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棋

半读山人

下  棋

    吾们社区的景色算不上优美，但在几棵如盖的樟树下，每天下午，总是人头攒攒，笑语频频。这可能是绿树间充沛的负氧离子，具有强烈吸引力的缘故吧。吾们小区的老同志，就在这绿树下，谈天、下棋、打扑克，欢度着他们的幸福的晚年。别看他们年届古稀，可个个童心不泯，精灵古怪，笑话百出。现在趁他们没来，我偷偷地告诉你。
    第一位是老水。老水姓江，自称棋师，小区内三年未逢敌手。下棋时，老水不论看棋人的多寡，不论“啦啦队”是如何的摇旗呐喊，他端坐不动，俨然象位“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的大将军，并且允许对方每盘可以悔棋三次。瞧，够牛吧？他还有规定：谁败阵，谁喊对方三声“师傅”。他认为这样有趣、才刺激、，棋艺才能提高。有一天下午，他和陈大爷对阵，观看的人很多。开始时，陈大爷处处被动，老水咪着小眼，滋滋地笑着。可是进入中局以后，风云突变，老水无招架之功了。让陈大爷将他杀个片甲不留，老水败阵。按规定，老水得喊陈大爷三声“师傅”。老水不愿，众人呐喊，陈大爷哪里肯依？因为陈大爷曾几次喊他“师傅”，此仇哪能不报？老水羞羞答答，好象是位没出过门的小姑娘。注意，老水开始喊了。第一声“陈师傅”，声音好是从鼻孔里逸出来的，陈大爷山羊胡子一翘：“没听见”。大家屏声静气，听老水再喊。只见陈大爷手捋白须，洋洋得意说：“这还差不多”。大家一阵欢笑。接着再战。真不知出了什么鬼，老水连败三盘，喊了八九声“陈师傅”。众人合不拢嘴，差点纷纷跌倒。从此大家戏称老江为“老水”，意即棋艺很差。老水自此而出名，他也很得意，觉得是一种殊荣，因此有喊必应。老水棋艺确为平平，但棋风棋德高尚，因此大家都乐与和他玩。无论胜负，他那双小眼总是弯弯的，脸上还有 云，并且很不自觉地露出尖得象鹰嘴一样的二颗不愿下岗的门牙来。
     第二位是老抓。老抓粗通棋艺，他的水平完全可以敌得过他家八九岁的小外孙。但他对棋特别的执着，而且乐此不疲。老抓脑子灵，手脚敏捷，你稍有疏忽，他家的“马”可以直行其道，他家的“车”可以斜走，反正根据战场需要。若被逮到，他很客气地说：“对不起，眼神不太好”。也能落得大家高兴。他还可以开走你的“车”，放走你的“马”。使你损兵折将。这时有人咳嗽提醒的，有发出怪笑提醒的，可是对方就是坐那里，傻里扒几地凝思着，浑然不晓。由于他出“千”快，所以大家称他为“老抓”。可是在他那黑脸上竟然没点“红”意。老抓下棋，最爱人多。人多嘴杂，往往造成混乱，越乱越好，好乱中下手，乱中取胜。他简直就是唯恐天下不乱的人。就是这样棋风棋德的人，他的观众和拥护者，竟然不在少数，这简直是吾们小区的咄咄怪事。
     第三位就是老臭了。因为他下棋时不让观众说话。当他思考或举棋不定时，你若建议“进车出马”之类，他就不高兴了，“知道了，知道了，麻烦你不讲好不好？”。弄得观众老大的不愉快。当有人说破他的“好棋”时，他十分恼火，一对灯泡似的眼球直逼着你，半天也不会翻动一下，“你能，你来一下，好不好？观棋不语是君子，咯晓得呀？”哟嗬，转瞬间，你成了小人了。弄得看棋人特别的尴尬，甚至无地自容。有一次气得王大爷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差点发了心脏病。如果他是观众，他总是插嘴插舌，动手动脚，“跳马，擂兵”搞个不停。所以大家私下里称他为“老臭”。老臭原是厂里的质检员，遇事认真、执着，可能是职业病。人倒不坏。我曾说他数次，他总是咪咪地笑，连说对。可是一进入角色，忠言早已抛到九霄云外了。
     我很普通。在多数情况下，主业是看棋，兼职是参谋。我今天拥李打张，明天拥张打李，立场不坚定，朝秦暮楚，全凭我高兴。这样最好，不化半点脑筋，不负半点责任，收获着比他们还要多的欢乐。偶尔也对上几局，其战果嘛，保密。有一次，在众人的簇拥和辅佐下，和那个满嘴无牙的老李，两阵对圆，连杀三盘，盘盘皆北，把老李乐着笑出了眼泪，还骂我是臭棋篓子。骂什么骂，口齿不清，无齿之徒。所幸的是，我的肺细胞韧性好，尚未造成重伤害。
      他们来了，下次再说吧。

闲客

侯诗杰

如此休闲好地方，难能临摹添乐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