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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 长篇小说《这是爱情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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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A的每日心情

    2016-11-19 11:52
  • 签到天数: 37 天

    [LV.5]常住居民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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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6-9-30 06:37:18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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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一部发生在动乱年代的情爱故事。一个出生低贱的农村青年,爱上了邻居家的漂亮姑娘,姑娘也爱他,但却不愿意嫁给他,姑娘畏怯的是农村食不果腹的生活,因为爱愿意把身子给他。男孩把女孩视为圣洁的仙姑,不愿意玷污她的清白,在极左思潮泛滥成灾,封建习俗牢固盘踞在人们头脑中的年月,未婚先孕,那将会遭遇的是灭顶之灾 。青年的爱止步在情欲的边缘,不料心上人离奇失踪。青年被怀疑成疑凶,得知心上人不在人世,青年失去了活下去的勇气,他承认了自己就是是凶手,可他却交代不出尸体来。
    青年的遭遇牵动了一个女人的心,这女人机缘巧合窥见了青年与姑娘幽会,在暗黑的巷道里悄声对青年说:“我在你们脱光衣服裤子的地方等你,如果你不来,我就去揭发检举你。”青年明白,他和姑娘的事情被人瞧见了,还知道他和姑娘脱光了衣服裤子。那人应该是天还没有黑的时候,就跟上了他们。可这人是谁呢?她要自己去干什么呢? 这成了青年心中的谜团。(傅筱声说:“你不怕?”林娴英说:“你不晓得,汤矮子经常来搞,他的东西丁丁长点,搞的人家极不舒服。你不来我怎么办?当坏份子也来。)正当青年的奸杀案已成铁案,却不料那胁迫青年与自己交媾的林娴英,自己跑去公安局自首,承认是自己杀死了黄鹂媛,并交出了死者的心爱之物,打碗仔手链和扑克牌。傅筱声不相信林娴英杀人,俩人为救对方争当凶手,公安局为了找出真凶,对疑犯用尽了手段…黄鹂媛的亲属透露,死者还有一块手表,林娴英交代不出来手表的下落来……故事的原型元凶,连续杀人十余载,弃尸于深洞中…故事在扑朔迷离中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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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A的每日心情

    2016-11-19 1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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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5]常住居民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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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6-12-12 21:18:39 | 只看该作者
    第二部  第五卷               
                          第一章

                            一
    汤录纹一直都只是觉得自己的小鸟儿仅只是比别人的小丁点儿,并不知道他的小鸟儿属于畸形,也不知道他这样的男人,根本没有资格与女人结婚。其实汤录纹只是小鸟儿发育不正常,而他男性的生理机能则完全是正常的。男人长的那一套他全有,两个被阴囊包裹着的睾元也与其他男人无异,只是他的小鸟儿就只露出一个乌龟脑袋般的肉球,不像别人的小鸟儿是一根小棍儿。他见过许多同伴的小鸟儿,虽然有同伴的小鸟儿接连着小指拇粗细的一节棍,可也有同伴的小鸟儿没有那一节棍的,那些同伴的小鸟儿也只是被一堆包皮包裹着,看起来那小鸟儿也比他汤录纹的长大不了多少?那被一层包皮包裹着的小鸟儿,完全看不见脑袋,也就仅只像一朵含苞待放的花蕾,那花蕾卷缩在胯间,看起来也只和汤录纹的小鸟儿差不多大小。只是汤录纹的小鸟儿没有那一层包皮,就那么的一颗裸露的肉球。他也曾见有的同伴把包皮剥开,汤录纹发现包皮包裹着的也只是一个肉球,那肉球和自己的简直就是一模一样。汤录纹唯一欠缺的,就只是那一根指拇粗细的棍而已。
    汤录纹对自己的肉球并不担心,他见过公猪配种也见过公狗交媾,公猪和公狗的鸭娃并没有露出身体外,可公猪和公狗的鸭娃在干那事儿时,则可以从身体里延伸出来。特别是有一次汤录纹看见杨公桥驻军的军马,在杨梨路的那一条公路上,公马趴在母马的背上,那话儿插进母马的屁股里。走着走着公马的那话儿突然掉下来,汤录纹瞧见公马的那话儿好长好大?寻常间,公马的那话儿都是蜷缩在自己的肚皮里的。因此汤录纹觉得,自己的小鸟儿,到时候也会自动的延伸出来,所以汤录纹从来没有担心过。
    汤录纹成年以后,也时常有性的冲动。每当这时候,汤录纹的肉球里一下子冒起了坚实的骨感,突然冒起的骨感把肉球填充成了一团坚实的肌肉。那坚实的肌肉把肉球冲激的血红发亮。每当这时候,汤录纹还得不由自主的夹紧双腿,用这样的方式来抵御那股坚实的肌肉的冲刺。
    汤录纹由此联想到男女之间的秘密,男人的鸭娃长的都不一样,女人的也许就更为稀奇了。为了探寻这一稀奇,汤录纹曾多少次的冒起想一窥究竟的念头。说来也奇怪,每当汤录纹滋生起一窥究竟的念头时,下体的那股坚实的肌肉就在股沟间涌动。当汤录纹有机会探头去看,伸手去摸女人屙尿的那点时,汤录纹只感觉下身发紧,不知怎么身体突然一下就发麻,不知到怎么自己的那小鸟儿,还莫名其妙的冒出水来了?这是汤录纹做梦都不曾想到的。
    察觉自己的小鸟儿与别人的不一样,汤录纹不敢把自己的小鸟儿显露出来,从此严严实实的隐藏着自己的秘密。汤录纹从来不脱光衣服裤子下河去洗澡,从来不在有人经过的地方大小便。许多人因此猜测汤录纹的下身无阴毛,“只是白板一块”。有人当面开玩笑讥笑他,汤录纹从不辩白,只莞尔一笑了事。
    汤录纹还没有成年,就在人民公社里当了小社员。寻常和大人一起混杂在田间地角,时常听见乡民们粗俗的谩骂,时常听见无聊的乡民闲吹龙门阵。男人摆谈龙门阵最多的闲言碎语,无不涉及男人日女人。男女间有什么口角言语,相互间时常有人粗俗的谩骂,恶言咒骂别人最多的一句话就是“我日你的妈!”。
    没有与林娴英结婚前,汤录纹根本不知道男人日女人该怎么日?结了婚的他,当然可以随心所欲的观看女人的下身了,当他看林娴英的下身时,自然激起了性冲动,一股强势的莫名的冲击从胯间蜂拥而来,汤录纹不由得伸手拉扯自己的小鸟儿,可小鸟儿的肉球还是肉球,一点也没有延伸的征兆,只肉球的内部,坚实的血液充实进肉球里,肉球瞬间变得手指头般坚硬,可这坚硬的肉球则无法延伸,无论如何拉扯小鸟儿也不可能夺进林娴英的身体里去。汤录纹见自己的小鸟儿拉扯不长,无奈之下只好拿起肉球在林娴英的阴唇间摩擦。
    汤录纹不知道,他的肉球下有密集的敏感神经。汤录纹捏着龟头在女人的阴唇间摩擦时,虽然难以达到交媾的效果,敏感的神经传递的信息,也足以能够让男人引发高潮。汤录纹也就有了正常男人相同的效应,舒麻的快感引来了连锁反应,汤录纹就不受控制的射出水来了。
    当时的汤录纹以为男人搞女人都这样,当时他虽然自己的性欲得到了满足,可他却不知道身体下面林娴英的感受,只觉得林娴英还死死的搂住他的屁股,犹如大人搂抱小孩般的不松手。
    直到汤录纹在民兵集训队瞧见罗洪钧把玩自己的行头,汤录纹才猛然醒惑,自己可能是一个不中用的男人。

                             二

    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审美观,每一个人的审美标准都不尽相同。汤录纹喜欢皮肤白皙的女孩,只有皮肤白皙的女孩最为漂亮。汤录纹接触的女孩,唯有景细美的皮肤又白又嫩,犹如那刚剥壳的鸡蛋,泛着淡青色的光波,有多少次汤录纹面对那漂亮的脸蛋,突生起许多浪漫的遐想。汤录纹永远记得一个春天的日子,景细美戴着墨镜挖土,当景细美在阳光下把外衣脱去,当她只穿着一件短袖的白底兰花衬衫站立在阳光下时,那裸露在阳光下的白嫩的胳膊和颈子,那红润白皙的洋溢着笑靥的脸蛋,多么迷人的脸蛋啊,汤录纹不由得不心驰神往。
    汤录纹有自知之明,想归想,歇斯底里的想也只有想,也不敢越雷池一步,自己是什么人自己心底明白,景细美怎么有可能嫁给他呢,别说自己的五短身材,自己的生活环境,自己的生存处境,别说景细美不可能嫁给他,就是生产队那些长相不好看的姑娘,就是那地主子女魏天开,也不可能嫁给他汤录纹。
    可汤录纹却抑制不住自己不去想她,因为歇斯底里的想,汤录纹才做出了那些身不由已的事儿来。汤录纹想方设法的去讨好景细美,竭尽全力的帮她做这样做那样的事情。汤录纹也知道自己这样做很荒唐,自己也知道自己这样做是竹篮打水,可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总是千方百计的去给景细美献殷勤。灯泡厂在与生产队相连的围墙边修建了洗澡堂,景细美时不时去那里洗澡,汤录纹只要有机会就在她身后悄悄的跟踪,景细美进了女浴室,汤录纹就溜去浴室外的围墙边。
    围墙外面是稻田,趴在稻田的田坎边沿,可以透过花窗瞧见自来水龙头下洗澡的人。汤录纹曾就这样看见过景细美那坚挺的乳房,也看见过她白皙柔嫩的身体,只可惜没有看见过她屙尿的那点儿,她屙尿的那点儿被一族阴毛遮挡着。汤录纹就这么悄悄的想,就那么偷偷的看,他一点也不敢把自己的心思透露出来。他知道自己是癞格宝想吃天鹅肉。
    汤录纹之所以敢去骚扰碧娃,那是他知道碧娃的身份比他还稍虚一筹。其实汤录纹心底喜欢的并不是碧娃这样的女孩,只不过是想找不到好的,尽量找一个勉强可以的。汤录纹没有想到,胡癞子的瞎搅合,那一场不该发生的武斗,彻底的毁灭了他的美梦。其实汤录纹不知道,碧娃从来就没有想要嫁给他,碧娃之所以和他虚以委蛇,只是想利用他借耕牛,以达到她临时工转正的目的。
    汤录纹与林娴英结婚,他很是有些心不甘情不愿,可他迫于情势又无可奈何。自己的身材,自己穷困的处境,只能勉为其难的找一个女人。有了这么一个女人,汤录纹就有了一个名副其实的老婆,没有这么一个女人,汤录纹也就什么都没有。汤录纹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想娶一个称心如意的老婆有多难多难。

                            三

    尽管汤录纹不喜欢林娴英,甚至还有些恨他。这个蠢笨的女人,竟然冒充杀人凶手伸起颈子去挨刀!如果这个蠢笨的女人被枪毙了,或者被关押起来了,他汤录纹又什么都没有了。有这个蠢笨的女人在,汤录纹瘾子来了的时候,他可以随心所欲的摸,也可以随心所欲的看,如果这个蠢笨的女人没有了,以后他瘾子来了的时候去摸谁去看谁。他一直把林娴英的屙尿那点当成了自己消遣的玩意儿,这个蠢笨的女人,不但打乱了他的计划,还会让他丢失想摸想看的玩意儿。既然是小土匪在主办这个案子,也许看在曾经交往过的份上,也许可以通过他放林娴英一马。
    汤录纹原本不认识小土匪,是师专的小头目周卫东牵线搭的桥,让汤录纹去给小土匪报信,让小土匪来教训胡癞子,汤录纹还真就去把他请了来。
    那一场武斗,小土匪也参加了,小土匪和汤录纹,都是周卫东招募去的打手,周卫东死于非命,他招募去的打手自作鸟兽散了。
    小土匪在杨公桥地区,算是一个出了名的人物,汤录纹孤身一人在农村,觉得自己势单力薄,如果与人发生纠纷,帮忙的人都找不到一个。小土匪名声在外,是杨公桥地区的千翻人物,汤录纹就有心结识他。在那次武斗中,汤录纹见识了小土匪冲锋陷阵杀钢钎,知道小土匪手下有十来个兄弟伙。这十来个兄弟伙,都是那种敢持菜刀打群架的人。小土匪是小头目周卫东手下的打手,小头目在武斗中死球了,以后有什么事想找小土匪帮忙,恐怕到时候还请不动他。为了和小土匪结交,汤录纹就专门去杨公桥找他,费了不少功夫才在杨公桥上把小土匪寻见。因为和小土匪并不是很熟识,只知道他是杨公桥地区的人,时常会在杨公桥地区走动,汤录纹的脑海里只有一个大慨模样儿,只要看见过路的人有点像小土匪,他就走上前去打招呼。过路的人被他喊的莫名其妙,有次别人还误以为他是疯子。那容貌有点像小土匪的人瞪着眼睛吼:“日妈你才是土匪?你喊哪一个小土匪?老子不是土匪!”汤录纹只好解释说自己认错了人,好不容易才碰上真正的小土匪。为了想和小土匪成为好朋友,还把他引带去了自己家里,为了与他结为知己,这才把自己睡觉的床铺让给他,谁料如今小土匪当了联防队员却不念旧情,不但想挵林娴英,而且还想把他汤录纹也弄进监狱里去。
    这得怪该死的林娴英,听她幺婶瞎吹:“别的男人和女人在你的家里干了那事儿你要倒大霉的!”这林娴英就在小土匪在屋里欢喜时,去把她的幺婶喊来了,幺婶鼓捣把小土匪赶出了屋子,还鼓捣要小土匪拿五元钱出来披红挂 。那事儿让小土匪丢尽了面子,虽然自己后来尽心弥补,可那事儿肯定成了小土匪心头的一个疙瘩。尽管如此,汤录纹还是想动一下脑筋,尽量利用曾经和小土匪的关系,如果能把林娴英从派出所挵出来更好,挵不出来也别让这把火烧到自己的身上来。

         第二部第五卷第二章

                            一

    汤录纹夫妇的出现,小土匪不由得想起了小管家。小管家叫何红英,曾经是渝中区的人,她和小土匪一样,原本小学毕业该升初中的那一年,遇上了史无前例的文化大革命,学校停课闹革命,从此就失去了读书的机会。
    小管家的身世很凄惨,父亲原本是教师,因为说了一句不该说的话,出身成份不太好的父亲,就成了可以教育好的子女。可以教育好的子女乱说话,自然是还需要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全家人因此被遣送回了原籍。父亲的原籍在偏远山区的农村,那里的农民过的日子,原本就食不果腹,教师不会干农活,他们一家的日子就更是艰难,习惯了城市生活的她就偷偷的跑了出来,只身流落城市的她,犹如一块抹布被仍在了大街上,那一年她还不足十五岁。
    小土匪原本不应该是超龄生的,他小时候也一直生活在农村里,十岁那一年才随母亲来到城市,隐瞒年龄报名读书,原本以为可以顺利读完初中,谁知道小学毕业那一年停课闹革命,几年以后再复课,小土匪也就再也没有上学读书的机会了,虽然同是超龄生,小土匪的实际年龄比小管家要大好几岁。
    红卫兵大串联的时候,小土匪已经是青年小伙子了。在串联途中的火车上,小土匪趴在火车的窗口上看沿途的风景,突然见对面窗口也有一个小女孩,那女孩长的眉清目秀,小土匪以目示意点头招呼,小女孩报以一嫣然。
    谁也没有想到会在北京遇上这小女孩。小土匪没有去过北京,不知道北京秋后的天气逐渐转凉,小土匪进京时衣衫单薄,天气转冷了有些禁受不了。
    小土匪禁受不了寒冷,就跑去街边抱暖气管道取暖身子。不曾想突然窜出一个小女孩,小女孩见小土匪的窘境,就在旁边拍着手讥笑他。小土匪认出女孩就是火车上遇见的女孩,随她同行的人叫她小管家。
    女孩比男孩发育快,小管家比小土匪还小几岁,实际身高却和他不相上下了。小土匪和小女孩站立在一处,小土匪更像小管家的小弟弟。
    小女孩的讥笑小土匪很是反感,说:“你如果不是女孩,小心我用拳头揍你。”没有想到讥笑他的小女孩,讥笑完他会买一件棉衣送给他。那年月要买一件棉衣可不简单,不但要布票还要棉花票,一般的人是买不起的,这意外的举措,有点让小土匪感激涕零。
    小女孩一直背着一个草绿色的挎包,挎包上用红丝线绣有何红英三个字,只听随行的几个孩子喊她小管家。
    北京天气渐凉,有了棉衣也难以抵御寒冷,小土匪决定打道回重庆。没有想到在火车上又遇上了小管家。小管家不是一个人,是被一伙人胁裹在一起,那一伙人几乎全都是扒手,这一群人是吃两条线的,一直辗转在火车上找饭吃。
    没有想到在重庆下火车被人堵住,一个头目模样的人要小管家交三百元钱来,说是收取半年的保护费。小管家交不出那么多的钱,头目就下令搜,搜遍全身还是要差几十元。那头目模样的人挥拳就打小管家,小土匪实在看不下去,就上前与那头目理论。头目吆喝手下,把小土匪和小管家狠揍了一顿,打完人还撂下几句话:“这一次的欠账,你小管家赶紧偷钱来补上,你还要负责教会这小子偷包包,下一次见面你必须交俩个人的保护费。”
    不服气的小土匪窜进一家肉店,抢来一把切割猪肉的刀,把那小头目追的满街跑,直到小头目磕头求饶,小土匪这才放过了他。
    自此这一群人服了小土匪,小土匪的野蛮凶悍逐渐传到了沙坪坝,小土匪逐渐的在黑道中有了名声。

                           二

    曾经小土匪还是很感激汤录纹的,那些年城市居民居住的房子,一家老小居住在一起,一明一暗能有一个套间的,那还算是住的宽敞的,父母住里间,婆婆爷爷和孙子混在套间里住,女儿大了不方便,就在房间中拉上几道布帘,一家人就这么勉为其难的生活。
    那一年,小土匪的外婆还来了他家,婆婆爷爷也和他们一起生活,他还有一个弟弟一个妹妹,父母居住的里间屋,最多十二平米,仅只够安下一张床铺,外间屋可以使用的面积不足二十五平米,煮饭就在门外搭建了一个几平方米的偏厦,爷爷婆婆靠墙角用布帘围挡在木板床上,布帘外原本还安有一个铺位,原来是十来岁的妹妹睡觉的地方,外婆来了,妹妹去了里间屋,夜晚睡在了妈妈的身边。不知道父亲从哪里找来一架上下铺的单人床,小土匪和弟弟就在这单人床上安身过日子。
    这样的生活坏境,小土匪怎么可能把小管家往家里带,再说那个年月,只有办理了结婚登记的男女才有可能居住在一起。那一年,小管家十六岁,小土匪已经是二十岁的小伙子了。二十岁的小伙子,可以和女孩谈恋爱,但不可能和女孩同住在一起,再说他们也没有地方可以同住在一起。
    小管家孤身一人在城市里游荡,吃饭她可以自己解决,偷得来钱和粮票自然饿不着肚子,可住宿则是一个无法解决的难题,只有哪里黑了就在哪里歇息。
    小管家没有学生证,没有学生证就是盲流,盲流被抓住那可是要被送去收容所的,收容所里的日子不好过,那里的日子和监狱差不多。小管家可不愿意进监狱。
    也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小土匪和小管家在杨公桥上,邂逅了汤录纹。
    虽然汤录纹曾给小土匪代过口信,虽然汤录纹也参与了武斗杀钢钎,然而小土匪对这个矮子农民则没有多少印象,只依稀的记得有恁么一个人。当汤录纹在杨公桥的桥头截住他,招呼喊小土匪时,范道源还有些犯迷糊,当汤录纹说起周卫东,说起在师专的后面干河沟教训胡癞子,说起林园反到底开枪杀人,这才恍惚记起他这个人来。
    那一天正遇小管家来杨公桥找他,正遇小土匪为小管家的到来犯愁时,这个叫汤录纹的矮子找上门来了。小土匪知道汤矮子的家在师专后面的农村,不由得就问了一句:“你们农村,找不找得到睡觉的地方?”
    汤录纹说:“我家就我一个人,去我家不就可以睡觉么。”
    这真是雪中送炭,正当他为小管家的去留发愁时,汤录纹主动的把自己的床铺让了出来,自己就去外间屋里睡稻草。虽然小土匪并没有真心想把汤录纹当成朋友,但也曾为汤录纹的“落教”而感叹,把床铺让给并不熟识的人,自己去睡稻草?这汤录纹是真心想笼络他。
    那时候汤录纹才知道,小土匪的家就在杨公桥的桥头。
    小土匪记得,小管家还在汤录纹屋子里的一个记工分的本子上,写下了“红军”两个字。

                             三

    自汤录纹娶了老婆,小土匪去的次数减少了许多。因为自己的住房条件实在太差,因为自己已经超过了该结婚的年龄,因为有女孩愿意与自己共度良宵,小土匪不得不隔三差五的去打搅汤录纹。不过去了只是在那里小耍一阵,不可能再在那里留宿过夜了。即使就那样也给了小土匪很大的人情,小土匪摸到良心说还是很感激汤录纹的,没有想到汤录纹新娶的老婆,却让小土匪下不来台,还差点惹出事儿来,如果被群众专政大军楸住,小土匪恐怕还会去监狱里蹬几天。
    幸好汤录纹还识相,主动的去找了一个小山洞。小土匪还是为被敲诈去的五元钱叹息,那可是他一个月的生活费呀。
    小土匪不相信汤录纹幺婶的奇谈怪论:“你肆无忌惮的在别人家里搞女人,你知不知道会给主人家惹来灾祸?拿五元钱出来挂红,不然我就喊群众专政大军来抓你!”小土匪不相信这种说法,只认为汤录纹的幺婶是借机敲诈。
    小土匪估计那不是汤录纹的过错,怨恨自然留在了他老婆的身上。汤录纹的家离杨公桥不远,偶尔能在街上邂逅。
    老婆的做法得罪了小土匪,汤录纹还专门跑到杨公桥,请小土匪去酒馆喝了一顿“五加皮”。
    酒足饭饱以后来到哪一条通往红槽房的石板路上,汤录纹说自己这一辈子完了,想找漂亮的不可能,只有随便找一个女人将就算了,这样子与女人结婚,也许生理上能够得到满足,心理上是永远得不到满足的,小土匪没有想到,像汤录纹这样的,鸭娃丁丁长点的人,还能说出来什么生理上可以得到满足,心理上永远得不到满足的话来。其实汤录纹的老婆林娴英,也并不是很丑,只是长的人高马大有些不像年轻少妇。其实林娴英的那一张脸五官还是端正的,也许因为缺乏营养黄皮寡瘦的面呈菜色,还有那掉的不剩几根的稀疏的头发,因此才呈现出老态来。
    如果林娴英的皮肤柔嫩白皙,说不定还是一位美女呢?

        第二部第五卷第三章

                              一

    不是小土匪不愿意卖汤录纹的账,小土匪也有小土匪的顾虑,不能冤枉一个好人,但也不能放过一个坏人,冤枉了好人,可能会给自己带来麻烦,可放跑了一个坏人,照样会有麻烦找上门来。
    傅筱声是被人民群众扭送来派出所的,汤录纹说这小子杀了人,而且有女孩给他的约会纸条,女孩的母亲证实女孩失踪了,而且找了几天几夜不见踪迹,最可疑的是现场沙地里埋藏的女孩的衣物,那衣物明显可以看出是被人强行从身上撕扯下来的,内衣衬裤都有撕裂的痕迹,同去现场的队员,还在构树林深处的麦麦东草上,发现许多蚂蚁围在一滩口痰似的东西上,有经验的同伴仔细辨别,怀疑这滩东西是男人遗留的精液。
    女孩确认已经失踪,掩埋在地下的女孩的衣物,女孩与这小子约会的纸条,还有那一滩男人留下的精液,这很有可能就是一桩强奸杀人案。
    经过严格审讯,傅筱声终于承认了自己强奸杀人,只是还没有交代出藏匿女孩尸体的地方来。
    也就在这时候,汤录纹的老婆林娴英,主动的跑来投案自首,主动的交代了她抛弃尸体的地方,同伴在她抛弃尸体的地方,找到了死者的心爱之物?打碗仔手链和一副扑克牌。经许多人辨认,这两样东西,就是失踪者黄鹂媛的。
    没有想到汤录纹会跑来为林娴英喊冤,说林娴英不可能是凶手?说如果林娴英真的是凶手,那么就应该还有一个男人共同作案,因为现场遗留有男人的精液?
    小土匪也认为凶手应该是一个男人,可这参与作案的男人是谁呢?是汤录纹还是傅筱声?小土匪不能确定汤录纹那一晚背的是谁?到底是黄鹂媛呢?还是那被中药毒死的女孩?小土匪无法找寻出汤录纹作案的证据来,也无法洗脱掉汤录纹的作案嫌疑。
    汤录纹极力为林娴英辩护,不知道这娃是出于何种居心。小土匪曾记得,就在那一条通往红槽房的石板路上,汤录纹曾推心置腹的说他这辈子命不好,娶了一个自己不爱也不喜欢的老婆,还说什么生理上可以得到满足,心理上永远得不到满足的话来?不曾料汤录纹的丑老婆出了事,他会费尽心机的来帮林娴英开脱?难道汤录纹真的爱上这个黄脸婆了?
    小土匪依据汤录纹的推理分析,亲自去现场溜达了一圈。那一段河流的状况还真如汤录纹所说,如果林娴英真的把尸体丢入了河中,汤录纹描述的那几处可能拦挡住尸体的地方,如果没有下特别大的暴雨,尸体绝难从那几处冲流下去。
    汤录纹的分析有道理,林娴英的口供有假!
    来说是非者,必定与是非有关,汤录纹不可能只是为了林娴英辩护,也许真正的目的是为自己开脱,也许就是汤录纹和林娴英作的案,汤录纹害怕林娴英最终会吐出自己来,因此才来为林娴英辩白,实际则是想把自己更深的隐藏起来。有了这想法的小土匪不由得对汤录纹说:“我还是怀疑,那一天晚上你还真的就是背的黄鹂媛!”
    汤录纹蒙了,赶紧说:“你可别乱开黄腔,你不是已经调查过了吗,我真的是背的我小孃孃,只是还没有背拢陈草药那点人就死了,我只是没有背拢,只是半道上转回来的,确实那一天我背的就是小孃嬢,你朗格就不相信我说的话呢?”
    小土匪轻哼了一声,有点像是冷笑,冷冷的乜斜了汤录纹一眼,说:“你确实难以摆脱杀人的嫌疑。”汤录纹说:“我说的话反正你全都不相信,你在河沟里找见尸体了吗,今年下雨涨起来的河水,根本就不可能淹没我说的那几个地方。如果你还不相信,我还听人说,地主子女魏天开,曾看见一个人慌慌张张的从枸树林里跑出来。”稍停汤录纹又说:“你还是不相信是吧?我晓得,你就是安起心想挵我。”小土匪冷不丁问:“那地主子女说的是哪一个?”汤录纹说:“也许那一个人你不敢惹,他是治保主任。”“治保主任?就是那一个病泱泱的家伙?”汤录纹问:“你认识他?”小土匪说:“你老婆不就是他送来的吗?”汤录纹说:“有人说黄鹂媛失踪的那个晚上,有人看见罗洪钧从那枸树林里钻出来。”小土匪问:“你说的是真的?”汤录纹说:“是富农崽儿李龙云说的,说罗洪钧差点把魏天开撞到沟里去了。我觉得我们该去生产队调查了解一下?”小土匪说:“我给领导请示一下再说吧。”

                             二

    小土匪随汤录纹去芭蕉沟,就在十字路口,碰见一群扛着锄头的的妇女,见汤录纹走来有人喊着问说:“汤矮子!黄鹂媛真的是你老婆杀的吗?”汤录纹正色说:“莫乱说,现在事情还在调查中……”随手指点着小土匪继续说:“他就是公安局派来调查的,生产队里不是有人说,有人看见罗洪钧从枸树林里钻出来吗?说是打夜影天快黑的时候,还说这事好几个人都晓得,还说是李富农看见的,公安局因此就派人来调查了。”
    妇女中有人说:“李龙云可啥子都不晓得,你不要把屎盆子往他身上扣。”汤录纹说:“这得把李富农喊来才问的清楚。”那妇女大声回说:“李龙云啥子都不晓得!”
    小土匪说:“你们有谁知道情况,就实话实说。”一个妇女斜眼瘪嘴睥睨的说:“他这个人,就只剩下半条命了,怎么有可能还去杀人哦。”一个年轻女孩说:“你们可别看他只剩半条命?他可不是什么好人,十足是个流氓。公社不晓得朗格要让他当治保主任,而且还当了这么多年了。这个人纯粹就是贫下中农中的败类,流里流气的一副二流子相,看见长得乖的女孩,就色眯眯的不转眼珠子,那模样真令人讨厌。说起你不相信,他竟然敢大白天的去摸妇女的屁股?”妇女中有一人吼:“摸屁股怎么啦?又没有摸你的屁股?”年轻女孩也许没有注意到此人,乜斜吼话的人一眼细声嘀咕:“不要脸,一丘之貉。”
    汤录纹对小土匪说:“我们还是去找李龙云问一下。”那吼喊的妇女接口说:“就是你龟儿汤矮子两口子杀的,问也白问。”汤录纹自不理她,等一群妇女过去以后对小土匪说:“你别看罗洪钧白天阴尸倒阳的没有精神,别人说他白天风都吹得倒,可夜晚他跑起来,狗都追不上。我说的话你不相信,你可以去问别人,随便碰上哪一个,你就说问芭蕉沟有没有这样的一个人。白天风都吹得倒,夜晚狗都撵不到。你别说名字,只问巴蕉沟有没有这样的一个人。”
    小土匪真的就照瓢画葫芦,独自去向一个中年人问询:“你们生产队有没有一个白天风都吹得倒,晚上狗都撵不到的人?”中年人扑哧一声笑了,说:“你找罗洪钧?”小土匪点了点头,中年人问:“你找他干啥子哟?”小土匪说:“想跟你打听一下这个人的人品如何?”中年人问:“你想给他介绍对象?”小土匪不置可否的轻声一笑,中年人说:“他这个人,想女人都快要想疯了。”小土匪笑了,说:“真的?疯了他也不敢鼓捣去强奸女人晒。”中年人说:“年轻的时候他敢哦,鼓捣把女人的裤子脱了,鸭儿硬梆梆的鼓捣想去搞,结果没有搞成,这都是多年以前的事情了。”小土匪说:“恁么说来这个人很坏呀?”中年人说:“也不是很坏,男人嘛,哪一个不想挵一个女人来搞一回哦。”小土匪问:“他都快四十岁了吧,怎么不自己娶一个老婆呀?”中年人说:“你别看他哦,是不是一个女人他还不得干吔,他要选乖的,要选长得漂亮的,一般的女的他还看不上眼呢。”小土匪说:“听说他去厕所看女人屙尿?还去浴室看女人洗澡?有这样的事吗?”中年人摸着下巴笑着说:“那些也许是别人坏他的,也许有,也许没得,反正我没有看见过,师专那个吊脚楼厕所,许多人都下去舀过粪,就连我都下去过,也许舀粪的时候有女人来屙尿,抬头就能瞧见,也不稀奇,只不晓得他是不是故意下去偷看过,说他偷看女人洗澡,那一回也不晓得是不是冤枉他。那灯泡厂的浴室,就在稻田边上,浴室里的人喊有人偷看,那一天罗洪钧正在稻田旁边抽水抗旱,抓他的人说他是去看女人洗澡,他自己说自己是去抽水抗旱,到底是去干什么,也许只有罗洪钧自己明白。”小土匪说:“这样的人,怎么还能当干部,还当治保主任?”中年人说:“当了还多年了,又不是哪个选的,也许是上级领导照顾他身体有病。”汤录纹跟了上来,中年人抽身离开,临走时说:“这个人骚得很,自己耍自己的鸭娃。”小土匪问:“你怎么晓得?”中年人只笑不答话。汤录纹听见了中年人最后说的话,对小土匪说:“罗洪钧经常对别人说自己不是好人。”
    罗洪钧手淫,不知道怎么会有许多人晓得。农村里的人,对把玩自己行头的人,嗤之以鼻。这在许多人心目中留下了道德败坏的阴影,再加上他自己常说自己不是好人,许多人就有了同感,只要一提起他,许多的人就摇头瘪嘴轻蔑的哼一声,说:“他娃?不是好人!”

                            三

    “重庆有一个场,一年只赶一场,一场接连赶三天。”许多人不知道这个场就是红槽房。为什么红槽房一年只赶一场,而这一场又连续要逢集三天呢?因为这个场上销售一种特殊商品,那就是粽叶。人们为了买粽叶包粽子,这才光顾这个一年只热闹三天的集镇。
    这三天,应该是端午节前的三天。由十字路口往西,路过傅筱声家,就是去红槽房的路。
    今年闰五月,劳动节端午节相继来临,魏天开想吃粽子,唯有去红槽房买粽叶。魏天开原本就去的晚,是心血来潮想吃粽子才去的,去时没有看时间,路上才察觉时间晚了,担心买不着粽叶走空路,幸好买着了,只是时间太晚,来到十字路口,夜色朦胧,远处已经看不清东西了。
    十字路口去魏家院子,必须穿过小树丛。小路两边排列着高高低低的小构树,树丛高的地方淹没头顶,树丛低的地方还露出屁股。小路左边的小树丛越往西边越矮小,小路右边的小树丛越往东边越高大。夜色渐暗,魏天开没有带手电筒,害怕一不小心踩上蛇,只埋着头小心翼翼的走路,突然从右边深处的枸树林里窜出一个人来,魏天开顿时被吓了一跳,定睛看时,才发觉窜出来的人是罗洪钧。
    魏天开晃眼见罗洪钧边走边在扣裤子的扣子,只以为他是去枸树林里小解了来,当时也没有在意,只自顾自的回家去了。走了一段路又听见身后传来俩人的对话的声音。
    只听罗洪钧的声音说:“李富农!朗格恁么晚了才把猪饲料挑回来?”李龙云的声音说:“这是明天猪儿吃的,早点回来晚点回来误不了事,这才在陈家湾喝了会儿茶。”
    魏天开没有想到,汤录纹会突然领来一个人找她,还介绍说来人是派出所的!
    魏天开顿时愣住了,出身成份不好的人, 事事都小心谨慎,深怕什么祸事会突然之间从天而降,突然来的公安,魏天开有点手足无措。
    汤录纹一本正经的问:“四月三十号,你是不是看见罗洪钧从枸树林里拱出来?”魏天开不知道汤录纹为啥要问他,有些害怕,可又不得不回答,只说:“我只看见他在路边的小树丛旁屙尿,不晓得他去没有去过枸树林。我也没有对谁说我看见他从枸树林里出来,出了什么事吗?你们怎么来问我呀?”
    汤录纹早就说了要找的女孩是地主子女,如今看女孩的样儿,知道她为什么害怕。小土匪知道可以教育好的子女,因为身份地位特殊,是不敢沾惹是非的,唯恐沾染上是非说不清楚受牵连。于是说:“你也不用害怕,汤录纹说你看见罗洪钧从枸树林里钻出来,你就实话实说吧。”魏天开说:“当时从十字路口路过的,还有一个叫李龙云的,罗洪钧还跟李龙云摆了几句龙门阵。”小土匪问:“你听见他们说了些啥?”魏天开说:“夜幕虽然已经降临了,稍远处还看不清东西,可相互认识的人还是能辨认出来的。罗洪钧还跟李龙云开玩笑,说李富农恁么晚才把饲料挑回来,是不是乘晚上没有人看见,想偷点回去喂自己的猪儿。”李龙云还搭话说“治保主任你莫开玩笑,我们可是只吃得起补药吃不起泻药哦。”罗洪钧还说:“晓得你龟儿不敢偷,晓得你龟儿害怕遭贫下中农斗争,我也只是跟你开个玩笑说起耍,可别认真了哦。”
    小土匪说:“你说的话是真的?真的没有看见他是从哪里窜出来的?”
    正说话间,罗洪钧不知道从哪里得到信息,说汤录纹领来一个便衣警察,正在调查他,此刻急匆匆赶来,听得小土匪问接口说:“老子是从哪里钻出来的关求你锤子事!汤矮子!日你妈你要做啥子?”见罗洪钧来了,小土匪说:“罗主任,我们正有事情来找你吔。”罗洪钧对着汤录纹大声吼:“我晓得你格狗日的汤矮子,就是想来整老子!……”小土匪只好劝说:“我们是来调查的,你们生产队的所有人,都应该是接受调查的对象,真金不怕烈火烧嘛……”
    许多人都说罗洪钧不是好人,小土匪觉得这罗洪钧,还真的有作案嫌疑?

        第二部第五卷第四章

                            一

    从陈家湾回来往十字路口走,过了小石桥就是一段长缓坡,中途没有平坦的地方可以歇脚,李龙云只能走完缓坡来到垭口,才能把肩上的担子放下来歇息。也就是李龙云放下担子歇息的时候,突然看见罗洪钧从枸树林里窜出来,一边走还一边扣衣服上的纽扣。李龙云顿时觉得有点奇怪?天眼看就要黑了,罗洪钧在枸树林里干啥?看他急慌慌的跑,差点还和埋头走路的魏天开撞个满怀?
    当时李龙云就在想:“这罗洪钧,不晓得在枸树林里干啥子?”这长满枸叶树的山坡,原来是魏家院子的后院,院内原来绿树成荫,满坡都是翠绿的松树,其间也有少许竹林柏树,那一年大炼钢铁,松树全被砍去做了燃料,山坡就成了光秃秃的乱石坡。后来土围墙没人维护,也就逐渐的垮塌了。
    原来这一片山坡并不是沙地,松树被砍光了,裸露的是黄色的岩石,那岩石易碎,只要用锤子砸,岩石就能变成黄沙。
    那一年农业学大寨,就在这一片山坡上,这个村的地主富农,被集中到了这里。地主富农义务劳动砸山坡上的石头,干部还找来筛面粉的筛子,砸烂的碎石筛了还要再砸,直到把碎石砸成细沙,干部抓一把细沙在手里,那细沙从指缝间漏出来随风飘散,这才算完成任务。
    这沙是砸来送到水田里去的,说是为了改变水田的土质。黄沙能不能改变水田的土质,这李龙云不知道,只是砸好的黄沙并没有多少运去水田,而后黄沙就永远的留在了这里。
    黄沙种不出庄稼来,这一片山坡地就那么荒芜着。枸叶树的生命力强,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枸叶树逐渐的从四周往沙地里蚕食。这一片种不出庄稼来的沙地,逐渐的就成了枸树林。只不知道为什么,沙地中间有那么一块地方,始终寸草不生。
    听说黄万兴的女儿在枸树林里被人杀了?李龙云闻听后跑进去看稀奇。也就是跑去看稀奇,这才听说黄鹂媛失踪的事。
    李龙云是为了看稀奇,这才跑进了枸树林。进了枸树林才发觉,枸树林中间的那一块沙地,还是原来那样什么草也不长,成了一块不毛之地。
    沙地的中间垒砌起了一个小坟堆,说坟里面埋的是黄鹂媛的衣服。说那衣服是鼓捣从身体上撕扯下来的,说许多地方都被撕扯破了。谁也不知道衣物是谁埋在地下的,傅筱声被抓住的那一天,是景细美在沙地中间刨出来的。景细美说她是发现沙地中间露出了一点鸡肠带,那露出一点的鸡肠带她认识。她认识那鸡肠带是连接黄鹂媛乳罩的绳子,那绳子曾被景细美不小心沾染过蓝墨水。细心的景细美发现了,这才固执的往深处刨,果然刨出来了黄鹂媛的衣服。依据那刨出来的衣服,许多人判断黄鹂媛遇害了。
    闻知这消息的李龙云不由得心底一激灵,突然联想起挑猪饲料回来时,亲眼见罗洪钧从枸树林窜出来。
    李龙云挑着酱渣爬上垭口,正撂下担子歇气,伸直腰杆就见罗洪钧从枸树林里窜出来,一只手好像还提着裤子?
    李龙云的脑海里突然一闪念,“莫必黄万兴的女儿,是罗洪钧杀死的?”脑海里浮起疑心的李龙云,就寻着罗洪钧钻出来的树隙钻进去。这里的枸叶树生长的很是密集,即使是白天也很难看进去多远,李龙云往里走,快到岩壁的地方有一簇竹子,竹子四周长满了一种叫麦麦东的草草,李龙云就在那麦麦东上,发现一处有几大滴鼻涕似的东西。李龙云恍然所悟,狗日的罗洪钧是在枸树林里搞女人?难道这女人是黄鹂媛?难道是女人不愿意罗洪钧鼓捣干?难道最后罗洪钧把黄鹂媛杀了?
    罗洪钧想搞女人,是一个骚的不要脸的骚棒锤,这李龙云领教过。有一年春节,李龙云和罗洪钧值夜照看鱼池。那原本是一个轻松的活路,两个人,在鱼池边睡觉,只要鱼不被强盗偷,他们的工作就算完成,第二天休息,照常记一天的工分。
    李龙云没有想到,当晚自己瞌睡睡得正香的时候,罗洪钧却把手伸起来摸捏他的鸭娃。李龙云不习惯让人摸捏鸭娃,只把罗洪钧的手拉扯开,谁知道罗洪钧竟然固执的又把手伸起来,还把李龙云的鸭娃上下滑动。李龙云不敢得罪他,也无法阻拦不让他摸。李龙云的鸭娃不由自主的大起来,在无可奈何的情况下,李龙云不由得也伸手去摸罗洪钧的鸭娃,这一摸才知道,罗洪钧是一只手把玩自己的鸭娃,另一只手伸过来耍他的鸭娃。见李龙云伸手来摸,罗洪钧索性把铺盖掀开,对李龙云说:“干脆你来帮我挵!”李龙云有点迟疑,罗洪钧说:“富农崽儿,不怕遭斗争嗦?”李龙云照他的样儿上下滑动,罗洪钧不住口的说:“快……快……快点……”不多一会,煤油灯下,只见乳白色的水从鸭娃顶上冒起来。
    李龙云在心里说:“罗洪钧这样的人,真有可能就是强奸杀人犯!”

                          二

    李龙云怀疑归怀疑,他却不敢把自己的怀疑说出来。这罗洪钧可是大队的治保主任,如果查出来真的是罗洪钧干的,倒霉的自然是他罗洪钧。如果罗洪钧没有干杀人的事,自己莽莽撞撞的把自己看见的说出来,又拿不出真凭实据来,如果让罗洪钧知道了是他李龙云在捣鬼,以后罗洪钧不恨死他李龙云了?
    “地主富农及其子女,只有规规矩矩老老实实,不许乱说乱动。”广播报纸大会小会都这样宣讲。“老子反动儿混蛋,老子英雄儿好汉。”这可是颠覆不破的真理呀?李龙云为难了。
    其实认真理论起来,李龙云并非真正的可以教育好的子女,他的亲身父母还都是贫下中农,他是因为自己家庭子女多,伯父没有生养,父母把他过继给伯父当的儿子,谁想到许多年以后,原本应该是好人的他,却无意间沦落成了可以教育好的子女。
    可以教育好的子女,是因为生活在剥削阶级的家庭里,从小吸取劳动人民的血汗,从小不劳而获的剥削劳动人民,李龙云就这样成了历史的罪人?
    这种人之所以称之为可以教育好的子女,是因为他们还没有坏透,还可以对他们实施教育。这一群人里的其中的一小部分人,经过贫下中农的教育,是可以教育好的。
    这就是李龙云沦为可以教育好的子女的前因后果。如今的革命家们,已经用千真万确的革命理论,证明了地主富农及其子女,已经是人民的敌人。像李龙云这样的人,只有老老实实的接受劳动改造,千万别蠢蠢欲动制造事端,否则会被打翻在地再踏上一只脚。这是许多人的经历,给李龙云留下的教训。
    罗洪钧可是贫下中农的中坚力量,打击贫农就是打击革命,反对贫农就是反对革命,李龙云如果把自己的怀疑说出来,如果自己的怀疑是无中生有,一顶挑起群众斗群众的帽子,就有可能戴在李龙云的头上,从今以后的李龙云,那就真的成人民的敌人了。
    李龙云不想当人民的敌人,可是不把自己的怀疑说出来,坏人就有可能逍遥法外,李龙云必定是一个有正义感的人,怎么可能袖手旁观呢?他既想把自己的怀疑说出来,又害怕因此会热火烧身,苦思良久还是觉得该稳重一点,看公安机关会调查出什么结果来。
    没有想到事情突然急转直下,突然汤录纹带回消息来说杀人者就是傅筱声,说傅筱声自己在派出所承认了杀害黄鹂媛的犯罪事实。哪晓得没过两天,林娴英居然跑去公安机关自首,说人是她林娴英杀的?公安派出所还派了人来,居然还在松林半岛的坟拜台里,找到了黄鹂媛的遗物?一串打碗仔手链和一副扑克牌?这让李龙云犯迷糊了,难道真的是自己看错了?可是罗洪钧钻出来的地方,怎么会有男人的精液遗留在那儿呢?

                           三

    李龙云虽然胆小怕事,虽然不敢明目张胆的与罗洪钧作对,可他却总是怀疑这件事情,绝对和罗洪钧有关,不然他怎么会提着裤子从枸树林里跑出来?现在想起来。当时罗洪钧的神情,好似还有些慌张?可发现精液和埋藏衣物却不在同一方向上?难道罗洪钧是在铺满麦麦东的地方强奸了黄鹂媛?然后再把衣服埋藏在沙地中间?如果人真是他杀的?可是尸体呢?他把尸体藏在了哪儿呢?枸树林的面积,也只有几亩地大小,难道他把尸体藏去了其它地方?想到这里,李龙云又悄悄的去了现场。
    李龙云找遍了枸树林的每一个地方,凡是有可能藏匿尸体的地方,李龙云都仔细的察看了。林子里除了那一块沙地,除了那埋藏衣服的地方,其它的地面没有翻动过的痕迹。靠近山岩里面那些石头间的缝隙,李龙云都仔细的搜寻过了,也没有发现丁点蛛丝马迹。
    李龙云又去了发现精液的地方,这里靠近山岩,地势比其它地方稍低一点,因为这个原因,这里的地面稍微潮湿一些,这才适合竹子和麦麦东生长。麦麦东绿油油的一片,有几张桌子大小。麦麦东虽然长得茂盛,随便怎么也不可能藏的住人?李龙云把茂密的麦麦东拨开,想仔细观察麦麦东下面的地是否被人动过,不料却在麦麦东下面发现了两把红绒线串着的钥匙。
    李龙云怀疑这钥匙有可能是罗洪钧的,就悄悄的捡起来放进荷包里。罗洪钧家的住房原本是土改时分的,十多年过去了老屋已经破旧不堪,两年前重新翻修了房屋,单独两间并列,中间再加一堵墙,两间屋子就成了两个套间,如今罗洪钧和兄弟,各得了一个套间,李龙云知道罗洪钧房屋所处的位置。夜深人静,李龙云悄悄的摸上门去。李龙云知道罗洪钧没有值钱的东西,寻常外出都不锁门。可他的门上却安着暗锁,李龙云悄悄的摸上前去试,红绒线串着的钥匙中,其中一把居然真就打开了罗洪钧门上的暗锁。
    李龙云更加认定罗洪钧就是杀人犯了。

           第二部第五卷 第五章

                             一

    李龙云是亲眼看见罗洪钧从枸树林里拱出来的,虽然离得远看不清楚罗洪钧的表情,李龙云则断定,当时的罗洪钧肯定有些慌张,不然不会和魏天开撞一个满怀。
    麦麦东是一种草本植物,最初还都是人工种植的,有它集中生长的地方,地面上犹如铺了一层绒毯,很适合人们在上面嬉戏玩耍。罗洪钧如果真的是在上面强奸女人,不可能专门选那么一个地方。可罗洪钧自己家门上的钥匙,又怎么会掉在麦麦东草丛中呢?麦麦东草丛上,居然还遗留有男人身体里才有的玩意儿?
    李龙云虽然证实了自己的判断,这罗洪钧很有可能就是杀害黄鹂媛的真凶,可如今李龙云却掉入了一篮茄子一篮豇豆的两难中?自己怎么办?是去公安机关告发罗洪钧?还是当着什么也不知道?如果自己去告发,万一以后调查出来自己的判断是错的怎么办?调查出来罗洪钧根本就没有杀人?或者调查出来黄鹂媛根本就没有死,黄鹂媛只是出外去串联了,也许真的去了新疆建设兵团,如果那掩埋的衣服真的如林娴英说的是埋的衣冠坟?那结果会如何?那不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吗?
    摸到胸口说,李龙云不想去参合,自己是什么人,自己生活在这个世界上,原本就只是一个可以教育好的坏人,自己原本就是坏人,何必还去管这些闲事呢?难道的真就“各人自扫门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吗?
    凭他对傅筱声和林娴英的了解,这俩人都不可能杀人,傅筱声二十来岁,林娴英最多也就二十岁,杀人总得有一个理由吧?难道真像他们自己说的,傅筱声企图强奸黄鹂媛,黄鹂媛不愿意强烈反抗,傅筱声因而杀了她?可据林娴英说傅筱声和黄鹂媛曾经打起光条条搂抱在一起,黄鹂媛愿意让傅筱声搞傅筱声都没有搞,因为傅筱声害怕做起娃儿害了黄鹂媛。黄鹂媛喊来傅筱声坚决不来,俩人仅只是紧紧的搂抱在一起,这可是林娴英亲耳听见亲眼看见的?送给傅筱声搞傅筱声都没有搞,会鼓捣去强奸黄鹂媛?真有点李龙云难以置信。
    如果自己去检举揭发,公安人员能查明真相揪出凶手?那不大快人心吗?可如果事与愿违查不出来真凶呢?如果罗洪钧没有杀人呢,如果自己的判断都是胡乱猜测,那倒霉的人可能就是自己了。
    有这些顾虑的李龙云,如何不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李龙云不敢把自己的判断告诉别人,憋在心里又十分难受,想来想去终于想起了一个人来。
    这个人并不是傻,只是智力明显的低于常人。如今年岁大了,记忆力好像已经丧失了似的,上午发生的事情,你下午去问他,也许他就不可能给你满意的答复了。因为你随便问他什么,他都会回答你:“不晓得了。”
    这个人就是身有残疾的徐来阳。

                            二

    说起来徐来阳还和李龙云是亲戚,徐来阳是李龙云大姨妈的儿子。小的时候,徐来阳不知道患过什么病,右手有残疾,五个指拇只有大拇指和食指可以活动,右肩膀比左肩膀高一点,左腿也有点问题,走起路来就一瘸一拐的。这徐来阳还有严重的气管炎,时常喘咳的上气不接下气,走平路快了都累得慌,自小就没有干过什么农活。李龙云记得自己很小的时候,就看见徐来阳在村子里晃荡,那时候农村里许多的家庭不缺吃的,许是许多的人看他是残疾人可怜,只要他去了,都会给他一碗饭吃。
    后来许是照顾他,红槽房小学让他在学校当了校工,日常间也就打扫清洁和按时敲学校上课下课的钟。据说灾荒年间,因为粮食紧张没有吃的,肚子时常饿的咕咕叫,为了早点放学早点有饭吃,徐来阳每节课都提前十几分钟去敲,没几次被人察觉,学校校长问他:“为什么不按时敲钟?”徐来阳回答说:“早点下课早点放学早点吃饭不好么?”原来徐来阳提前去敲钟是为了早点放学早点吃饭,这让校长有点哭笑不得。校长只好对他说:“你不按时敲钟就开除你!”后来没有等校长开除他就丢失了工作,学校停课闹革命,他就又在乡间游荡了。
    徐来阳在乡间游荡的日子久了,知道什么地方有不要钱的饭吃。无论什么地方,三天五天,十天半月,总会有人离开这个世界驾鹤西游,每当这个时候丧家都会操办丧事祭奠亡灵,少的三五天,多的十天半月,更有甚者还来一个七七四十九天,那是给死去的人祈福做斋。徐来阳不知道人们为什么要这么做,但这却是他最喜欢去的地方,这里最终还有大碗的酒和大块的肉让他吃喝,其间他最多做点洗一洗碗筷和点一卷两卷爆竹的事。来者都是客,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那么多的人吃饭不会多他一个。逐渐的,方圆几十里的人都认识这个徐来阳了。
    这么一个残疾人,人们可怜他,即使徐来阳偷东西也不会有人过问他。
    表面上看徐来阳不笨也不傻,可他结婚以后闹出的笑话,则让许多的人哭笑不得。
    据说徐来阳不知道男女之间的事,夜晚睡觉只倒头大睡,视女人如无物。女人是死了男人再婚,正值干柴烈火的年龄,见男人不来亲近自己,就自己把衣服扒光,谁料男人对她还是无动于衷。怎么才能把男人逗引来同床共枕呢,苦思良久问询同伴,终得出一个办法来。夜晚女人炒来许多干胡豆,自在床那头乒乒崩崩的咀嚼。徐来阳听着咀嚼声闻着香气禁不住问:“你吃的啥子?”女人说:“吃的好吃的。”徐来阳说:“我吃点晒。”女人说:“你从肚皮上爬过来嘛。”徐来阳在肚皮上爬,看见女人屙尿的地方与自己的不一样,就问:“你这屙尿的和我长的怎么不一样?”女人说:“我这个叫好耍,你把你的拿出来,看我教你怎么耍。”徐来阳眼睛看着女人的东西,自己的东西也就大起来,女人拿起他的东西往里面塞,徐来阳禁受不住,突然一下就稀里哗啦的彪起来。彪起来的时候徐来阳感觉安逸,安逸完了爬起来看女人下身,突然大声叫嚷叫起来说:“糟啦糟啦,怎么挵成一个洞洞了!”这嚷叫声差点没把女人气死。
    事后徐来阳问女人:“你那个是啥子?”女人没好气的说:“是啥子?是好耍!”谁也没有想到,从此徐来阳随时随地都缠着女人要好耍。女人为嫁了恁么样的一个男人懊恼,后来不知道怎么和张二活好上了,徐来阳无可奈何,只对李龙云的亲生母亲哭诉:“妈妈吔,张晓珍又跑了哦……”
    李龙云不知道这故事的真假,可徐来阳随时随地把女人往屋子里拉,女人问他:“你干什么?”徐来阳说:“我要好耍!”这确实是有人瞧见过的。
    李龙云觉得把自己的怀疑告诉徐来阳,应该不会给自己留下后遗症来。
                            三

    “你知道好耍吗?”李龙云对徐来阳说。“好多年没有耍过好耍了,只可惜我的好耍跑球了,如今那好耍也死球了”徐来阳黯然说。李龙云说:“罗洪钧在枸树林里挵好耍呢。”徐来阳说:“你龟儿这些人,嘲笑了老子好多年了。别以为老子硬是傻了,老子现如今也长大了,晓得好耍不是随便哪里都可以耍的,也不是随便和哪个都可以耍的。罗洪钧挵好耍,肯定是挵他各人的堂客,用得着你来跟我说。”李龙云在心里说:“都快六十岁的人了,还说自己长大了?还说自己不傻?“但不能把心里想的话说出来,只说:“罗洪钧哪里来的老婆嘛,他龟儿是在枸树林里与别人乱搞,你晓得乱搞是要遭的唷。”徐来阳哦了一声说:“我晓得,罗洪钧是在枸树林里乱搞男女关系,这可是要遭的唷,我看见别人游街,男的敲锣,女的颈子上挂一只鞋子,一边走一边敲锣还一遍喊,我在街上看见过,那是要遭斗争的。”李龙云说:“所以我才告诉你,你是造反派晒,我看你每天背起你的黄挎包出去串联,出去宣传领袖语录搞革命工作,你认识的造反派红卫兵肯定不少,找几个人来把罗洪钧挵到派出所去,这对革命可是一件大功劳哦。”徐来阳惊说:“挵罗洪钧?他可是干部呀?”李龙云说:“什么干部?不就是一个走资派么?莫必你还怕他?”徐来阳笑了说:“走资派哪一个怕哟,只是还是得有把柄,谁看见他乱搞男女关系了?”李龙云说:“魏天开碰见他从枸树林里出来。”徐来阳问:“他和哪一个乱搞?”李龙云说:“黄鹂媛。”徐来阳瞪大了眼睛,说:“他搞了黄鹂媛?黄鹂媛不是说不见了么,不是说死了么,难道黄鹂媛是他杀死了的?”李龙云说:“你找几个造反派把罗洪钧弄来斗争,不是就可以搞清除一切了么?”徐来阳说:“那也是的。”
    好长日子以来,徐来阳都背着一个黄色的旧军用挎包,那一只残疾的手抱着一本红色的语录,一瘸一拐的四处游荡,经常在沙坪坝的工厂机关学校里串来窜去,偶尔遇上开批判会,无论台子上被批斗的是谁,他都举着红宝书高呼着革命的口号,冲上前去搧被揪斗者的耳光,偶尔还以贫下中农的名义讲几句激情昂扬的话。
    徐来阳手有残疾,走路一瘸一拐的,谁都看的出来他是一个残疾人。经历了几十年的风雨,徐来阳讲起话来有时还头头是道。不知道他底细的人,也许根本就不知道他的智力低于常人。他对别人说他是贫下中农革命军总司令部的联络员,也就是和工总司齐名的农总司的联络员。
    这是一个风起云涌的革命年代,贫下中农来支持,这无疑是一股强大的正能量,造反派们自然谁都欢迎他。
    尽管徐来阳身有残疾,但在许多批判斗争的场伙,徐来阳昂首挺胸的走上台去,还真有点无产阶级革命派的气势。
    李龙云把信息透露给徐来阳,是闻听众人说徐来阳的记性不好。只要他忘记了信息的来源,李龙云不就可以置身事外了么?


            第二部第五卷第六章

                              一

    尽管徐来阳一贯以左派自居,尽管徐来阳自称是农总司的联络员,如今李龙云喊他去抓坏分子罗洪钧,徐来阳还是没有这个吃雷的胆子,他觉得该找人来商量一下,徐来阳能够商量的人就只有汤录纹了。
    徐来阳智力低于常人,不等于他傻得什么都不懂,罗洪钧是干部,而且还是治保主任,自己要想去抓他,那可不是闹起耍的,自己可没有那个能力。徐来阳因为身有残疾,独自饿了没有吃的,他可以随便去生产队地里摘南瓜抠红苕,即使被人看见了,也没有人管他。
    一般来说,农村里青黄不接闹饥荒的时候,徐来阳家里也会有可以充饥的东西。汤录纹与徐来阳,关系一直不一般,外公外婆还健在的时候,汤录纹就时常到徐来阳家里来,徐来阳的女儿,比汤录纹小几岁,因为是外婆生的,汤录纹还喊她小嬢嬢。
    外公外婆去世了,汤录纹过日子艰难,也就时常光顾徐来阳的家。徐来阳家虽然有吃的,可那却不是什么好吃的东西,仅只是瓜果蔬菜之类,没有油水仅只有盐味,再加上徐来阳只会把东西煮熟,吃起来就和猪草差不多。如果不是实在没有吃的,汤录纹一般还是不会去徐来阳那里。林银木黄万兴两家人的生活,与徐来阳是天上地下,汤录纹宁愿守嘴,不到万不得已,汤录纹是不会去徐来阳家找吃的。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汤录纹对女孩起了兴趣,他十七岁时,小嬢醸最多也就十来岁。因为好奇,汤录纹曾把手伸进小嬢嬢的胯间,摸那与自己不一样的东西,他记得他那一次抚摸,还无意间插进去了半根指母。也就是在他对女性的身体极感兴趣的时候。他曾把小嬢嬢的裤子扒去,把小嬢嬢放在饭桌上,自己歪着脑袋仔细的去观察。那时候的他只是觉得稀奇,自己的一个肉球,女孩的怎么就长的是一条缝隙?摸起来还滑唧唧稀哇哇的?汤录纹好奇的凑上鼻子去闻,一股熏人欲呕吐的恶臭,汤录纹不自禁连续打了好几个干哕。汤录纹不知道为什么小嬢嬢的下体恶臭难闻,不知道是徐来阳不会照顾自己的女儿。也许就因为这熏人欲呕的恶臭,汤录纹再也没有去碰小嬢嬢的下体。
    徐来阳的智力低下,可怎么也赶得上十来岁的孩子。随着岁月的增减,他也逐渐的学会了照顾自己的生活。只是他的女儿也和他一样,父女俩都是残疾人,只剩下半条命了。徐来阳女儿的气管炎,拖累女儿无法过正常人的生活。女儿不能下地干活儿,也不能快步走路,整天只能趴在板凳上,不停的咳嗽、不停的气喘。十几岁的孩子,却长了一副成年人的身躯。孩子的病,徐来阳唯有请汤录纹背去看医生。谁料赤脚草药医生的一副药,却要了女儿的命。
    徐来阳与汤录纹的关系说不上亲,也说不上疏。也许只是邻里乡亲,也许汤录纹是别有所图。只徐来阳无所谓,来了如果还剩的有吃的,你愿意吃就吃,反正吃完了生产队的地里有的是。
    在李龙云的煽动下,徐来阳充满革命激情的心胸起了骚动,要想把坏人顺利的揪出来,他打起主意去找汤录纹商量。

                            二

    “你晓得黄鹂媛是被谁杀死的吗?”徐来阳见着汤录纹劈头就问。汤录纹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哼哼一声嬉笑着说:“我是不晓得,难道你晓得?”
    在许多人眼里,徐来阳就只是一个跳梁小丑。这人时常以左派自居,张嘴就说广播上天天都在宣传的大道理。每当遇上三五成群的路人,不管认识不认识,徐来阳都会胡乱的讲出一通大道理来。因为他时常出现在红白喜事的现场,许多人不知道他是来混饭吃的,还只道他是某家人的亲戚朋友。邂逅他的人不知他的底细,有的还会停下脚来听他胡乱吹嘘。认识他的人不愿与他委蛇,也不会贸然得罪他。这是一个极不正常的年代,鬼晓得这个跳梁小丑会干些啥?弄不好还会给你留下意想不到的麻烦。只熟识他的人一般都不会搭理他,你要说你就尽管自己说,我信不信实你哪一套是另一回事。徐来阳可不管人家搭不搭理他,只自顾自的该怎么说还是照说不误。一般人还不敢不听他说,因为徐来阳宣讲的都是一些大道理,有些还是深奥的理论问题,虽然许多的人根本不知道他宣讲的道理是错的还是对的,但他说的话大方向绝对是正确的,也就没有人敢不听他的说。我说你可以不表态,也可以不认真的听,但你不能不听。宣传革命道理打倒走资派、宣传忠于领袖保卫红色江山、打倒地主富农清理阶级队伍。人家宣传这些你敢反驳你敢不听?一般的时候一般的人还不敢得罪他,只因为他有一个农总司联络员的头衔,即使是汤录纹也不敢得罪他,鬼知道徐来阳在外面结识过多少造反派,鬼晓得他结识过多少红卫兵,如今十五六岁的红卫兵知道啥,万一有几个和徐来阳有交情的,喊来几个挵你一顿,你就有可能不知道今天是星期几了。
    没有想到徐来阳会来告诉汤录纹,说罗洪钧就是强奸杀人犯,说黄鹂媛就是罗洪钧杀死的,说事情就发生在枸树林里面。
    听完徐来阳说的话,汤录纹差点没有笑出声来。“他怎么参合进这事来了?”
    汤录纹对徐来阳,并没有多深的感情,曾经与他接触,还是只想在自己实在没有吃的时,去他那里蹭一点吃的填肚子。背他女儿去看病,只因为他女儿是女的,原本想趁机卡点油,只因为那让人恶心的恶臭,汤录纹才望而却步。
    “你凭什么说罗洪钧是强奸犯杀人犯?”
    徐来阳拿出了从李龙云哪儿得来的钥匙,还把汤录纹带去了竹林深处的案发地,还指认遗留男人精液的地方,最后说:“罗洪钧可恶,把他揪起来整一回!”

                              三

    汤录纹说:“像罗洪钧这样的混入革命阵营的坏分子,按道理说应该马上把他揪出来,可你也晓得,他格老子当治保主任,可不是一年两年了,他的手下可有成百上千的民兵,他也应该是一个典型的走资派,可目前农村,像你这样有觉悟的农民少之又少,农民虽然是革命的主力军,可农民自私自利的思想严重,农民都是打自己家的小算盘,没几个人为国家的前途命运担忧,罗洪钧真的是强奸杀人犯,你想把他抓起来送公安局,恐怕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我可没有这个能力。”徐来阳说:“那朗格办?莫必你就不管了,你不是已经当了民兵连的副连长了么?”汤录纹说:“我那个管屁用。”徐来阳说:“听说傅筱声就是被你抓去的公安局。”汤录纹说:“傅筱声不同,他是地主富农的后代,即使抓错了也没有关系,抓错了也是帮助他改造世界观,罗洪钧可不一样,幸好我和你都是贫下中农,不然还真不敢动他。”徐来阳问:“那上朗格办?”汤录纹说:“如果黄鹂媛的失踪真的与罗洪钧有关,如果罗洪钧真的像你说的一样是一个坏人,要想把他揪去公安局,还得靠你想办法,目前公安局自被造反派夺权以后,正在整党整风清理阶级队伍,根本无暇顾及维护社会治安的区区小事,那些人关心的是国家变不变颜色的大问题。我们也没有证据证明黄鹂媛真的就死了,目前也就只能证明黄鹂媛失踪了。如今国家大事恁么多,警察不可能根据什么人失踪了就来抓人吧?所以我说,要想把罗洪钧扭送去公安局,就得靠你了。”徐来阳说:“你们不都说我很傻么?我有啥子办法?”汤录纹笑了说:“枉助你还是农总司的联络员,枉助你一天道黑的围到那些红卫兵转,你在社会上跑又不是头一天,你不是认识许多的红卫兵么?你不是认识许多的造反派么?许多的造反派和红卫兵不都知道你是农总司的联络员么?你不正好可以利用你的这个身份,去联系你认识的红卫兵,去找你认识的造反派。公社造反派的头头你不是认识吗?你还加入了他们的组织,你可以去找你加入的组织,开一张介绍信,开介绍信的时候别说你去干什么,只说你去联系工作,去了你就说我们这里有一个顽固坚持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不但不思悔改还强奸小姑娘,你去找最好找那些十五六岁的小娃儿,别看那些小娃儿什么也不懂,可革命热情却很高。你只说那坏人是走资本主义道理的当权派,只说当权派的保皇势力强大,凭你农总司联络员的牌子,不可能找几个红卫兵造反派来声援都找不来吧?那些十六七岁的娃娃,只要你有农总司的介绍信,还怕找不来人帮忙?只要把罗洪钧挵进了派出所,派出所里的造反派,有的是办法收拾他。”徐来阳禁不住也笑了,说:“你汤矮子真的是在大风大浪中锻炼出来了,都学会指挥我了。”

                             四

    汤录纹煽动徐来阳去串联红卫兵来抓罗洪钧,也只是信口开河并没有抱多大的希望,徐来阳在汤录纹的心目中,也就是傻瓜一个,说他是跳梁小丑还高抬了他,整天就背着他那草绿色的挎包到处串,满嘴广播里听来的革命道理,他并没有寄希望与他,这才去把小土匪邀约了来,没曾想当他和小土匪正在找人询问时。徐来阳领带着一群红卫兵把罗洪钧从办公室里扭了出来。
    广播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以为是造反派搞武斗来抓人,拿起麦克风就喊:“革命的同志们,造反派来农村抓人了,把治保主任抓起走了,大家赶快行动起来,制止武斗。”
    就在十字路口,抓人的和救人的相遇了,徐来阳背着草绿色挎包走在前面,罗洪钧被几个人反剪着手推搡着往前移动脚步,几个人堵住了徐来阳的去路。陈老五问:“你们做啥子?”徐来阳举起红宝书喊:“我们抓坏人。”陈老五说:“罗洪钧干啥啦?”徐来阳说:“罗洪钧是强奸杀人犯。”
    徐来阳把从李龙云哪里得来的信息全都说了出来,还带领几个人去竹林哪儿,查看了那一块麦麦东地,最后拿出那一串钥匙说:“这钥匙就是在这里捡到起的。”
    有人认识这钥匙确实是罗洪钧的,陈老五问:“你把罗洪钧抓到哪里去?”徐来阳说:“当然是去派出所。”汤录纹说:“派出所正好有人在这里,你们正好把罗洪钧交给他。”小土匪说:“我是联防队的队长。”徐来阳说:“把他交给你,那可不行。”陈老五说:“徐来阳你一个哈儿,你要做啥子?”徐来阳说:“老子抓坏人,莫必你还敢打我不成!”徐来阳要抓人走路,几个人拦住不准走,正相持间,一个妇女站出来对小土匪说:“你来,我跟你说个事。”小土匪只好去到她面前,妇女把小土匪带到一边,悄声跟小土匪说:“罗洪钧没有杀人,在竹林里麦麦东那儿约会的,我晓得是哪一个。”小土匪瞪大了眼睛,有点不相信妇女的话,妇女又说:“这两把钥匙里的其中一把,就是我家房门的钥匙,不相信你把钥匙拿去试看就知道了。”小土匪惊讶的说:“罗洪钧约会的人是你?”妇女不开腔了。”
    小土匪知道,涉及贫下中农的事情,他可不能草率行事,万一事情办砸了,被别有用心的人扣上一顶挑动群众斗群众的帽子,他的麻烦可就来了。于是说:“这件事,也许有坏人挑拨离间,你们红卫兵,警惕性高,这值得表扬,这件事情,不知道你们是从哪里听来的,这罗洪钧,可是贫下中农,还是治保主任,大家别中了阶级敌人的奸计,我们不能放过一个坏人,但也不能冤枉一个好人,等我们派出所调查了解了,再来抓人好不好?”
    站在人群中的李龙云,这时有点傻眼了,万一追查起来,很容易就能追查到他的头上来,只要徐来阳并没有越老越傻,只要他能记起是谁告诉他的,李龙云的麻烦就来了,他有些后悔,不该趟这趟浑水。
    当人们知道了派出所的人是来调查罗洪钧的,同时也知道了枸树林里发生的事情,即刻形成了几种看法,认为傅筱声是杀人犯的人不多了,坚持这种看法的人,只是从阶级斗争的观点分析,理论基础自然是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儿打地洞的逻辑。这些人还是认为,这杀人者很有可能还就是傅筱声。因为他在公安局已经供认了,如果没有杀人,谁会那么傻,承认杀人是要被枪毙的,是要抵命的,这些人就坚持认为杀人者还就是傅筱声。
    更多的人认为,如果枸树林里真的发生过强奸案,干这事的还真有可能就是罗洪钧。这个人虽然是干部,可这个人在人们的心目中,还真就与他自己常说的一样,这个人还真就不是什么好人。不说他自己耍自己的鸭娃,就是下吊脚楼去看女人屙尿,去洗澡堂看女人洗澡,这些事情不仅是传言,还真就有人亲眼目睹。吊脚楼里有女人喊,下面有人,真就有人看见罗洪钧在下面舀粪,只他到底是偷看女人屙尿还是在舀粪,也只有他自己才知道。有人还记得,他年轻的时候还想强奸魏天翼,综合这些劣迹,干这事的十有八九就是罗洪钧。
    汤录纹没有想到,小土匪也不敢贸然抓罗洪钧,那喊小土匪过去说话的陈因芬,不晓得跟小土匪说了啥?小土匪就说要调查了来,就问小土匪:“那女人跟你说了啥?”小土匪说:“你认识那女人?”汤录纹说:“陈因芬,一个生产队的,怎么不认识?”
    小土匪说:“我俩一道去她家看看如何?”
    汤录纹满腹疑窦的跟着小土匪去了陈银芬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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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6-12-14 21:44:34 | 只看该作者
    第六卷

    第一章



    汤绿纹无意间发现了罗鸿钧和陈银芬的秘密,这才恍然所悟,原来两个人早就搞在一起去了!
    传言说罗鸿钧偷看女人洗澡?说罗鸿钧下吊脚楼去偷看女人屙尿?这些传言也都只是传言,没有谁拿的出来真凭实据。
    汤绿纹突然察觉,小土匪竟然怀疑起他汤绿纹来,这有点让汤绿纹胆战心惊,为了避开嫌疑,汤绿纹就花心思为林娴英开脱,这有点让汤绿纹生哕憋气。
    没有想到黄鹂媛出事的那个晚上,罗鸿钧和陈银芬也去了苟树林?罗洪钧离开的时候,还碰巧被人瞧见了?
    这一下汤绿纹放心了,小土匪不会只把眼睛盯在他的身上了。
    汤录纹知晓罗鸿钧和陈银芬在苟树林里幽会,并没有多长的时间。以前陈银芬处处护着罗鸿钧,有点让汤绿纹感觉怪异?
    以前陈银芬只是说罗洪钧不爱干净,只是说罗鸿钧有点儿懒惰。对罗鸿钧的斑斑劣迹,还极力的掩饰维护。
    自和罗鸿钧有了那一段不平凡的经历以后,才逐渐的探得了陈银芬和罗鸿钧的过去。
    罗洪钧已经是成年人的时候,陈银芬还只是一个小妹妹。
    陈银芬暗恋上罗鸿钧的时候,他也还只是把她当不懂事的小妹妹。小妹妹是不经意间长大的,长年累月的耳鬓厮磨,妹妹对哥哥滋生了依恋,哥哥却浑然不觉。
    哥哥成了小妹妹的梦中情人、那不知由来的暗恋、只是年幼无知滋生的情愫、导致小妹妹一厢情愿的苦思冥想,那时候的罗鸿钧,根本不知道小妹妹的心思。
    那时候的罗洪钧,自有好高骛远的追求,他心目中自有渴望追求的女神,哪里会把心思放在身边的小丫头身上?如果那时候,如果那时候罗鸿钧,能把心思留一丁点在丫头身上,也许……
    也许只是也许,恍然而过的岁月没有留下丁点儿的痕迹,岁月不经意的就滑过了少女编织的美梦,待罗鸿钧彻底的醒悟时,一切都只成了美好的记忆。
    人这一辈子,总会遇上几个坡坡坎坎,总会遇上一些自己不可能预知的事情,没有几个人,一辈子没有留下几多的遗憾。
    罗洪钧也有过风光的岁月,那时候年轻气盛,那时候风华正茂,那时候春风得意,年轻时候的他,有自己的追求。
    男人女人都喜欢靓男美女,可许多人最终并没有获得自己喜欢的靓男美女的亲睐。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审美观,每个人对美都各有各的诠释,然而一个人一辈子,很难寻觅到一个自己倾心相慕的男人女人。
    陈银芬不是罗洪钧喜欢的类型,他的心思从来没有落在这个自己该当照顾的小妹妹身上。
    人世间的生活,梦幻般的多姿多 。
    如今的景细美,应该算是一个容貌出众的女孩。皮肤柔嫩白皙,容貌姣好无暇。如果没有黄鹂媛的出现,景细美也能算是绝代佳人。
    可那被人称之为瓷娃娃的黄鹂媛,却让景细美的漂亮黯然失色。
    黄鹂媛那地设天造的肌肤,那肌肤光滑的犹如精美的瓷器,你会感叹她简直就不是人?那是绝代精美的艺术品?曾经的罗洪钧,曾经就遇上了这么美丽漂亮的女孩。
    这个女孩叫黄万芬,十多年后的黄鹂媛,活脱脱一个当年的黄万芬。
    那时候的黄万芬,天真浪漫活泼可爱,那婀娜的身姿,那白皙柔嫩泛着着色泽的肌肤,吸引了多少人的目光。那时候的罗洪钧,被吸引的如痴如醉……
    然而,鹤立鸡群的黄万芬,对没有读多少书的罗洪钧,乜斜一眼也都不可能。姑娘心里的心上人,是一道从学校回乡的魏公益。
    万般无奈的罗洪钧退而求次,放低了自己的梦想去追求魏天翼,谁想连这魏天翼也不正眼瞧他,魏天翼甚至宁愿当坏分子,也不遂他罗鸿钧的愿,这就更有点让罗洪钧气恨交加!
    那时候的罗洪钧,想漂亮女人都快想疯了,想疯了的他能干些啥,连那并不是很漂亮的,并且已经沦为坏人的女人,也不愿意嫁给他罗洪钧!疯狂的罗洪钧就实施了疯狂的行为!
    被林银木撞见的罗鸿钧,疯狂的行为没有得逞!不知是幸运还是悲哀?因为疯狂没有得逞的罗洪钧,疯狂的欲望迫使他陷入了疯狂的遐想中,难以抑制的苦思冥想使他丧失理智难以自持,由此开始疯狂的肆虐自己……
    清醒以后的他追悔自己的行为,自己认为自己不是好人……
    罗洪钧也不想陷身自虐的泥塘,可他实在无法控制自己。其实随便找一个女人结婚并不困难,可罗洪钧不愿意随便找一个女人结婚,他也不想那么疯狂的肆虐自己,可是他无法控制自己情绪……
    对女人的渴念燃起的欲火难以熄灭,罗洪钧只能尽力克制,尽量减少自虐的次数,从一天一次减少到三天一次,再从三天一次减少到到数天一次。自己尽量克制自己的丧心病狂。
    也许是林银木的无意闯入,猛然唤醒了他的良知,使他猛然间醒悟,“你是人还是畜生?你这样强行的占有女人,企图实施强奸属于犯法!”
    罗洪钧不想再去犯法。自己把玩自己的鸭娃,总比去犯法好许多,不想再去犯法的罗洪钧就这样自我安慰。自我安慰的他只源于一个想法,这样做总比自己去犯法好!所以罗洪钧常说自己不是好人。
    陈银芬说罗洪钧不是坏人,汤录纹却觉得罗鸿钧比坏人还要坏!

                             二

    陈银芬知道罗洪钧喜欢漂亮女孩,也知道他喜欢黄万芬。陈银芬知道罗洪钧性欲强,那强烈的性功能一般男人简直没有可能相提并论。陈银芬与罗洪钧的第一个晚上,那一晚上陈银芬一直没有睡觉。几乎一整夜,罗洪钧都在她的身上折腾,几乎每过半小时,他就又要来一次。直到天快亮了,性欲强的罗洪钧还要来,陈银芬可再也顶不住了,她的下身已经被他挵痛了。那最后的两次,她根本就没有一点舒服的感觉,有的只是感觉疼痛,罗洪钧还要往肚皮上爬,陈银芬只好对他说:“我不愿意来了,你已经把我搞痛了。”陈银芬觉得男人不应该有他这么强的性能力。
    陈银芬知道罗洪钧喜欢皮肤白皙的女孩,也知道皮肤白皙的女孩,那身上的皮肤有又白又嫩。
    陈银芬曾听罗洪钧说起过黄万芬,“黄万芬那样漂亮的女孩,如果能陪我睡上一晚上,即使明天送我去枪毙,我也心甘情愿。”
    说这话是许多年前的事了,只是陈银芬至今都还记得。陈银芬也是女人,也知道皮肤白皙的女孩的皮肤,有多嫩多白,有多逗人喜欢。她在灯泡厂浴室里看见过,那些逗人喜欢的女孩的皮肤,有多嫩多白!
    陈银芬听许多的人说过,如今的黄鹂媛,活脱脱就是一个当年的黄万芬。当年的罗洪钧暗恋黄万芬,暗恋到了疯狂的地步。也许是因为爱,也许只是因为喜欢,罗洪钧对黄万芬可没有非分的举动。那时候陈银芬还是一个孩童,孩童也能感觉出来,罗洪钧把黄万芬当成女神。不但不可能轻易冒犯,而应该是百般的去呵护,只可惜黄万芬看不上他罗鸿钧,黄万芬对罗洪钧不屑一顾。
    曾经的梦荣绕在心头,也许一辈子都难以挥去。罗洪钧喜欢黄万芬喜欢的死去活来,他曾经对别人说过,如果黄万芬愿意嫁给他,即使明天让他去死,罗洪钧说自己也不会后悔。
    如今的黄鹂媛,活脱脱就是一个曾经的黄万芬,难道罗洪钧为了曾经的梦,真的会去强奸黄鹂媛?而且还真把她杀死了吗?陈银芬知道,这绝对不可能。
    如今看来黄鹂媛真的是出了意外了,可她到底去了哪里呢?如果她真的已经被人杀死了?可她的尸体呢?尸体被藏到哪里去了呢?
    陈银芬不相信别人的推测,那红绒线套着的钥匙,确实是罗洪钧的,确实是掉落在枸树林里的那几蔸竹林旁边的?但陈银芬知道,那是自己和罗洪钧幽会的时候掉落的。
    那竹林旁的麦麦东草地,有点像谁铺在地面上的草毯,赤身裸体的睡在上面很是舒服,自己在那里和罗洪钧幽会,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罗洪钧的性欲还是那么的旺盛,三天五天就要邀约自己去那里相会一次。那个地方接近悬崖的边缘,一般的人是不会到哪儿去的。
    罗洪钧这个人也怪,干这事还非要白天去,说什么日嫖夜赌,说夜晚干这事没有意思,说晚上看不见女人屙尿的地方。罗洪钧喜欢看女人的身体,每一次都要仔细观赏,把女人屙尿的那点观赏许久。
    她和罗洪钧幽会,几乎每次都是白天。白天可不敢在自己的屋子里,自己那死鬼男人还活着呢,自己家里还有那瞎眼婆婆呢。她也不愿意去罗洪钧的家,罗洪钧的家脏的难以下脚。白天还只有去那悬岩边的隐秘处。
    那一天她去黯了一点,完事以后天快黑了,罗洪钧匆匆离开,陈银芬还在里面收拾,突然就听见魏天开喊:“朗格走路的哦?差点把我撞到沟沟里去了。”陈银芬知道罗洪钧是急匆匆的赶去打扑克,还在心底说:“不就是邀约你打扑克么?慌里慌张的跑啥?”而后又听见罗洪钧和李龙云开玩笑?
    罗洪钧被怀疑杀人,就因为慌慌张张的从枸树林子里跑出来?陈银芬深信罗洪钧不可能杀人!

                          三

    陈因芬的年龄,比罗洪钧小好几岁,当大哥哥大姐姐们为了爱情你追我逐的时候,陈因芬还只是一个小女孩,小女孩也听说了罗洪钧的事儿,特别是罗洪钧企图强奸魏天翼,被大人们恶声恶气的摆谈,还是小女孩的陈银芬只感觉脊梁发冷,而后的她,总有意无意的避开罗洪钧,害怕他对自己图谋不轨。
    谁知道苍天捉弄人,一场灭顶之灾把陈银芬赤身裸体的送到了罗洪钧的手里。那一年,陈因芬只有十六岁。
    从十字路口往南,是去复元寺小学的路,再往南就是天星桥。天星桥是供销社的所在地。农村里的人,少不得要和供销社打交道。那年月,虽然到处都有百货公司,可百货公司里的东西都要票,没有工业票,你想买一个洗脸盆,想买一双胶鞋,有钱也没有人卖给你。许多东西还只有去天星桥供销合作社,比如每天晚上都要点灯的煤油,还就只有去天星桥买。
    这一条路翻过松林半岛要过一条河,这一条河上没有桥,只是二十几块长条石,不很规则的连接着河的两边,人们往返天星桥都是从这跳蹬桥上走过。
    陈银芬去的时候晴空万里,没有想到回来的时候会暴雨倾盆。刚到复元寺,暴雨不期而至,从九道拐溜沙坡下来,暴雨越来越大。等陈银芬来到河边,就那么会儿功夫,河水稀里哗啦的就涨了起来,幸好跳蹬桥还没有完全淹完,汹涌澎拜的河水淹平了二十几块条石。
    陈银芬想乘跳蹬桥还没被洪水淹没,赶紧抓紧时间走过去。谁知道走到中途,突然一下子感觉眼花缭乱,满眼晃动的全是黄色的水流,四周的一切好像都随着水流在晃动……
    陈银芬感觉身体不由自主往水里倒,情急之下伸手乱抓,突然感觉自己抱住了还没被完全淹没的石磴。当时的她神智还是清醒的,还听见什么地方有人大声喊:“快救人呀!小女孩在跳蹬桥落水了!”激流一下子就冲掉了陈因芬的裤子,只觉再生布衣服也被河水撕裂开来,就那么会儿功夫,上涨的河水淹没了石磴,陈银芬也逐渐的被河水淹没,陈银芬的身子漂浮起来,石磴从她的手里滑了出去,陈银芬知道自己不能沉下去,如果沉下去了就没有人能救下自己了,要想不沉下去就只能憋住气,陈因芬就使劲的憋住气。
    渐渐的她失去了知觉……
    待陈银芬悠悠缓过气来,只觉得有人抱着她的脑袋往她嘴里吹起。当她缓慢的睁开眼睛,当时真的是又惊又喜,没想到抱住她脑袋往嘴里吹起的人,竟然是自己尊崇的哥哥罗洪钧?
    惊喜之余察觉自己衣服裤子全无,怎么自己光着身子啦?女孩子光着身子可不是好事情,不由得就嘤嘤的哭泣起来。罗洪钧见她哭泣就劝说:“别哭……别哭……已经没事啦!”陈银芬仍然哭,罗洪钧禁不住问:“你怎么啦?”陈银芬喃喃说:“你可不能强奸我啊?”罗洪钧愕然了,禁不住问:“我强奸你?怎么可能啊?”陈银芬喃喃说:“我是说如果你要强奸,我们就去公社办结婚手续,只要办了手续,随便你怎么强奸都行。”罗洪钧扑哧一声笑了,说:“你才多大呀?”陈因芬说:“过了年就十七岁了。”
    就是这样一场灾难送来的缘分,造就了陈银芬的苦难人生,也造就了一场不是爱情的情爱。

                       第二部第六巻第二章

                         一

    陈银芬记事起,家里就有一个大哥哥。这个大哥哥是父亲的徒弟,是来家里跟随父亲学做道士的。陈银芬的父亲是道士,随便哪里死了人,父亲都要去做道场。那时候,大哥哥就会跟着父亲去。去了就敲锣打鼓的念一些陈银芬听不懂的经。儿时的陈银芬也时常跟随着去玩耍。
    死了人的地方,有的比赶场还闹热,道场连续做许多天。爆竹放的惊天动地的响,满世界都是白色,白花、白布、白纸、白人。白纸扎的白房子,白纸扎的白人,连走动的人全身穿的也都是白色。那时候陈银芬很小,只记得自己去了,可以在饭桌下串来窜去的玩。有的道场连续要做七七四十九天,说是为死了的老人做斋,说是为死了的老人祈福。最小的道场也就做七天,大人们说不能再少了,再少了死了的人去了阴间找不着道路,难以投胎转世再做人。陈银芬年龄小,只是去凑热闹玩儿。
    陈银芬知道当道士很吃香,死人的事情经常发生,几乎一年到头不会间断。道士去了都是吃香的喝辣的,不但有吃有喝还要拿工钱。有时这一家的丧事还没有办完,下一家的生意就已经谈好了,谈好了就遣两个徒弟过去,敲锣打鼓的应付场伙。
    父亲去世的时候,陈银芬还小,她只记得父亲装在一个木匣子里,木匣子摆放在两个长板凳上,下面放了一个有灯草的小碟子,那是为父亲在阴间走路点的灯。
    据说父亲埋葬在去歌乐山的半山腰,那时候她还小,是来家学道士的哥哥背着她送父亲上的山。儿时的陈银芬,什么也不记得,唯一有印象的是丧家做道场,她在饭桌下转圈玩儿。至于父亲,唯一有记忆的就是那一盏木匣子下面趸放的菜油灯。
    从此以后,陈银芬的记忆里,就只剩下了生活的艰辛。没有父亲的日子不是好日子,母亲为了生活奔来忙去,陈银芬也仅能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情。在那艰难困苦的岁月,幸好有大哥哥时常帮忙,陈银芬的心底曾真心的感激过大哥哥。

                             二

    集体食堂解散的那一年,妈妈去了水库工地。早上去,晚上回来。水库必须在雨季到来之前,关闸蓄水,参加突击修建水库的每一个社员,每天必须完成多少土石方。不能如期完成任务者,扣掉下个月口粮。在那粮食紧张的年月,谁都惧怕克扣口粮。
    那一年的陈银芬,仅只有十四岁。那时候,不但粮食计划供应,许多东西都计划供应。集体食堂全部解散了,每个人供应十六斤返销粮。可有了粮食则没有柴草,无法烧火煮饭。
    城镇居民供应煤球,农村的农民不供应煤球。正值封山育林季节,漫山遍野不准割草捞柴。
    “巴县的蓼叶湾,有人悄悄的出售煤炭,只是路程太远,你去不去买点?”女伴来告知说。陈银芬不假思索就回答说:“为了煮熟米饭,再远也得去呀,晚上等妈妈回来,我就找妈妈要钱。”听说跟着哥哥姐姐去挑媒,妈妈千叮咛万嘱咐:“千万别贪多,能挑多少是多少,三五十斤即可,妈妈要完成任务,今晚挑灯夜战,可能回不了家来。”
    鸡叫头遍,午夜刚过,女伴来叫她:“快起来。他们要走了!”陈银芬必须得起来,自己不识路,只有随大家一道去。
    陈银芬还记得,那一天去了许多人,自己只昏昏沉沉的跟在后面,翻过一座山又一座山,走了许久许久天才蒙蒙亮,陈银芬禁不住问女伴,“还有好远哟?”前边有人回答说:“还远得很呢。”陈银芬说:“你别是骗我的吧?”还是前边那人回答说:“我骗你干啥,从芭蕉沟走到煤窑,没有一百里也有八十里地,你们小孩子跟来干啥子嘛?”陈银芬说:“不来家里没有柴烧,又不准上山捞柴,有啥子办法?”后边有人说:“怎么就不供应点煤给我们呢。”前边那人说:“你还想要啥子嘛,我们好歹还有点返销粮,煤窑那点是县区农村,人家有烧的没有吃的,你愿意在哪点嘛?”女伴说:“什么时候不缺吃的不缺烧的就好了。”先前那人说:“如今推行三自一包四大自由,也许快了。”
    好不容易来到煤窑,挑媒的人多,轮子排的老长,一个壮年男子不停的劝来挑媒的人说:“我们这煤窑,上面不准私自开采,我们是守着金山饿肚皮。我们这地区人多地少,没有水田全是旱地,只能种点玉米马铃薯,家家户户都缺吃的。我们是偷偷的开采,也许你下一次来,这里的煤窑就关停了。我们这煤全是块子煤,熬灶好烧,就用洋火都能点燃。我们是实在没得法,挵点钱买搭伙卷买米。听说有的地方是有吃的没有烧的,我们有烧的没有米下锅。这煤便宜,一百斤才几毛钱,多买一点吧,也许下一次来,你们就买不成了。如果我们这里不许挖了,你们起码还要往前走三十里路,也许才能买到煤。你就当做好事,多买一点吧,我们需要钱买搭伙卷。”
    听中年人如此说,男人都尽自己的能力,一般都买一百多斤,最多还有买二百斤的,人们许是怕下次来这里关门了,再走三十里才有煤矿,那要多走多少冤枉路呀。

                           三

    “你挑多少?”女伴问陈银芬。“不晓得。”陈银芬确实难以把握。女伴名叫窦仁慧,许多人就叫她逗人恨。只陈银芬人前人后都只称呼她的名字,从不称呼她的绰号,因此俩人的关系比别人亲密些。女伴说:“家里没柴煮不熟饭,还是多挑一点吧。”
    窦仁慧买了一百二十斤,陈银芬惊讶地说:“你买恁么多,挑的动吗?”窦仁慧说:“只有挑起慢慢走,爸爸妈妈会来接我的。”陈银芬知道妈妈不可能来接她,她买的媒完全得靠自己挑回家,心想八十斤也许自己能挑的动,于是就装了八十斤煤,试一试也还不算太重,也就交钱付了款。
    刚开始还轻松,还能一口气挑一段路,可逐渐的她就挑不动了。挑不了多远,就要放下担子来歇一歇,这时候的陈银芬还没有感觉到一点压力,窦仁慧挑的比她多,行走的速度比她还慢许多,陈银芬走了老远了,窦仁慧还没有跟上来,她还不得不停下担子来等她。同行的有好几个人,状况和窦仁慧差不多,都是挑子太重走的慢。窦仁慧赶上来,见陈银芬还在等她,说:“你别等我,自己慢慢挑起走,挑担子走长路有一句内行话,不怕慢只怕站,你多停留一会要少走许多的路。我早晚会有人来接,你可全靠你自己,别等我了。”
    陈银芬说:“我还是等你一路吧。”窦仁慧见劝她不走,也只好由得她。没有想到没多久,陈银芬渐渐挑不动了,还得窦仁慧停下来等她,几个小时以后,两个人都掉在了后面。
    陈银芬的煤炭挑子,像有人不停地往里面添加重量似的,越来越重。陈银芬的肩膀,也因为频繁的换肩,开始疼痛起来。陈银芬有点后悔,不该买这么多的煤。
    看着同行的人咯吱咯吱的挑起煤炭走远了,看着窦仁慧故意的放慢脚步等自己,陈银芬只有咬紧牙关往前赶,只是在实在忍受不了时,才把担子放下来歇气。窦仁慧说:“你走的恁么慢,恐怕明天都回不了家,是不是你慢慢来,我回去帮你找你妈来接你?”
    陈银芬多不想窦仁慧离开呀,但还是咬着牙点了头。眼看窦仁慧走不见踪影了,眼看天色渐渐的暗下来,陈银芬不由得伤心的哭泣起来。
    路旁俩人路过,一人见状问:“小妹妹你从哪点来?恁么小点来挑媒,你家大人干啥不来呀?”陈银芬说:“这点到红槽房还有好远?”“你从红槽房来?至少还有五十里,天都快要黑了,你怎么办呀?”另一人说:“恁么小点的娃儿,真可怜。”
    陈银芬无可奈何,只有挑起担子赶路,天慢慢的黑下来,陈银芬把手电筒放在箩筐上,咬紧牙关拼命的往前赶,不知道又走了多久,手电筒的光逐渐的暗淡下来,陈银芬知道那是电筒里的电快要完了。
    手电筒从显露红丝到完全熄灭,就那么一瞬间,天空大地霎时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脚下什么也看不见了。这还怎么走路呀?陈银芬不由得伤心的大哭起来。旷野一望无际的黑,人趴在地上也看不清道路,无法迈动脚步。陈银芬哭了许久,人哭累了心也哭死了,只把两个箩筐拉拢来,自己就伏在箩筐上,看来只有在这路边过夜了。
    远处闪现出一点手电筒的光亮,陈银芬多想那会是妈妈呀,但她知道妈妈挑灯夜战,根本就不可能来,陈银芬很有些悲观失望。陈银芬没有想到,随着电筒光到来的竟然是罗洪钧,这突然出现的奇迹,陈银芬不由得又嚎啕大哭。

                         第二部第六巻第三章

                            一

    从小失去父爱的女孩,会把比她年长的男人当成父亲。陈银芬知道大哥哥曾是父亲的徒弟,因为曾经是徒弟,才尽心尽力的帮她们。农村里的许多事情,男人做起来轻而易举,女人做起来就相当的费力气。陈银芬最不愿意干的活,就是挑玉米秸秆。那是生产队分给各家各户煮饭用的燃料,如果不及时的挑回家去,会有人悄悄的往自家屋里拣,更有可能被雨淋湿,玉米秸秆被雨淋湿了容易腐烂,缺少柴烧的家庭,都把玉米秸秆当宝贝。
    玉米秸秆又高又长很笨重,捆扎在一起比人高出许多,妈妈挑起都迈不开脚步,十四岁的陈银芬,更是望着捆扎好的秸秆没有办法。每当陈银芬望着秸秆发愁时,大哥哥会一声不响的来,来了二话不说,轻轻松松的就帮忙把玉米秸秆送到了家里。
    大哥哥当了封山育林员,许多人都不敢上山去割草捞柴。封山育林期间,上山割草捞柴,被封山育林员撞见,一次两次劝解,三次四次再撞见,只要背兜里有丁点绿色的藤蔓枝叶,你的背篼就有可能被没收,背篼也有可能被镰刀砍成碎屑。再次发现属于累教不改,你的搭伙卷也许就有可能从此停发。最后一招最为管用,农村人谁都害怕被扣发口粮。
    自那次挑媒以后,妈妈再也不让陈银芬去挑媒了。“那么远的山路,你恁么小的女孩,妈妈实在不放心。”
    “如果不是哪一天,窦仁慧在找不见妈妈时,突然想起了你大哥哥,知道大哥哥是你爹的徒弟,这才把你的事情告诉了你大哥哥,不然那一天……”妈妈没有继续往下说,陈银芬也知道后果,自己的手电筒已经没有电了,那么远的山路,黑灯瞎火的怎么回家呀?
    不放心的妈妈怎么能再让女儿独自去挑媒?
    时刻担心没有柴草煮饭的陈银芬,突然发觉母亲,总是在家里的柴草快要烧完的时候,拉上背篼出门去,用不了多长时间,妈妈还会背回一背蔸干树枝回来。
    封山育林以后,这干树枝是可以捡拾的,也没有人干涉。可漫山遍野都是绿色,哪里有干树枝让你捡拾呀,好奇的女孩就注意起妈妈来。一天见妈妈背着背篼出门,自己就远远的跟着,妈妈走的是那一条去歌乐山的石板路,在靠近石灰窑的一侧,妈妈拐上了那一条渗透着硫磺水的小沟渠,小沟渠的尽头有一条岩缝,谈黄色的硫磺水就是从岩缝里流出来的,没想到妈妈的干树枝就是从岩缝里取出来的。
    怎么山旮旯的岩缝里会有一堆干树枝,十四岁的女孩想挵明白这一秘密并不困难,没多久陈银芬就知道了,那干树枝是大哥哥放在岩缝里的,原来是大哥哥在尽心竭力的帮妈妈。
    十四岁的孩子,心底升起了一个愿望:“大哥哥不当我的哥哥,给我当爸爸有多好啊。”

                                 二

    十四岁的女孩,自小失去了父爱,少女与生俱来的柔情,在日积月累的好感中蕴育,逐渐的依附在了自己信赖的男人身上,这逐渐积淀起来的好感,容易激发女孩疯狂的遐想。陈银芬因为家贫,读完初小就辍学了。十二岁的她就进了人民公社,浑浑噩噩的当了小社员。日常跟随着大人,出没在了田间地头。
    还是孩童的她,也只是跟随着大人混日子。乡下的田间地头,耳闻目睹的是大人的嬉笑怒骂。甚至是一些不堪入耳的闲言碎语。十来岁的她,知道啥?当初听人说,大哥哥去偷看女人洗澡,心底就在想:“女人洗澡有啥子看头?”有年长的同伴说“你大哥哥是去偷看女人的身体!那是去偷看稀奇!
    女人的身体虽然跟男人长的不一样?不也还是跟手上脸上脚杆上的肉一样么,那有什么看头?陈银芬虽然觉得有点怪异,可自己是女娃儿,有时也对男娃儿的身体感觉稀奇。这样一想,觉得大哥哥想偷看一眼也算不得什么。
    后来听人说又不是这么一回事,人家大哥哥是去查看水田里的水抽满了没有。可那编排大哥哥是非的人,又说大哥哥去师专吊脚楼看女人屙尿?陈银芬当即就想:“女人屙尿有啥子看头?”后来也有人为大哥哥辩白,说:“你大哥哥是下粪坑里去舀干大便。”陈银芬知道干大便可是好肥料,许多农民都下粪坑里去舀,也不只是大哥哥一个?
    “去屙尿的女人也是,明知道下面有人在舀粪,你就别在上面屙尿晒。农民是不得已才下吊脚楼去,如果不干活都有人开工资,鬼才愿意往吊脚楼下钻?那里面臭气熏天!”
    十四岁的女孩,判断人的好坏,取决于耳闻目睹,取决于与自己的亲疏。不知道大哥哥什么时候拜父亲为师学的道士,陈银芬打小就见大哥哥在自己家里出入。儿时的她,还就把大哥哥当成了自己的亲哥哥。只后来才听人说,“你大哥哥仅只是你老汉的徒弟。”年幼的陈银芬只知道哥哥就是哥哥,不知道还有亲疏之分,只后来才听人说,“他根本就不是你们家里的人。”
    陈银芬听人说大哥哥娶不到老婆,“大哥哥这么好的人,怎么就娶不到老婆呢?”
    陈银芬生起了想爸爸的愿望时,就在一天夜里,就在妈妈快要上床睡觉的时候,陈银芬竟然对妈妈说:“妈妈,你让大哥哥强奸你吧。”妈妈一下子愣住了,说:“疯丫头,你想啥子哟?真的疯了吗?”
    十四岁的女孩,不知道强奸的含义,也不知道强奸是干什么?
    陈银芬的想法,源于同伴间的闲聊,同伴中有人说:“女孩子最怕被男人强奸了,因为被强奸了就会有孩子,有了孩子你就是妈妈了,那个男人就是孩子的爸爸。”
    听了这话的陈银芬想有一个爸爸。

                          三

    许多传言都不经意的流进过陈银芬的耳朵里。但她知道大哥哥没有别人说的那么坏。那些好事的人,说大哥哥在灾荒年间企图强奸魏天翼,说大哥哥在灾荒年间霸占过一个逃荒的女人,还说逃荒的女人曾给他生下过一个孩子。
    同伴的母亲曾告诫过自己的女儿,别和那“风车灯”走的太近,同伴的母亲说那“风车灯”不是好人。同伴口中的“风车灯”就是陈银芬的大哥哥。
    陈银芬从孩童长成少女,少女在一起的时候,有女伴就肆无忌惮的告诉她,别和你的大哥哥走的太近,说你大哥哥在年轻的时候,强奸过长得乖的女孩,说你大哥哥曾偷看过女人洗澡,说还下吊脚楼去偷看女人屙尿……说这些话的人多了,也让陈银芬心生困惑,难道大哥哥真的是这样的一个人,为什么那些同伴的母亲?要那么教育自己的孩子?逐渐成年的女伴,总这样时常的告诫她,都说最好离你的大哥哥远点儿。陈银芬也因此觉得大哥哥不受女孩子喜欢!
    陈银芬并不怕被大哥哥强奸,但她害怕被强奸了会有孩子。逐渐长大的她也知道,如果没有结婚就有了孩子,那是要被整成坏分子的。听说大哥哥曾经想强奸的女孩,就是晚上去师专看露天电影,不小心遭人强奸了,而后肚子里有了孩子。
    那女孩后来被整成了坏分子,就是因为她肚子里怀了孩子。就因为没有结婚怀了孩子,女孩就那么的被整成了坏分子,陈银芬可不想当坏份子。
    她也听人说,大哥哥之所以要去强奸那女孩,那是因为大哥哥想救她。大哥哥是贫下中农,贫下中农的后代永远是贫下中农,大哥哥是想让那女孩的孩子当自己的后代,她的孩子当了自己的后代,她也就不会再是坏分子了。陈银芬也听人说,大哥哥是为了要救那女孩子。
    陈银芬不是怕遭强奸,而是害怕当坏分子,所以才说出:“如果你想强奸我,我们就去公社办结婚手续,只要办了结婚手续,随便你怎么强奸都行。”
    十六岁的孩子,思想多么纯真,多么单纯……




                         第二部第六巻第四章

                           一
    谁想突然的灾祸,陈银芬被赤身裸体的送到大哥哥的怀里。害怕怀了孩子当坏分子的陈银芬,如何不心生怯意?只害怕大哥哥会乘机强奸她。
    确切的说陈银芬只是怕当坏分子。
    扑哧一笑的罗洪钧,沉默良久后说:“我一直把你当妹妹,怎么会强奸你呢?”陈银芬说:“听说几年前,你不就干过这样的事吗?”罗洪钧叹了一口气,说:“那时候太年轻了,也只是一时糊涂。原本也有点喜欢她,看她当了坏分子,只认为自己有了机会,大不了做了以后娶她当老婆。如果她嫁给我,就可以不当坏人了,我只以为自己做的不是坏事情。不曾想林银木闯了进来,还咬牙切齿的骂了我一句,虽然他骂的小声,可我还是听见了。林银木咬牙切齿骂了我一句:‘狗日的简直是畜生!’林银木的话,让我想了许久,我不想做畜生。”
    罗洪钧的话,也让陈银芬想了许久,这样的人,会再去强奸女人吗?陈银芬觉得有点不可能。
    陈银芬遭遇了灭顶之灾,如果不是河对面有人看见她落水,如果不是罗洪钧恰好在松林坡上过路,如果罗洪钧再晚一会儿下水,世界上也许就没有她陈银芬这个人了。
    这原本应该是值得庆幸的事,谁知道却给陈银芬留下了无穷无尽的烦恼。
    突然的灭顶之灾,给陈银芬留下了可耻的印记,自己光着身子被罗洪钧从水里捞起来,松林半岛上又没有其他的人。流言就那么的在村子里飘荡起来,罗洪钧!这个时常说自己不是好人的人、这个几年前曾经想强奸女人的人、这个把一个逃荒的女子关在保管室,后来还给逃荒的女子做起了娃儿的人、这个去偷鱼还炸掉了自己的手指母的人……
    这样一个劣迹斑斑的人,叫花子见得热稀饭吗?许多人知道陈银芬是赤身裸体的被罗洪钧从河沟里拉起来的,这赤身裸体引来了许多人无端的猜测,陈银芬一下子掉落进闲言碎语中,田边地角一下子风生水起,人们交头接耳的说“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孩,就这么被罗洪钧糟蹋了!”
    母亲丢给陈银芬一根绳子和一瓶点豆花的卤水,没好气的说:“自己去死了算了,你恁么小点就被他搞了,以后还怎么嫁人?谁还敢娶你,谁还愿意娶你。”
    无论陈银芬如何辩解自己没有被强奸,人们还是瘪着嘴嘲讽的说:“叫花子见得热稀饭?”

                          二
                              
    罗洪钧无所谓,反正我没有做,随便你们怎么说。他不喊也不吼,也不辩白。
    那一年,四清工作刚结束,罗洪钧也刚洗脱了贪污犯罪的嫌疑,工作组为了体现四清工作的成绩,正在把罗洪钧作为培养对象,正在发展他加入组织。
    这时候乡间突然飘散起一股流言,说罗洪钧强奸少女,工作组闻知后自然把罗洪钧喊去调查一番,罗洪钧自然实话实说,自己只是把小女孩从水里救上来,其他什么事也没有做。女孩的衣服是被大水冲跑了的,自己把她救起来的时候就光着身子,谁都知道再生布做的衣服不结实,姑娘的衣服没了不是他罗洪钧的过错。
    工作组不听他解释,只派一个女同志把陈银芬带去医院,也不给陈银芬说去医院干什么,只说是去检查身体。而后,村子里反而掀起了向罗洪钧学习的热潮,把罗洪钧树立成四清工作中的先进青年,火线培养他加入了组织。
    罗洪钧被工作组披上了先进的光环,陈银芬则成了千夫所指浪荡女孩,许多人根本就不相信工作组的结论,那么一个人,那么好的机会,怎么会见食不餐?怎么会见好吃的不吃?只有鬼才相信!
    “罗洪钧不该救你,该让你死了算了。”这是陈银芬的母亲说的话。“如果你还想活着,唯一的一条路就是嫁给他。只有这样才能堵住别人的嘴巴。”
    十六岁的女孩,掉落进这样的泥沼里,还能有什么办法,母亲说嫁人,那就嫁吧,那年月,十六七岁嫁人的女孩多了去了,谁知道遣人去说媒,罗洪钧竟然不愿意,说陈银芬年龄太小,不适合做他的妻子。
    罗洪钧对陈银芬说:“你这样嫁给我,是为了什么呢?你不爱我,我也不爱你,这样有什么意思呢?爱情不是感激,也不是赎罪,是一种发自心灵的感应,你还小,许多的事情你不懂,你不知道爱上一个人的滋味,会爱的死去活来,我跟你说一句老实话,如果有一个女人爱我,而我也爱那个女人,即使为她去死我也愿意,你和我如果这样走到一起,这会是爱情吗?这与我想强奸魏天翼没有多少区别。”
    那时候的陈银芬,听不懂罗洪钧说的话,只晓得他不愿意和自己结婚。
    如今陈银芬都还在说:“那时候不晓得你想些啥子?”

                          三

    连陈银芬的母亲,也不相信罗洪钧只是救人这么简单,走到这一步的陈银芬,唯有嫁人一条路,母亲说:“摸也让男人摸了,看也让男人看了,搞也让男人搞了,你不嫁人你怎么办?难道当老姑娘么?”
    母亲都这么说了,还有什么办法,嫁就嫁吧,于是找大哥哥说:“妈说,让我嫁给你,去生产队打一个证明,去公社办理手续。”罗洪钧说:“这朗格可以哦?你年龄恁么小!”“过了年就十七岁了,哪里还小?”罗洪钧说:“婚姻法规定的结婚年龄,女的要满十八周岁,你起码还得等两年。”陈银芬把罗洪钧的话告诉母亲,母亲说:“他这是看不上你,嫌你长的不漂亮。”“你是嫌我长的不乖吗,你是不喜欢我吗?”罗洪钧说:“不是恁么一回事,你自己想嘛,我把你救起来,原本就有许多的人说闲话,说我这样那样的,如果这时候我们结婚,那些说闲话的就更有话说了。你才十六岁,正是积极向上的年龄,如今工作组,不是正在培养青年人参加组织么,你别去听那些胡言乱语,还是听工作组的,积极参加工作。那才是青年人的出路。”陈银芬不是傻子,知道罗洪钧是在推脱,只不知他为什么要这样推脱。
    罗洪钧不愿意娶她陈银芬,年龄小只是借口,也许罗洪钧真的是不喜欢她,更谈不上爱她,罗洪钧喜欢的是皮肤白皙的女孩,自己黑不溜秋的,像“霓虹灯下的哨兵”里说的那种,“黑不溜秋靠边站”。也许大哥哥是嫌弃自己长的不好看。陈银芬直接问罗洪钧,罗洪钧虽然死口否认,陈银芬看的出来,罗洪钧真的是不喜欢自己。
    陈银芬还了解到。罗洪钧正在积极的申请加入组织,也许罗洪钧不愿意结婚,是怕因为结婚影响自己的进步。许多年以后,陈银芬都没有挵明白,罗洪钧为什么要拒绝自己,难道真的是自己的年龄小,难道真的是与自己结婚就会影响他进步?陈银芬始终没有挵明白。罗洪钧一直拒绝,一直以各种借口推脱,陈银芬心底也明白,只不知到底因为什么?在罗洪钧实在无话可说的时候,甚至用国际国内形势紧张,说有可能爆发第三次世界大战,说什么如果发生战争,自己是贫下中农,肯定是要上前线的,上前线就有可能发生意外,这样很有可能就害了你。
    罗洪钧总有他不想与陈银芬结婚的理由,陈银芬想不明白罗洪钧为什么要这样,也不知道当年他心底到底是怎么想的。
    罗洪钧不愿意娶她,不愿意与她陈银芬结婚。陈银芬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于是一个叫谢宏伟的人,与陈银芬组建了一个家庭。

                       第二部第六巻第五章

                         一

    小土匪跟着汤录纹走进陈银芬的家里,只见堂屋的椅子上,坐着一位廋骨嶙峋的男人。那男人见有人走进屋子里来,战战兢兢的从椅子上站立起来,男人认识汤录纹,战战兢兢的往前移动脚步,那样儿要倒不倒的,边移动脚步边说:“汤矮子……酒票……喝二两……”男人全身都在颤栗,眼看就要倒在地上了,跟在后面的陈银芬赶紧上前去,把男人重新按回椅子上,说:“日妈还要喝,我看你是茅斯坎边哒噗趴,离屎不远了,日妈还要想喝酒!”
    这个人,就是陈银芬的男人谢宏伟,外号人称谢黑娃。汤录纹说:“这个狗日的谢黑娃,各人整各人,原来不怎么喝酒的,自从堂客接连生了几个姑娘,日妈就傻兮兮的喝酒解闷,喝醉了酒还打堂客。这娃是个搬运工,一身的牛力气,陈银芬哪里是他的下饭菜。这个年月酒紧张,你有钱也买不来,这娃就用口粮去换,八搭二,两斤粮票八角钱换一斤酒。原本粮食就不富裕,这样一来粮食就不够吃了,俩口子就经常打架,别看这娃如今这要死不得活的样子,打起老婆来一点不软手,陈银芬经常被揍的鼻青眼肿的。起先陈银芬给你说的啥子?是不是说枸树林里的干那事的人是她?”见小土匪不回答,汤录纹又说:“其实罗洪钧跟这女人的事,许多人都晓得,别看陈银芬是妇女主任,这谢黑娃把她打得惨,打的她哭天无路。男人打老婆,娶来的老婆买来的马,任我骑来任我打。这是乡下人认定的道理,外人无权干涉。清官难断家务事,干部也只有劝解了事。谁也断不清这一家人的道理,陈银芬第一胎生的是个儿子,只可惜难产死了。谢黑娃喜欢儿子,看见娃儿露出来的小鸡鸡,就坚持保小孩不保大人。难产谁生谁活,那是天意。儿子死了老婆活着,谢黑娃当天就喝醉了。陈银芬躺在床上无人照闲,婆子妈也不管她,从上午饿至下午,还是傅筱声的妈,天快黑的时候给她煮了一碗玉米粥来,不然那一整天,陈银芬都还得挨饿。”汤录纹边走边说,不知道小土匪注意听没有。陈银芬把小土匪带到歇房屋门口,指着门上的暗锁说:“那红绒线套着的钥匙,就可以打开这把暗锁。”
    堂屋传来叮叮当当的响声,看来是谢黑娃把洗脸盆之类的东西打翻了,陈银芬疾步赶过去。小土匪轻声问汤录纹:“这个问题你怎么看?”汤录纹说:“我晓得这个问题你有点怕但责任,你完全可以这样,找几个得力的造反派,把人交给徐来阳,借这个哈儿的手挵罗洪钧一下子。我们不能冤枉一个好人,但也不能放过一个坏人,真金不怕烈火烧嘛,我从旁边协助徐来阳,看能不能搞点东西出来。许多人不都暗地里跟你反映,不是说这罗洪钧有可能就是杀人强奸犯吗,只要你不直接出面,出了事也追不到你身上来,你怕啥子?”
    小土匪说:“这个问题有点复杂了,也许罗洪钧根本就没有作案嫌疑,你看这两把钥匙,还真有一把可以打开陈银芬家的歇房屋,也许陈银芬说的话是真的,我们该当适可而止,可别再整出什么纰漏来。”
    汤录纹说:“这个问题你说了算。”汤录纹原本想借小土匪的手把罗洪钧挵下台,再把林娴英挵出来,如今看来他的打算要落空了。

                                 二

    小土匪来陈银芬家,绝对是来印证那一把钥匙的,看来想把罗洪钧弄进监狱,有点不可能了,汤录纹不想放弃,他还想做最后的努力。
    汤录纹知道罗洪钧没有杀人,也知道陈银芬和罗洪钧经常在那岩壁下幽会,自从亲眼目睹罗洪钧肆无忌惮的摸陈银芬的屁股,这汤录纹就格外的注意起陈银芬来。
    魏家院子,距离罗洪钧兄弟俩新修的房子,也就七八米远的距离。汤录纹土改分的房子,夹在巷道中间,没有办法向外扩张。结婚后想养猪,就得设法搭建一个猪圈。无奈之下在后墙上挖了一个孔,自己做了门框,就把猪圈搭建在了原来的后阳沟里。
    汤录纹白天进出就不再穿过院内,只夜晚走夜路仍然从巷道里出入,他说是怕后阳沟有蛇,怕走夜路踩到蛇被蛇咬伤。
    十字路口的西南面,散落着罗洪钧的家、陈银芬的家、傅筱声的家。三家人的距离,正好是等边三角形,相距也就两三米的距离。三家人的房门都向北,汤录纹新修的猪圈屋,留有一个箩筐大的洞,原本是留来为猪圈屋增加光亮的,没想到从这洞口望出去,正好瞧见罗洪钧和陈银芬的房门。汤录纹喂猪给猪添加饲料之余,常站在窗洞边向往外张望,三家人的行踪便可一览无余。
    就在这不久以前,汤录纹也记不得是哪一天了,突然看见罗洪钧在自家门口,向枸树林方向挥手示意,汤录纹开始并没有在意,却见陈银芬在自家门前摆手,罗洪钧执意的挥,陈银芬执意的摆,还往自家屋内指了指,罗洪钧拍大腿顿脚,陈银芬蹙眉叹气,罗洪钧自往枸树林方向走,汤录纹正觉的怪异时,只见陈银芬也随即往枸树林方向去了。
    汤录纹不是傻子,立刻悟出将有故事要发生,立刻丢下手里的猪梢瓢,拔腿就跟在了陈银芬的脚跟后。
    汤录纹不可能直接跟着陈银芬进枸树林,他知道枸树林东北面是一堵四五米高的岩壁,岩壁北面是一片斜坡地,斜坡顶端有一个不能磨米的大磨盘,据说这大磨盘是用来镇恶避邪的,不知道是哪一朝那一代哪一个人修的。
    汤录纹悄悄的爬上了岩壁顶,悄悄的躺在了磨盘的磨道里,汤录纹感觉出这罗洪钧和陈银芬进枸树林,肯定是来幽会的,他想看他们到底要干什么。
    那磨道是隐藏人的好地方,汤录纹躺在磨道里,远处近处的人都不可能发现他,汤录纹悄悄的探出头搜寻,突然发现罗洪钧和陈银芬,就在眼前岩壁下的竹林旁边,陈银芬已经脱光了衣服裤子,已经躺在了麦麦东草上,只见罗洪钧挺着他那大型头,爬在陈银芬的下身处,歪着脑壳仔细地看。汤录纹只想看罗洪钧是怎么样把他的大型头挵进陈银芬肚皮里去的,可罗洪钧一只手捏着自己的大鸭娃,一只手就只拨挵陈银芬屙尿那点。汤录纹看得心焦,只感觉自己的下身也有一股力量在涌动。汤录纹无可奈何,只伸手捏住肉球顶端揉搓。突然身体一麻,水不受控制的标了出来。这时才见罗洪钧挺着大型头,慢慢的爬上陈银芬的肚皮,尽管汤录纹不转眼珠,最终他也没有看见罗洪钧是怎么把他的那大型头挵进陈银芬的肚子里去的,只见罗洪钧趴在陈银芬肚皮上不停的蠕动。突然罗洪钧身体一挺,屁股顿时夹紧了,那股沟夹成了一条线……没见罗洪钧怎么把大型头挵进肚子里去,汤录纹终还是感觉有些遗憾。
    发现这一秘密的汤录纹如获之宝,专程去找培养陈银芬当妇女主任的姜耿玉,说罗洪钧和陈银芬乱搞男女关系,谁知姜耿玉却说:“哎呀,你少管这些闲事,啥子乱搞男女关系嘛,不就是生活作风问题么?你不知道陈银芬好可怜,她那男人不是个东西,怪她生不出儿子来,三天两头打她,还把三个女儿,拿去卖了换酒喝,如今男人成了一个活死人,你何必再去跟她找麻烦嘛,她够可怜的了。”
    汤录纹知道,大干部搞女人属于生活作风问题,老百姓乱搞男女关系,那就应该是坏分子,没想到老妇女主任这么说,这不是袒护吗?汤录纹还听见老主任莫名其妙的咕噜:“不该拆散这俩人,早年是为了罗洪钧进步,哪晓得如今成这样子呢。”
    汤录纹无可奈何,但却可以时常的看稀奇!

                             三

    对这种男女问题,有人追究你,你就有可能成为坏分子。没人追究你,也就只是生活作风问题。姜耿玉如今在公社主管妇女工作,她都这么说了,汤录纹也只有偃旗息鼓不吭声了。
    谢黑娃原来也是农村人,去当了几年兵,复员转业分配了工作,当了一名搬运装卸的工人。
    那个年月,即使是打扫厕所的工人,也受农村姑娘的青睐,工人阶级端铁饭碗,敲钟吃饭盖章拿钱,一个月的工资,相当于农民一年的收入。工人阶级还有劳保福利,生病吃药也不用自己花一分钱,什么糖果副食糕点,政府每个月多少都供应点,什么工业票猪肉票菜油票,一切生活必需品样样俱全。
    女人常在一起议论嫁给工人的诸多好处,工人家属就拿一句话自豪的炫耀,说:“只要锅里有煮的,只要下面有杵的,过日子自然红彤彤的!”没福分嫁给工人的女人自然知道,“嫁了男人下面自然有杵的,工人阶级端的是铁饭碗,锅里随便怎么也自然有煮的,那日子自然就红红火火的了。”
    谢宏伟当了工人阶级,娶老婆原本不该有什么问题,可偏偏就有了问题,这问题不是出在谢宏伟身上,而是出在他的老娘身上。谢宏伟的母亲生了九个孩子,只最后才生的是一个儿子。如今父亲去世了,几个姐姐也远嫁他乡了,只剩下个儿子陪伴老娘。幸好有个儿子陪伴老娘,不然老娘依靠谁?由此老娘得出经验来,你谢宏伟的老婆必须得生出一个儿子来。
    年轻的时候,这老娘可是远近闻名的恶鸡婆,一般的女人可不是她的下饭菜,早在陈银芬以前,已经有两个女人走进过这个家庭,结婚以前谈好条件,来了必须要生儿子。老妇人生了九个孩子,八个女儿远嫁他乡,如今已经七老八十岁的人,如今仅只剩幺儿陪伴他,媳妇不生儿子,自己的儿子老了以后怎么办,自己就是前车之鉴,不能重蹈覆辙。
    第一个媳妇生的是个女儿,忍受不了老太婆的气。离婚带着女儿离去了。第二个媳妇婚后两年没有生育,老太婆愤愤然,恶狠狠的骂:“抱一个撵滚压不出一个屁来!”更让媳妇受不了的是,远嫁他乡的八个姐姐,闻讯赶回家来,把媳妇骂的狗血淋头。第二个女人也就这样离开了谢宏伟。
    当陈银芬被流言碎语困扰嫁给谢宏伟的时候,谢宏伟的年龄从青年迈向了中年,尽管年龄比陈银芬大二十来岁,因为是工人阶级,陈银芬还是实心实意的愿意与谢宏伟一起创造新的生活,只是谢宏伟的母亲不知道怎么就双目失明了,双目失明的她,还恋恋不忘的要媳妇生儿子。
    陈银芬愿意嫁给罗洪钧,并不是她有多喜欢罗洪钧。一个缺失父爱的女孩子,为了生存寻求依靠。当年想让罗洪钧当自己的爸爸,也是孤苦无依的女孩,寻求情感的依靠。也许只是缺失父爱的孩子,对年长男性滋生的恋父情怀。
    陈银芬的噩梦始源于生小孩,乡下的女孩嫁给工人阶级,从此几乎吃穿不愁,那时候的陈银芬,真心实意的打算和谢宏伟好好的过日子。
    陈银芬十七岁生孩子,自己也还只是一个孩子。那一天下午,陈银芬还去生产队地里挖红苕,下班回家还去池塘里洗了一盘衣服,洗衣服回来就感觉肚子痛。
    没有生过孩子的女人,不知道生孩子的苦痛,那撕心裂肺的痛苦,陈银芬不由得大喊大叫,喊叫声惊动了路人,傅筱声的母亲恰好路过。听见喊叫声进屋来看,见婴儿的脚已经露出了身体外。
    傅母一看是难产,赶紧让傅筱声去喊来傅筱容,幸好找来了傅筱容救了陈银芬的性命。
    傅筱容当过教师,自己生过孩子也见识过难产,知道遇上这样的情况,孕妇和新生儿难以保全,医生在场也只能救一人,幺姐就问谢黑娃:“救谁!救大人还是保小孩?救大人就可以不顾婴儿死活,保小孩也可以不顾大人死活?只是保小孩危险大,挵不好大人小孩都会丢命。”
    这谢黑娃见孩子长的有小鸡鸡,就声嘶力竭的喊:“保小孩!保小孩!大人不管!”那时候傅筱声还是孩子,听见喊声对傅筱容说:“别听他的保大人,孩子没了还可以再生,大人没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傅母后来说:“多亏幺姐,胆子大力气也大,还下得了手,拉住小孩的下半身,蹬起脚脚拼命使力扯,这才把婴儿从陈银芬的肚子里拉出来,孩子死了,陈银芬终于得救了。”
    汤录纹知道陈银芬接连生了四个孩子,只头一胎难产死了的是男孩,其余三胎都是女婴。这谢黑娃,喜欢儿子不喜欢女儿,老婆连着生了三个女婴,这谢黑娃就怨恨老婆不争气,更怨恨老婆把第一个儿子生死了。
    搬运装卸工做的是力气活,在一起时都要喝几杯酒解疲劳,这谢黑娃,原本并不嗜酒如命,也就是凑闹热,不知道怎么就成酒鬼了?
    成了酒鬼的谢黑娃嗜酒如命,为了喝酒什么也不顾,因为粮食紧张的缘故,酒凭票定量供应,黑市上的酒要用粮票换,谢黑娃把家里的粮票拿去换酒喝,原本不缺吃穿的家庭,竟然为了吃点干的两口子打架,更要命的是这谢黑娃,居然把自己的女儿卖了换酒喝。这家伙喝酒,不要一丁点儿下酒菜,一颗花生米就能把半斤白酒吞进肚里里去,喝一口酒咬一下那一颗花生米,直到半斤酒喝完,那一颗花生米都还有一小半截捏在谢黑娃手里。
    汤录纹知道,这谢黑娃是在一个冬天的夜晚,醉倒在杨公桥的一个公厕里,翌日被人发现,送去医院救活了命,自己却成了一个活死人。

                         第二部第六巻第六章

                              一

    听汤录纹说谢黑娃嗜酒如命,又听汤录纹说谢黑娃卖掉了自己的女儿,小土匪的脑海里突然浮现起了一个人,这个人力大如牛,小土匪曾经很是佩服这个人。这个人也姓谢,小土匪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只听人们称呼他黑大汉。在父亲落难的日子里,黑大汉曾帮助过父亲。
    曾经的小土匪,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是阶级斗争。平地刮起的旋风,父亲停薪留职被送去了劳动改造,单位还因此停发了父亲的工资。
    父亲要想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唯有积极的劳动改造,唯有不怕牺牲排除万难去争取胜利。为了取得立竿见影的效果,父亲必须得加班加点的拼命战斗,方能洗刷掉自己的罪孽。
    父亲废寝忘食的劳动改造,小土匪就得去给父亲送饭。在监督父亲劳动改造的工地,小土匪结识了监督父亲劳动改造的黑大汉。
    那一年的父亲,虽然正值壮年,可从来没有下过苦力,更别说抬石头这样的重体力劳动。抬石头必须两个人一组,全线分段包干。负责前一段路的人把石头抬起来了,负责后一段路的人就得立即把石头抬起走路。
    父亲的搭档,也是留用的警察,也是下放去基层劳动改造的。为了争取早日结束改造,都只能拼命的表现积极。工作再苦再累,为了博得领导的好感,也只有咬紧牙关死命的支撑。
    不料这死命的支撑,却招致人众嫉恨。既然你要冒充积极,就给你一点苦头吃吃。
    两个大汉抬来一块条石,左面大汉拉住石头前的套绳,右面大汉拉住石头后的套绳,俩人齐声喊“一、二、三”,条石前后摆动了几下,那条石突然的竖立了起来,两个大汉顺势把条石竖立在了路中央。
    父亲和搭档,见条石竖立在了路中央,这怎么继续抬起走?父亲和搭档只好把石头推倒在地,再重新的拴套绳子。也就在俩人重新栓套绳子的时候,两个大汉又把第二块条石抬起来了。见第一块条石没有抬起走,就把第二块条石又竖立在了后面,接着第三块条石又竖立了起来。不多一会儿,父亲的身后排列起了一溜十几块竖立的条石。
    竖立起的条石超越了两大汉负责的路段,负责下一段路的人照瓢画葫芦,接着把条石竖立了下去。不多一会儿,整个路段都摆满了竖立起来的条石。
    这些条石是父亲和他的搭档积压下来的,得由父亲和他的搭档抬起走。整个工地抬条石的工作都停顿了下来。人们要等父亲和他的搭档把条石全抬起走了,方才能继续的干活儿。
    所有抬石头的抬工都坐了下来,冷眼旁观父亲和搭档忙碌。
    那时候小土匪虽然小,也看的出来大汉的动机,愤愤不平的指责说:“你们这不是欺负人么?”一黑大汉站起来,嘻嘻一笑说:“我们这算什么欺负人?这只是他们笨嘛,原本轻轻松松就可以抬起走的石头,偏要推倒了重新套绳子。”小土匪气愤的说:“你把石头故意竖立起,那还怎么抬?”黑大汉偏头对他的搭档说:“来!抬给这小孩子看看!”
    只见两个大汉来到石头旁边,左面一人把绳子按在竖立的石头上,右面一人把绳子按在竖立的石头底部,俩人口里同时喊了一声:“起!”竖立起的石头飘飞了起来,俩人同时后退了一步,石头在空中荡了几下。稳稳的停在了半空中。黑大汉说:“哪里用得着把石头推到了重新套?”
    小土匪看的瞠目结舌,黑大汉说:“这一手你老汉够得学!”见小土匪傻愣愣的不说话,黑大汉说:“你是范师傅的儿子吧?可惜你年龄太小没有力气,不然你就可以帮你老汉的忙了。吃我们这碗饭的人,都是靠力气吃饭,谁也不会无缘无故的帮人,如果想让我们帮你老汉的忙也容易,拿几张酒票来,也不用你老汉抬不动的石头也鼓捣抬,你老汉就可以轻轻松松的过日子。一张酒票轻松一天,两张酒票轻松两天,酒票用来请抬工组的人喝酒,你有酒票吗?”小土匪说:“酒票?啥子酒票哟?”黑大汉说:“这个月城市居民的号票,10号是糖果,11号是糕点,12号是香烟票,13号就是酒票,给两张13号票就行。”
    小土匪送完饭还要买肥皂回家,正好号票在身上,此刻拿出钱夹子,从中抽出几卷崭新的票证,拿出一卷问:“是不是这个?”黑大汉说:“你们家几口人哦,恁么多卷整版的号票?你舍得给我呀?”小土匪说:“你要当然可以拿去。”黑大汉哈哈的笑了说:“算了!跟你开个玩笑,谁真要你的酒票,只是我劝你老汉,干活儿别这么玩命,都一把年纪的人了,拼命干活图啥呀?”黑大汉的话,小土匪不明所以,但知道是劝父亲,别拼命的干活儿。
    小土匪说:“不就是买一点烟酒副食品么,你要就全拿去好了,只是以后别开这样的玩笑了。”黑大汉说:“你这小孩子,还真大方吔,你愿意给,我就只拿你这个月的13号票。说老实话,你老汉也算倒霉的了,不就是以前干过几天警察么,一把年纪了还被人挵来抬石头。你老汉也是,拿根棒槌就当针,为啥白天黑夜的守在工地上?你给你老汉说,别恁么亡命了,该上班就上班,该下班还是各人回家去吧。”
    黑大汉的话,让小土匪很感动,黑大汉的那一手绝活,也让小土匪有些佩服。更让小土匪佩服的是黑大汉把两块重叠在一起的条石,稳稳扎扎的从汽车上卸下来。人们都说这两块重叠在一起的条石,重量不低于一千斤。
    那是另一队抬工随汽车来送条石,卸车的时候有人提起了虚劲。说谁能把两块重叠在一起的条石抬下车来,拿五十块钱为赌注,送条石的人量实了无人能有恁么大的力气。
    五十块钱的赌资,超过了一般工人一个月的工资。黑大汉不服气,非要拿五十元钱来赌一次。那场面很壮观,一千斤重,两个人对抬。两边不准人上前去帮扶,谁去帮扶了黑大汉就输了。
    结果黑大汉赢了,赢来的钱买酒卖肉,大家打平伙。黑大汉喝酒时吐露了实话,范师傅是来劳动改造的,不应该那么拼命努力,你拼命努力,众人都要跟着你吃苦头,小土匪这才明白,都是父亲拼命支撑惹的祸。
    那时候的黑大汉威武雄壮,豪爽大气,有点大块吃肉,大碗喝酒的风范。
    那时候的小土匪还只是一个小孩子。

                              二

    小土匪做梦也不曾想到,自己的父亲会成牛鬼蛇神,虽然没有被挂上牌子游街示众,可被颐指气使的领导吆喝去抬石头,那也无疑给小土匪幼小的心灵蒙上了一层阴影。父亲被挂了起来,每个月只能领到为数不多的生活费,自然而然的就影响到了小土匪的生活,家中没有烧的,小土匪还得带上弟弟妹妹去灯泡厂的渣滓堆捡拾煤炭花,那抬煤渣出来倾倒的清洁工,也不喊一声就稀里哗啦的把碳渣倒下来,小土匪躲闪不及,小腿肚子还被滚下来的碳渣划的鲜血长流。艰难的生活磨练的懵懂的小土匪,也许就从那时候起,小土匪就从少年变成了青年。
    荒年逐渐的没了踪影,城市里的自由市场逐渐的丰富起来,包子三分一个,馒头两分一个,不收粮票任随你买、一碗白米帽儿头,也仅只要八分钱、二毛钱还可以买肉片汤,三毛钱还能买到回锅肉。餐馆里要啥有啥,父亲停发了工资,小土匪也断了零花钱了。
    偶然的机缘巧合,小土匪在沙坪坝电影院前,瞧见有小孩在那儿摆小人书。小人书一分钱看一本,许多的大人小孩,边看小人书边等电影开场。
    小土匪喜欢小人书,以前只要大人给钱,小土匪都是去新华书店买小人书。牙膏皮子二分钱一个,十个牙膏皮子就可以换回一本小人书。
    小土匪把自己的小人书拿来摆在电影院旁边,第一天生意不错,小土匪收入了一块多钱,小土匪心中还暗自窃喜,每天能有这点收入,一个月能当一个大人的工资。
    不料第二天来了一群人,一个有点面熟的走上前,笑嘻嘻的招呼说:“你叫范道源是不是,杨公桥的,你老汉被挵去劳改去了。”小土匪说:“不是劳改,只是下放劳动。”来人说:“学会做生意了?”小土匪说:“我老汉工资停发了,看别人摆,也来找几个零花钱。”来人问:“一天能收入多少?”小土匪说:“也就一块钱。”来人说:“莫说恁多。每天交给我五毛钱。”小土匪说:“凭啥子?”来人说:“凭啥子?你这是搞投机倒把!晓得不?违法的!”来人说:“我老汉是市管会的,专门抓投机倒把的,连农民卖小菜都不准沿街叫卖,抓住了都要被送去蔬菜公司,蔬菜都要被评价处理,你还公然敢在电影院前面摆摊?公然敢搞投机倒把?莫说恁么多,每天交五毛钱,交了钱没事,不交钱你这生意就搞球不成了。”
    小土匪虽然年龄不大,性格却很倔强。怎么可能轻易把钱拿出来?知道可能要打架,赶紧把小人书收进挎包中。有人喊:“不交钱就把他的书没收了。”几个人扑上来抢夺挎包,小土匪挥拳向来抢夺挎包的人击打过去,扑上来的人太多,小土匪一个人哪里应付的过来,没多一会儿就被打倒在地上了,小土匪还是继续挥拳反抗,可终还是敌不过人多。没多一会,小土匪被人按倒在地动弹不得了。一个人骂说:“狗日的还敢打我!”正挥起巴掌来搧小土匪的耳光,眼看巴掌要落到脸上了,小土匪只有闭上眼睛承受,突然感觉身体一轻,那骑压在他身上的人突然离了开去,同时一个声音说:“恁么多人欺负一个,他妈的还要不要脸!”小土匪看见,出现在眼前的竟然就是黑大汉。
    黑大汉老鹰叼小鸡般的抓起骑压在小土匪身上的少年,丢抹布般的把那些参与打架的少年抛丢开去。一群孩子见来了一个铁塔般的大汉,哪里还再敢上前纠缠,自四散奔逃而去。
    问明原由,黑大汉说:“你还是该把钱给他,一个老鸦守一个滩,这些崽儿,有亲戚朋友在市管会,得罪了他们,这生意可能就搞求不成了。”
    果然翌日电影院门前就不准摆小人书了,原来在此摆小人书的都埋怨小土匪。“如果不是你,我们还可以在这儿找钱,如今找求不成了。”
    小土匪从此记住了黑大汉那铁塔般的身体。

                             三


    父亲恢复了工作,便与黑大汉失去了联系。再次邂逅黑大汉,是在红槽房物资交流会上。
    每一年的年终岁暮,供销社都要在红槽房举办物资交流会。百货公司、杂货铺、商场、酒店都应邀来乡下,搭建店面销售商品。
    每一年的这个时候,应该是乡下人最有钱的日子。那时候的人民公社,平常也就预支一点生活费,只有到了年终岁暮,集体才把所有的收入拿出来汇算,扣除了平时预支的生活费,就把剩下的钞票一股脑的支付给社员。除了极少数的困难户预支超出了全年的收入,一般的农户都会多少不一的剩几个钱,供销社也就要想方设法把这几个钱,从农民的荷包里再掏出来。也还可以乘这个机会,敦促农民完成农副产品的收购任务。
    完成了农副产品的收购任务,供销社就供应农民日常间买不到的好东西。洗脸盆、暖水瓶、铝锅铁锅等,这些东西日常去百合公司购买,那是要收工业票的。任务完成得好的,还可以买更好的东西,那就是烟和酒。烟虽然不是香烟只是叶子烟,酒也并不是好的高粱酒,只是五加皮红苕酒之类,但这些东西平常你是打起灯笼也买不来的。
    最让妇女眼红的是再生布,那时候的纺织品凭票供应,农民一年的布票虽然从三尺五尺增加到了一丈五,可一丈五也仅只能做一件棉袄,而且做棉衣还要棉花票才能做的成。
    这再生布可是好东西,便宜又厚实,穿在身上照样挡风遮雨照样保暖。唯一的缺陷就是不结实,比结实点的纸结实不了多少。那是用回收的废旧棉纱布头再生而成,所以称为再生布。
    就是这样的再生布,物资交流会上也是限量供应,每一个人一次只能买一丈五。这再生布如果是在平常,也还只有贫下中农中的困难户才能享受。这东西吸引的人们蜂拥向前,你争我夺的疯抢,买再生布的门前人头攒动,这给小管家提供了找钱的机会。
    农民的钱扒手也难找,小土匪亲眼见小管家把手伸进农民的荷包里,掏了半天只掏出几个镍币来。
    镍币也是钱,也可以买来吃的。小管家找了钱,自然要去临时搭建的食店吃东西。就是在这临时搭建的小食店里,小土匪再次碰见了黑大汉。
    市面上平常根本就没有五加皮卖,只见一个人鼓捣要买五加皮,服务员不卖给他了,说:“你已经喝了七俩了!一般人喝三两就要醉的不省人事!你还要喝?你喝恁么多干啥?想死呀!”
    小管家见这人死皮赖脸的买酒喝,不禁说:“喝不得少喝一点嘛?服务员也是好心劝你。”
    那人闻听转过头来,愤怒的找寻说话的人,这人明显已经喝醉了,身体一摇一晃的站立不稳,身体往前倾斜,东串西串的移动脚步,同时口里骂骂咧咧的说:“哪一个说的?要求你来管闲事呀。”
    这酒鬼身材颀长,看摸样儿已经喝的差不多了。那满布血丝的眼睛,愣愣的盯着小管家,喉结还上下滑动,好像是在吞咽唾沫,许是听见喝酒引起了连锁反应。
    小管家不知道该如何应对,挣扎着想摆脱酒鬼的纠缠,突然斜刺里窜出一女人,扑地跪倒在酒鬼面前,说:“你为什么还要喝呀?这酒你就真的是戒不掉了吗?你别喝了吧,我跟你磕头求你了。”女人跪在地上,伤心的哭泣着说:“求求你,把酒戒了吧,我知道是我的过错,儿子难产死了,我知道你心底难受才喝酒,可喝酒也应该有个节制呀?你恨我生的都是女儿,你也不该一百块钱就把你的女儿卖了吧?你把卖女儿的钱拿去买了酒喝,我连重话都没有说你一句。许多人都说,生儿生女跟男人有很大的关系,你这样喝酒,经常喝的烂醉如泥,不也是你自己害自己吗?如果你把酒戒了,我们还可以再生……求求你……别喝了呀……喝酒伤身,你这是自己在整自己呀……”
    酒鬼喘着粗气说:“蚊子不怪怪蛆,你生大女儿的时候,我经常喝醉吗?你生二女儿的时候,我也并不是天天喝醉,你怪生女儿是因为我喝酒?各人抱个磨磴压不出一个屁来!你狗日的还怪我!”说着说着就挥起拳头去打女人,一个上了岁数的女人拦挡着黑大汉,说:“陈银芬如今当了妇女主任,你该当支持她的工作,你是工人阶级,怎么可以这样,你把女儿卖了,那可是犯法的事情。”酒鬼蛮横不讲理的说:“你妇女主任朗格嘛?老子工人阶级,不属于你管,犯法不犯法也不关你的事。乡下的女人,没几个是好东西,别以为我不晓得,陈银芬没嫁给我以前,就被男人摸了的也被男人看了的,别以为老子不晓得……”
    许多人站拢来围观,小管家把小土匪拉出人圈外,还听酒鬼在说:“老子完了,这辈子断子绝孙了,狗日的还当干部,老子就是要打你狗日的,打不死你龟儿算你命长……”
    小土匪给小管家说,这酒鬼自己认识,曾经是一条黑大汉,只是不知为什么如今瘦了,一条大汉成了一根晾衣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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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酒鬼,黑大汉,刻画人物有特点!  详情 回复 发表于 2016-12-19 19: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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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6-9-30 06:54:47 | 只看该作者
    这是爱情不是         
    第一卷                                      摇钱盆
    第一章

      一

    小林不知道他父亲有个名字叫天牌,那时候他还小,根本不知道。
    天牌的由来是跟一种长仁牌有关。长牌里有四种正宗的牌,俗称天地仁和。
    天地人和按顺序天牌最大,地牌次之,接着是仁牌和牌,随后是长二长三梅子,最小是幺五幺六四六斧头。因为天牌最大,出手就通吃。
    有种打法叫乱戳,长牌有点子,最小五点,最大九点,天地仁和,四种牌可以带上点子出牌,比如,一张和牌带上四张五点,叫五和五,这种牌要四张七点带一张仁牌,叫五仁七,五仁七要四张八点带一张地牌叫五地八才打的住,最大的就是四张九点带上一张天牌俗称五天九了。
    有人打出天牌都不说出天牌来,戏谑的说自己出的是林银木。
    小林的父亲就叫林银木。
    其实林银木并不是一个十分了不起的人物,他就只是一个食品公司的一名售货员。说白了他也就只是一个卖猪肉的。曾经的中国物资匮缺,首当其冲的是粮食,如果副食品丰富,少吃点粮食肚子也不会感觉饥饿,这样一来,身在食品公司工作的林银木,就显出与众不同的身份来。
    猪肉凭票供应,城镇居民每人每月提供一斤肉票。农民政府不供应肉票。农民自给自足,自己喂猪,政策是交一头猪去食品公司,自己就可以杀一头来自己吃。没有粮食,喂猪谈何容易。
    如果一年只能养出一头猪来,你就只有和食品公司对半分。猪杀了,猪身上的东西国家和私人一人一半。如果不杀按活猪的重量的百分之七十计算,返还你计算后的一半的肉票。
    政府明文规定猪儿必须养足130斤,差半斤都是不收的,不准你私自屠宰,那是要犯国法的,缺乏粮食的家庭,那猪就难养大,两年三年都不足130斤。

                                 二

    在这个问题上林银木又显现出了优势来。在食品公司工作的林银木,就有可能弄来磨制作豆腐余下的豆渣,酿造酱油的酱渣和酿造醋的醋渣,这些都是喂猪的好饲料。实在缺粮食的家庭,豆渣还可以添加在餐桌上填充肚皮。
    更有辉煌的时候,林银木还能弄来丝纺厂抽丝后留下的蚕蛹,还有榨油厂榨过油留下的豆饼和猪肉渣饼,这三样东西人都可以往肚子里装,不但可以喂猪人也可以用来充饥。
    除此之外还有更让人羡慕的东西。林银木偶尔还能弄来涨大水浸湿过水的大米,特别是食品公司丢弃的有点臭味的咸鸭蛋,时不时还能弄来有点哈喇了的腊肉。
    这么多么的好东西如何不让人馋涎欲滴,林银木神通广大,自然而然就被人背地里称之为天牌了。在小老百姓的眼目中是一个很吃得开的人物。当然他也只是一个小人物,他弄的东西只有穷人稀罕,不是很穷的人是看不上眼的。
    林银木有两个孩子,大林叫林青,小林叫林茂。大林不聪明也不笨,可那时候的人都没读多少书,有的是因为穷,不穷的也没有用功读书的心思,许多孩子小学毕业就辍学了,即使考上初中也遇上了停课闹革命。
    大林有幸没有上山下乡,也许是父亲吃得开的缘故,没去当知青受苦遭罪,在家待了段时间业,也就顺理成章的当上了工人阶级。身价一下子就增值了,就成了女孩子青睐的对象了。
    其实他的工作并不好,只是一个烧炉子的工人,每天烟熏火燎的炙烤,捅了炉子出来一头一脸的灰,汗流浃背的衣服时常能拧出水来,时不时灰头土脸的只见两只眼睛在转。
    可他的工资令人眩目,虽然干的活儿与农民差不多,可四五个农民也没他的工资多,每月近四十元钱,这当然让居住在他周围的农村姑娘羡慕罗。

                            三

    林青还有两个绝技:一个是耳朵会动,就像猪的耳朵一样,时不时的可以扇几下。二是他可以随心所欲的放屁,你说打几个他就可以打几个,而且声音响亮。他曾一下子创造过连续打十五个屁的记录,他也就成了开心果了。
    有人拿他逗趣取乐,常引得众人哈哈大笑,鉴于他的父亲是天牌,人们还是不敢过分奚落他。谁不想在他父亲那里讨点便宜,只要他割肉的时候稍稍留点情,哪怕只多一俩,那也够多吃两口呀,那年月,就那样,没法。人们都把心思用在吃的上了,只要能尽可能的多弄点东西填肚子,卑躬屈膝又何妨。
    可如果你没有那份细心和耐心,没有那点吹捧人的手段,即使你卑躬屈膝,也是难以接近人家的,也难让别人也对你亲热起来的。那点本事可不是每个人都学的会的,在你无一技之长也没有让人觉得该帮你的理由时,你就不可能得到你想得到的东西。当然就无法实现你想要达到的目的。
    这可不是每个人都可以做到的了,可有人就做到了。外人不知道他是采用的什么手段,后来他和这家人成了亲戚。成了亲戚就不一定能得到别人的青睐,可他也得到了,还近水楼台先得月。人家得不到的东西他就能得到,你如果想要还要与他搞好关系,然后再从他的手上分点出来,这个人叫汤录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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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A的每日心情

    2016-11-19 1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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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5]常住居民I

    5#
     楼主| 发表于 2016-9-30 07:19:56 | 只看该作者
                      第二章

                                  一

    汤录纹和林银木是邻居。他不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老家在合川。他是随外婆来的重庆。
    外公是鳏夫,此前结过一次婚,那次结婚生过一个瓜娃子。外婆嫁给外公以后,随便也就把汤录纹带了来。
    外婆是怎么来的重庆,汤录纹记不得了。那时候他还小,外公外婆去世时,他也只有十来岁,也只是一个不暗世事的孩童。
    他只记得外婆家穷,头发长了,外婆用剪刀自己给他煎,如今都还有人开他的玩笑,说他外婆给他理发用的是一把生了铁锈的剪刀,外婆煎一下,他的头和嘴角就都歪一下,还夸张的说外婆把他的头绑在后门口的洋槐树上,不让他剪头的时候随意摆动脑袋。
    外婆把他的头按到树干上,嘁哩嚓啦的剪,剪的汤录纹龇牙咧嘴精叫唤。汤录纹原本该在老家喝青菜罗卜汤的,谁想因为外婆的出嫁,把他从糠兜里带到了米兜里,从粮食区跳到了蔬菜区,成了只比工人阶级稍稍欠缺点的菜农。那时候农民的生活,真有点像书本里说的一样,卖盐的喝淡汤,种田的人吃米糠。有时甚至连米糠都没的吃。
    四川的姑娘就漫山遍野全国各地的嫁,为的就是想吃上一碗白米干饭。虽然农民的日子都穷的叮当响,城郊的菜农政府每个月供应三十二斤大米,不说天天吃白米干饭,稀饭总是有的吃。
    县区的农民是种什么吃什么,有时候交了公粮所剩无几,稍遇年馑不好,吃糠咽菜是常事,每逢正二三月青黄不接之时,许多家庭还有吃了上顿不知道下顿在哪里的日子。
    如果能嫁到城郊当菜农,简直犹如麻雀从糠兜跳到了米兜里。汤录纹得益于外婆把他带来了重庆,就一步跨进了天堂。然而天堂的日子也不好过,照样缺吃少穿,只不过比老家好点而已。

                                 二

    林银木的老婆是壁山县人,老家还有许多家人和亲戚在农村,因为城乡待遇的悬殊,农村的姑娘只有结婚嫁人,才有可能把户口迁移出贫穷落后的山乡,才能过上比吃糠咽菜好点的日子。菜农每个月政府都供应三十二斤返销粮,白生生的大米相当诱惑人。
    城郊的姑娘想嫁工人,县区的粮食区的女孩就只巴望着找一个菜农了。由此大量偏远山区的姑娘奔来郊区找对象。菜农的身价逐渐升温,出身成份好的靓男俊彦慢慢的俏起来。汤录纹虽然身材矮小,不足一米五五,可和地主富农的子女相比,他又占尽了绝对优势。
    县区来的姑娘,选择对象的条件之一是出身成份。地主富农的子女是不屑一顾的,阶级斗争轰轰烈烈,地主富农在农村被整的惨,地主富农的子女是可以教育好的子女,而这子女的子女不知道会延续多少代。
    只要阶级斗争生生不息,这些人及其子女就永远没有出头之日。一代一代的规规矩矩的接受改造。招兵招工读大学是永远没有资格的。谁愿意让自己的子女,永远这样的一代一代的沦落下去,所以凡是出身在与阶级斗争沾点边的家庭里的男人,就成了剩菜剩饭了。
    汤录纹虽身材矮小,出身成份则是无可挑剔的,林银木的老婆,就把丈夫的侄女介绍给了他。

                                  三

    林娴英的容貌实在不敢恭维,块头又高又大,站着小山一样,坐着都差不多有汤录纹的个子高。原本块头高大也算不上是缺点,可因为汤录纹本身就个子矮小,这样一来人家更会笑话他大堂客小老公,一耳光打个倒哉中了。
    以前就有人这样开过他的玩笑,说他以后找一个高大的老婆,说他老婆坐了月子,说他煮了鸡蛋送过去,说老婆嫌他动作慢了一点,一耳光把汤录纹打不见了。问他在哪里?汤录纹又在答应,遍地寻找不见人影,则在老婆用的马桶里发现了他。
    说他在马桶里游泳,游了一早晨,还没有游到马桶边,如今真来了这么一个牛高马大的女人,汤录纹想起自己也觉得滑稽可笑,怎么就成真的了,所以就有些犹豫。女人的脸也实在太不好看了。说实在的,女人靠的就是一长脸蛋,不说长的多精致漂亮,总要干干净净的吧?
    林娴英人长的高大壮实,可脸色蜡黄。皮肤干燥的露着班驳的皮屑,没有一点滋润的色泽,像多日没有认真洗脸了,那张脸也像永远洗不干净似的,总让人看着感觉她的脸上沾着什么东西。瘦小干巴的脑袋和身体不成正比,几根稀稀疏疏的头发,怎么看都让人感觉不舒服。这哪里还像个姑娘,看起老相得和老太婆差不多了。
    汤录纹原本想一口回绝,可又怕得罪了林银木 虽然那时候他根本就没有得到过多少实惠,可或多或少总还是有些便宜可占,比如偶尔有一张肉票想割点肥肉,去到林银木卖肉的柜台,把肉票递过去时说:“要肥点的。”
    林银木会专拣肉肥的地方划一刀,并且比肉票上的数量总要多二三俩,别小看了这二三俩,那是可以熬出好多的猪油多炒几次菜的,何必为了这个女人去得罪他呢。
    于是委婉的对林娴英说:“其实我们这点也和你们县区差不多,钱不够用,粮食也不够吃。”林娴英问:“你们这点劳动日投多少钱?”汤录纹答:“三毛。”林娴英说:“你们全劳力做一天三毛钱,我们全劳力做一天三分钱,你们这儿全劳力一个月能挣七八块,我们那儿全劳力一个月连三元钱都难找,所以你们这点的男娃儿才恁么俏。”
    汤录纹说:“人家工人差不多一个月四十块钱,你啷格不去嫁工人?”林娴英说:“你当工人那么好嫁,即使有人愿意娶你,结了婚户口粮食关系办不来,还不是只有在山旮旯当农民,没有男人照顾,弄的不好比嫁当地农民还老火。一个月三十二斤大米你还说不够吃?”
    汤录纹说:“这不是骗你。政府不供应农民肉票,吃猪肉得靠自己养。粮食紧张,猪难养,逢年过节都难有猪肉吃,近郊农民不种菜籽只种蔬菜,菜油得用菜籽换,肚子里没有油水,粮食自然就不够吃了。”

                           四

    林娴英不以为然的“哼”了一声说:“枉助你和我幺爸是邻居,他往我们老家都弄了许多喂猪的饲料去,你啷格就不喊他帮忙给你弄点?”汤录纹的眼睛亮了,林娴英一句话点醒了他。
    她林娴英的幺爸不是在食品公司么?结婚以后就和林银木是亲戚了,不是就可以开后门从食品公司弄来许多可以喂猪的饲料么?如果和林娴英结婚,以后喂猪饲料就不用愁了。
    自外公外婆去世了,就剩他一个人,过日子紧紧巴巴的,哪里养的起猪,看见别人吃肉,闻着那猪肉的馨香,馋的清口水直流。有回弄了两只小狗儿,本想养大了杀来吃,可没有粮食喂它们,偶尔有点米汤,两只小够儿还为喝点米汤打架。
    狗饿了没吃的,农村的茅坑都在露天,男人都是在茅坑边蹬着拉屎,小狗儿就去茅坑边找屎吃。就连茅坑边的屎也不多,小狗瘦的皮包骨头。一只小狗儿去吃茅坑边的屎时,不小心掉进茅坑里淹死了。剩下那只汤录纹把它杀来吃时,狗的肚子像刀豆偏偏,只是一层可以折叠的肉皮。
    汤录纹这辈子,还没有见过有比这狗更瘦的狗了。汤录纹的个子矮小,如果不是面色有些老相,许多人都会误以为他还只是一个未成年的孩子,熟识他的人才晓得他已经是一个十足的成年人了。汤录纹忌讳别人喊他地匍匐,戏噱他的五短身材。他也知道自己这副长相,如果不是来到城市郊区,自己如果还是生活在合川,身材高大的林娴英,哪里会看上他这个矮子。
    自己就只是出身成份好,三代是贫下中农。如果自己不是菜农,林娴英肯定不会嫁他的。而且林娴英确切的说也根本不是看上了他,而是看上了这个地区,看上的是这个地区每个月政府供应的三十二斤返销粮。
    自己这副摸样,想找漂亮的女孩很是有些不可能。林娴英虽然人长的不怎么样。可她是林银木的本家,林银木曾给隔壁的黄万兴开后门弄来过酱渣豆渣和蚕蛹,那些东西人都是人可以吃的。
    自己也想找一个如花似玉的漂亮女孩,可那只是想,能实现吗?绝对异想天开。思前想后觉得和林娴英结婚也可以,于是就勉为其难的同意了。
    结婚入洞房他才觉得自己的决定正确,汤录纹长这么大,床上还没有铺过毯子,以前冬天冷的时候,最多也就买床草席,铺盖都是外公外婆留下的烂邋遢,林娴英带来了全新的床上用品,汤录纹第一次这么舒服的睡上了这么舒适的被窝。

    点评

    高低柜倒着也是稀奇精彩!  详情 回复 发表于 2016-10-8 21: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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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A的每日心情

    2021-12-10 17: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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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7]常住居民III

    6#
    发表于 2016-9-30 11:33:15 | 只看该作者
    好凶险的故事!静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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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A的每日心情

    2016-11-19 11:52
  • 签到天数: 37 天

    [LV.5]常住居民I

    7#
     楼主| 发表于 2016-10-1 09:56:33 | 只看该作者
    第三章

                          一


    汤录纹原先以为,只要有熟人开后门弄饲料,养猪轻而易举,持上熟人的批条,或者熟人去打声招呼,自己拿起箩筐去挑就是,可事情却远远没有这么简单。这是一个一切都按计划供应的年代,你要开后门也得依托某个单位,食品公司的饲料都是有计划的提供给人民公社的各个生产队发展生猪事业。
    托关系开后门的,只有假冒某个生产队的名义,事先还要给某个生产队负责分配饲料的人打个招呼,到时候你才有可能自己去酿造厂挑。
    没有喂猪以前,汤录纹没有去过酿造厂,不知道饲料不是那么轻易就能到手的。猪儿小的时候无所谓,随便给点它吃就够了。谁知道猪儿长大点就吃的多了,只要饿了就嗷嗷的叫唤。
    生产队负责酿造厂饲料的人叫李龙云,事前林银木给李龙云说:“明天汤录纹来搞点酱渣。”李龙云说:“喊他早点来,深夜十二点钟起池子。”
    李龙云汤录纹认识,人们不叫他李龙云而称他李富农,因为他生活在富农家庭,沾了点剥削阶级的霉气,差点成了阶级敌人。大人小孩都喊他李富农,很少有人直呼他的名字李龙云了。其实他并不是出身在富农家庭,他的生父还是贫下中农,因大伯没有生养,他一出世就抱养给了伯父。是在剥削阶级家庭长大成人的,沾染了剥削阶级的富贵气息,自然而然的就成了可以教育好的子女了。
    李龙云一直就只能规规矩矩的做任何事情,他是不敢也没资格乱说乱动的。汤录纹是把他抹死了的,地主富农的子女,他敢做啥子,喊他站到就只能站到,喊他坐到他也不敢站起来,所以汤录纹不着急,弄点酱渣那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情。
    夜晚的瞌睡好睡,深更半夜正是瞌睡香甜的时候,汤录纹没把弄酱渣的事情当回事。
    别看林娴英脸包不好看,还一脸的菜色,可身上的肉却白皙柔滑。特别是那屁股,柔嫩的汤录纹真想咬几口。汤录纹有个秘密,这秘密知道的人太少太少了。那就是他的小鸡鸡,只有别人的大拇指的一半长,尽管只有一半长,他也是要和老婆翻烧白的,有时一次不过瘾,还要来二回。
    昨晚上汤录纹就爬在她肚皮上舒舒服服的来了两盘,迷迷糊糊还在梦中就被林娴英推醒了,摇晃着他的脑袋说:“李富农不是喊你早点去么?你还睡?”汤录纹瞌睡迷稀的说:“李富农弄起我去担就是,起那么早干啥?”
    林娴英不断催促,汤录纹才十分不情愿的从床上爬起来。没有睡足瞌睡,人感觉轻飘飘的,眼睛也有些迷糊,走路也跌跌撞撞的,汤录纹就叽里咕噜的发泄着不满。林娴英看在眼里,暗笑在心中,说:“哪个喊你昨晚上饿痨饿相的,还来两回,你那阵就没惦记早上要恁么早起来吗?”

                                  二

    小俩口扑爬翻筋斗的赶到陈家湾酱油厂时,厂门口排起了一溜装满酱渣的箩筐,就等着天亮酱油厂的人来过称计费了。
    见汤绿纹俩口子姗姗来迟,李龙云很是埋怨的说:“你们啷格这阵才来哦,酱渣早就被别人抢光了,看你们这阵来做啥子?”汤录纹也愣怔了,说:“抢光了?恁么快?还要过抢?”
    李龙云说:“沙坪坝区四个公社,二十几个大队,几百个生产队,都巴望着酱油厂的这点酱油渣。每个礼拜只七天,每天就有十几个生产队的人来这里。一个生产队几十家人,你算算看一天有多少人来抢?每个月我们生产队就只有这么一天的轮子,今天抢了就要等下个月了。人多酱渣少,你不凭劳动力去抢,莫必哪个抢来还倒给你?”
    汤录纹瞪着眼睛说:“那上我们啷格办?”李龙云说:“我晓得你们啷格办?我也没得法?”汤录纹说:“莫必你就没有抢到一点?”李龙云说:“我抢到小半挑。”汤录纹说:“把你抢到的给我算了。”
    李龙云说:“那啷格科得平。”汤录纹说:“啷格科不平嘛,反正你是帮集体弄,没弄到有好大一回事嘛?你就说没有抢到就是了晒。”李龙云说:“我的工分科不平大嘛,如果集体养猪场的猪没有吃的,被饿死了,那日妈我不遭斗争才怪。”汤录纹说:“你就担心猪被饿死了遭斗争,就不怕我找几个崽儿把你来斗争起玩?”
    李龙云有些底气不足了,说:“诶,汤矮子,我又没有得罪你,你么爸跟我打了招呼,我就跟你说了的,酱油厂十二点钟出渣,人家清洗干净了再加第二天的豆料,是你自己仅倒不来,没抢到酱渣莫必你还怪我了?你还讲不讲道理哦?”
    汤录纹说:“我说李富农,斗争监督你是我们贫下中农的义务和责任,即使整你打你也是帮助你改造思想,你还敢不让我们斗争?还敢反抗?还敢对抗无产阶级专政?”
    李龙云气馁了,说:“好!好!好!莫说啷多,分你一半,分你一半,反正我不能全给你,那样回生产队也无法交代。”汤录纹说:“那有啥子嘛,大不了你不得工分,莫必你还要想我拨一天的工分给你?”
    李龙云软下话语说:“我深更半夜跑起来,一点都不弄回去,总是不好交代的,我确实害怕二天猪要是生病死了,有人赖到我,说我弄饲料不得力,说我故意破坏生产,说我某天某月某日没有弄回去半斤猪饲料,你晓得的,我们生产队就有人爱钻这样的空子,如果这样害我遭斗争,你说划不着不是?”
    汤录纹笑了,说:“你龟儿李富农,拐弯抹角说老子。以前来运动要找个阶级敌人出来斗,总得有理由不是,虽然以前斗争你的时候,我也打过你耳光,也按过你脑壳,好象也打过你的,我刚才不是说了么,是帮助你改造思想呀,人家干部不都是这么讲的么?斗争你,打你,也不是打你这个人,是打你的思想,是改造你的世界观,日妈你啷格就不明白,我是为你好呢。”李龙云说:“反正我只能给你一半。”
    汤录纹说:“日妈你就四季豆不进油盐?我这是求你才给你说了恁么多的好话,我也晓得你原先不安逸我,跟别人说啥子‘十麻九怪癞脑壳,有话不跟矮子说。’还说‘十个癞子九个怪,当不到矮子打个呵嗨。’还说‘矮子心多叉肠多。’以前的事情,我就不跟你计较了。我也晓得,生产队在酱油厂每一个月就恁么一次,今天跟你明说,你不愿意也得给,愿意也得给,我来都来了,不能空着两只手回去。说的好,以后你被斗争,我可以暗中照顾你,有人整你我可以帮你说点好话,本人保证以后不再难为你,这对你可是一个天大的便宜。说的不好也许要不了几天你就有好日子过了,你知道现在阶级斗争可是天天抓,一抓就灵的,你自己掂量掂量吧。”

                              三

    李龙云彻底软了下来,几乎是用哀求的语调说:“你今天就拿一半回去喂到,下次我尽量帮你多弄点就是。”汤录纹的头摇的像货郎鼓似的,林娴英在旁边拉了拉他的衣角,似是想叫他退一步,就只要一半。汤录纹拂开她的手,决绝的说:“下次还要等一个月,你等的起我等不起,今天非要不可。”
    李龙云可怜兮兮的说:“你幺爸在食品公司不是还可以弄其它还可以喂猪的东西么?像豆腐厂的豆渣?……”汤录纹说:“我猪儿今天就没吃的了。”李龙云说:“你多少总得给我留点点晒。”
    林娴英说:“给他留点算了。”汤录纹乜斜了林娴英一眼,颇不情愿的道:“好!好!好!留点,但最多不超过十斤。”李龙云说:“我这挑怕有两百斤吧,你就不可以多留点?”汤录纹斩钉截铁的说:“二十!就二十斤!你要再说!就不留了!”
    回去的路上,林娴英说:“在酱油厂弄酱渣醋渣可是肥缺也,啷格让可以教育好的子女来搞?”那意思你汤录纹怎么就不去?汤录纹说:“这是上级干部专门安排的,可以教育好的子女办这样的事情让社员放心晒,他不敢乱来大嘛,他敢把饲料弄回家里去吗?他不敢的,只要察觉他家的猪长的肥,稍去察看就会露出马脚,猪不会添的那么干净,只要有蛛丝马迹,他就吃不了兜着走,不说斗争打骂吊鸭儿浮水,就扣他全家三个月的口粮,他去喝西北风?别说他动歪脑筋去弄,就是有人送他都不敢要,现在运动多如牛毛,运动来了他说的清楚,恐怕到时候哭都来不及。所以队上派任何人都不放心,派这样的人就都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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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A的每日心情

    2016-11-19 1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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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5]常住居民I

    8#
     楼主| 发表于 2016-10-1 10:09:24 | 只看该作者
    第四章

                             一

    没有粮食养猪艰难,这是汤录纹养了猪以后才深切体会到的。凡是能出售可以养猪的饲料的单位,他们在生产过程中都需要粮食,生产以后产生的废物,自己根本就没有完全自由处置的权利。因为他们的原料需要粮食,因为粮食供应紧张,粮食比人民币金贵,你光有钱没有计划是买不来粮食的。
    掌握审批粮食的部门,要求你把生产过程中产生的废物,提供给人民公社的生产队发展养猪事业,并非像汤录纹以前想的那样可以随心所欲的购买。那些废弃物确实是金贵的,在实在没有粮食充饥的状况时,那完全是可以直接食用的食品。
    要想开后门随心所欲的买是根本不可能的,即使能搞得到点也得钻计划的空子,托人情找关系方能得逞。以前汤录纹见林银木帮邻居黄万兴开过后门,以为弄点饲料轻而易举,如今才知道这种想法有些不切实际。
    多少人,多少双眼睛盯着那可以让猪长肉的饲料。不知道是林银木没有尽力还是没有尽心,汤录纹有些望梅止渴了。如今骑虎难下,猪儿已经养上了,不可能把它丢下不管。猪儿只要饿了,就在猪圈里鸡哇鬼叫,叫的人心烦,听见的人与汤录纹开玩笑。说:“汤矮子,你的猪二爸又在喊你了耶。”

                                二

    去酱油厂弄酱渣可不能敲锣打鼓的虚张声势,因为那是去开后门,多少还得顾及到影响。李龙云悄悄对汤录纹说:“明天我们生产队有名额,你可要早点来哦,一个月就恁么一次机会,同去的可能是二十多个生产队,一个生产队一个人起码也是二十几个人,去黯了就被别人抢完了哦。”
    睡觉前汤录纹就把明天晨早去酱油厂弄酱渣的事情,在心里雕刻了十几遍,许久才睡着,还没等他做个好梦,林娴英就把他摇醒了。拉开电灯一看才十点半,叽里咕噜的埋怨说:“我才刚睡着就被你整醒了,才十点半钟你忙啥子嘛?”
    林娴英说:“起来!起来!头次你鼓捣把李富农抢到手的酱渣霸占过来,害得李富农被生产队长骂的倒立起,差点扣他半个月的工分,今天无论如何得早点去。”汤录纹眼睛酸溜溜的,感觉精神委顿,赖在床上不想起来,林娴英两把掀开铺盖,见汤录纹还赤身裸体一丝不挂。
    笑着说:“狗日的烧棒,一天只晓得做那事,快点穿上衣服起来,去暗了谨防又被别人抢光了,莫必你还想像前次那样鼓吃八赛的霸占李龙云的。李龙云能告诉你今天有我们生产队出渣,都是对的起我们的了,如果他不告诉你我们晓都不晓得,赶紧起来,我和你一道去。”
    汤录纹一百个不情愿的和林娴英一道出了门。夜半三更走山路,总有些磕磕绊绊的,加上没睡好觉感觉头重脚轻,要像白天那么加快速度赶路,就有些不可能了。十几里山路,其实也不远,到酱油厂门口时,黑压压的围了许多人,问人家有手表的,才十一点半,刚准备找个地方坐下歇歇。
    突然间,厂门开了,一窝蜂的人涌进厂里去。汤录纹随着人众来到一排大池子边,几个人争先恐后的往池子里跳,下去就往自己携带的口袋箩筐里装池子里的黑糊糊的东西。汤录纹赶紧往池子里跳,感觉脚下是软绵绵的东西,知道是酱渣,赶紧叫林娴英丢下箩筐,汤录纹亡命的往自家箩筐里刨。
    他人矮个子小,动作灵便,哪里还有就拖着箩筐往哪里钻。一会功夫风卷残云,池子里的酱渣就被一抢而空,汤录纹靠着敏捷的身手,靠着个子矮小可以见缝插针,四个箩筐装的满满的。
    池子两米多高,怎么弄上去还是个问题,林娴英在上面拉,汤录纹在下面推。林娴英虽然人高马大,这一篮子恐怕有一百多斤,哪里拉的上去,汤录纹人矮力气也有限,就算力气还大点也把箩筐顶不上二米多高的池子,人们都站在旁边看他们两口子的笑话,根本没人也不可能有人上来帮一把手。
    正为难之际,李龙云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看见满满的四筐酱渣惊呼说:“你们啷格弄恁么多哦?”汤录纹喊着说:“李富农!快点来帮忙弄上去!”李龙云说:“你弄恁多干啥子嘛?我们……”李龙云原本想说什么,可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汤录纹大声武气的喊:“李富农!你下来推!我上去拉!快点帮个忙!”李龙云有些无可奈何的跳下池子,三个人同心协力,终于把满满的四箩筐酱渣拉上了酱渣池,李龙云看着满满的四箩筐酱渣,脸上流露的表情有些让人难以琢磨,好似有话想说又不好直言,又好似说小两口能干抢了恁么多,终还是什么也没有说匆匆离去了。



    忙碌了这么一阵,汤录纹此刻才觉得有些累,汗水把背心沁的湿漉漉的。听说天亮了才有人来杆秤收钱,正想找个地方歇一歇,突然间有人喊:“过秤的人来了!都来排队过秤!集体的记账,内部处理的必须交钱才可以担起走!”
    人们忙乱起来,等汤录纹七手八脚弄好去排队,只有站到后面尾巴上了。等了一阵才觉得该去看李龙云的轮子在哪里,去插个轮子早点过秤就可以早点回家去。可前前后后找了几遍也不见李龙云的影子,汤录纹就在心里骂:“狗日的李富农,还积极也,狗日的肯定过了秤爬起来跑了。”
    好不容易排拢过称的地方,挑上台秤一称,三百五十五斤,过称的人看了看汤录纹和林娴英问:“你们是哪个生产队的?”汤录纹说:“芭蕉沟。”过称的人说:“芭蕉沟的人我认识,不是李龙云吗?他不是已经挑起走了吗?”汤录纹说:“我们这是……这是林银木开的条……”过称的人说:“别说了,我晓得了,你是内部处理的格嘛。内部处理最多一百斤,你多的倒出来。”
    汤录纹傻眼了,费恁么大的劲,结果、只能得三分之一,于是竭力争取说:“林银木是我幺爸,是他找的你们厂长,说是可以多给我们点。”过称的人不耐烦的说:“跟你说老实话,开后门属于不正之风,给你一百斤就不错了,你还要想啥子?这都是从集体的计划里挤出来的,都是为了照顾各方面的关系,你还想啥子嘛?还想……”
    汤录纹问:“那生产队是分配的多少?”过称的人说:“计划是每个生产队不超过二百斤的。”汤录纹说:“李富农恐怕没有挑走二百斤吧?”过称的人说:“你正说错了,他格老子今天弄了二百多斤跑了,说是上个月他没有弄得到好多回生产队,被开后门的人弄起跑了,他回生产队交不到差,今天好象是挑了二百二拾斤一样。恁么远,够他龟儿累一阵好的。”
    汤录纹无计可施,摸出纸烟递过去,口里说着好话央求道“我们恁么黑更半夜来,好不容易弄到这么一点,你就开开恩当做好事,卖给我们吧。”汤录纹捏着纸烟的手就这么伸着,样儿可怜兮兮的,过称的人眼光在汤录纹身上溜了几遍,最后才说:“你也是,有些事情没有做到堂,许多开后门的都不是亲自跑来的。算了,多给你五十斤,不能再多给你了,你不可能不要吧?挑过来过称交钱,不要就全倒出来。”
    几个人围拢来,七手八脚想动手抢,汤录纹挡着那些人说:“等老子过了称来晒。”汤录纹倒了一箩筐在地上,把三箩筐搬上台秤,又铲了许多出来,直到秤砣稳在一百五十斤的位置上,过称的人说:“好了一百五,你去交钱吧。”稍停又说:“林银木,一个卖猪肉的,好了不起嘛,还不是用猪肉来哄厂长,我又没有占他的便宜,给你一百五十斤算是不错的了哦。”汤录纹无话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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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池中抢渣!  详情 回复 发表于 2016-10-8 21: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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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A的每日心情

    2016-11-19 1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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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5]常住居民I

    9#
     楼主| 发表于 2016-10-2 09:05:35 | 只看该作者
    第五章

                                 一

    林娴英居然怀孕了,这让汤录纹有些犯迷糊,他压根就没有想到老婆会怀孕。他知道自己的雀雀短小,还没别人的三分之一长。平常酷暑下河去洗澡,他一般都不和众人一路,只放单线去没人的地方,如果洗澡的人多,他连内裤也不敢脱,唯恐别人发现了他的秘密。
    人家都说三寸金四寸银,五寸六寸不是人,可自己的那话儿连一寸都没有。结了婚和林娴英做那事,也仅只是觉得自己过足瘾了,因为精水彪出来就完事了。可他老感觉林娴英意犹未尽,每次自己起身离开,老婆还死死的抱住屁股不丢手。她的屁股还往上抬,明显的感觉出老婆是让他把那话儿往里进,可自己心有余力不足。每次完事精水跟着就流了出来,那精水根本就没进老婆肚子里去,怎么就怀孕了呢?汤录纹不好问也不好说,只自己狐疑。
    生产队里也有人结了婚许久没生娃儿的,有人就开玩笑说:“你把你老婆的两只脚用绳子吊起,让老婆头朝下把屁股垫高,你的鸡鸡短了就让精水往里面流,说你的鸡鸡日不进肚子里去,就让精水自己流进肚子里去。
    听这玩笑话的时候,汤录纹还小,别人也没发现他的鸡鸡与大众有什么不同,是他自己察觉自己的鸡鸡与别人确实不一样。这才警惕起来不在人前裸露自己。十七八岁的时候洗澡不脱内裤,人们都以为他是因为没长鸭儿毛,也有人曾这样讥笑过他。汤录纹只坚持洗澡不脱内裤,对别人的讥笑不置可否。
    也许林娴英怀孕,也是精水自己流进肚子里去的吧,汤录纹自己这样想。

                               二

    林娴英妊孕反应强烈,吃什么吐什么,身体越见孱弱,有时走着走着路,就凭白无故的昏晕倒地。每个月的口粮计划了又计划,到月底却总有两天接不上来。重庆搭伙卷五毛钱一斤,贵了买不起不说,即使有钱也不好买。那是投机倒把,被抓住了是有麻烦的。
    林娴英被妊孕反应折腾的自顾不暇,猪儿就只有汤录纹独自照料了。汤录纹有些抓瞎了,猪的肚皮装得,越大越装的东西多。尽靠隔三差五的挵的那点酱渣醋渣,远不够猪儿塞牙缝。
    猪不像人那样的忍耐力强,肚子饿了可以忍着。那猪饿了就像有人要杀它似的拼命的叫唤。叫的人心烦,叫的人心慌意乱。没多余的粮食的家庭养猪真难,每天都计算那点酱渣醋渣,每天三次就固定的倒一小桶儿喂它,猪没有吃饱,就又拼命的叫。
    人们开玩笑说:“汤矮子,你人吃定量猪也吃定量了哦?猪要胀牛要放?你这样也能喂出猪来?”有人就说:“你这人还是懒,找点猪草来混合起,猪多吃点不是就不叫了么?”
    农村像汤录纹这样从来没有养过猪的还是不多,卖一条猪给食品公司,按照重量最低可以得五十斤玉米粒,有这五十斤饲料粮,下一条猪就好养多了。汤录纹白手起家,什么都没有,猪就更难喂养了。
    背上背篼去野外找猪草,这是一件比大海捞针轻松不了多少的活儿。遍地光光的,连青草也难见几根。尽管粮食紧张饲料难寻,农村里没有养猪的家庭还是不多,许多家庭小孩多,小孩子就专门找猪草。许多家庭为了找猪草,书都不让小孩子去读了。
    田边土角沟沟坎坎,不知道被那些遍寻猪草的大人小孩搜寻过多少次,哪里还有蒲公英鱼秋串酸荩草留下来。不知道是汤录纹不会找寻还是他不细心找寻,不知道是他没有找到地方,还是大地上根本就没有了他想要找的猪草?

                             三

    在外晃荡了半天,回到家里就只有可怜的那么点点。林娴英说:“你呀,不晓得该啷格说你,树上的,地上的,水里的。只要是绿色的植物,都可以做猪草的,你背起背篼出去恁么大半天,找回来的猪草煮起你自己都吃的完。”
    林娴英说话都中气不足,晃晃悠悠的把汤录纹找回来的猪草倒在地上,拖起背篼往外走,汤录纹想拦她可伸不出手来,只走过去接过背篼,不言不语的跟在后面。
    来到一株构叶树旁,林娴英对汤录纹说:“你爬上树去摘叶子。”汤录纹问:“这个摘来干啥子?”林娴英有些气喘吁吁,知道她这段时间吃啥吐啥,身体缺乏营养,又没好吃的给她吃,连粮食都欠缺,又哪来好吃的,怕她晕倒,只听她说:“摘来做啥子?就用它喂猪?”汤录纹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这也能喂猪?见林娴英说的认真,便不再问,几把爬上树,稀哩哗啦的摘取,这比漫山遍野找野菜野草快。
    不过汤录纹心里还在泛嘀咕:“这树叶真能喂猪?猪会吃?”看林娴英怏怏不快的病态,这话不好问出口来。谁知弄回家和酱渣混合起舀给猪,几下就被稀哩呼噜的吃个精光,汤录纹由不得感叹,到底是山区里出来的,知道树叶也能喂猪。
    光是树叶是难以养肥猪的,还需要潲食。林娴英叫汤录纹去小龙坎收潲水。汤录纹不愿意去,这潲水他曾见别人收过,挑一挑桶,沿街叫:“潲水卖钱!”有潲水的人家端出潲水来和你讨价还价。汤录纹说:“最好一起去,你和别人讨价还价,我光挑就是。”林娴英拗不过,只好一同前往。
    “潲水卖钱!”林娴英边走边喊。出来一个老太婆,端着一个缸钵,说:“你看给多少钱?”林娴英把清水滗了,说:“五分钱卖不?”老太婆看她说话都有点喘气,问说:“你是病了么?”林娴英说:“哪里,我怀了孩子,吃不下东西,吃了吐。”老太婆说:“你们农村里的人也是,你这个孩子都成大人了,你肚子里又怀一个孩子,还挺起大肚子出来收潲水?真是作孽哦,看你不容易,那就卖给你吧,五分就五分。”停一会又说:“我们周围团转,许多人家都存的有潲水,你等会我帮你喊。”
    老太婆去了,不一会儿果真叫了许多人来,都端着缸缸钵钵的。好的潲水是淘米水沉淀下来的羹羹,不好的是米汤,别看米汤稠稠的呈糨糊状,其实是清汤寡水的东西,淘米水沉淀下来的是淀粉,刚出来收潲水的年轻人都不懂,容易被人糊弄。
    一个年轻人端了很大一盆米汤来,年轻人开口要两角钱,老太婆说:“你这是米汤,别拿来糊弄人,两角,给你两分差不多。”年轻人说:“喂,是你亲戚嘛啷格哟,你这么帮他?”老太婆说:“你生活在城市里,不晓得乡下农民过日子艰辛,人家饭都吃不饱。”
    年轻人说:“吃不饱饭关我啥子事,他愿意要就要,不要就算了,我倒掉就是。”林娴英赶紧说:“要!要!价钱你少点。”年轻人说:“那一角。”林娴英说:“五分要得不?”年轻人在犹豫,老太婆说:“你们家又不靠这点钱吃饭,给他算了嘛。”年轻人很是不愿意的说:“好!给你!给你!”
    多亏老太婆帮忙,一挑潲水很快就收满了,林娴英算了下账,还差两分才一元钱,她来前问过邻居黄万兴,他告诉她这桶收满起码得花一元五毛钱,林娴英连声说:“老太婆是好人……”汤录纹哼了一声说:“好人个屁,她把我当成是你的儿子了。”林娴英说:“你要真是我儿子就好了。”汤录纹说:“老子是你的儿子么?老子是跟你做儿子的,这不在你的肚子里做出儿子来了么。”林娴英说:“你的鸡鸡恁么小,做的出来儿子?”汤录纹闻言说:“儿子不是我的?那是哪个的?你偷人了?”林娴英说:“我偷人了?你抓住了吗?乱说话小心老子揍你。”
    牛高马大的老婆,打起架来也许还真不是对手。汤录纹只好不再开腔,心底则有些疑惑。

                                 四

    猪生长的速度很慢,林娴英的肚子一天一天的大起来。
    林娴英慢慢的行动不方便了,喂猪的饲料和猪草大受影响。随着猪越来越吃得,汤录纹就有些手足无措,巴望猪长到一百三十斤,就可以送食品公司了。林娴英的肚子越大,人就越发消瘦,只有把猪送去食品公司了才有肉吃,汤录纹找来称看猪有没有一百三十斤,可猪的重量始终不达标。
    与林银木说起猪的事。林银木说:“你实在要送食品公司,去那天多加点粮食,让猪吃饱点,实在不行再去找熟人。”汤录纹说:“幺爸最好你一路去。”林银木说:“我把肉卖了就来,最多不超过十一点钟。”
    汤录纹叫人把猪捆起抬到食品公司,这天送猪来交售的人多,猪有几十条,过称的人扫了一眼猪栏里的猪就吼:“那条黑花猪儿是哪个的,各人挵起回去。恁么小点,肯定没得一百三十斤,还把肚子喂那么涨。别在这里等了,等一伙也是不行的。没有及格就不收,弄回去再喂一个月,够足了一百三十斤才足额。”汤录纹知道过称的人说的是自己的猪,一点也不敢开腔。
    许久,林银木姗姗来了,问清了汤录纹是那条猪就直接去了办公室。一会和过称的人一道出来,林银木与过称的人还在耳语。稍许,过称的人吼:“那黑花的霉团团猪是哪个的,那猪儿看样子难再长了,谁的把它吆过来。”汤录纹赶紧跨进猪拦里,把猪往称那边赶过去。心中悬挂的石头终于落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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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6-11-19 1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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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5]常住居民I

    10#
     楼主| 发表于 2016-10-3 17:58:13 | 只看该作者
    第六章

                                  一

    汤录纹觉得林银木并没有尽心竭力的帮自己,林银木帮黄万兴弄饲料什么的,并没有见黄家人起五更睡半夜的忙碌。黄万兴挵回家的水泡大米油饼蚕蛹,是汽车卸货在离魏家院子最近的公路边,黄万兴只喊家人,带上箩兜扁担去挑回家就是。
    汤录纹就留了点心眼,终发觉林银木喜欢喝酒。黄万兴时不时就说家中某某人过生日,生拉活扯把林银木拉去家中,灌的酩酊大醉。汤录纹觉得黄万兴家的生日过的很是希奇,都是选在林银木休息在家的日子。逐渐汤录纹摸出了门道,这黄万兴过生日是假,借故请林银木喝酒才是真。
    人说吃人的嘴软拿人的手短,林银木自然就尽心竭力的帮黄万兴办事情了。其实黄万兴除了时不时请林银木喝酒外,并没有送什么象样的东西给他,偶尔拿把叶子烟出来喊林银木:“老哥啊,我称了几斤好的叶子烟,你拿点去尝尝。”林银木就说:“你上次拿我的都还没有抽完呢?你就那么快抽完了?”
    黄万兴哈哈笑着说:“完了完了,我早完了。你来拿点去,这叶子烟好,接火化灰。”边说边抱起几把走进林家,只听林银木说:“我的叶子烟你都包了。”黄万兴说:“你就抽吧,这叶子烟管得到几个钱,烟好,化灰,哈哈哈,是不是啊?”林银木说:“你这叶子烟还真的可以, 不熄火,化白灰。”

                              二

    汤录纹有些为林银木不值,这叶子烟值得到几个钱?你就这么亡命的帮他?林娴英是你的亲侄女呢?但他却不好也不敢把这话说出来。
    他觉得自己应该做点什么?一条猪卖了四十几元钱、四十来斤肉票、还有五十斤包谷子。
    肉票对林银木来说不稀奇,他自己天天和猪肉打交道,不会少那点猪肉吃,汤绿纹生拉活扯把林银木劝去百货公司,说去帮他侄女选件衣服。来到成衣柜台,拿出一件男装的卡,拿在林银木身上比试,说:“这件不错,就买它。”还没等林银木反映过来,汤录纹已经拿出布票交钱付款了。
    这时候的的卡还算时髦物件,林银木还没有醒豁过来汤录纹是给他买的衣服,嘴里还在说:“恁么长恁么大的衣服你汤绿纹穿得呀?”汤录纹也不言语,走出百货公司才说:“幺爸,这的卡衣服是给你买的,你穿上试试看?”林银木有些惊喜,还有几分不相信,盯着汤录纹说:“你真给我买的呀?”
    汤录纹说:“你老辈子,穿件衣服有啥子嘛,我们喂猪,多亏你帮忙弄饲料。”林银木说:“哎呀,你恁格说我都不好意思了。算了算了,你还是去退了吧。”汤录纹说:“你说起,包装都拆开了,人家啷格还会退嘛,又不是外人,侄女孝敬老辈子,应该的,如果你不要,我又穿不得,你不是难为我么?”林银木说:“哎呀,你格汤矮子真是。我不收还不好得了。”

                                    三

    汤录纹又去买肉买菜,这个年月,除了猪肉,基本上就没有什么好东西了,才卖了一条猪,肉票几十斤,汤录纹大大方方的买了不少。买回来肉菜也不回自己家里,径直去了幺爸的家。
    林娴英的幺婶,据说是哪个小学校的校长,说是因为当了右派,被学校开除了,一直赋闲在家,见侄女和侄女婿径直上门来,还没闹明白怎么回事。
    汤录纹则像进了自己屋门一样,进门就拿出买的猪肉清洗宰切,对不明所以的幺婶笑笑说:“今天送猪,随便买的猪肉,大家一齐凑个闹热。”没想到汤矮子还真有两手,数个小时以后,竟端出了几个颇有特色的菜,一大盘红烧肉,色泽油光水亮,看起就十分诱人食欲,只是很大一块一块的,畏怯肥肉油腻的人有些怕下筷子,汤录纹夹起一块放进林银木的碗里,林银木说:“你吃你吃,肥肉我吃的少。”
    林银木有些勉为其难的夹进嘴里,吞下肚了说:“看不出来你这个红烧肉比别人烧的东坡肘子还好吃。”汤录纹喊林娴英:“我喊你提的酒呢,拿来。”林银木说:“你还弄的有酒哇?”汤录纹说:“以前经济困难,粮食又紧张,一直都没请你老人家喝几杯,很是过意不去,这回卖猪了,专门用粮票去换的酒,八搭二,搞了好几斤,专门送来你喝,喝完了跟我说一声,我又想办法去搞。以前不是我不懂事,确实是穷的没有办法,这回不是卖了这条猪,我也只有这份心,没得这个能力。”
    林银木一脸的笑容说:“没有想到你这个人对人恁么热情,以前虽然是邻居,可是交往少,你和侄女结婚,都是她幺婶看上了你,说是郊区比县区好过日子,哈哈,看来这个媒还做对了,哈哈……几杯酒下肚,林银木的话多了起来。
    “看来你这个人对人还真诚,以后喂猪,要饲料给我说一声,包在我身上,没得问题。”林银木越喝越高兴“你还给我买衣服,我活了几十年了。还从来没有人这么关心过我,哈哈哈哈……”
    幺婶在旁边说话了:“你就只关心你,你该关心关心你的儿子,林青都二十多岁了,你也不找人帮忙介绍一个对象。”汤录纹也喝的有点晕呼呼的了,此时接口说:“幺婶你就别操心了,工人阶级哪有耍不到朋友的,以后我帮忙介绍。”幺婶说:“工人阶级就好找?你幺爸的兄弟复员转业,快三十了,还光棍一条,去哪里找。”
    汤录纹说:“我们院子里就有几个女娃子,她们肯定都想找工人,以后……以后我帮她们介绍……介绍……”幺婶说:“你汤矮子能把这事办成,你要想喂猪,饲料你幺爸给你全包了,找车给你拉到公路边边,你自己去挑就是,用不着恁么熬更守夜的去忙活。”
    林银木许是喝的差不多了,闻言也说:“不说包你的猪有吃的,反正你需要的都可以跟你弄些回来就是了。”
    直到此刻林娴英方才醒悟,汤录纹给林银木买的卡衣服,还割肉打酒的把菜挵到幺爸家里来。还亲自动手烧菜,他还知道今天烧的这几个菜,是汤录纹去请教了别人怎么弄的,原来他安的是这个心,她在心里说:“这个矮子的心真的鬼!”
    听了幺爸和幺婶的表态。醉醺醺的汤录纹在心里说:“天牌不愧是天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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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3-5-16 12: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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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Master]伴坛终老1

    11#
    发表于 2016-10-3 20:27:12 |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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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6-11-19 1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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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5]常住居民I

    12#
     楼主| 发表于 2016-10-4 21:36:14 | 只看该作者
    《这是爱情不是》第一部第二卷第一章

                                                 

                              一

    “你格汤矮子还真有本事,一件的卡布料的衣服,几斤猪肉,几瓶烧酒,就把幺爸哄的嘻哈大笑。”汤录纹并不胜酒力,几次去茅厕里,几次去把喝进肚子里的酒从喉咙里抠出来,终于把林银木劝得酩酊大醉,终于从他嘴里得到了尽心竭力帮他搞猪饲料的许诺。
    以前他认为,自己娶了他的侄女,他当幺爸的,就会尽心尽力的帮忙才是。可事情则没他想的这么简单。林银木给他的就只是一个信息,凭那个信息,他也可以弄来他需要的东西,可离他的期望值,还相差很远很远。
    为什么别人用不着花恁么大的力气?就能获取事半功倍的效果呢?经过汤绿纹留心观察,终于窥探出了奥妙,林银木没什么其它嗜好,就喜欢抽叶子烟,喜欢喝酒。这个年月烟酒都是计划供应的东西,叶子烟汤录纹没得法鉴别好撇,什么接火化灰更是一窍不通,他不敢贸然去买叶子烟,怕买到不好的叶子烟吸不燃费力不讨好。
    他觉得可以在酒上做点文章。酒比烟还要金贵,平常政府凭票供应的酒少的可怜,一人一月就只那么一二两,林银木酒瘾大,常在家独自酌饮,有时饮自半酣家中突然没有酒了。林银木就坐卧不安,就支使林青和林茂去别人家中借酒。
    如果两个孩子不去找邻居家借酒,林银木会大发雷霆,两个孩子只好踟躇出门。
    以前去的邻居家,多半都是黄万兴的家。黄万兴似乎早有预见,家里好象时常预备着剩有一两二两的老白干,倒出来总有那么一小杯,恰好够林银木过足酒瘾。
    每次林青或者林茂来都不会空手而归,拿出来时黄万兴还对孩子说:“都是喝了剩的点了,说什么借不借的,拿去喝就是了,烟酒是不分家的,只是没剩多的了。”
    怪就怪在即使明天再去借,黄万兴还会找出那么一丁点,也还是恁么说:“这是喝剩下的,说啥子借不借哦,拿去喝就是了,烟酒是不分家的,只是没多的了。”
    汤录纹就是这么动上了脑筋的,人啊,哪有不图点好处就给你帮干忙的。人们不是常说舍不得孩子套不了狼么,汤录纹就横下心来,忍痛把大半个猪的钱都砸在了林银木身上。不出汤录纹自己所料,真还达到了预期的效果。此刻正在想如何撮合林家俩兄弟和他幺爸林大富的婚事,依稀记得自己喝的晕乎乎时夸下过这个海口。

                             二

    这林大富,汤录纹只见过一次,长的五大三粗,听说是从农村当兵出来的,也和自己差不多,头脑简单四肢发达。如果不是依仗当兵转业成了工人阶级,在农村当乡巴老县疙瘩,更难有女人愿意嫁他。只不知道如今的这个人挑剔不,如果挑三选四要找漂亮的,恐怕还有点扎手。
    林青的相貌不好看,宽额塌鼻突嘴四方脸,跟他汤矮子一样,也该算个残次品,只不知他对女孩挑剔不。最不让汤绿纹担心的人是林茂,这小伙子身材颀长,长的眉目清秀,又是工人阶级,即使他挑剔在农村也好找对象,只怕他不愿意找农民,那他汤录纹就无能为力了。
    正此时林娴英夸奖他有本事,汤录纹禁不住叹了口气说:“日妈一条猪的钱都花的差不多了,还要答应帮你的亲戚拉皮条,你龟儿那个幺爸,才吐出二天喂猪的饲料,全包在他身上的话来。你原先不是说,只要我和你结了婚成了亲戚,你幺爸就会帮我们弄养猪的饲料么?结果如何?”
    林娴英说:“幺爸没有帮我们弄么?你喂猪的酱渣醋渣是哪里来的?我没有嫁给你以前,你喂的起猪么?一年到头,生产队就分你一斤肉票,过年都没有猪肉吃,你还说这些没有良心的话。”
    汤录纹不服气的说:“生产队也曾分过两斤肉票的。”林娴英说:“没想到日妈你真恁么穷。”汤录纹说:“没求稀罕你嫁给我。”林娴英有些生气了,说:“是我硬要嫁给你么?不是你自己问路都问起来的我家,不是你自己来农村接的我么?你不接莫必我就嫁不脱了,人家都喊你地匍匐,别以为我不知道。”
    汤录纹一股火冒起来,他最恨别人说他个子矮,伸手就扇了林娴英一个嘴巴。这林娴英挨了打,忽地跳下床来,铁塔般个子,把只与她齐胸高的汤录纹,揪小孩般揪起,随手一甩就掼在了地上。汤录纹还没翻身爬起来,林娴英挺着大肚子从床上跳下来,挥拳就打。
    汤录纹原本就醉醺醺的,哪来的力气,只有招架的份儿,直到林娴英打累了才停下手来。嘴里还气咻咻的骂说:“汤矮子,老子不怕你,跟你明说,老子的户口办起来了的,就是离婚也不得怕你。”
    这几句话把汤录纹骂愣了。这婆娘,贪图的就是这个地方,如今把户口和粮食关系都办理好了的,离了婚她正好去嫁工人阶级,这不正便宜了她。
    闻听了这话,汤录纹的气消了一半。虽然挨了打,嘴则不能服软,只气哼哼的说:“老子说想去说媒也是为了你家的亲戚,你还为好不得好反而遭狗咬。老子才懒得管这些闲事呢,还要打老子。”林娴英说:“你不动手,我就打你了么,扁担挑水平肩人,你想欺负我门都没有。”
    汤录纹有点后悔不该贸然动手,如今无话可说,还是想如何来画圆说媒的这个圈圈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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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6-11-19 1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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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5]常住居民I

    13#
     楼主| 发表于 2016-10-5 20:48:01 | 只看该作者
          第一部第二卷    第二章

                              一

    汤录纹的记忆里,还记得自己来重庆城郊的生活。
    外婆带他来重庆时,他还小,还是孩提时代,脑海里没有多少县区乡下的记忆,只听说那时候县区和城郊的生活,基本上没有什么差别。   
    只记得小的时候,这个院子里只有两个小女孩,是姐妹俩,姐姐叫魏天明,妹妹叫魏天开,都是小孩,常一起嬉戏玩耍。小女孩的父亲只有一只脚杆,大人喊他魏摆子,魏摆子留给汤录纹的印象不是很深刻。小女孩有个哥哥,只记得魏摆子对小女孩的哥哥很严格,做不出作业来要被脱了裤子躺到打屁股。
    小女孩的哥哥外出读书了就很少回来了。后来她的哥哥寄给邻居小伙伴的纪念照,照片没有他汤录纹的一份。可见相互的印象都不深刻。
    魏摆子是地主,是被人们把他当阶级敌人斗争死的,具体怎么死的,汤录纹不知道,但这魏摆子,则给汤录纹留下了一个天大的秘密,那秘密就在这芭蕉沟,就在这芭蕉沟的半山腰上。
    好像是阶级斗争开始的那一年,汤录纹也许有十岁,听见有人商量,说是去抓魏摆子去斗争,年幼的汤录纹即刻就去给魏摆子报信。魏摆子来不及他想,带上点吃的,就往后山的坡上跑,汤录纹留了个心眼,悄悄的跟着魏摆子的后边,结果见魏摆子跑进了一个隐秘的山洞,那山洞汤录纹至今都还记得,那山洞外面小里面大。
    成年以后的汤录纹还独自去山洞探过路,走进去很远很远都不见洞底,一直走到一个直溜溜的深洞边,那直溜溜的山洞向下深不见底,光溜溜无路下去,不知道那洞有好深好长。
    汤录纹不敢再往前走,也无法往前走。那深洞深井似的,再没有路了。这一直是一个只有汤录纹才知道的秘密。因为轰轰烈烈的运动,魏摆子不久就死了。具体怎么死的,汤录纹不知道,听说是畏罪自杀。
    魏摆子只留下了俩小女孩和她们的母亲。小女孩的母亲是很笨很笨的人。汤录纹知道她笨,是因为后来院子里搬来的一个干部。干部在院子里安了个高音喇叭,高音喇叭时常通知干部去开会。小女孩的母亲听见喇叭喊干部的名字,就对着喇叭回答说:“景朝忠没有在屋里!……”连回答了几遍后独自咕噜:“紧到喊,我都答应了说没在屋的,还喊?不知道是不是没有听见?他说的话我都可以听的见,莫必我说的话他就听不见?”
    之所以汤录纹知道这女人笨,高音喇叭能听见你说话么。汤录纹知道高音喇叭听不见,你说这女人笨不笨?

                             二

    如今这魏天明正直青春韶华,虽然谈不上花容月貌,但也光 照人。如果和林娴英相比,那是鲜花和牛粪的区别了。景朝忠家也有一位漂亮妹儿,曾和魏天明是同学,叫景细美,这女孩皮肤白,就因为皮肤白皙, 看起来就比魏天明漂亮多了。常和两位姑娘在一起的,还有黄万兴才从城市里回来的女儿黄鹂媛。
    这黄鹂媛才是一个人见人爱的姑娘,无论身材皮肤容貌更是无可挑剔。汤录纹曾经就暗恋上了她。汤录纹有自知之明,凭自己的五短身材,要想获取这么漂亮的女孩的欢心,那简直是痴心妄想。
    他只能把那份情怀,那份相思,那刻骨铭心的渴望,幻化成一种疯狂的举动。
    黄鹂媛家的后窗户有堵石墙,他曾见她提热水进屋,知道她是去洗澡,就偷偷的从石墙滑下去。石头划的腹部血痕累累,为的是想偷窥那柔嫩的肌肤,渴望一赌那裹藏在衣服里的秘密。
    结果一无所获,因为那窗台太高,汤录纹的个子太矮小,垫起脚尖也够不上窗台高。情急之中也没有想到自己脑袋够不上窗台的高度,结果只听见水响看不见人影儿,汤录纹心里火烧火燎的难受,后悔没有带根凳子来踮脚,事后很是让他懊恼沮丧。
    没想到自己日思夜想的美人儿,自己想看没看见,这个可以教育好的子女,这个连汤录纹也不齿为伍的可以教育好的家伙,竟然敢冒天下之大不纬给她写信,这真让汤录纹恨的咬牙切齿。
    原本事情与汤录纹没丁点关系,可他则像饿肚子的人瞧见别人吃大鱼大肉一样,羡慕与嫉妒搀杂在一起,不安逸不舒服就油然而生了,接着就愤懑和愠恚了,慢慢从心底蔓延开来,接着就越看那个人越不顺眼了。
    这个汤录纹厌恶的人叫傅筱声,出生成份是富农。其实这家人根本就不富裕,汤录纹不知道他的那成份是怎么来的,据说解放前他大伯曾给地主家当管家,家中租有地主数亩良田,傅筱声的父亲在城里的银行当炊事员,兄弟俩都不在家,就长年累月的请了一个丘二。
    就为这个丘二,这家人的成份就被评成了佃富农。后来傅筱声家和他大伯分了家,成份还是属于佃富农,他本人就是一个可以教育好的子女,换句话说他本身就是一个坏人,只是一个可以教育好的坏人而已。
    像这样一个本身是坏人的人,居然敢给汤录纹心中的女神写信?这是多么恶劣的行径,傅筱声竟然敢冒天下之大不为,给那么漂亮的女孩写信,真是可恶之极。
    景细美只是皮肤白皙,像刚剥去鸡蛋壳的蛋白,柔嫩细腻,黄鹂媛那才真算是美人儿,不但五官精致到位,皮肤犹如那精美细腻的陶瓷,胜似那剥壳的鸡蛋白更加晶莹剔透。汤录纹见过的漂亮女孩数不胜数,唯有黄鹂媛让他夜不能寐,一个可以教育好的坏人,居然敢写信向她示爱,汤录纹自然而然就心生嫉恨了。

                              三

    那是一个风和日丽的秋日,景细美和黄鹂媛在池塘边洗衣服,汤录纹也正好端着洗脸盆去了那里。不是他故意去凑热闹,那时候外婆刚去世,衣服都是自己去洗,偶然邂逅了他嫉恨的一幕。这之前女孩都在学校读书,他和她们没多少接触,有心思也只是埋藏在心底。别看汤录纹心中暗恋,他是不敢也不可能把自己的心声说出来的。自卑的还是他矮矮的个子,虽然在同一个流水缺口洗衣服,相互间基本上没有话语交谈。
    正洗之际。魏天明从远处走来,老远就在喊:“瓷娃娃,你的信,有一封写给你的信,是退回到我们学校来的。”黄鹂媛转脸说:“我又没在你们学校读书,你们学校哪里来给我的信?”听魏天明喊瓷娃娃,汤录纹还不知道喊的是谁,见黄鹂媛答话,才明白喊的是她。
    只听魏天明神秘兮兮的说:“打死你也猜不出这封信是哪个写给你的,”这话引起了汤录纹的好奇,几步跨过去把信抓到手,说:“我看了就晓得了。”边说边从已经拆开的信中抽出信笺。汤录纹没读多少书,许多字不认识,但写信人他看见了,居然是傅筱声,而且信的内容他也能看出依稀眉目。
    这是一封傅筱声想和黄鹂媛耍朋友的信:汤录纹惊的目瞪口呆。这阶级异己份子,怎么敢妄想和他心目中的女神起邪恶的念头。信传到景细美手上,读完了信她面红耳赤的说:“这个人!啷格恁么不要脸?”
    这话汤录纹颇有同感,接口景细美的话尾忿忿的说:“这个人,真是不要脸!”这同仇敌忾的话,在景细美和汤录纹的心中引起了共鸣。黄鹂媛这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情,也有些尴尬,口里咕噜说:“这个摩登,怎么给我写起信来了?”魏天明说:“人家看上你了呗。”
    信笺又回到了景细美的手中,她拿着信纸向黄鹂媛扬了扬说:“你看不看?”黄鹂媛说:“我看,是什么嘛?”景细美递给她,黄鹂媛平心静气的阅读完,稀松平常的说:“一封情书,没什么大惊小怪的,是那个叫摩登的男生写的吧?”
    景细美闻听不可理喻的说:“你说起稀松平常,他是想和你耍朋友耶,没人介绍直接找你,你还说……”黄鹂媛说:“你虽然生长在农村,可你也念了几天中学的,对写这样的纸条会不理解?”
    景细美有些搞不懂了。心想纸条上说了恁么多的,想你、爱你的、不要脸的话,你怎么理解?莫必你就让他想让他爱?这行为可比男的和女的走路拉手严重的多了!这是一种不要脸的可耻行为!
    景细美有点愤怒的对众人说:“他纸上写的话可耻!不要脸!……”汤录纹也随声附和说:“不要脸!”
    黄鹂媛不以为然的说:“我没有看出那些话不要脸、那些话可耻来。”说着把信纸递过去说:“你把可耻和不要脸的话念一念。”景细美忿忿然的说:“我念个屁,我给你撕了算了。”于是从黄鹂媛手中抓过信纸,几把撕扯成碎片,随手丢弃在池塘里。一股风吹来,纸片在水中随着涟漪荡漾。
    几个人又各自埋头洗衣服。然而各自的心间也似池塘的水,悠然荡起了涟漪。汤录纹嫉恨愤懑,像自己的心爱物件被人无端的毁灭了似的心痛。
    景细美的激愤没有来由,那句不要脸的话只是愤懑的托词,当今农村谈恋爱耍朋友,都有媒人牵线搭桥,像这样自己厚起脸皮自己去找的,有封建传统意识的人是会这么说。景细美的愤懑也许并不完全来源于此,如果那信是写给魏天明的,也许她就没有这么激动了。
    魏天明只是希奇,把这完全当成好玩的事情,对谁都没有嫉恨,只是觉得有意思,好玩。黄鹂媛的心情要复杂一些,有几分满足,也有几分自豪,还有几分愉悦……姑娘家,有人向你示好求爱,那心情不会生出愤懑,只有些觉得这信出现的不该是这样的场伙,这样的时间地点……
    傅筱声是一个讨人喜欢也讨人厌恶的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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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A的每日心情

    2023-5-16 12: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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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Master]伴坛终老1

    14#
    发表于 2016-10-6 07:03:05 |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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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A的每日心情

    2016-11-19 1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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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5]常住居民I

    15#
     楼主| 发表于 2016-10-6 19:09:14 | 只看该作者
    第一部第二卷
    第三章

                             一

    傅筱声的外号叫摩登,摩登的意思是漂亮时髦。与这组词同时漂浮在脑海中的,应该是摩登女郎。这摩登自然和潇洒漂亮,有了千丝万缕的关联。
    一个男生,外号叫摩登?就从这外号可以联想,这男孩一定有几分妹妹摸样,起码缺乏阳刚之气。
    傅筱声不管从外形和性格,都有几分柔弱,尽管身材颀长,一米八二的个头,然而那酷似女孩的长相,那时刻隐现的笑靥,喜欢这种男孩的女孩,真会被他迷死。
    黄鹂媛的外号叫瓷娃娃,意思是说她的长相,颇似一件精美的艺术品。原本摩登配瓷娃娃无可厚非,可谁料到这摩登的身上,背负着他家先辈的罪恶。这罪恶不知道怎么来的,他自己也说不清楚,连一些年长的人也都说不清楚。
    因为他的父亲并不是富人。只是在重庆城里的某个银行当厨师,只是帮银行的职员煮饭炒菜,而且在1951年就生病去世了,可这罪恶却延续到了他的身上。说是他们家曾经剥削了人,曾经请过一个丘二长期帮他们家侍弄庄稼,这丘二还不是别人,正是汤录纹的外公。
    汤录纹的外公,就曾饱受这一家人的压迫剥削。可在灾荒年还是孩子的傅攸声,曾听汤录纹的外公说过一句话:“如果谁像解放前那样饭让他吃饱,还要讲条件论工钱,价钱少了锤子大爷给你干,现在还那样来请我,老子愿意永远让他剥削!”
    傅筱声不敢也不可能,把这些话拿去和人理论争辩。他只能毫无怨言的承认自己有罪,只能毫无怨言的承认自己是坏人。不过还好,人众认为他这样的人,经过贫下中农耐心的实施教育,还是可以教育好的,并不是那么的不可救药。
    只让傅筱声不明白的是,自己的罪和错到底在哪里?为什么要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要接受教育到什么程度?他才算被教育好了?他不明白也不敢问,只有老老实实的做人。

                            二

    可就是这么样的一个人,他竟敢不老实了?竟敢给精美的比精致瓷器还要完美的瓷娃娃写信?他竟敢冒天下之大不韪?这如何不让汤录纹因嫉生恨!汤绿纹就这样就和景细美站到了同一条战线上,可如何来把傅筱声搞臭,让女孩子们都恨他不去亲近他呢,汤录纹觉得这得花点心思。
    如果傅筱声的信是写给景细美的,也许景细美还没有这么钻牛角尖。因为她也是女孩,她也需要呵护和爱。只是这信是写给瓷娃娃的,这说明瓷娃娃比他更逗人喜爱。
    也许是嫉火中烧?也许是封建思想残余?反正景细美的心中,已经升腾起了嫉恨。具体是什么引起了她的嫉恨,只景细美自己明白,也许她自己都不明白。
    如果是站在无产阶级的立场,肯定会认为是他的阶级敌人的本质,决定了他要干和敢干这种坏事情。虽然社会上正在破四旧立四新,这事与破四旧立四新没有关系。
    这么明目张胆的跟女孩子写信,没有媒人自己去给女孩子写那些肉麻的话。信里的意思表露的只不过有点含蓄,可意图却明显,信中表露的就是、就是想跟女孩子发生关系?这不是流氓是啥子?
    景细美和黄鹂媛,一次在松林坡铁路大桥上,碰见了一个流氓。那流氓肆无忌惮狂妄之极,在铁路上拦挡过往的女人。景细美和黄鹂媛,就被那个狂妄的男人拦住了。那男人简直恬不知耻,嬉皮笑脸的说:“把麻屄拿来日一回晒!把麻屄拿来日一回晒!……”
    边说还边动手去拉扯黄鹂媛的衣服,俩人吓的傻了似的,幸亏旁边另有一男人,出手阻止和劝拦那张狂的男人:“许少华!要不得!许少华!要不得!你不能这样耍流氓!……”
    那叫徐少华的男人横蛮的嚷叫道:“啥子要不得哦,老子在农村当知青!堂客都找球不到!……”劝说的男人道:“光天化日之下,你这样耍流氓很是要不得!……”
    景细美和黄鹂媛,乘劝说的人劝解之机,才脱出魔掌跑掉了的,跑出去了老远,俩人都还气喘吁吁不敢停下脚步。“二流子!流氓!不要脸!”黄鹂媛恨恨的说。
    景细美的心还在咚咚的跳,活了二十年,还真没有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听黄鹂媛说也随声附和道:“这两个人都不是好东西。”黄鹂媛笑说:“那个劝说的人还是不算坏,不是他我们今天恐怕麻烦了。”
    黄鹂媛恍然想起,说:“这两个人我好象都认识。”景细美说:“劝说那人好象和傅筱声沾点亲,那打胡乱说的那个人,老汉是灯泡厂的,就在米糠油厂住,那人的父母离了婚,据说他是判给妈的,曾见他在米糠油厂出现过。”
    景细美继续说:“是不是看你瓷娃娃长的漂亮,专门是来拦你的哦。”黄鹂媛说:“打胡乱说,我和他面都没有见过,只是曾见傅筱声和那两人一起出入过。”景细美说:“你恁么乖巧的瓷娃娃,男人只要瞟过你一眼,就不会忘记了,很有可能就是针对你来的。”
    黄鹂媛说:“你没见前面几个女人,也被拦住了的,我们那时就不该再往前走了,本该退回去的,如果退回去就碰不上那个二流子了。”景细美说:“真是二流子!世界上居然还有这么不知羞耻的人,这么不要脸的人。”

                                    三

    傅筱声的信 ,景细美不由得把前次的遭遇联系到一起了。那信中有这样几句话:那天你穿着那件鹅黄色的背心,去自留地里摘海椒,看见你的那一瞬间,我的魂魄就悠然离开了躯体,如果能与你长相伴,我将永远变成一只勤劳的蜜蜂,为你酿造玉液琼浆。为了你的幸福,我愿意把我的生命奉上。只要你能幸福,我愿意把我的身体,化作通向幸福的桥梁……
    景细美觉得,这一段表白与那二流子说的话没多少区别,只不过二流子说的直白,傅筱声的表白很含蓄,意思都是那个意思,都是想和女孩子睡觉。
    真亏他写的出来这么肉麻的话,还居然敢寄给女孩子看。这个年月和女孩子手拉手的行走,都属于作风不正派的行为,他居然还敢明目张胆的写信。
    汤录纹一直在旁边不停口的说:“不知羞耻!不要脸!二流子!这是阶级斗争的新动向,向上级反映,组织群众斗争他.这样的二流子不斗争,所有的人如果都像他这样,整天谋划想和女人做这样做那样,这社会岂不乱套了么……”
    说这话的汤录纹,突然想起了自己曾去偷看黄鹂媛洗澡。幸好自己是悄悄去的,幸好没被人发现。如果被人发现了,也许还真的麻烦,可自己也真想看,那瓷娃娃身上的皮肤,不晓得多嫩多白,想起都心痒难禁,如果有机会,他还想溜下去偷看,如果去,可别忘了带根板凳去。
    汤录纹又想自己是贫下中农,是革命的依靠对象。自己是好人,瓷娃娃也是好人,好人想好人该想,好人想看好人也该看。不是说龙生龙凤生凤么,不是说老鼠生儿会打洞么,贫下中农,无论做什么事情都是应该的。
    傅筱声就不一样了,他是阶级敌人,只阶级敌人不该看女人,更不该想女人。他傅筱声还敢想恁么漂亮的瓷娃娃,还敢明目张胆的写信,这不是二流子是什么,真应该算二流子了。汤录纹就这么,一直把傅筱声的作法,属于二流子的行为。他把他的思路颠三倒四的向景细美灌输。
    景细美也赞同汤录纹的分析,觉得他的阶级觉悟高,人家如今是贫下中农协会主席,还是民兵排长。景细美说:“是不是可以把他抓起来?”
    把傅筱声抓起来开斗争会,汤录纹不是不敢,是觉得闹腾起来对黄鹂媛有影响。把傅筱声定为坏分子斗争,别人要追问事由,那样必然会牵扯黄鹂媛,那不是一杷屎不臭挑起臭么?这以后黄鹂媛还怎么做人?
    凡是和二流子坏分子沾上边的事情,都不是好事情,黄鹂媛还是汤录纹心中的女神呢,他得维护她的形象,还不能把这话对景细美说,于是说道:“你回去问你老汉晒,你老汉是大队干部,他说可以抓来斗争,你就立即回来告诉我。”
    景细美不无愤懑的咬牙说:“不要脸!二流子!”说完还狠狠的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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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6-11-19 11:52
  • 签到天数: 37 天

    [LV.5]常住居民I

    16#
     楼主| 发表于 2016-10-7 20:09:36 | 只看该作者
    第一部第二卷

                   第四章

                             一

    汤录纹和景细美谋划着想斗争他,傅筱声是听黄鹂媛亲口对他说的。
    那是一个秋风萧瑟的傍晚,黄鹂媛不知道从那里冒出来,恍如梦境的飘然而至。
    那时那刻,傅筱声惊喜的不知所措。从那封信寄出去以后,傅筱声就有些走火入魔了。
    每天只要有空闲,他都会站在一簇小树丛旁,望着那条通往她家自留地的羊肠小道。她记得,那就是他瞧见她穿着鹅黄色背心去自留地摘海椒的小路。
    就是在那条小路上,他认识了她。她家搬来这里的时间并不长,以前一直住校读书,她和他几乎没朝过面。就是那次偶然的邂逅,她也才认识了他,双方没有交谈,只相互凝视了那么几秒,从对方的眸子里窥视出的都是惊叹。
    他心里想的她不知道,她自己感觉遇上的是一位奶油男孩,颀长的身材,一米八二的个头,白净的肌肤,精致的脸蛋,莞尔露出的笑靥,黄鹂媛惊叹世间竟有这么精致的男孩。
    她从侧面打听出了他的姓名,也知道了他身上背负的罪恶。可她还是有些不明白,生在新中国长在红旗下的他,那莫名的罪恶从何而来?
    后来终于明白了,那是一种不以她和他的能力和意志可以躲避的,海啸般呼啸而至的潮流。他是被潮流袭碎击毁后残留的产物,他无能力抗拒只有接受。没谁会去论就功过是非,强大的潮流还将无数次的对他洗心革面。就是人们常以之为借口的整顿你的思想,即使拿刀砍你,拿棍棒打你,直至枪毙了你。被枪毙了的也只是你的思想,而不是枪毙你的这个人。这是教育你洗心革面的逻辑理由。
    你死了是活该的,因为只有你死了,你的思想才有可能灭亡。可不知道二十来岁的青年,他的坏思想是从哪里来的?为什么要接受再教育才可以变好?
    他原来就很坏吗?从娘肚子里生出来的时候?就一直是个十恶不赦之徒?非要接受那些大字都不识几个的贫下中农,对他实行再教育,才有可能把他教育成好人?没谁告诉黄鹂媛,傅攸声为什么这么坏?他究竟做过和做了什么坏事?让贫下中农这么深恶痛绝?
    父母只是告诫他不要和这种人走到一起,不要和这种人往来。这些人终究是无产阶级的敌人。

                           二

    人都有爱美之心,二十来岁的少女还有叛逆之心。父母说的话她不一定全听,好奇心驱使她注意起了他。但残酷的现实隔绝了他们之间交往的大路小路。
    她是家里的幺姑娘,头上三个姐姐早已出嫁,而且嫁的条件优越,姐姐姐夫都是当今社会的佼佼者,工作条件优越工资高,一个人的工资十个农民的收入也没恁么多。
    她们家是怎么迁到这里来的她不知道,几个哥哥为什么当了农民她也不知道,因为有姐姐姐哥的帮衬她们家免去了吃糠咽菜的生活。耳熏目染她知道农村的生活艰辛,即使停课闹革命她也没有丢弃学业,姐姐姐哥在为她铺垫人生的道路,在混沌的尘世中她是幸运儿,她不可能对一个生活与她悬殊十万八千里的人去思考什么爱恋。而那非同寻常的容貌和摩登的称号,引起了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的好奇,好奇心驱使着她注意了他的行踪。
    那日复一日的巴巴的站着观望的身影,不知道怎么就牵动了她的神经,鬼使神差的走了过去,她想在心里对他说:你长的真漂亮!如果你不是生长在农村,我一定嫁给你当老婆。如果面对面,也许说出口的是另外一番话:我们之间永远不可能有故事发生!
    黄鹂媛借着夜色,出现在傅攸声的眼前。他惊愕的愣怔了好一会,才结结巴巴的吐出了几个不连贯的词语。“你、怎、么、来了?”仓促急切的他见了姑娘不知道该说啥。
    她不好说自己来这里也是想见他。因为好长时间都见你在这儿独自张望,那巴巴的眼神,令人心痛。她也不知道该说啥,嘴不由心的说出来的是询问:“你叫摩登?”傅攸声说:“别人瞎叫的。”
    原本是专门来看他的,说出来的话是:“我去自留地摘点菜回家。”托词正当,因为顺路。傅筱声神情有些不自然,结结巴巴的说:“我……我……我……”半天沒有吐出第二个字来。
    黄鹂媛在心底笑,敢给我写信却不敢说话,只自己说:“你写的信我看了。”傅筱声傻瓜似的愣怔着,傻傻的说:“我知道。”黄鹂媛说:“可惜被景细美撕碎丢在了池塘里。”傅筱声接口说:“我晓得。”黄鹂媛用怪异的目光看着他,眼睛里流露着怀疑。
    傅筱声说:“你妈妈来警告过我,不准再给你写纸条。那天在池塘边,我也是在远处看见的。我还去了池塘边,找到了点纸屑,证实了我的判断。”黄鹂媛说:“你有话可以当面对我说。”
    傅筱声说:“我真的很喜欢你。”黄鹂媛说:“其实你人长的不错的,只是我不可能嫁给你。”傅筱声说:“我知道。”“知道你为什么还给我写信?”傅筱声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写,就那么鬼使神差,就那么天真幼稚。”黄鹂媛说:“你后悔了?”
    傅攸声说:“没什么后悔的,喜欢一个人,对方永远也不知道,也许那才要后悔一辈子。”黄鹂媛说:“你喜欢我什么?”傅筱声不说话了,他也不知道喜欢她什么。
    只有股心思在心中郁积,不说出来心里憋的慌,写了做了,心里就轻松了,没去想别人的感受,也没去考虑别人接受不接受。
    黄鹂媛又说:“你是见我长的漂亮吧,其实男孩子喜欢漂亮的女孩子,那是十分正常的,我并不认为你有什么错。我们做朋友可以,只是我不可能嫁给你。”
    傅筱声理解黄鹂媛的心思。人家能理解他,不认为他唐突,他也就该知足了,他和她之间难以逾越的,不只是城乡差别。还有那圈套在他脖子上的,承袭着罪恶的锁链。那锁链禁锢了他通往幸福的一切大路小路,连能挤身过去的缝隙都被封堵的严严实实。
    谁跟了他,这辈子只有吃苦受累,而且殃及子孙后代。想起这些犹如醍醐灌顶,顿觉自己唐突幼稚,随即精神委顿哀叹不已。
    黄鹂媛说:“其实你人长的真的很不错的,难怪人家喊你摩登。原本你不该受女孩冷落,人穷不可怕,即使是农民也不可怕。这两种身份通过自己的努力,都是可以改变的。可你的那可以教育好的子女的身份,有些骇人听闻。纵然你有天大的本事,这辈子也只有被人踩在脚下委曲求全的做人。谁也不敢超越这个禁区,进去了会连累自己的子孙后代。其实我也很喜欢你,只是我不能嫁给你……”

                         三

    夜色越来越浓了,开始远处的景物依稀可见,后来连近处的景物也模糊了。两人沉默了好一会,傅筱声终于打破沉默说:“我理解你。”又沉默了许久,黄鹂媛说:“人家喊我瓷娃娃,喊你摩登,我们两人在别人的眼中,都是佼佼者。我曾不止一次的听许多人议论,说男娃儿长的最漂亮是你,女娃儿长得最漂亮是我,除了我俩就算景细美和林茂,许多人把我俩和她俩作过比较,都说我俩比他俩稍胜一筹。”
    黄鹂媛说着叹了一口气,说:“可惜我们不能成为夫妻,如果你现在要,我可以给你,不枉人家议论我们是天生的一对。也难为你在这里苦苦的守望了许多天。”
    许久无动静,只听黄鹂媛在问:“你要吗?”傅筱声的声音有些苦涩:“不。”黄鹂媛说:“为什么?”傅筱声答:“我不能害你。”黄鹂媛说:“我不管那些,你不想要可我想要……”朦胧中只见黄鹂媛扑上去抱住了傅筱声。
    傅筱声惊讶的声音:“你怎么把衣服裤子都全脱了?”黄鹂媛说:“来吧,我把我自己给你,”傅筱声说:“我不该给你写信,真被鬼摸了头,我不能就这样要你!”黄鹂媛急声问:“为什么?”
    傅筱声说:“如果有了孩子,那可是天大的罪恶。再说我喜欢你,并不是只想和你发生关系,我是真心真意的爱你。”黄鹂媛说:“那你什么时候可以要我?”傅筱声说:“你不愿意嫁给我,还愿意把自己给我,如果有可能,起码也要在你结婚以后。”黄鹂媛说:“结婚以前我一定先来找你。”
    傅筱声说:“我爱你,喜欢你,不在乎你嫁不嫁给我。你有这份心,我已经知足了。只是我面临的处境,实在是无力挣脱。”
    黄鹂媛说:“其实许多问题,我也想过。认为我们俩也般配,可我不敢深想,也不愿意深想,那会自寻烦恼。我不相信什么主义,也厌烦阶级斗争。如果大伙都是一样的人,那该多好。那样也许我就会嫁你,即使你不追求我,我也许都会主动来追求你。人都想得到美好的东西,所以我才愿意把我给你,但是我不会嫁给你。原因你自己知道,还是来吧!”
    傅筱声的声音很小很小,稍远点就不易听见,只听他喃喃说:“别说了,我已经满足了,只怪我福薄命浅,你还是赶快把衣服穿上吧。”黄鹂媛说:“你不来我真有些不甘心。”傅筱声说“那我抱抱你吧。”
    好一阵没有丁点声音传出来,过了许久只听黄鹂媛说:“我想回去了,天黑了我害怕,你拉住我的手送我回去吧。”
    脚步声响起来,显然是傅筱声和黄鹂媛离开了原地。黑夜并不是黑的伸手不见五指,朦胧中见两个人影在晃动,拉着手一前一后的往院子里走。
    远处蓦然闪起两只明亮的手电筒光束,几个小青年闪现在光束中,为首的是汤绿纹和景细美。

                         四

    俩人被押进魏家院子。人们问俩人天都黑了在干什么?黄鹂媛说去自留地摘海椒,遇上傅筱声说了几句话,天黑了回家害怕,叫他送她。景细美说:“为什么手拉着手?”黄鹂媛回答说:“不小心碰上的。”景细美说:“这是坏分子乱搞男女关系。”汤录纹帮腔吼:“二流子!傅筱声是二流子!”景细美说:“女的是女流氓!”黄鹂媛愤然说:“真是一群乡巴佬!”
    在大队当干部的景朝忠一耳光扇在了女儿脸上,说:“你打胡乱说什么?这也叫女流氓!”汤绿纹原本想说:“立秋后的海椒吃了拉肚子。”想说:“手拉手是坏份子!要开会斗争!”见景细美被当大队长的父亲扇了一耳光。那要说的话硬是咽了回去。
    黄鹂媛也被父亲扇了一耳光,黄万兴骂说:“你才从你大姐家回来几天?就到处乱冲?天黑了也不落屋!还说人家是乡巴佬!”黄鹂媛哭着说:“封建!愚昧!就是一群乡巴佬!”
    景细美和黄鹂媛被各自的父母推搡回了家,傅筱声很是悻悻然,只悄然往家走。
    离开魏家院子有条暗黑的巷子,白天都伸手不见五指。
    突然一个人在巷子里截住了傅筱声,嘴巴对耳朵的悄声的说:“夜凉肌肤热,两心咫尺贴,今夜相拥抱,此生并缔结。”这是傅筱声和黄鹂媛拥抱时,傅筱声随口念出的几句话,这人怎么会知道呢?只听这人继续说:“你格老子和瓷娃娃打起光条条抱在一起,老子说出来没你的好果子吃,明天晚上十二点,在你今天和瓷娃娃约会的地方,老子在哪儿等你。如果你不来,你才晓得锅儿是啥子做的。”
    说完话这人就走了,黑咕隆咚的,没挵清楚这人是谁?听声音是个女的,个头比他矮不了多少。
    傅攸声大吃一惊,突然一下子明白过来,他和黄鹂媛的事情被人瞧见了,还知道黄鹂媛脱光了衣服裤子,那人应该是天还没有黑的时候,就跟上了他们。可这人是谁呢?她要自己去干什么呢?
    这成了傅筱声心中的谜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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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6-11-19 1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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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5]常住居民I

    17#
     楼主| 发表于 2016-10-8 18:37:18 | 只看该作者
    第一部第二卷
    第五章

                             一

    自己暗恋的姑娘,被当今社会不齿的人觊觎,汤录纹的心堵塞的慌,总觉得像误吞了苍蝇似的不舒服。
    那觊觎者是不齿于人类的狗屎堆,这定论不是他汤录纹下的,所有报刊杂志都恁么说。
    许多革命的先驱,论述了觊觎者的行径可恶,论述了与贫下中农的不共戴天的仇怨,论证了觊觎者不甘心失败,注定时刻要对贫下中农实施报复。
    从汤录纹记事起,这种理念就从许许多多的渠道,灌输进了汤录纹的思想里。自己是好人的观念根深蒂固,即使是想去偷看女人洗澡,那也只是生活作风不检点,那也只属于人民内部矛盾。而傅攸声的一举一动,都无不与敌我矛盾有关联。
    他傅筱声那种人,只许规规矩矩老老实实的接受劳动改造,不准他乱说乱动,这种人他居然还敢公开的给仙女般漂亮的黄鹂媛写信!居然还敢在信上写那么多肉麻的话!汤绿纹给干部们建议这种行为该拿来斗争,干部们把他说的话当笑话听。
    有人甚至还说他吃醋,说他这个贫协主席,是闲得没事干把醋坛子打翻了。这傅攸声是坏人又不是他汤录纹定的,全大队几千人都可以参加群众专政大军,就傅攸声,李龙云和一叫黄成齐的地主子女被剔除在外。
    这群众专政大军,可不是老百姓自己组织的,所有成员都是经过干部们审查决定的。不吸收傅筱声参加,那不就意味着傅筱声是坏人了么?汤录纹只二十来岁,对阶级斗争没有什么明确的理念,人家怎么说他也只是跟着学。至于地主富农及其子女有多坏?为什么坏?他原本就搞不透彻。
    既然广播报纸都说这样的人是坏人了,这些人还能好到哪里去?广播报纸都说要和这些人划清界限自然是要划的。在这样的思想的支配下,再加上那么漂亮的女孩,自己都没有资格去追求,他还去异想天开,总该把他弄来斗争斗争,出出胸中淤积的恶气才是。
    早就察觉傅筱声鬼鬼祟祟的在树林旁张望。估计他是张望黄鹂媛,像自己想去窥视黄鹂媛洗澡一样,见不着洗澡人心里猫抓似的难受。
    估计傅攸声忍不住也会做些啥子事情出来,汤绿纹因此特别留意傅筱声。
    没想到却看见黄鹂媛送上门去了,这一下更激起了汤录纹的嫉妒之火。就悄悄的去邀约景细美一同去抓流氓,可找来找去天黑尽了才把景细美找着,说出原委景细美的积极性也是很高的。
    这时的汤录纹有些担心天黑了恁么久了,这傅筱声恐怕办完事早已经溜之大吉了。
    没想到还是拦截住了黄鹂媛与傅筱声手拉手的行走。
    男孩和女孩手拉手的走路,显然和资产阶级的生活作风有关,景细美则不该说手拉手就是乱搞男女关系,结果她因此挨了大队长的耳光。
    汤录纹只好灰溜溜的离开了,可这口闷气还在汤录纹的心中郁积着,总还想找个机会弄那娃一下方才解气。汤录纹寻思着,不可能就这样了结了。

                             二

    景细美觉得傅筱声很是无耻很是不要脸,她厌恶他不愿意跟他打照面了,更不愿意跟他说话答白了。
    只要是傅筱声站立活动的地方,她绝不上他那里去。偶尔没避让开碰上面了,脸色即刻由晴转阴,眼光流露的总是愤怒之色。犹如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总是用最快的速度离开,离开时还重重的往地下吐一口唾沫。
    有时因为无法分身没有离开,她就一口一口的不间断的往地下吐唾沫。那意思表露的是,恶心、厌恶、愤恨、愠怒。那架势就好像她和傅筱声,与生俱来就是仇敌,就像要生食其肉方解心头之恨似的。
    起始傅筱声浑然不觉,碰上面还笑嘻嘻的打招呼,只见景细美乜斜他一眼,而后噗地往地下吐一口唾沫,有时鼻子里还哼一声,傅筱声半天没有回过神来,他一点也不明白,自己怎么就得罪了大队长的千金了?
    傅筱声知道自己的身份地位,自己在许多人和许多事情上,都没有发言权,对许多不合理的事情都只有忍受,也从不与人计较长短得失。
    见景细美这么的讨厌自己,也不与她计较,反正她对自己的态度好与不好,跟自己的生活不会带来多大的影响。她当他的面吐唾沫也好,当面哼一声也好,他也只当没听见没看见。
    虽然不知道什么地方得罪了她,可自己总是得罪她了,这女孩子的脾气倔强,只要自己不和她计较,过一段时间气消了也就没事了,不管她的,小女孩儿,懒得与她计较!
    别看景细美年纪不大,好象二十岁都还要差两年,可在生产队却身兼数职,妇女队长,民兵排长,出纳员都是她。每个月去粮食公司领回粮票挨家挨户的发放,各家各户领了粮票才能去粮店买米,每个月都少不得要和她打交道。
    人家来领粮票,景细美都是仔细点清好交到手上,只傅筱声列外,只要看见是他,景细美二话不说,把傅筱声家该领的粮票随手一丢抛在地上,红蓝绿黄的粮票散的遍地都是,傅筱声就一声不响的埋头一张一张的拣起来,而后什么话也不说的离开。
    每个月也要关个几元钱的工资,只要是傅筱声来拿钱,景细美也像发粮票时一样,随手把人民币丢在地上,傅筱声悄没声息的拣起来,然后悄没声息的离开了。

                             三

    生活就是一个大旋涡,人在旋涡中生活,你也不知道谁不安逸你,谁在暗地里嫉恨你。不经意间把人家得罪了,还不知道是怎么得罪的,傅筱声就不知道所以然。汤录纹背着景细美还和傅攸声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摩登,你啷格把古深基的尾巴根踩了哦?”
    汤录纹是个奸猾的人,当着众人经常拍景细美的马屁,背地里则说她是古深基。那古深基是古时候埋葬死人的墓穴,里面黑黢黢的,有点恐怖。把它拿来说成人名,意思是说这个人脾气古怪。不知道什么时候什么人,就给景细美取了个古深基的外号。
    傅筱声压根儿不知道汤录纹心里不安逸他,还背地里伙同景细美整他,此刻听问只笑不回答。幸好他什么话也没说,汤录纹话音刚落,景细美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责问汤录纹说:“汤矮子,嚼啥子舌根?”汤录纹连忙说:“我没说你,哪个敢说你哦。”景细美有些忿忿然说:“你默祷我不晓得你背后喊我古深基。”
    汤录纹说:“真的不是说你,不信你问摩登。”景细美说:“默祷我不晓得,你龟儿两面三刀。”
    傅筱声有些不明白,自己什么地方得罪景细美了,曾经他和她的关系还算不错的,怎么一下子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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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1-12-10 17: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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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7]常住居民III

    18#
    发表于 2016-10-8 21:02:32 | 只看该作者
    惊险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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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A的每日心情

    2021-12-10 17: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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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7]常住居民III

    19#
    发表于 2016-10-8 21:08:13 | 只看该作者
    摇钱盆 发表于 2016-9-30 07:19
    第二章

                                  一

    高低柜倒着也是稀奇精 !{:1_2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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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1-12-10 17: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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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7]常住居民III

    20#
    发表于 2016-10-8 21:16:01 | 只看该作者
    摇钱盆 发表于 2016-10-1 10:09
    第四章

                             一

    池中抢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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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6-11-19 1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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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1#
     楼主| 发表于 2016-10-9 20:01:38 | 只看该作者
    第一部第二卷

                          第六章

                             一

    许多人都称呼傅筱声叫摩登,而傅筱声还有一个雅号,那雅号则有些不雅,只男人之间才喊。那雅号许多女人也知道,可女人是没有人喊那雅号的。那雅号是长鸭儿。
    乡间没有公共厕所,男人解大便都是在田间地头。生产队有一个养猪场,养猪场的地势稍微有点僻静。一般女人无事不会去那里走动,于是许多男人就把养猪场的粪糟当厕所了。
    男人一般都不知道自己那话儿的长短大小。自己的那话儿,一般男人都没有留意,也没有在意,管他大小都是自己长的。男人解大便时都会遇上三五个人,相互之间都能见到你的我的那话儿,不知道什么时候,也不知道是谁,偶然说起傅筱声的鸭儿有点大。
    其实傅筱声自己,从来没有感觉自己的那话儿比别人的大。只是自己解大便的时候,那话儿时常不经意间就竖了起来。也许那话儿竖起来的时候,正巧被别人无意间看见了。
    男人的那话儿竖起来的时候,当然有点大,这不稀奇。可有人觉得稀奇,不知道是谁,就这样把长鸭儿的雅号传了出去。于是就有人开始背着女人说他长鸭儿,不是称呼他喊他,而是说他。比如有人问:“傅筱声去哪儿啦?”有人就回答说:“长鸭儿刚才出去了。”人们闲谈间,只要提说长鸭儿,许多人就知道说的是傅筱声,慢慢的,这雅号许多的女人也知道了。
    那是傅筱声去参加生产队每个周末的政治学习,也许他去的时间早了点,进去时会议室里只到了两个女人。一个是景细美,另一个牛高马大,这牛高马大的是汤录纹才过门的新媳妇,名字叫林娴英。只听林娴英问景细美:“听说摩登的鸭儿很大?到底有多大?”只听景细美说:“你有神经病呀!”
    傅筱声突然想起,在魏家院子的巷道里,截住他说悄悄话的人,就是汤录纹的老婆林娴英。

                                  二

    被人捉奸现行,那可是要命的事情,轻者批判斗争,重者判刑劳改。只要被批判斗争了,那一顶坏份子的帽子,你就有可能戴定了。如果被定性为坏份子,你这一辈子可就完了。不但你完了,还有可能连累你的父亲母亲、兄弟姊妹、连累你的子子孙孙。
    象傅筱声这样的人,原本就是可以教育好的子女,那更是不敢越雷池一步的禁区,被抓住了现行还不得脱一层皮?
    知道是林娴英邀约他深夜前往,傅筱声不得不去,因为他不敢不去。不说她男人是贫协主席,只她自己出面去吼,也够傅筱声喝一壶的。虽然她没有看见黄鹂媛脱光衣服裤子,可自己说的话,肯定林娴英听的清清楚楚,不然她不会在他的耳朵边说出那样的话来。
    可林娴英要自己去干什么呢?傅筱声则想不出来。只好按时前去。昨晚和黄鹂媛相聚时无月光,那是时间早,月亮还没有出来。
    夤夜,银色的月光铺洒在大地上,四周依旧静寂无声,大地的景物一目了然,傅筱声刚走到昨天的小树丛边,突然一个声音在不远处的枸树林里响起:“这里来。”枸树林与小树丛的距离,至多也仅有几公尺远,傅筱声信步走过去,果然,林娴英正站在枸树林里等他。
    林娴英笑说:“你还听话,乖乖的来了。”傅筱声说:“你喊我来做啥子嘛?”林娴英说:“不做啥子,耍号。”傅筱声说:“没得事我可要回去了。”林娴英说:“昨天的事情,我看见了的,也听见你说瓷娃娃脱了衣服裤子。我就是躲在这里听见的,你没有想到吧。”
    傅筱声说:“那你要朗格做嘛?”林娴英说:“不朗格做。我只是耍号。”傅筱声说:“有啥子耍的?”林娴英说:“你为什么叫长鸭儿?”傅筱声说:“那是别人喊起耍的。”林娴英说:“你的鸭儿很长吗?”傅筱声说:“不长,和别人的一样。”
    林娴英说:“我不相信。”傅筱声说:“真的,”林娴英说:“给我看看。”傅筱声说:“那怎么可以?”林娴英说:“怎么不可以。”傅筱声说:“那样,不好。”林娴英说:“你不愿意?不怕我把昨天听见的说出去?”
    傅筱声不说话了,林娴英走过来,动手拉他。傅筱声说:“你不是有男人吗?汤录纹也有鸭儿的,”林娴英说:“我就是要看看你们长的是不是一样的。”林娴英抓住了傅筱声,傅筱声想挣脱,林娴英说:“你不怕我出去乱说你就板,我只是想看看。”
    这女人的个头比傅筱声矮不了多少,身板则比傅筱声壮实,只几下就扯脱了傅筱声的裤子,露出那话儿来,林娴英一把抓住,口里说:“果然好大好长。”
    傅筱声一边拦挡着林娴英的手,一边护着自己的那话儿,口里说:“你为什么要看我的呀?”林娴英说:“汤矮子的鸭儿,只有大拇指的一半长,别人喊你喊长鸭儿,我不看你的去看哪个的。”傅筱声说:“你已经看了就算了晒。”林娴英说:“要看就看个够,不然我还是要去吼的,只要你不怕挨批斗,你就板好了。”傅筱声只有不动了。看她怎么折腾。
         林娴英把剥光了衣服的傅筱声,按倒在沙地上,自己脱去裤子骑上来,把傅筱声的那话儿塞进了她的私秘处,屁股不停的蠕动,口里还说了一句:“好安逸。”傅筱声原本无动于衷,可那话儿不听招呼,不但坚硬起来,还不受控制的射出了精水。林娴英这才脱去衣服,说:“等号,还来一回。”         

                                  三

         别看林娴英头发稀疏面带菜色,身上的肌肤还是丰腴白皙,这丰腴白皙的肉体,极易引发男人的情欲。休息了片刻的傅筱声,不再要林娴英动手了,翻身扑在她的身上,好一阵急风暴雨,林娴英连说了好几声:“好安逸。”还伸出手死死抱住傅筱声的屁股,最后还说了句:“真不愧是长鸭儿。”
    傅筱声说:“汤录纹的鸭儿,当真只大指母的一半长?”林娴英说:“我原来以为男人的鸭儿都一样,怎么还有你这种的。”傅筱声说:“以后别来了。” 林娴英说:“那不行,以后有机会还是要来的。”傅筱声说:“被人知道了,可是要当坏分子的。”
    林娴英说:“恁么安逸,当坏分子就当坏分子。”傅筱声说:“你不怕?”林娴英说:“你不晓得,汤矮子经常来搞,他的东西丁丁长点,搞的人心欠欠反而不舒服。如果你不来了,我朗格办?不把老娘痒死才怪?其实我也可以帮你做些事情的。”
    傅筱声说:“你帮我做啥子事情?”林娴英说:“我晓得。你喜欢瓷娃娃,瓷娃娃也喜欢你。比如你们要写信,就是写情书,我可以帮你们传递,也可以帮你们通风报信,哪点不好?”
    傅筱声不想继续和林娴英保持这种关系,之所以成这样,他是怕林娴英把她看见的说出去,于是问:“昨天你在这里干啥?”林娴英说:“我就是在这林子里摘构树叶,下班才出来,本想摘满背篼就赶紧回去,没想到你两个摸起来了,还一点不注意周围团转有没得人。我还没有把背篼摘满天就黑了,摸起黑也想把背篼装满,没想到瓷娃娃脱去了衣服裤子,不敢惊动你们,我就不敢动了。可不是故意来偷听你们的,只是阴差阳错碰上了。”
    傅筱声说:“我不来你真会去吼吗?”林娴英说:“那就说不定了。”傅筱声说:“你约我来干啥?”林娴英说:“就是看你的鸭儿到底有多长?看你长的和汤录纹长的是不是一样的。”傅筱声说:“现在你满足了?”林娴英光笑不答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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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6-11-19 1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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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2#
     楼主| 发表于 2016-10-11 20:15:06 | 只看该作者
    这是爱情不是
    第一部第三卷
                                                    第一章
                                                       一

    汤录纹看在眼里,冷笑在心里。曾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景细美和魏天开,经常借故去傅筱声家找他。去了就帮着傅筱声的母亲做家务,嘴里甜甜的伯母前伯母后的亲热称呼。傅筱声的自留地种的好,时常要采摘蔬菜去自由市场,景细美和魏天开去了,就帮着傅筱声一起去采摘。
    不知道什么时候,两个女孩都不去了。可不知道为什么还翻脸成了仇人?汤录纹仔细回忆,两女孩不去傅筱声家,好象与黄鹂媛不无关系。
    黄万兴家搬来魏家院子也有好几年了。早先的时候,没有见黄家有这么漂亮的一个瓷娃娃。
    好象是文化大革命轰轰烈烈的进行了许久以后,突然的一个夏天,一个又白又嫩的女孩,就出现在院子里了。
    黄万兴对人说:“这是我的幺姑娘,在城里读书,一直住在姐姐家,如今城里搞武斗,就回家来住段日子。”
    这真是一个人见人爱的姑娘,但凡是见过她的人,都无不为她的美貌感叹。
    许多漂亮的姑娘,只是皮肤白嫩细腻,像那刚剥壳的鸡蛋青。而黄鹂媛的皮肤,不只是白嫩细腻,还透着诱人的光泽,就像那精美细致的瓷器。
    有人就戏说她不是人,是精美的艺术品,多事的人就喊起她瓷娃娃来。停课闹革命的黄鹂媛来了农村,像雨后突然出现的 虹,汤录纹一下子就被瓷娃娃迷住了。

                           二

    汤录纹虽然身材矮小,可男人的身体基本还是发育正常。总想看她被衣服遮掩住的地方,长的是什么样儿。一旦迷恋上了,脑袋里成天就胡思乱想,那几天脑壳就像被鬼摸了似的,还鬼使神差的滑下石壁。他的胸膛因此还留下了无数条血痕迹。
    只可惜愿望没有得逞,连黄鹂媛的影子也没有瞧见。他的心中不知道留下了多少的遗憾。汤录纹的欲望就只停留在眼睛上,他知道自己的容貌自惭形秽,他没那个胆子梦想黄鹂媛会嫁给他,他只是想偷偷的满足眼睛的欲望。
    可那个可以教育好的傅筱声,竟然敢冒天下之大不韪,给黄鹂媛写纸条子。景细美更正说,这个二流子是给黄鹂媛写的情书。汤录纹说:“写情书是散布黄色思想,该弄来开会斗争。”景细美当然赞成。
    汤录纹原本想给傅筱声,弄点铁的流氓二流子的证据。谁想弄巧成拙,景细美还因此挨了父亲的耳光。大队长还怒气冲天的对女儿吼:“你再这样胡闹!小心老子打断你的脚杆!”
    汤录纹知道自己是为什么不安逸傅筱声,可景细美如今对他也恨之入骨了,这让汤录纹有些摸不着头脑了。不知道这个脾气倔强古怪的女孩子,在搞什么名堂,怎么她也恨起他来了?还当面背面的往地上吐唾沫,那样子好似厌恶之极似的。

                            三

    景细美其实也算是美女,只不过她的脸包没有黄鹂媛的脸包长的精致,嘴唇的部位有细微的向外凸起,虽然这一瑕疵并不影响她整个面部的美观,但和黄鹂媛相比较,也就生出点美中不足来。也就因为这,她在美女中排名第二。
    在黄鹂媛没从城里回来时,她独占熬头,黄鹂媛出现了,她自然就逊色了。以前总是男孩子围着她转,她对男孩子也都虚与委蛇,许多人没有看出,她对傅筱声则动了几分心思,男人都想找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孩做终身伴侣,其实女孩的心境也一样,谁又不想找一个如意郎君呢?
    景细美的父亲虽然在大队当干部,在如火如荼的阶级斗争一抓就灵的岁月。他也没有告戒自己的子女,要和出身成份不好的傅筱声划清界限。景细美是从别人的嘴里,知道了傅筱声的家庭成份不该是佃富农的。
    女儿自然回去向父亲打听:说傅筱声怎么会是佃富农,说他的父亲不也是在城市里当厨师吗?与黄万兴还是师兄弟?论说该是工人阶级才是,怎么就划成剥削阶级了?景朝忠从不参与议论,不解释也不回答。女儿不知道给阶级敌人翻案,弄的不好自己吃不了兜着走。
    还是多少知道点当时情况的人,告诉了景细美原委:评成分的时候,许多人并没有认真去计较,有的还问评佃富农分不分土地?有人回答说:“怎么不分地?无论评的什么成分都是要分土地的。”问话的人就笑笑说:“只要分地,随你怎么评成份都可以。”
    黄万兴原来也是在城市里当厨师,为了分土地,把女儿留在了城市里,把三个儿子带回农村来分土地。讯问如果把成份评成佃富农,是不是一样的分土地的人就是他。
    解放前,他也是在城市里当炊事员,也是家中缺乏劳动力请了一个丘二,情况与傅筱声家一模一样。随着阶级斗争的不断深入,黄万兴方才知道当佃富农的诸多艰辛,自己在农村抬不起头,随时有可能被当成坏人批判斗争。

                           四

    政府的许多优惠照顾只针对贫下中农,佃富农是属于偏向地主富农的不是很好的人,没有把你拉来啄脑壳跪煤炭渣滓就是对你最大的宽怀了,自己的子女也因此成了坏人群里的人,只不过通过教育可以改造好,当兵读大学当工人阶级,那是完全没有资格被剔除在外的。
    这一辈子你也别想入团入党当干部,连一个所有人都可以参加的群众专政大军,挵的不好你都没有参加的资格。在残酷和严峻的阶级斗争面前,黄万兴这才觉得无端的当佃富农,有多么的失策和不值得。不但自己蒙受诸多的损失,而且祸及自己的子孙后代。
    黄万兴后来去找了工作组,就把自己的成分改了。原本据说傅筱声的家庭出身成分也是可以改的,只是他幼年失怙,母亲又只是一个良家妇女,不知道阶级成分和阶级斗争的厉害所在。也没有能力去找寻能证明他家成分可以改动的证据。
    知道的人为了避免是非,没谁愿意出面趟混水,谁都害怕那顶为阶级敌人翻案的帽子。景细美曾经对傅攸声说:“你可以去找你父亲以前的同事,证明你父亲解放前是在做炊事员的工作,你的出身成份是可以改变的。”
    傅筱声说:“父亲去世时我只四岁,四岁的我知道什么?去找谁?认识谁?”他只有无奈的摇头。景细美说:“你母亲呢?你母亲可以去找人的。”傅攸声无可奈何的摇头说:“母亲也不认识父亲以前的同事。”景细美对当大队长的父亲说:“你可以帮傅筱声改成份吗?”父亲乜斜一眼说:“你当你老汉多大的官,现在连市长都是坏人,区长也挨批斗,你还想啥?为敌人翻案?就算不是敌人要翻案也难。”
    这些事情汤录纹都知道。可如今景细美到底怎么了,这么厌恶起傅筱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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