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金莲情仇 [长篇小说连载500章]

宝贝小菩萨

第56章



                                                                 春深时节的汴京浮世绘




春，像是一位慷慨的画师，尽情挥洒着颜料，把大宋宣和年间的汴京涂抹得色彩斑斓。此时已春深似海，绿意浓稠得化不开，空气中弥漫着馥郁的花香与新翻泥土的气息，交织出独属于这个季节的蓬勃朝气。午间的阳光炽热而威严，毫无保留地倾洒而下，给整座城市披上了一层金色的薄纱。天空中，洁白如雪的云朵悠悠飘荡，时而与淅淅沥沥的春雨相拥，时而和轻柔的春风嬉闹追逐，像是贪玩的孩童，乐此不疲。树木花草褪去了初春的鲜嫩与羞涩，那嫩绿愈发深沉、老练，透着一股坚韧劲儿；田间的庄稼更是争气，棵棵挺拔，翠绿的叶片在日光下泛着油亮的光泽，精神抖擞地舒展着，仿佛在向辛劳的主人们展露出最灿烂的笑脸。
在这片希望的田野上，农人们却无暇欣赏这大好春光。男人们天不亮就扛着农具奔赴田头，弯腰弓背，在土地里挥洒汗水，翻耕、播种、除草，一刻也不得闲；女人们守在家中，围着锅台打转，生火做饭、洗衣缝补，操持着家中大小事务；年幼的孩子们不懂大人的艰辛，时常在身边哭闹、玩耍，引得鸡飞狗跳，家里家外一片嘈杂。年复一年，他们满心期盼的，无非是个风调雨顺的好年成，能多打些粮食，填饱一家人的肚子。他们还痴痴地盼望着，盼上头能出个好皇帝，派来清正廉洁的好官，整治这乱糟糟的世道，让日子能安稳顺遂些。更奢望自家的子女，能如同那翠绿的庄稼一般，在岁月里茁壮成长，不惧风雨，拥有光明的前程。
可现实却如同一盆冷水，无情地浇灭了他们的希望。那时的世道，天高皇帝远，虽说老天爷赏脸，雨水还算充沛，风调雨顺的年景没少眷顾这片土地，却没能滋润百姓的生活。反倒是养肥了官家与恶霸，这帮人贪婪成性，肆意兼并抢夺土地，农人手中的土地越来越少，日子愈发艰难。苛捐杂税更是多如牛毛，压得他们喘不过气来，每日望着自家那几亩薄田，只剩满心的惆怅，眼眶里常常噙满了泪水。反观公子王孙们，手持折扇，优哉游哉，逍遥度日，哪管百姓死活。徽宗更是挥霍无度，他随意挥洒的一张宣纸，价值便抵得上穷户人家一月的口粮；出宫溜一趟马，开销就相当于穷户一季的粮食；若是传出一夜风流韵事，耗费的钱财，怕是百户、千户穷人一年的口粮都打不住。
在这贫富悬殊的汴京城里，富得流油的地方随处可见，牛气冲天的架势仿佛要把天都捅破。街头巷尾，游手好闲的年轻女子如潮水般涌动，其中不乏来自东洋、南洋的异域面孔。她们怀揣着同一个目的 —— 趁着年轻貌美，吃上一口 “青春饭”。一时间，汴都的妓院、茶楼成了她们的逐梦场，里头漂亮的女子数不胜数，任人挑选。
要说这其中最拔尖的，当属春香阁、春叙阁的女子。那可都是百里挑一、千里选一的佳人，个个生得花容月貌，青春靓丽得如同春日枝头最娇艳的花朵。身姿婀娜多姿，走起路来袅袅婷婷，举手投足间尽显娇媚柔美。浓妆艳抹之下，明艳动人的脸庞愈发摄人心魄。她们可不是徒有其表的花瓶，诗词歌舞样样精通，长袖善舞更是一绝。表演时，她们身着一色淡蓝紧身衣裙，扶着丝竹乐器，纤细的手指在琴弦上灵动地拨弄，伴随着苗条细腰、圆臀轻摆，一曲曲迷醉之音悠悠飘散开来。和柔的眼神、甜美的微笑，不经意间便能撩拨得人心猿意马，催发男人心底的情愫。
这般风情万种，哪怕是刚强铁汉，见了她们也难以自持，魂儿都像是被勾了去。只需轻轻一笑、微微一扭腰肢、顺势一牵手，便能叫人丢盔弃甲。道貌岸然的官僚富豪们，平日里装模作样，摆出一副文雅做派，可一进这春叙阁，坐在丝竹厅里，听着那悠扬的乐声，便彻底现了原形。他们摇头晃脑，脸上挂着淫秽的笑容，那双色眯眯的眼睛，恨不得立刻黏在身边伎妹的身上，心里琢磨着如何将这怜香惜玉的玉身独占一宿，沉醉在温柔乡里，生死都不顾了。在他们眼里，什么唐诗宋词，统统不及美女的玉身柔情万种；自己平日里苦思冥想、引以为傲的诗词美句，此刻与伎妹们相较，就像皱脸白胡般乏味无趣；以往念叨的英雄美女佳话，也远不如当下的醉意加歌伎来得实在。一时间，那些所谓的诗意词句，早已被抛到九霄云外，魂飞魄散了。
夜幕悄然拉开，像是一块巨大的黑色绸缎，缓缓覆盖了整座汴京城。红楼之上，灯火摇曳，光影在夜色中荡漾开来，给这座城市添了几分暧昧与迷离。歌伎们的嗓音清脆婉转，毫无征兆地在空气中响起，飘荡在每一个角落。她们的歌声里，没有特定的对象，没有心心念念的主角，也没有心上人寄托情思，纯粹凭借着过硬的才艺和出众的姿色，博台下看客们的赏心悦目。兴许是一句软糯的唱词，兴许是一个勾人的微笑，又兴许是一个含情脉脉的眼神，不经意间便能掀开看官们内心快活的灵魂。台下的看客们瞬间被点燃了激情，金银铜钱如雨点般往歌台上扔去，一个个出手阔绰，似乎全然不担心会掏空自己的腰包。掌声、喝彩声此起彼伏，一浪高过一浪，众人铆足了劲儿，比谁更阔气、更有雅量、更显富豪气派，台上台下的气氛热烈得如同燃烧的篝火，生命的热度在此刻剧烈震荡。
然而，大家心里都跟明镜似的，这场狂欢终究只是逢场作戏。歌伎舞伎们流动性极大，不过是这风月场里的 “流水兵”，看客们哪怕身价万贯，也只是图一时欢愉，没人会想着与她们结成终身眷属。这些女子虽不是诗人、词人，却能用婉转的歌喉唱出动人的歌。她们心里清楚，自己吃的是青春饭，时光短暂，青春易逝，自然怀揣着不少梦想。只是相较孔子梦仁、老子梦道、释迦梦空、庄子梦游、墨子梦器、商君梦法这些崇高的理想，她们的梦显得极为现实 —— 她们只梦钱。毕竟在这世道，一分钱便能难倒英雄汉，歌舞技艺便是她们换取钱财的资本，虽说钱财虚无缥缈，生不带来，死不带去，难以与日月同辉，但却是她们安身立命的根本。
潘金莲和李师师整日陪着这些女子，目睹着这一切，心里也满是疲惫。汴京，这座繁华又腐朽的都城，就像一个群魔乱舞的地窟，又似被神使鬼差操控的迷局，处处暗藏凶险。稍有不慎，便可能遭遇灭顶之灾。想要在此生根立足，站稳脚跟，非得费尽心机，周旋于各种是非与错综复杂的人情世故当中。李师师虽说背后有大后台，平日里不怕阎王传票，可却忌惮那些暗中捣鬼的 “小鬼”。毕竟天高皇帝远，强龙难压地头蛇，江湖规矩、市井门道复杂得很。近些日子，李师师手下的歌伎频频出事，时不时有女子失踪，有的甚至被残忍地抛尸于汴河之中，闹得人心惶惶。
那夜，灯光昏黄黯淡，李师师满脸愁容，正坐在屋内，向潘金莲痛说这段日子的苦处。话还没说完，白玲急匆匆地推门而入，神色慌张地说道：“有人在故意闹场子，师姐，咱们是赶走了事，还是直接杀了他们？” 潘金莲微微皱眉，眼中闪过一丝决绝，沉声道：“由我出去处置。” 李师师听闻，无奈地频频低头，嘴角挤出一丝苦笑。这汴京城里，接下来又会掀起怎样的波澜？故事精彩，且看下集。

宝贝小菩萨

第57章


                                                                      北宋末年的春香阁夜宴


在大宋宣和年间，娱乐之风如汹涌的潮水，席卷了整个汴京，将这座古都变成了一座名副其实的不夜城。街头巷尾，茶楼酒肆彻夜灯火通明，土豪们一掷千金，官吏们寻欢作乐，沉醉在茶的馥郁、酒的香醇、技艺的精妙、宫闱的绮丽以及民间的喧闹之中。文人墨客更是深陷词律艺术的温柔乡，整日价填词作曲，把酒言欢，沉迷于醉生梦死的惬意生活，歌伎们则成了这繁华市井里最抢手的 “艺术品”，身价倍增。
春香阁，作为汴京城里首屈一指的销金窟，今夜更是热闹非凡。雕梁画栋之下，华灯璀璨，绫罗绸缎随风轻拂，馥郁的香薰弥漫在每一寸空气里。李师师身着一袭华丽的锦袍，仪态万千地站在厅中，面对着十位声名赫赫的大诗人，镇定自如，谈笑风生，举手投足间尽显长者风范，仿佛这纸醉金迷的场合于她而言，不过是寻常的雅集。
潘金莲一袭素雅男装，身姿挺拔，剑眉星目，若非知晓底细，旁人绝瞧不出她竟是女儿身。她安静地坐在席间，洗耳恭听着诗人们的高谈阔论，神态谦和，落落大方，偶尔抬眸，眼中闪过一丝旁人难以察觉的聪慧与锐利。
率先起身的是韩世忠，这位日后威震沙场的名将，此刻也是一位满怀才情的词人。他端起一盏温润剔透的香酒，轻呷一口，醇厚的酒液滑过喉咙，随后缓缓开口，唱起了一首《满江红》。当唱到 “龙虎啸，风云泣，千古恨，凭谁说，对山河耿耿，泪沾襟血” 时，他的眼眶瞬间泛红，声音微微颤抖，豆大的泪珠不受控制地簌簌落下，滴落在衣襟之上。那悲壮的情绪如汹涌的潮水，瞬间席卷了整个屋子，随即，一旁的乐师们也被感染，乐声呜咽，如嘶如泣，似是在为这破碎山河、未酬壮志悲恸不已。
潘金莲见状，不禁动容，轻声赞叹道：“韩词人乃是当今大英雄也！心怀山河，满腔赤诚，却壮志难酬，可敬可佩。只叹这大宋有眼无珠，埋没了这般豪杰！” 李师师亦是满脸钦佩，起身离席，亲手为韩世忠敬上三盅酒，以表敬意。
蔡伸紧接着起身，同样抿了一口香酒，吟诵起一首《谒金门》。“溪声咽，溪上有人离别，别语叮咛和泪说，罗巾沾泪血。” 他的嗓音低哑，像是被往事的丝线缠绕，每一个字都饱含着离别的哀愁与不舍。乐声配合着他的吟诵，凄凉婉转，如诉如泣，令在场之人无不心生戚戚。潘金莲微微颔首，感慨道：“蔡词人乃是当今情男子也，这般深情缱绻，细腻入微，哪个女子若能与他结为眷属，定是一身清福。” 李师师依例，起身敬蔡伸酒三盅。
李邴放下酒杯，清了清嗓子，唱响《洞仙歌》，唱到 “一团娇软，是将春揉做，撩乱随风到何处” 时，脸上不自觉地露出一抹喜色，仿佛沉醉在那旖旎的春光与娇柔的情境之中。潘金莲眼含笑意，打趣道：“李词人乃是性情中人呐，这词写得俏皮又灵动，恰似路边野花，随性自在，攀附上逍遥之境，叫人可点可赞。” 李师师笑意盈盈，为李邴敬上酒。
赵鼎端起酒，一饮而尽，唱起《浪淘沙》，“与世且沉浮，更便归休，一杯消尽，一生愁”，他的脸色阴沉得仿若乌云密布，歌声里满是对人生沉浮、世事无常的无奈与慨叹。乐声也随之沉闷压抑，如乌云遮天。潘金莲轻叹一声：“赵词人乃是深谙人生体悟之人，这般感慨直击人心，若是与哪位沉浮之士彻夜长谈，怕是能聊到东方既白、彻夜难寝。” 李师师敬酒，动作娴熟优雅。
吕本中刚一张口唱《长相思》，“要相忘，玉树郎君月艳娘几回曾断肠，欲下床，却上床，上得床来思旧乡，北风吹梦长”，脸上竟浮现出几分淫色，全然没了文人的矜持。乐声也变得糜糜之音，透着股春心怒放的劲儿。潘金莲嘴角微微上扬，揶揄道：“吕词人这模样，一看便是在蝶舞花丛中历练过来的，往后若是踏进哪家春院，想必能逍遥自在，酒量也得放大几分喽。” 众人哄笑，李师师忍着笑，敬上酒三盅。
胡舜陟猛地站起，声若洪钟，唱起《渔家傲》，“几日北风江海立，千车万马鏖声急”，豪迈之气扑面而来，声音洪亮得震人耳膜。乐声受其感染，激荡昂扬，仿若战场奔马，嘶鸣驰骋。潘金莲拍案而起：“胡词人这军威气势，当真浩荡！假以时日，上了战场，定能统领百万虎将，横扫千军，可敬可佩！” 李师师快步上前，敬酒不迭。
李纲满脸笑容，唱《望江南》，“满眼生涯千顷浪，放怀乐事一声歌，不醉欲如何”，歌声悠扬，似一夜春风拂过，催开漫山桃花。潘金莲也跟着开怀：“李词人潇洒快活，这词听得人通体舒畅，谁要是跟李词人交上朋友，怕是天天都得一醉方休喽。” 李师师敬酒，气氛愈发融洽。
朱敦儒唱《水龙吟》，“回首妖氛未归，问人间，英雄何处，奇谋报国，可怜无用，尘昏白羽”，脸容悲暗，声音低沉，如满天阴云密布，满是壮志未酬的悲凉。潘金莲肃然起敬：“朱词人虽生不逢时，却怀揣凌云壮志，这般心气可圈可学，若是大宋慧眼识珠，日后定能成为护国将相！” 李师师敬酒后，眼眶微红。
张元干神色悲喜交加，唱起《八声甘州》，“念老去，风流未减，见向来，人物几兴衰”，乐声轻快扬起，似秋风扑硕果，透着世事沧桑后的豁达。潘金莲点头称赞：“张词人纵观史实，看破红尘，谁要是跟他论学问，怕是比读十年书还管用，可点可圈呐。” 李师师敬完酒，退回原位。
陈与义唱罢《点绛唇》，“不解乡音，只怕人嫌我，愁无那，短歌谁和，风动梨花朵”，发出一阵爽朗笑声，乐声也随之欢快起来。十位美妓仿若梨花轻盈飘落，翩然起舞。李师师兴致颇高，和唱道：“风动梨花朵，正在良宵时，莫欠阁楼小，任凭玉树摇。” 唱罢，起身依次敬陈与义及其他词人酒三盅。
潘金莲见状，也起身向师父李师师敬酒三盅，礼数周全。随后，十大词人感念李师师的款待，纷纷向她回敬。一时间，酒盏交错，酒香四溢。李师师来者不拒，一鼓作气呷酒三十三盅，却依旧镇定自若，脸不变色，心不慌，只是双颊泛起一抹红晕，愈发显得娇媚动人。
酒过三巡，李师师兴致勃勃地拍了拍手，示意众人安静，神秘兮兮地说道：“今夜，诸位可有眼福了，有当今皇上御妹出手的天下第一露白诗词散句，要与各位见识见识。” 说罢，朝一旁的潘金莲使了个眼色。
潘金莲会意，清了清嗓子，开始唱诵：“我就是那在天地间行淫的女子，就是这世间最美丽的。我的眼波流转，可以融化一切冰霜严寒；我的双乳，像两只白兔一样柔软；我的双腿双脚，是缠绵的藤蔓；你的家乡，是我温柔的臂弯；我流奶流蜜的地方，是你生命的源泉；我就是那在天地间行淫的女子，你们爱我，才如此高贵；你们恋我，我才如此美丽；我是你们的女神，我爱你们。”
潘金莲的声音婉转空灵，配合着扣人心弦的乐声，以及周围美妓们桃花似玉的笑容，整个屋子的气氛瞬间变得暧昧而热烈。李师师嫣然一笑，连拍三声，轻声说道：“时辰也不早了，各位大词人，今夜便送你们进这天仙配的玉房，好好休憩一番。” 说罢，美妓们簇拥着词人，如一朵朵鲜花簇拥着蜂蝶，众人鱼贯而入。那些大词人，平日里梦求的白富美，今夜竟有了仿真般的一夜，比诗歌描绘的世界还要真切、销魂，沉醉在这温柔乡里，被三寸金莲勾了魂，失了魄。
至于这一夜过后，春香阁又会生出怎样的故事，诸位词人又会有何际遇，故事精彩，且看下集！

李听圃

这是一部有创意的长篇巨著，体现了作者的精细艺术构思和深刻社会体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