设为首页收藏本站

四季歌文学社区

 找回密码
 立即注册(鼓励中文名字)

QQ登录

只需一步,快速开始

查看: 328|回复: 3
打印 上一主题 下一主题

[原创] 【随笔】《知青生活一瞥》(下)

[复制链接]
  • TA的每日心情

    2021-12-29 00:18
  • 签到天数: 2 天

    [LV.1]初来乍到

    跳转到指定楼层
    楼主
    发表于 2014-9-20 10:48:40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欢迎你来注册,这里有更多的热心朋友期待你的加盟参与。

    您需要 登录 才可以下载或查看,没有帐号?立即注册(鼓励中文名字)

    x
    本帖最后由 王振江38307 于 2014-9-20 10:53 编辑

                                                                             (下)
                  知青生活一瞥
                             ——在化行闸上
                              1979年3月11日
    —— 自1973年我的户口转到农村起,至1980年我经过考工户口又转回城市止,我的知青身份历时7年。
    ——到《化行闸》当建闸民工是我知青生活的一瞥。《化行闸》是在颍河中游的一个叫“化行村”的地方建的一座中型水利工程。


    每个工棚的窗洞都透着淡黄的灯光,寒气逼人的外面已断了行人。
    讨论又开始了。这些民工们不知从哪里冒出来那么多说不完的话。而这些话的焦点都是男女之间一些两性关系之类,许多传奇的故事,真实的事情。
    这仨知青都是有生以来第一次听到过,我们对这些东西是那样的好奇、惊讶、寒森、肉麻……
    “喂!排长,我给你说个媒吧”一个调皮的农村青年说。
    “说吧。”排长在被窝里回答。
    “你看化行街矮子的闺女怎么样?给你叨叨媒?让矮子当你的丈母娘!”
    “嘻嘻嘻嘻!”
    “咯咯咯咯……”昏暗中各个被窝里传出来淫笑声。
    “化行街的狮子——没脸!(化行街上有一个石狮子,缺了半拉脸,当地人把它当成了歇后语)你真说给我了我真要!管她大小哩,只要能过瘾……”                              
    “哐!”一个大枕头打在了排长的脸上,接着整个工棚都响起了一阵大笑。
    这是垂静给他了一下子:“你们谁再提矮子的事,我就不给你客气了!”
    工棚里一下子寂静了下来。
    “哎!咋不讲了?讲呀!”从隔壁梁头上伸出一个头来。
    我从席底下拿出一个馍头“嗖”地扔了过去,正中面部,那个头消失了。
    一会儿又伸出一个头来,垂静也抄起个大馍头,我向垂静示意梁上的那一摞碗。垂静用馍头一下子把那摞碗打了下去。
    只听见隔壁响起一阵碗的破碎声,又是一阵埋怨声,接着响起了对骂声,又传过来拳打脚踢声,又响起了求饶声……
    我们这边都幸灾乐祸地“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滴”窃笑。
    夜已经很晚了,人们在被窝里还没有尽兴,讨论又开始了。排长津津有味地讲起了它的“光 ”遭遇:“我一直以为那人是小偷,晚上他睡在我的身旁,我只装着睡着了,半夜他叫我了两声,我没吭气,他的手就在我的肚子上摸开了,后来伸到我的裤头里,玩弄着……我的心里感觉到可美啦,真是痒美没法挠哇!玩了一会儿那人又用嘴吸开了……”排长停住了,好像在尽情回忆那次幸福的遭遇。
    “说呀!”旁边人迫不及待地催他。
    这些事情都是我们第一次听到的。这屋里的民工中有几个人的年龄很大了,由于他们家里穷,找不到对象,只有终身打光棍了。有了这样的“理论家”倒是能解决一点光棍们性方面的精神要求的。
    对我们这几个城里来的知识青年来说,也是一堂生动的性启蒙教育。对我本人而言这一课尤为重要,因为之前我一直以为女性的私密处是长在肚脐眼下边的,我所有青春期的幻想、美梦的冲动都是围绕那里去憧憬的… …                  
    正当我们奋战在化行闸的时候,新建队开始分裂了。33个男生分裂成几个小团伙,一场明争暗斗正在揭示。
    有别用心的人利用刘建强的豪爽性格,离间他与其他人的关系。耿直的刘建强上当了,在别有用心人的指使下,拳头对内,眼看一场恶斗就要展开!我就是这个目标中的一个,包括我的同学加好友:李付军、袁君业也是他们算计的对象。这个阴谋的内容包括在队里找茬把李付军打一顿。春节过年时在许昌暗算我和袁君业。杀鸡给猴看,王垂静是他们拉拢的对象。
    究竟我到底哪一点冒犯了这几个始作俑者,始终是一个没有解开的谜,因为在队里你过你的,我过我的;你玩你的,我玩我的;我从来没有去算计过任何人。包括刘建强,因为他住了审查站,人家说是我咬的他,他就信以为真。真是犯了一个即幼稚又可笑的错误,20多人参加群殴事件,既使是我一个人出卖了他,仅我一个人的供词也不足以把他抓入大牢。新建队的不良风头在酝酿,我们这边在化行闸上浑然不知。(以致春节我去垂静家时,垂静是拿着大棍子给我开门的,他以为我在路上已经被暗算了。这些人为什么对我没动手,至今也不清楚)
    在那个特殊年代,我们这一茬知识青年就像走在钢丝上一样,掉下去就是铁门铁窗,就是无情的死亡刑场。我们目睹了不少原本很好的青年人,踏上了这条不归路。
    有一段时间新建队男生时兴作“手盔”,手盔,就是能戴在手上打人,杀伤力仅次于匕首的凶器。我也先在砖头上刻个模子,然后用铅和锡融化浇铸而成。我的手盔重约1市斤,握在手中前方是三个楞脚,上方是个圆锤,下方是个尖锥,能别在皮带上携带,杀伤力极强。
    但是最终我决定放弃出外时携带任何武器。全凭徒手,宁肯被打,甚至被打伤,也不能一时冲动而伤人。这一认识不仅救了我使我终身受益,而且我周边的朋友在我的影响下同样终身受益。
    上午还是风和日丽的天气,吃过中午饭天气突然变了,北风狂吼。西伯利亚过来的寒流总有5、6级的大风,把窝棚上的草不断地一撮撮地被刮跑,整个工地都沉浸在狂风、碎草、尘土之中。人们的脸上都挂上厚厚的黄土。
    风纵然很大,民工们的工作没有休止,在这样的朔风里,人们还是光着脊梁,拼命地挖着土方,弯弯的颍河被民工们昼夜奋战而挖成直的了。就在这几里长的直道中间有一节挖得更深,深深的土坑中积着少量的水,水中有许多人卷着裤腿在水里干活,他们冻得牙齿碰得叮当响,嘴唇青紫。两岸摆了几十台柴油机,盆口大的水泵不断地吸着河底的泉水,总也吸不干,仍有许多泉眼汩汩地往外冒出。
    挖得最深的河底部,架着如蜘蛛网似的木杆子,总有几十米高,一直超过堤岸的高度,杆子架被风刮得吱吱嘎嘎直叫,好像在叫“受不了啦!受不了啦!’架子上面用木板搭成一条往来两岸的小桥,站在桥上往下看,水里的人就像蚂蚁一样显得更渺小了。
    沿着板桥行走像荡秋千似的,心惊地走到南岸,可以看到架子旁停了一大溜搅拌机,上面摆动中的架子上爬着许多人,这里是大闸的最高峰了。我们每人手中拿着一个大锤子,正拼命地往上钉板子。手冻得像红罗卜一样,但浑身冒着汗,我们的手机械有力地上下往复运动,不停地、无休止地。两条腿吃劲儿勾着粗粗的木杆子,衣角在狂风中不停地抖擞。真是一幅英雄群体的壮观画面!
    “注意啊!摔下去可没命啦!”我冲着十几米外架子上的垂静和盘根喊道。
    “知道!”声音被大风刮得像隔了几里之遥。天阴得越来越重,狂风开始卷着雪花和冰雹像人们袭来。我们的手虽然冻僵,但我们无休止地挥动者手中的铁锤,我们身上都是汗淋淋的。
    风愈大,我们手中的动作愈快。站在这架子上放眼看去,一片茫茫。狂风中满眼皆是劳动的人流,像蚂蚁搬家一样绵绵不断络绎不绝。我们三个知青互相勉励着,谁也没有退缩。
    我被这壮丽奇美的景象迷住了!我全身都是干劲。很快我们身上结了一层冰,但是我们谁也没有在乎这些。几个钟头过去了,我们胜利地完成了任务,我认为这就是向大自然作斗争是其乐无穷的。
    搅拌机开车了,发出震耳欲聋的轰响。大闸的五号闸墩浇筑开始了,长长一溜架子车像长蛇阵动了起来,络绎不绝,川流不息。
    天渐渐黑了下来。气温继续下降,浇筑人员不够,如果停止浇筑,就会出现意外的事故。我们接到命令:不吃饭不休息继续干。
    晚上,整个工地的灯火被风吹得忽忽闪闪,一片灯海中我们三人和众人一样拉着满满架子车的混凝土飞也般地跑在动荡的木桥上,直跑到闸墩的中心,把混凝土倒入闸墩的模型中,一趟、两趟、十趟……汗在衣内流淌。
    我们好像大脑失去了理智,两腿无休止地运动着、运动着……
    深夜一点,闸墩浇筑成功。我们谁也没有一点倦意,只有肚子在叫唤。一旦休息下来,身上的汗很快就干了,人们都冻的瑟瑟发抖。我饿得把皮带紧到了尽头。这时又来了新任务:下到河底在大闸基础上打桩井。
    又是一场苦干,我们终于精疲力竭了,这时东方发白天亮了,到这时我们才下班撤下工地。这是连续27个钟头的战斗,进了窝棚,有的人和衣就倒下睡觉去了。我们身上结的冰只要动一动就咔嚓咔嚓作响。有人抱来柴和在棚里点火烤衣服,火光映照着一张张蜡白的脸。冰融化了,又变成了水蒸气,顿时窝棚又被湮没在水蒸气之中。
    这次浇筑工作是艰苦的,对于我们仨知青又是难忘的。
    正在烘烤衣服,外边一片喧嚷声,一个叫何修的民工气喘嘘嘘地闯进屋来喊道:“不好啦!罗庄的人把咱们的人打了!”
    “为啥?”
    “不让咱盛饭,把咱的碗都给摔了!”
    一天一夜的劳动把我们饿得不像样子,一心盼着他们把饭端回来,半路上又出了这样的事,也真够气人的了!
    我们大队的行政名称叫陈刘侯大队,是由陈刘侯三个姓的三个自然村组成,侯庄在方圆村庄是有名的“面糊”,人人都敢骑他们脖子上拉屎。棚子里的民工目光都集中到我们三个知青的身上,那眼光里充满了期待,希望我们能出面来支撑这个局面。
    这样的目光足以激发出我们三知青的豪放情怀,我猛地站起来披上棉袄说了句:“走!揍他龟孙去!”         
    人们呼呼啦啦涌了出来。只见伙房门口围满了人,挨打的那人已经被打得脸上青一道红一道,耷拉着头站在墙角,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   
    打架那伙人看到我们这7、8个人,根本没把我们放在眼里,用轻视的神情抛开那个挨打者,转身向我们包抄过来,一场恶战就要展开了。
    在河南农村,村庄大小几乎决定了这个村庄的势力大小。在河南不乏成几百上千户的大村庄,一般像我们陈刘侯这样的小村庄就是被别人欺负的料。
    有的大村庄只要犯事儿了,村支书就会喊一句:“支锅!集合!”这支锅的意思就是大队管饭,集合的意思就是村里的青壮年都要集合起来准备参加群殴活动。往往也群殴不起来,“支锅,集合”也往往是一种震慑。小村庄的人往往一探听到某大庄“支锅、集合”了,也就软下来了。群殴不起来,这个庄的青壮年还能因此吃上大锅熬菜和好面馍,何乐不为呢。
    不久前双庙新建队和当地发生的群殴事件,就是当地一个大村庄“支锅、集合”并且动员了全村的老老少少上千人去围攻新建队,其实挂着能吃上带大块肥肉片子的熬菜、好面馍的人是大多数,真心打架的是极少数。结果双庙新建队的38个男生,不知道是谁先拍了一个村民一铁锹,接着每人上去在其头上又拍了一锹,就把人的脑袋拍碎了。这一事件的几个当事知青们被拘留在审查站无法确定谁是主犯,就一直关着,直到知青大返城还没有出来,后来听说有一个死在审查站了。
    那时候王垂静的哥哥比我们早一年下乡到我们县的邻县,禹县范坡公社,他叫王垂远,因为王垂远的新建队和我们襄城县交界,看电影时和襄城县的老百姓发生争执,有个知青冲动之下把一个村民刺死了,这个知青在我们襄城县执行了死刑。但是王垂远因为仗义,成了几个县的知青名人,当时很有感召力。
    所以,我们这里如果发生大规模群殴,我们身后是有一定的支持力量的。当时各地的知青是召之即来,来之能战的。                                            
    面对眼前这阵式,如果硬打我们肯定是占不了便宜的。我们这边只有垂静我俩能打几下子,其他人都是起哄的主,硬拼肯定不行。
    再看对方一个个都是彪形大汉,都怒目圆瞪,都紧握拳头一步步向我们逼近。双方在5、6米的距离站了下来,双方都用目光较着劲儿。
    我也不示弱的两眼寒光逼人,不眨一眼地看着对方那个领头人。
    就在这一触即发的时刻谁也没有说一句话,我身后立着的两个高大的同伙,活似两个金刚罗汉满身杀气咄咄逼人。
    我把肩上披着的棉袄扯去扔到一边,只身一步抢入开阔地,踏步稳健、扎实、给人以功夫人的感觉。这天我穿了件大红秋衣,在阴天白雪里映衬得像燃烧的一团火。
    对方的领头人暗示旁边的一个大汉先上,那大汉反而后退了一步不敢上前。那领头人又对另一个人说:“你上去!”另一个人也趁趁摸摸不敢前进一步。
    “别躲别躲!有本事你们一起上!根本不用劳驾我的两位师兄,看我的本事吧!”我指指身边的垂静和盘根讲后,来了一个虚步侧身,扎了个式站在中央地带。垂静在一旁便开始若无其事地长一句短一句地奚落他们。
    对方胆小的人偷偷地溜进棚去,扒着门框往外看。这个下马威还真灵,眨眼间对方溜走了一大半,只剩下几个人,谁也不敢向前一步。
    他们占了下风。那领头的一看势头不对赶快说:“好好!恁厉害!咱明天较量!”说后一头扎进窝棚,这一下他们已经完全失去主动了,剩下的人一哄而散。
    一不做二不休,我向垂静使个眼色,我们一伙人冲进罗庄的棚子里,找到那个领头人,几个人上去把他托拉到门口,我喊道:“把它扔出去!”
    “一、二、三!”
    “咣地!”那人被扔到了院子的雪地里。
    “喂!伙计们,咱们前无怨后无仇,咱们这样打架太没意思了。难道我们打不过你们吗?只要哼一声,附近几个新建队马上会来人!你们谁能跑得了!”
    “就是,就是!”
    “说得对,说得对!”罗庄的人们迎合着回答。
    “伙计们!你们以后不管是谁,只要有事吭一声,俺们保证会舍命相助!”我们继续说着大话。
    走出罗庄的窝棚,我们一大群人对坐在雪窝里的那个领头人咧嘴一笑……                                
    又起风了。风卷着雪、冰雹,直侵入矮小旳窝棚。
    这天上午我们休息,全排的人都睡着了。数十天的劳动经历使我感受太深了,我躺床上思想着,我直起身来从土墙的背包里拿出日记本,思绪万千无从下笔。后来就趴在那里写了起来:
    勤劳的双手,刺骨的寒风,
    初建的大闸,狭小的窝棚。
    暗小的油灯,无味的饭羹,
    拥挤的床铺,嘈杂的话声。
    伤感的歌曲,悠长的笛声。
    心中的痛苦,深藏在胸中。
    漫长的日子,何时展前程?
    更好的活着,乐做苦行僧。
    我更深刻地体会到,人的生活是何等不平,就在这小小的化行闸上,这一层次中的各类人物都尽情地享用他们手中的权力。人们的思想是出于公心,还是出于私心?民工与干部、民工与工人,他们之间的关系在这里我都有了答案……
    我准备把这些天来的见闻,那些丑的东西都写下来,可是趴在这里我再也写不下去了。对贪官的讨厌感一下子涌了上来,使我恶心了,只有用钢笔在答案两个字后面点几个点儿……
    几天以后。为了庆祝大闸1号闸浇筑成功,水利局放映队特意为民工慰问演出。
    吃过晚饭,民工们纷纷要到河对岸的小王庄看电影去,我也喊上知青工友同路去。
    放映场上的人并不太多,因天还早,我们和放映员套了近乎熟悉了,放映员就把箱子、长凳子让给我们坐。
    人越来越多了,几亩大的空地上站满了人,电影开始了,演的是《春苗》,在这里即使不是新电影,人们也会新鲜感十足的。
    怕人群挤坏放映机,受放映员委托,我们三人替他维护放映机周边的秩序。
    就有那么一个人不好好看电影,来回碰箱子,把箱子踢得叮当响。“喂!注意点!好好看呗,动个毬!”垂静说道。
    “你盐管闲事淡操心!想打架?”那人气汹汹地说“我就是这个庄上的,想打架,演完电影跟我走一趟!”
    那人不可一世的态度让垂静很不忿:“中!你到哪儿我跟你到哪儿!”
    坐在一旁的盘根看到了这一切,但他没有吭声,又看电影了。我是一点都不知道。
    散演了,那人拉了一下垂静说:“走吧,有种没?”
    垂静跟盘根说了一声:“我去了。”两人瞬间就被人流淹没了。等我转过身来问盘根“垂静呢?”
    “不,不知道呀!”盘根掩饰着说。
    看我追问得紧,盘根才把实情说了,我拉起盘根就追了上去。
    这时垂静和那人离开人群并肩走在黑暗曲折的道上,看看周围没人,就偷偷把手中的电工刀打开,紧握在手中。
    我和盘根已经看见他们俩了,但是保持着距离,我低声说:“老盘,今儿个要是出事,咱俩谁也不许后退半步!”
    那人领着垂静进了村,走进了一条狭长的胡同,胡同尽头是一个大院子,院中建有三间大瓦房,黑夜里显得阴森森挺吓人的,只见那人把垂静领进了屋里。
    走在胡同里,盘根吓得左顾右盼,我也不理会他,一手拉着他的衣襟不放,心想今天非得叫你跟着受受惊不可!来到那人家的院子门口,我仔细打量了一下地形,看准了逃脱的路,又壮了一下胆,拉着盘根走向三间瓦屋。……      
    “吱呀!“那人把门关了半截关不住了,原来是我用脚顶住了门,紧接着我推门而入,盘根也闪了进屋,我俩一个人关上门插上门闩,一个人从门后顺手操起一把铁锹,背靠着门,双手紧握锹把,死一般的眼看这那人。
    那人看看这两个不速之客,又看看问坐在那里的垂静,说话有点结巴了“这…这…这,这是咋回事?”
    “咋回事?你说咋打吧?”垂静平静地说。
    那人看看垂静一直放在兜里的手,那块地方鼓得很高。又看看那个大脸大个子的盘根用后背挡着门,抱着双膀子。
    再看看手中拿着发寒光铁锹的我,正呲着呀瞪着眼瞪着他:“嘿嘿!”我皮笑肉不笑地说“告诉你,现在你的末日到了!睁开眼睛看看俺们是干啥的!”我晃了晃铁锹,说一句话在那人脸前晃一下铁锹。那人顿时像吊在半空中一样,手脚不挨地似的空虚。初始的嚣张一下子跑得无影无踪。
    这时从里间跑出一个小娘们,二话不说照那人脸上打了两个耳光“你意症啥哩!还不给大哥们掏烟!”
    那人机械地掏出一盒卫星牌烟来“吸一只吧,大哥消消气,都怪我有眼无珠!”
    “知道厉害了今晚就饶了你,想较量也可以,俺是陈刘侯新建队的,现在闸上一连一排,俺等你的信!想交个朋友也可以。你都这么大了,有孩子有老婆还打架,真打你一顿怪过意不去。”
    “走吧!”我对垂静说,三个人走出了院子。我把铁锹扔到了黑暗处。
    快走出胡同时迎面走过来十几个强壮的农村青年,每人手里持着大木棒。原来那人已经让别人去召集人去了,难怪他敢把垂静领到家里去,他是想把人堵在家里痛打一顿。
    在与这伙人擦肩而过的时候,我回过头对站在油灯映照在瓦房门中的,一对儿一动不动的木偶喊了一句:
    “睡觉吧!天这么冷,还送啥呀!”
    我们三人迅速消失在黑暗中 … …      
    一个月的劳动,我们三个人每个人得到了八块钱的薪水。这八块钱可是来之不易呀!当然这几个钱在富翁手中连个零头都充不上。
    晚上人们又开始“讨论”了。我没有参加讨论,因为明天就要结束这次有历史意义的民工生活了,我反复想着几十天来的经历,这仅仅是开始,来日方长。
    已经是午夜了。我从思考中钻了出来,谁知身旁的垂静也没睡着。
    “你咋还不睡?”
    “睡不着啊,明天咱们就要回队了,那些人们一定很想我们!垂静的话中有话,应为他是初中生比我们小两届,但是我同班的一位女同学与她已经有了朦胧感觉了。
    “是啊!”他的话也触动了我,使我也想到了一个人。
    “回队后的第一件事干啥?”
    “回许昌洗澡!”连蒙着头在被窝里睡觉的盘根也伸出脑袋来,我们仨异口同声说。
    “哎!这八块钱打算怎么花?”
    我们开始天真地议论开这几块钱的处理方法了,钱虽少,可是我们的想法可真不少哩,这也只不过是精神买卖罢了。
    我们开始憧憬洗澡的享受了。那个时候许昌市内只有两家国营洗澡堂:一个在顺河街(解放前叫老洋街,大多是妓女生活的方),城河上有一座人行木桥可以来到顺河街,城河里长满了莲藕,夏季时节满河都是盛开的莲花,美极了!文革期间我领着父亲为躲避批斗常来到顺河街,父亲进澡堂去洗澡,我可怜巴巴地在河边的大柳树下等他,从未进过这个澡堂,只见沐浴过得男女从里边走出来一个个满面红光的,特别是沐浴过的女人,每个人一手端个盆子,另一手边走边梳着湿漉漉的长头发,很美!另一个澡堂在衙门后街的胡同里,平时来这里洗澡的人最多,澡堂的两个大水池子承担了几乎许昌全市、县十几万人的洗浴。
    因为一个星期更换一回洗澡池水,一般周一换新水时洗澡的人最多。上小学时的语文课,有一个用“吊儿郎当”造句的作业,就有一个男同学造了这样的句子“……爸爸领我去衙门后街洗澡,我看见许多叔叔都蹲在水池子边上撩着水洗身子,我看见他们的下边都有一个‘吊儿郎当’的东西……”
    一到周三以后洗澡水面上常常漂浮着厚厚的一层油灰沫子,工作人员过一会儿就会拿着长长的木板条把沫子刮到池子角,再用盆子把沫子撇掉。人下水的时候还得蹲在池子边上用手把水面上漂浮的人的体油灰沫子撇开个空隙才能下到水池里去。就这样,已经是我们心目中最美的洗浴天堂了!                                   
    我们越说越来劲儿,干脆最现实的就是去吃肉盒去。盘根嫌冷不去,我和垂静又不厌其烦地穿上衣服,在圆月、寒星下,沿着那条长长渠道来到施工队后面的河口。
    在石头堆的一个空间搭了个帆布篷,棚下有个用泥盘成的煤火,这时他们正准备收家伙。火都快熄灭了,发出隐隐红光,为了接待我们这两个顾客,两个老头又重新收拾起火来。这个地方,我们上下工常在这里路过,每每闻到那香味儿腿都迈不开了。可是一看到那一大盘十几天都没有动过痕迹的菜馅,又感到恶心。今晚我俩全然不顾这些了,只要能吃上,只要香就可以了。
    这装肉盒馅儿的大盘子直径有半米,馅有一市尺高,像个大馒头。从外表看,表面敷了一层红红的瘦肉,虽然时间长了肉上落了一层灰土,红肉也有些发黑了,但是它的诱惑力并没有减少。
    我俩坐在火边等待着,看着已经收拾的煤火正在慢慢地燃烧起来。老头们开始包肉盒了,其实他们包这肉盒并没放一点肉,原来那层肉下面全是萝卜粉条,他们只挖萝卜不动肉。
    从黑暗中走过来一个人,这人长头发,穿破烂不堪的蓝中山装,拎一个破旧的黄军用挎包,这人坐了下来:“老大爷有碗开水吗?”
    “没有了孩子,这儿还有点儿温水,你要喝就喝了吧。”
    “太谢谢了!”那人接过水,从挎包中掏出一卷子玉米面饼就着温水吃了起来。看起来他饿得太狠了。
    “听你口音是郑州的吧?垂静问。
    “是的。”
    “你是知青吧?”
    那人咬了一口,边吃边回答:“是,郑州的。你们是哪儿的?”
    “我们是许昌的,来这儿挖河,我以前也是郑州的……”
    知青相见格外亲,这是同一命运的人。我问他为什么不吃肉盒,他说没有钱。原来他是往闸上送石子来的,路上架子车坏了,耽误了很久。
      “你不要吃凉饼了,胃会受不了的,等一会儿跟我们一块儿吃肉盒。”我说。
    这时肉盒才放到锅里,说什么他也不肯等着吃肉盒。
    那知青狼吞虎咽地吃完饼,站起来向我们辞别。我们也很同情他,竭力挽留他住下来,天亮再走,可是他为了赶路,这一晚上是不打算休息了。他还有百十里的路程呢!
    “你等一会,我跑回去给你那几个馍来!”垂静说。
    “不了,不了!谢谢,谢谢!”
    他执意要走,我把我们俩剩下的半盒梅花烟拿出来给那知青“你拿着吧!路上吸!”
    “……”知青感动了。
    “不要再说别的了!”
    好吧,我叫李敏,在郑州花园路47号住,希望你们去玩,如果需要什么我一定帮助,再见!”他伸出手来,握着李敏冰凉的手,感到他在发抖,眼角里挂了两滴闪动的露珠。
    把李敏送到河口,顺河风如刀似地刺人脸面,他钻到逆风如刀的黑暗中去……
    (写到这里,我想:当年的,郑州花园路47号的老知青李敏,不知能不能看到?如果能看到,可得请垂静我俩到郑州,咱们仨就磕蹴在二七纪念塔下面,每人吃上一盘郑州的炒凉粉!也不枉38年前在化行闸的严寒之夜我们的偶然邂逅!)
    回到肉盒棚中,肉盒已经作好了,我们俩每人两个肉合,也没来得及品品味道,一眨眼吞下肚了。
    … … …
    桃林的尽头,断垣边,停着一辆架子车,上面装着我们的被褥等物件。我们三人站在高处,眺望曾经在那里流过汗的高高耸立的闸墩。
    “再见了!化行!”
    “别了!窝棚!”
    “下次再来,它一定以新的容颜欢迎我们!”
    脚下一湾近于枯干的清清的河水,缓缓东流……
    远方看不到边的黄色土地连接淡青的天……
    一条小路曲曲弯弯细又长,一直通往未知的远方……
    路渺渺,天茫茫,折枯柳,辞断墙……
    那座座窝棚渐渐小了,小了,消失了……
    1979年3月20日晚11点4分
    【完】

    现在我常感叹:
    ——时间都去哪儿了?不觉之间就老了!
    ——无限感慨、无限留恋、无限回想、无限憧憬!
    ——现在人老了,坚定一个信念:要为1942逝去的先人们立块儿碑,碑不在大小,但是这块儿碑我们河南人我们许昌人的心中要有。

    现在我常喃喃自语:
    ——王老汉哪王老汉!58年得开悟,36年磨一剑!
    现在我常扪心自问:
        ——1942的儿孙们都去哪儿了?
    敬请看本论坛我的原创:
    ——【我的梦-让更多的河南人看《1942》】
    ——【我的梦-为1942三百万亡灵建园、立碑、过节】

    分享到:  QQ好友和群QQ好友和群 QQ空间QQ空间 腾讯微博腾讯微博 腾讯朋友腾讯朋友
    收藏收藏 转播转播 分享分享 分享淘帖 支持支持 反对反对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该用户从未签到

    沙发
    发表于 2014-9-20 22:01:31 | 只看该作者
    几处场面刻画很生动。
    回复 支持 反对

    使用道具 举报

  • TA的每日心情

    2021-12-29 00:18
  • 签到天数: 2 天

    [LV.1]初来乍到

    板凳
     楼主| 发表于 2014-9-20 23:02:52 | 只看该作者
    侯诗杰 发表于 2014-9-20 22:01
    几处场面刻画很生动。

    聆听教诲!国庆节我儿子结婚,可能我要停几天再发文。再次感谢!

    点评

    祝贺!先忙喜事。文字千秋,适宜慢慢来。  详情 回复 发表于 2014-9-21 21:52
    回复 支持 反对

    使用道具 举报

    该用户从未签到

    地板
    发表于 2014-9-21 21:52:41 | 只看该作者
    王振江38307 发表于 2014-9-20 23:02
    聆听教诲!国庆节我儿子结婚,可能我要停几天再发文。再次感谢!

    祝贺!先忙喜事。文字千秋,适宜慢慢来。
    回复 支持 反对

    使用道具 举报

    本版积分规则

    QQ|Archiver|手机版|小黑屋|四季歌文学社区 ( 京ICP备14012862号-2  

    GMT+8, 2024-4-30 01:06 , Processed in 0.084150 second(s), 27 queries .

    Powered by Discuz! X3.1

    © 2001-2013 Comsenz Inc.

    快速回复 返回顶部 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