扫墓（外七首）

茅屋寒士 · 发表于 2024-3-26 10:37: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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扫墓（外七首）
文／茅屋寒士

太师椅山坳
南面临水
一座单间双柱棂星门矗立水中
长堤、拱桥相隔的外湖中
石灯笼拜谒
我取手机欲拍摄

“不可以！”至阴的地方
和许多先人传下来的东西一样

◆鸟啼

有那么强的穿透力
它怎么突破玻璃加窗帘的阻隔进来了

同时，又有那么大的提拉力
它怎么把太阳从万丈深渊的黑夜中拽出来了

于是我们醒了
于是天就亮了

◆壕梁之上

庄子和惠子观鱼，投食

投喂人和钓鱼人一样快乐
被投喂的鱼和被钓的鱼一样快乐

姜尚在钓鱼，鱼快乐咬钩
鱼傻，只有七秒记忆

鱼聪明，只要七秒记忆
它钓人，太公、庄子、惠子咬钩了
太公、庄子、惠子也被投喂了

◆小桃园

三面环山，远远看见牌楼。一座湖，像耳朵，像问号
湖边恰好有一亭。我膝盖功能性退化
坐下，里面已经坐了三人
湖面拉风的声音
我半转过去，一只小野鸭挺起身子，踩水狂奔
在湖面疾书一长条的“巛”字
一串皱褶，手术后的疤痕
跟三位打招呼，他们一动不动
原来中央那个戴眼镜穿西服的是郭沫诺、左边中山装成仿吾和右边长衫郁达夫
我忙朝他们颔首，随即学湖里的䴙䴘，涡轮增“鸭”

◆三花赋

在欲枯的光枝干上开花
一生永不与叶相见

比如那位像北方佳人，高挑
一遍遍举起玉杯，敬天
玉杯都生出了翅膀

南方某船上，一个书生吹笛
笛孔都在岸上那片树林的枝上，一曲连吹三回
吐出一朵白雪，又吐出一朵白雪，缀成一座海

从海上大船来的女子
汉服唐装，背上打了个大花结
前面树上的雪融化了
她也站成一排林，背上来的白浪冲开花结冒出来
瞬间凝固成了雪

◆旅行者说

怀胎姐妹俩就注入使命
从一出生就赶她们往外跑，必须往外跑
跑了四十六年
先后跨栏，跨出太阳系
姐姐回头望母亲一眼
母亲变老了，变小了，那么渺小
小到一个的暗淡蓝点，肉眼几乎看不见的尘埃

母亲手中，一根风筝的断线头

◆柴胡塔

园子里，一休盘腿坐在一面朝天大镜子中央
镜子里映出一片水草森林
他闭眼，双手抬起，食指对准太阳穴划一圈
睁眼的时候，奈良法隆寺的五重塔游进来了
相模原市的一块“友好”石游进来了
一根朝三个方向捧着三个不锈钢鸽的雕塑游进来了

樱花还没有开
一条条锦鲤，穿汉服的，也有穿和服的，游进来
他石化了，一座石灯笼

◆龙光洞

锡山顶上龙光塔，锡山脚下龙光洞
你说洞是塔的地宫
塔从洞中升起来，多像导弹发射井

如果龙光洞与龙光塔相通
我说。塔会学乌龟法，缩到洞里去
你去拱券洞口，雾气蒙蒙，凉飕飕的

我看到当年窗户玻璃上贴着纸条，横平竖直带45°，组成米字
我看到全校师生鱼贯跑出教室
到操场趴下，紧闭双眼，双手紧护住双耳

注：珍宝岛自卫反击战后，全国各地都挖防空洞，龙光洞是当年建造的人防工程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