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着的河流（组诗）

梧桐树

活着的河流（组诗）
梧桐树

澥河

低矮村庄前面，安静的河流
有淹没童年的大水
在唐朝罗成马陷处
风雨泥泞
可以用来追溯

一九七八年，河水退到更远处
杂草里仍有恋旧的鱼群
小鱼大鱼和我的童年混在草间泥水里
鱼被我们抬上岸
澥河躺下来，卧成一滩黑泥

大地颤抖，滚动了一下
泥巴竖起来的烟囱倾倒
碗筷在土墙洞里碰撞
我们在学校外面树下读书
晚上在草庵子里塑料棚居住

岁月是一段干涸或者汹涌的流水
澥河有水流时，才活过来

麦子

经历秋冬春夏
麦子与我们在一起最长
天气微寒时
我们开始播种
两周后
麦子以青针刺破出泥土
然后，不断扎根与向上
冰霜雪雨时日
麦子与我们的祖辈父母姊妹兄弟一样
沉默隐忍
有一群可以相认的亲人
麦子一定不会缺席


深一些

麦子会把根系扎到泥土深处
干旱风雨也很难将它们推倒灭失
母亲就睡在老宅子的麦地里
深深的泥土下面
她不愿地面上
惊扰到她的遗憾与疼痛
现在青草麦子柳枝以及开花的原野
子孙们代她安身立命


活动

活着就要动
树叶随风摇动
流水荡漾
阳光也从高处落下来
赶路人走着
跳广场舞的妇人们随着音乐扭动
楸树的叶子细小了些
花朵早交给了春天的天空
那些落在地面的人影鸟语虫鸣
成为土地的一部分
大地的律动


或者这样活着

努力活出希望的样子
远方有光亮才算得上远方
自甘堕落，没有人能把你拦住
而上升就有太多的阻碍，挡住你的脚步
放纵向下都是容易的
向上攀登
需要我们克服自身以及体外之重
做所有利人利己的事都要忍耐与付出


有道理

世间万事万物都在讲述道理
河流一刻也不能停下来
在最低处
大海收纳了苦涩咆哮与愤怒
沙滩被海水涌来的波浪推搡着
阳光看见过所有的幸福与苦痛
行走就远离了原来的风景
大脑中又有了新的想法
鸟鸣那里你听见了什么讯息
绿色对鸟语又说些什么
活成自己喜欢或讨厌的样子
有人不断重复着我们的命运
像波涛起起伏伏


干旱后的雨季

麦子干旱
矮到不足半米
麦穗能长出来就是奇迹
西部缺少雨水的情景该是这样
而东部是雨水丰沛的地方
粮食要养活得更多
秋天雨水一个月下二十多天
大豆玉米花生浸在秋雨里

晴朗的日子逐渐多了起来
路边摊满成熟的玉米粒花生
我们开始种菜
种下蔬菜可以裹腹自救


赶大集

去不了远方
赶大集也是一种选择
我从几千里之外赶回来
怀抱家乡的那轮明月
月下孩童嬉戏叫嚷
白天也欢声笑语

大人小孩多了
满目的物品，金菊与红叶黄叶的树木
热闹就从地面升到了空中
谷阳城大集直升机
俯视古县衙
在高处，有人望见更多的樱花树
望见远处，弯曲的浍河澥河流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