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风雨校园（上集连载7-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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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风雨校园（上集连载7-2） 立 青

七 《居里夫人传》再添乱，周杰组织开展大论（7-2）

周杰利用周六社会主义教育运动时间，以团支部的名义召开全班同学对《海燕》第一期和《居里夫人传》一书的讨论会，辅导员董老师参加了会议。会议开始，由周杰开门见山地讲明这次讨论会的宗旨，他站在教室前面的讲台前，面朝全班同学挥动起那枯瘦的双手说：“最近一些同学们对班级里出版的《海燕》和同学中正在阅读的《居里夫人传》一书提出意见，对此议论很多。团支部开了支委会决定组织全班同学来讨论，大家各抒己见，有什么想法就谈什么，一个目的就是提高认识统一思想。”说到这里，他一只手用力地向上挥动一下，接着说：“现在同学的两种意见针锋相对，争执不下，这不利于同学们的思想进步，也不利于同学们的学习。究竟那种意见是对的，那种意见是错误的，通过学习讨论，是非才会明白了。讨论中大家不要有什么顾虑，怎么想就怎么说。为了把会议开好，支部让张若雄做了些准备抛砖引玉，下面先由张若雄发言。”张若雄手拿发言稿走上讲台，他上身穿的蓝色棉衣，总有几个衣扣不扣，半敞着，露出里边已经发污的灰色衬衣。他把发言稿放到讲台上，然后用他那习惯的高嗓门说：“我今天的发言，只是个人的观点，有不对的欢迎大家批评。毛主席在《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中说：‘又是政治标准，又是艺术标准，这两者的关系怎么样呢？……但是任何阶级社会中的任何阶级，总是以政治标准放在第一位，以艺术标准放在第二位。’看了《海燕》第一期刊登的文章，觉得同学们写得很好，感情也很真挚。但是用毛主席所说的政治标准第一位的来分析，政治内容太少，思想性不强。《海燕》里的多数文章，不管是散文也好，还是诗歌也好，内容都是赞美刻苦学习的。看了《海燕》给人的感觉，是让同学们一头扎在学习里，学习学习再学习，努力努力在努力，把同学们引到白专道路上去。

关于《居里夫人传》这本书，一些同学看了赞不绝口，说是一本好书，可以作为生活教科书。可是想没想到居里夫人本身就是一个资产阶级科学家，书是她女儿写的，对她母亲极力褒扬。这些褒扬的实质，就是鼓吹资产阶级个人奋斗。这样的人有什么好学习的？怎么能成为我们学习的榜样呢？”张若雄说到这里，便走下了讲台。周杰说：“下面由大家发言，谁想好了谁就说。”白云飞站了起来，他那圆圆的脑袋，大大的脸，给人以朝气和活力，他没有到讲台上去，站在自己的课桌前说：“张若雄刚才谈了他的意见，我先谈一下《海燕》到底是否缺少政治性，缺少思想性。谈论问题要从事实出发，从实际出发，既然我们是学生，那我们的任务是什么呢？毋庸讳言，我们的任务就是学习。再从党对我们的要求来看，党要求我们在学校里又红又专。既然我们的任务就是学习，党要求我们又红又专，正如张若雄所说的，《海燕》刊登的文章都是赞美刻苦学习，那又有什么不对？学习学习再学习那又有什么错？学生不就是要提倡一种刻苦钻研的学习精神吗？大家还记得系党总支林书记，在我们入学的迎新会上就要求我们树立起认真读书，刻苦钻研，独立思考，追求真理的优良学风，难道说错了不成？如果没有说错，同学们在《海燕》里讴歌刻苦学习，讴歌强烈的求知欲望，讴歌时间之宝贵，这又什么错？

再则《海燕》是文学刊物，不是政治论坛，刊登的是文学作品，怎么能因为没有政治性的文章，就说《海燕》缺少政治性呢？究竟什么是政治性？难道在文学作品里非得写上政治性的语言和标语口号不可吗？鲁迅说过根本问题是作者可是一个‘革命人’，倘是的，则无论写得什么事件，用的是什么材料，即都是‘革命文学’。从喷泉里出来的都是水，从血管里出来的都是血’，鲁迅这话说得多好。同学们满怀热情和真挚的感情，赞美我们的学习生活，这本身就是政治。

阅读《居里夫人传》，学习居里夫人在科学的道路上不辞辛苦,锲而不舍的精神，这又有什么不对？难道就是因为她是一个资产阶级科学家，就是因为作者是她的女儿，就不可以学习了吗？这是何等的可笑？试想一下，我们学过的物理，化学，数学，其中有多少科学家是无产阶级的？难道就为此不能学习了吗？我们既是学习，那就不但资产阶级的要学习，封建阶级的要学习，甚至奴隶阶级的也要学习。毛主席说过从孔夫子到古今中外，只要是好的，对我们有用的都要学习，这话说的是真理。居里夫人发现放射性元素镭，生前用镭治疗癌症，治好了许多病人。她自己却由于长期受放射性元素照射，死于恶性贫血，她的这种精神不值得我们学习吗？以上就是我的意见。”白云飞说到这里，听到同学们一阵掌声，认为他讲得好。周杰坐在那里，脸色毫无表情，他心想白云飞你在中学就与老师，团支部对着干，只专不红，教训还不够，还想较量一次，看咱们谁胜谁负？平时不愿发言的王秋月站起来说：“我想说一点意见，现在党要求我们又红又专，让我们红透专深。可我觉得我们班一些同学只强调红，强调政治思想。 处处想的，说的都是政治。对学习知识闭口不谈，这是不是只红不专？只红不专对不对？”王秋月说完，郭鹏举便道：“这样说太笼统了，最好具体一些，究竟哪些同学是这样？”听了郭鹏举的插话，一时间大家不知说啥，教室里顿时肃静。王秋月停了一会，看了一眼郭鹏举，沉着地用一只手捋了一下垂在胸前结着红毛线绳的发辫，慢条斯理地说：“可以，目前对《海燕》的意见，一些同学不就认为政治性不强，不就足以说明这个问题吗？”只见王若雄坐在那里，大着嗓门说：“那你是说我了，说我只红不专了？现在只听说有只专不红的，还没听说有只红不专的。思想好，政治要求进步，学习也肯定是不错的，上哪去找只红不专的人？”王秋月实在是看不惯张若雄懒散的样子，便说：“我现在要讲的就是这种人，至于有没有，事实最说明问题，不是谁承认不承认的问题。如果没有这种人，干什么这样敏感，一听说或一看到同学们埋头学习，就指责人家只专不红，走白专道路。对《海燕》的意见，对同学阅读《居里夫人传》的意见，不都说明这个问题吗？我看只专不红应该批评，但是只红不专也得批评。”王秋月说完这番话，坐了下来，原本白润的脸有些红润。苗立人听到王秋月说完，便也站了起来，他那高高的瘦瘦的个子，笔直地站在课桌前，说：“我同意王秋月的意见，我认为只专不红和只红不专，这两种倾向都是错误的，现实中这两种人都有。今天我们讨论《海燕》也好，还是讨论《居里夫人也好》，说到底就是个红与专的问题。这个问题一直在学校里争论不休。在初中，高中时就反反复复地遇到这个问题，但是始终没有解决好。今天在大学里又碰到这个问题，这个问题解决不了，无论是《海燕》问题，还是《居里夫人传》问题，都很难解决好。我们平时总说要又红又专，红专结合，但是一接触到实际，就出偏差。我们在大学里学习，到底能不能又红又专？也就是我们时常说的马克思和牛顿能不能结合？怎样才算结合？我们应该找出一个答案来。如果说能结合，那就不应该有今天提出来的问题，如果说不能结合，就要说个明白，到底应该怎样办？我只是把问题提出来，希望大家能从中找出答案。”苗立人的这番话引起同学们的议论，大家觉得苗立人提的问题，确实是在学校经常遇到的问题，也是干扰同学们学习的问题。这时李凯发言了，他站了起来，把脸上的近视眼镜用手扶了一下，说：“苗立人说的牛马到底能不能结合，这不是什么问题。刚才发言的同学都提到了，党很早就提出来学生要又红又专，红专结合。我们党的教育方针也明确提出要德智体全面发展，不能偏废任何一方。至于我们现在提出《海燕》，《居里夫人传》的问题，应该是具体问题具体分析，不能简单，轻率地下结论说成只专不红或是只红不专，这是我的一点想法。”丁思梅看到李凯讲完，便站起来说：“牛马能不能结合，不是没有问题，而是问题已经摆在我们面前。现在班里不就是有人说《海燕》出版的内容，和同学阅读《居里夫人传》都是只专不红，是资产阶级个人奋斗，把同学引向白专的道路。如果真是这样，就很严重了。这不是一个小问题，不然我们在大学里怎样学习？”郭鹏举坐在那里想，前几天周杰找他们一些青年开会，会上周杰说《海燕》，《居里夫人传》集中反映了班级目前重知识轻政治的错误倾向。让青年加强政治学习，增强明辨是非的能力，坚决与错误倾向作斗争。现在他听了白云飞，王秋月的发言，觉得有道理。但是想到周杰给他们青年说的话，感到这里矛盾很大。问题不是那么简单，分明是两伙人，两种思想在斗争。他一个正在要求入团的青年，三思而行，多听听多看看。想到这里，他便站起来说：“听了几个同学的发言，我觉得咱们还是多讲事实摆道理，都不要说只专不红或者只红不专，事实讲清楚了道理摆明白了，问题也就解决了。干什么非要说是只专不红或者只红不专。”他说完便坐了下来。此时周杰心想今天暂时先到这里，会下再做做工作，不然很难把苗立人，白云飞他们批倒，要有一个过程，不能操之过急。想到这里，周杰便站了起来，走到台前，挥动他那双干枯的手说：“刚才听了一些同学的发言，都很好。虽然还没说深说透，但观点和想法说了出来，敢于暴露问题就等于问题解决了一半。大家都不说，问题就暴露不出来，那就永远解决不了。”说到这里，他习惯地把一只手用力地向下挥动一下，接着说：“今天的讨论，仅仅是开始，距离解决问题还远着呢。同学们会下都要多思多想，我们目前这种思想状态，究竟是一种什么状态？是正确的呢？还是不正确？它代表一种什么思潮？好好学习毛主席的《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和《中国社会各阶级的分析》，要从两个阶级，两条路线的高度来看问题，分析问题，只有这样才能看到问题的实质，才不会被表面现象所迷惑。今天这个会暂时开到这里。”周杰说到这里，看了一眼辅导员董老师说：“下面请董老师给我们讲一讲。”董老师走到讲台前，她衣着简朴，身上薄薄的棉袄，套上了一件洗得发白的黄色的上衣，齐肩的短发梳得很整齐，她笑着说：“同学们讨论得很好，会上同学们能畅所欲言，把自己对问题的看法说出来，就值得肯定。同学中有了问题，有了分歧的意见，就应该提倡这种精神，共同讨论研究。对《海燕》的出刊，对《居里夫人传》的阅读，有分歧意见，说明了同学们都在动脑想问题。有分歧意见，经过讨论研究，取得统一的意见，这本身就是一种提高和进步。如果大家对问题总是没有分歧，总是意见一致，这反倒是不正常，思想认识也就很难提高。

会上只是部分同学们谈了意见，问题刚刚展开，还没谈深谈透，离意见的统一还有一定距离。为了解决问题，提高思想认识，我同意周杰刚才的意见，会下同学们仍要继续探讨研究，把问题谈深谈透，在这个基础上取得统一的意见。

这里我要强调的是，同学们讨论也好，辩论也好，一定要摆事实讲道理，用马列主义，毛泽东思想来分析认识。做到人人畅所欲言，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言者无罪。为此都要有一颗与人为善，真诚解决问题的心。绝不能因为有分歧意见，而产生同学间的不良成见，造成不应有的隔阂和矛盾。大家要加强马列主义，毛主席著作的学习，提高阶级和阶级斗争的觉悟。用阶级和阶级斗争的观点来分析问题，解决问题。”随着董老师讲话的结束，讨论会也就结束。

指导思想不正确，立场不同，得出的结论肯定不同。

言八十

把大学办成政治干部训练班是当时的潮流。

立青

言八十 发表于 2016-10-27 12:22
把大学办成政治干部训练班是当时的潮流。

说的极是，大学是一座毛泽东思想大学校。大学以学工，学农，学军，学习毛泽东思想为主课，最后干脆是停课闹革命。四年大学生活就这样一晃过来了，除了怎样革命，相互争斗，没有别的。毕业时同学之间斗争得彼此不想再见。那是个什么年代，不堪回首啊。

立青

独享独行 发表于 2016-10-27 11:57
指导思想不正确，立场不同，得出的结论肯定不同。

那时的指导思想就是毛泽东思想，大学就是一座毛泽东思想大学校，就是一座政治学校。好好学习无产阶级斗争哲学，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斗出一个无产阶级的光明世界，斗出一个全国毛泽东思想大学校。六六年五月十六号以后，从小学到大学都不用学习，全部停课闹革命。

我们学校文革前是以学习为主的，任何政治运动都没影响过我们，我也确实没听到过你们学生的那些言论。文革期间另当别论。只是上高中58年大炼钢铁时影响过一段时间。

言八十

不管怎样，同学们的辩论写的还是入情入理，很精 。

立青

独享独行 发表于 2016-10-27 21:50
我们学校文革前是以学习为主的，任何政治运动都没影响过我们，我也确实没听到过你们学生的那些言论。文革期 ...

真是幸运啊，六四年的开始的社教运动你们没有参加一心学习，六六年五一六通知前后的批判海瑞罢官及其后来的停课搞文化大革命是否还是学习？

立青

言八十 发表于 2016-10-28 06:11
不管怎样，同学们的辩论写的还是入情入理，很精 。

感谢，那时就是这样，学校天天都是如此，没有平静学习的时候，现在想起来真是不可思议。

立青 发表于 2016-10-29 21:45
真是幸运啊，六四年的开始的社教运动你们没有参加一心学习，六六年五一六通知前后的批判海瑞罢官及其后来 ...

64年开始我们已经分到各个医院进入临床了，五一六通知下来时，我们最后一轮实习是下到县医院，我们班是在武则天埋葬的乾县医院实习。实习完回到学校不久就有工作组进校了，我们从那时才开始参加运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