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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12-12 10:08:54)
陶尽门前土,屋上无片瓦。
十指不沾泥,鳞鳞居大厦。
父亲对楼房是有情结的。
读高中的时候,有人笑话父亲干嘛还要供我继续读书,即使是三中。
父亲说,你这种人也就鼠目寸光了;我们家儿子上课在高楼,住宿在高楼,将来也会住高楼。。。
关于我,父亲肯定是如愿了,虽然我越来越发现楼房之于平房的弊端;对于家里,父亲却未能那么如愿。
我毕业了,父亲说,咱盖个楼房吧,这么多年受人气,你们出息了,咱盖个楼房扬眉吐气。
也确实是,整个村里还没有一座楼房,如果供了两个大学生的父亲还能盖起楼房,确实该令人刮目相看了吧。
这是我跟父亲的不同。祖母、父亲一生受人尊敬,却也自卑,总要活得让人看得起;我不想那些,只是想-能为了自己难得的生命而好好活着。
当然,想起来虽也算不易,做起来却是更加地难。
我帮父亲设计了图纸,算来算去,又改成平房了,当然,重点是钱还很不凑手,或者说非常;毕竟除了地里的收入,父亲的奔忙,就只有刚毕业的我算是有入账了。
或许是老房子也为我们骄傲,笑着的档儿,脸上的粉儿都掉了下来;毕竟累了有五十年,经不起情绪变动了。
翻盖的事情似乎也刻不容缓了。
父亲说我们的房子一定要比前邻居家高一些;他还想好了每个房间的大小尺寸,说是为了保证今后娶儿媳妇可以安排宴席,我就跟他犟,盖房子是为了自己住着舒服的,怎么能为了安排宴席呢?
后来母亲在电话中说,你爸晚上没事就把钱翻出来一遍遍地数。。。
于是又等了两个困窘的农历新年,筹备就绪的父亲准备开工了;过程注定兴奋、紧张又辛苦,勤劳的父亲负责事无巨细一肩承担,远在千里的我负责资金和无法触及的关心。
开始,父亲常常电话给我,咱的砖到了,咱的石头到了,咱的木头到了,地基打好了,我买得可便宜了;后来,电话又恢复到每周一次,父亲和母亲都很累;再后来,听说母亲病了。
我立马就在电话上冲父亲火了,说必须先给母亲看病,否则这房子就不盖了。
于是母亲被安排给还在济南的弟弟,父亲自己忙活。
后来母亲说,你爸听了电话就哭了,说你儿子让你赶紧去看病,不然就不让盖房子了;其实你爸一直不让说,他那时候阴部发炎,没空去看,走起路来得撇着腿;大夏天的找了塑料袋套着,后来都快捂烂了才去找医生看。
于是我偷偷哭了,眼前仿佛有父亲的影子,一瘸一拐地拼命忙碌。
我每次问父亲缺钱不,父亲说没事,我就打五千过去;如果父亲说有点儿紧张,我就赶紧一分不剩地全寄给他。因为他不管受多大委屈都不肯跟我说,也不许母亲说。我什么也帮不上,除了这些。
曾经有人笑我,为了家里连媳妇都不找,我只能在心里说,你懂什么。
再后来的好多事情我都记不起了,只记得房子落成后,奶奶说,我们的新房子盖好了,又高又宽敞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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