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风雨校园（上集连载11-1）

立青 · 发表于 2016-11-12 21:50: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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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立青于 2016-11-12 21:53 编辑

【原创】风雨校园（上集连载11-1）立青

十一李凯排忧解难献策周杰颐指气使露本性（11-1）

通过六二级的孙水淼的大力协助，苗立人的文章《在学校里如何正确对待红与专――记中文系六四级对红专问题的大讨论》，在校刊《风云》上发表了。这篇文章一发表，犹如在平静的湖面丢下一块大石头，激起层层波浪。各系的同学纷纷写文章投到校刊去，孙水淼为了同学们讨论及时方便，他联系校广播站，把同学们投来的稿件加班加点整理好及时送去，广播站设立专门时间每天安排广播。他又发动校刊编辑部的同学们，把重点有代表性的文章用简报的形式打印出来，发到各系的同学中传阅。红专问题一时成了全校同学们的议论主题，各种观点和认识都在校广播里播放出来。苗立人，白云飞和一些同学，在食堂里吃饭时，都非常留心听取广播的每篇文章，感兴趣的便主动到校刊编辑部去索要简报，回来仔细阅读，与同学们讨论。学校多数同学的意见，和苗立人，白云飞他们的观点一样，认为牛马能结合，而且必须结合起来，既不能作鲁迅笔下的空头政治家，也不能走只专不红的白专道路。一天石磊拿来一份简报到教室，有物理系同学写的一篇文章，题为《努力学习天经地义，为革命争当科学家理所应该》。这篇文章当即引起同学的兴趣，都向石磊围拢过来。郝翔宇抢先看过后，说：“怎么没听到广播这篇文章？”王秋月含笑说：“那么多，那能都广播？这个同学的观点很大胆，搞自然科学的就是不一样。我们就是有这个想法，也不敢这么说。”石磊说：“就是，不管能不能当上科学家，人家敢公开这个想法，就不简单。”郭鹏举说：“这种观点实质上就是想成名成家，只不过是打着革命的旗号，走个人奋斗的路。”陆一凡反驳说：“人家讲的有道理，在共产党，毛主席教育下的一代新人，不努力争当科学家，那谁来当？科学家祖国总是需要的，终究要有人去当，我们努力争当理所当然。”李凯说：“文章说的有点玄，只要为革命努力学习，为革命争当科学家，就是天经地义，无可挑剔的。那谁知道你是为革命，还是为自己？”张若雄说：“思想本来就是玄的，谁也看不到摸不着。我们只能看他的行动，如果他在日常中，只是努力学习，厌烦政治活动，那就是假的。”石磊立即接上说：“要按你说的，他行动上积极参加政治活动，学雷锋做好事，他就是为革命学习了？思想这东西就这么简单，一看就看出来？让我看最好的办法，根本不用这么复杂，讨论来讨论去的。只要领导得意你就行了，什么红专，都用不着。”他说完这话，引起大家一阵笑声，自己也大笑起来。周杰说：“别说些用不着的，不管你心中想的是为革命而学，还是你就是为革命学习，但你不首先积极主动去做一个革命接班人，就是不对的，就是只专不红。”白云飞当即说：“当接班人就不需要刻苦学习了？当接班人就不需要努力学习专业知识了？那你这个接班人要做点什么事呢？啥也不学不会，那你接什么班？接领导的班？接掌权的班？”白云飞说完，又引起一阵笑声。丁思梅说：“每天的广播，简报都有好多，但是看来看去，大体与我们的讨论差不那去。正象六二级的孙水淼说的，是一个复杂说不清的的问题。要搞清楚，实在太难了。”此时周杰听了丁思梅的话，觉得丁思梅不再是他从前心目中的丁思梅。尽管找她谈心，为她解脱责任，她却依然故我。更使他伤心的是，丁思梅轻视他，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有时他准备好多话要和她讲，她却连听都不听。他虽然心里有丁思梅，心里想着丁思梅，丁思梅对他有巨大的诱惑力。但他知道丁思梅对他来说是一颗不会成熟的酸葡萄。更让周杰不能容忍，不能理解的是她竟然请苗立人看歌剧《江姐》。苗立人有什么？一介书生，典型的不懂社会，不识进退的书呆子。周杰想到这里，对丁思梅轻蔑地冷笑一声说：“难什么？只不过都不愿说透，不敢说透罢了。只有站在无产阶级立场上，才敢把这个问题说明白。只有站在无产阶级立场上，才无所畏惧，公开说出教育为无产阶级政治服务，一切事情都要政治领先，政治挂帅，红专问题当然也不例外。只有那些不愿意说出自己的政治立场的人，才徘徊在红与专之间不肯出来。”丁思梅听了这话，心里很不得劲，觉得周杰打击否定不是她一个人，而是许多与她同一观点的同学，打击的不仅仅是她一个人，于是说：“是不是站在无产阶级立场上，不是某个人说了算的。众人心里自有公论。”一直没有吱声的苗立人，觉得周杰也太过分了，便接着丁思梅话对周杰说：“照你所说，是凡观点与你不同的，都有意徘徊在红专问题不出来，以此掩盖自己非无产阶级立场。如果是这样，问题就严重了，那非无产阶级立场的人太多了，这些人究竟站在那个阶级立场上，你是不是也说个明白。”周杰见到丁思梅与苗立人两人同时在指责他，强耐住心里的怒气说：“谁站在那个阶级的立场上，谁自己知道，还要让别来说。”苗立人正要回击他，郭鹏举忙岔开话题说：“这红专讨论真够热闹的，由我们班闹到学校，再由学校闹回我们班，搞得沸沸扬扬的。要是上面有一个权威的人，站出来说说，我们何必这么折腾。”周杰听了，想到都是苗立人写文章给校刊引起的，便说：“闹，也是我们自己搞得，怪不了别人。”在场的同学都知道周杰这话是说给苗立人听，苗立人当即平和地说：“相信真理在探讨中越辩越明，心底坦然天地宽，无私无畏即自由。没有众人参加探讨，那怎么能解决问题？毛主席说‘蚂蚁缘槐夸大国，蚍蜉撼树谈何易？’，天下之大岂能是一个人说了算？”苗立人说到这里，有意谁也不看继续说：“就拿咱们说的这篇文章，为革命当科学家或者当革命的科学家，那是你自己说的吗？问题能那么简单？”周杰听了苗立人的这番话，心里知道是说他，但又不知如何去反驳，因为苗立人说的是同学们正在讨论的文章。张若雄当即接上说：“大苗说得有道理，刚才我就说了不能这么简单。要是能这样，大家不都可以为成名成家而奋斗了吗？这篇文章的观点站不住。”王秋月听了张若雄说完，接了上去说：“但是国家的建设需要不需要科学家？如果是需要，那么要不要有人去干，要不要有人去当。可是科学家是那么容易当的，说当就当了？不努力奋斗能行吗？要努力奋斗，哪又该怎么办？”苗立人听了，笑着说：“王秋月这个问题提得好，看来为革命，还得当科学家。”这时郭鹏举打趣地说：“算了吧？别费这个口舌了，看看学校最后讨论的结果吧？我们操这心干啥？”他说完，自己先笑着扬长而去走出了教室，同学们随着散去了。

苗立人看到白云飞走出了教室，赶忙戴上帽子，追了上去。他们走出文史楼，苗立人兴奋地向白云飞说：“告诉你一件好消息，知道吗，我找了林书记。把咱们讨论红专问题的情况说了，他很明确地说讨论有不同的看法和见解是正常的，不允许同学之间戴帽子，打棍子，搞批判。周杰想制造事端搞批判是不可能的。”白云飞笑了说：“我已经听丁思梅说了，她找了董老师，董老师的说法和林书记是一样的，都说同学讨论问题有分歧是正常的，不存在谁批判谁，董老师说她要找周杰谈，不允许他这样搞。但是丁思梅与董老师谈到我们对红专的意见时，她却没有表态。”苗立人若有所思地说：“是啊，当我与林书记谈到咱们对红专的看法时，他说你们还需要深入的讨论。不要一厢情愿地看问题。要结合国内国际的形势，结合党和国家的需要，按党的要求去做，违背党和毛主席的要求和指示都是错误的。他支持我们把班级讨论的情况送到校刊，说这样能引起全校师生的关注。现在看来我们的观点不一定能站得住，今后要多多注意大家的意见。”白云飞听了激动地说：“我就不信我们是错的，都像周杰他们那样，我们上大学干什么？也没有必要经过考试上大学，谁能空喊政治口号，玩弄政治术语，用心于权术，谁就来上大学。那些想来学习的，都退出大学学堂。那么国家要不要培养专业人才，国家建设到底需不需要专业人才？这样明显的道理，都搞不清楚，我们还上什么大学？”苗立人看到白云飞这般愤愤不平便说：“我说诗人，你就别这样激动了。林书记让我们考虑问题不要一厢情愿，这也没错。你啊，就是太直性。不管怎样，总要听党的话，党怎么说，我们就应该怎样作。”白云飞略微平静点说：“很难啊，我理解不了。我想起一首诗说得好‘落日五湖游，烟波处处愁。浮沉千古事，谁与问东流。’帝国主义列强瓜分贫穷落后的旧中国，仿佛无人再问起了。大家都不需要刻苦学习，都不需要成为专门人才。我敢说中华民族永远也摆脱不了贫困落后，永远摆脱不了被帝国主义列强瓜分。”苗立人理解白云飞此时的心情，宽慰他说：“你也不要想得那么消极低沉，不是也有一首诗说得好么‘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相信中华民族肯定会有人才的，不用我们担忧。党有党的想法和安排，我们只管听好了。再说我们不听党的，不听毛主席的，那谁来听？”白云飞听了，知道苗立人说的是真心话，作为这一代人从小就受党的教育。还在襁褓里，除了认识自己的父母，再认识的第三个人就是挂在墙壁上的毛主席像。再长大一点，出了襁褓，会唱的第一首歌曲就是《没有共产党就没有新中国》，我们不听党的听谁的呢？想到这里，白云飞说：“是啊，不听党的听谁的？不过班里的《海燕》我是不能再出了，学中文的，把《海燕》办成政治刊物我办不到，由周杰他们去办吧。”苗立人听了，心里很不是滋味，刚刚组织起来的《海燕》还没等发挥作用，就夭折了。于是说：“咱们要是不干了，《海燕》从此就销声匿迹了，周杰肯定不会组织人干的。真可惜成立没多久，就停了，我看暂时不用着急，看看再说吧，这干不干停不停的，也不是你我说了就算的。”白云飞说：“不说可以，我是不干了。”

就在苗立人与白云飞谈话时，周杰和李凯正在走向十三栋宿舍楼的路上交谈着。此时周杰干枯的双手在胸前挥动着说：“董老师找我谈了，不允许在班里展开对白云飞的批判，而且说这是系党总支的意见。苗立人写文章送到校刊编辑部，校刊《风云》不但发表了他的文章，还搞到校广播站，全校师生都来参与讨论。”脸上总是毫无表情的李凯，说：“这不是苗立人的本事，是学校党组织的支持。没有学校党组织的支持，苗立人哪有这么大的本事？”周杰马上接着说：“我也有这种感觉，可能学校认为这是一个带有普遍性的问题，值得全校师生关注。”李凯依旧冷冰冰地说：“自然了，红专问题一直是学校里争论多年的大问题，五七年反右斗争后平静了一段，近几年又提了出来。这不仅是学生中的问题，老师，教授们都有这个问题，学校重视或许就会有一个明确的说法。”周杰听了心惊地问：“不会是与我们的观点针锋相对吧？”李凯听了，一种责怪，疑问的眼目光，透过他脸上的近视眼睛打量着周杰说：“怎么会呢？我们的观点就是党的观点。想想看，五七年右派反对的就是我们的观点，类似白云飞，苗立人的同学也好，还是教师也好反对的还是我们的观点。党是怎样说的？党和毛主席一直让我们突出政治，千万不要忘记阶级斗争。我们的观点就是党中央，毛主席的观点，我们能错吗？你书记不是一直在这么干的吗？”周杰笑了，挥动着一只手说：“说得对，我就是这样想的。但是董老师为什么不让批判白云飞呢？”李凯笑了，说：“那是时候没到，你着什么急？五七年反右，不也是这样，那些右派以为机会来了，大鸣大放，疯狂地向党进攻，后来怎样？党一反攻，他们痛哭流涕，有什么用，还不都成了右派。现在只有我们学生讨论热烈，从系里到学校，老师，教授们有反响吗？根本没有人出来说话，这是为什么？你不感到奇怪？就是因为他们有经验教训了，不敢轻易动了。学生中也不一样，高年级的，临近毕业的，他们也都不动。六二级孙水淼在会上说得好，说得明白，只是有人不往心里去，不去考虑。现在争论热烈的就是我们学生，初生牛犊不怕死。你急什么，象苗立人，白云飞这样的，是没个好的，早晚是个事。你现在要考虑的是苗立人，白云飞不足虑，他不能怎样。苗立人你要当心，搞不好有取代你的可能性。”周杰听了，觉得李凯说得对，于是说：“对苗立人很难办，抓不到他什么，群众关系又好。本来这次想通过批判白云飞来整他，可是系里又不让，想不出办法。”李凯说：“亏你在中学就当团干部，连这点招都没有？现在你是团支部书记，能经常和系领导，辅导员董老师有联系，把你掌握苗立人的情况，看准时机向他们反映。其实白云飞许多事情，都与苗立人有关的，没有他的支持，白云飞不会这么有市场。支委也是一样，什么事情苗立人一有意见，就带动丁思梅有意见，你就成了少数。支部工作干不好，与苗立人有很大关系。苗立人还有什么事，你能知道的，一有合适的时机，你就给系里林书记，董老师说上两句。天长日久他们就会对苗立人有想法的，你不就好工作了吗？”周杰听到这里，觉得李凯说得有道理，于是说：“听你这么一说，顿开茅塞。我好好考虑考虑，想点办法，教训一下苗立人，给他点颜色看看。”说到这里，周杰停了一下，若有所思地向李凯问道：“你说丁思梅这个人让人费解，她总跟苗立人，白云飞他们跑什么？她图的是啥？”一项不动声色，很少有表情的李凯，听了周杰的问话，突然笑了，而且笑得很诡秘，看了一眼周杰说：“你说丁思梅，她图啥？她可不象你，那么有功利思想，干什么都要考虑得失。她和苗立人，白云飞一样，只凭自己的脑子，理智想问题，分析问题。她认为对的，正确的就说，就作，就支持，不去考虑其他，所以她与苗立人他们就能想到一起，说到一起。”李凯说到这里停了一下，看了一眼周杰，然后说：“你是不是对丁思梅有那个意思？在她的身上打过主意，下过工夫？”周杰听了，赶紧摇动双手说：“没，没，没有那个意思。”李凯说：“不管有没有那个意思，你心里明白就行。她长得不错，有魅力。但是我看你干脆就算了，她根本不会看上你。她从小就生活在城市里，又是革命干部家庭，养成一个敢爱敢恨的性格，处处都有自己的主见。她怎么会看上你一个在山里土生土长的人？你从山里养成的作风和习气，她就更看不上。这些你自己也会明白，有感觉的。我看你就算了，你要是真动了凡心，不妨找找李晓红，她也满可以的。”周杰听到这里，马上说：“不行，不行，太泼辣。”李凯说：“那只是表面现象，看她好象很厉害，其实她不是一个有主见的人，有心你不妨试试。”周杰说：“那也不行，她和白云飞关系不错。”李凯听了，轻蔑地一笑说：“那就看你的本事了？想吃羊肉，就不要怕膻气。大学里一个班能有几个女同学？狼多肉少，不相互撕咬争夺，还会有肉让你吃？你应该明白，那肉谁先抢到就属于谁的。”周杰听到这里说：“你说的倒也对，让我以后考虑考虑再说。你怎么样，不想在大学找一个？”李凯听了这话，跟他平时一样，脸上一丝表情也没有，只是摇摇头说：“我和你不一样，到了大学就春心荡漾。我大学毕业，还是回到我的家乡去，在这里不会找的。”周杰听了说：“也对，暂时放一放，不考虑那么多。还是要以大局为重，要在政治上先站住脚，比什么都重要。”李凯听了说：“这话是对的，你还是很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