上了；司机惊险超车了一段路途，便再也不敢前超，将鲜艳的大巴停在了路边。烟雨蒙蒙，四处田野。

一开始大家很安静地等着，没多久就安静不下去了，商量着各种的解决办法；我们在风雨里去到一座凉亭透气，再跑回躁动的大巴里。一开始大家还是聊得开心，后来就被时间推到焦急处，赶飞机的忙着打各种电话，对我只是饿一点，后来的节目赶不上瞧，或者是露宿野外，还真无所畏惧。

幸运的是，他们赶上了飞机，我们赶上了山西面馆的晚餐和表演。刀削面，技近乎道矣。

第二天一早约老同学逛了圈晋祠，又体味了把山西特色午餐，此行可谓完美。

 
在云冈石窟有一块横匾，“入佛知见”

后来仔细学习，才了解它的意思。虽然识字当时又在其门下过，去一无所知。

说是一路礼佛，少不得应对，多不得放肆，却未曾静修。

佛心可知不易知，佛见难见更未见。

求人不如求己，求己本是求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