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往事 割“猴子”、剜除“转指疮”

铁风

      贫穷、饥饿、疾病，是我读初中时三大敌人。最可恨对我威胁最大的敌人是疾病。前文讲那“浮肿病”和“夜盲症”是较轻的，有两次生病却折磨我死去活来。这病一个在手上，另一个在脚上。病初，明明不算什么大病，因未及时治疗，小病终酿成大病。给我带来莫大痛苦，险些危及我的学业。
      一九六0年冬，在右手上发生那病前，先有一小病。我左手背中间，不知不觉长了个小米粒大的“小猴子”。让我用手指甲抠掉几天后，“小猴子”又长出来了，变成高粱粒，那么大了。再抠掉，又过十余天，又长出来了，变黄豆粒那么大。
    “小猴子”变“大猴子”用手指甲抠不掉了。再过十余日又长大了，竟然有小拇指指甲大了，过不久又“开花”了。这病在同学中常见，有长在手指上、臂上、脚上、腿上，也有长在脸上的。虽然不疼不痒，但学习时，心情总是静不下来，抬左手一看见它，感觉它无比丑陋，让我恶心。
为扫除心中不愉快，我决定清除它。我想到一个方法，用线缠绕它根部，愈缠愈紧，每天都收紧几圈。三、五天后，它突出在手背上，根部缩小一多半。说是常这么做，能把“猴子”勒死，它会脱落。我没有耐心等下去，决定立竿见影把它除掉。
          一天午饭后在宿舍，我将削铅笔小刀，用火烧过再擦干净。我用嘴咬住缠在“猴子”上的线头，使劲往上提。右手将刀刃贴在手背缠线下，一咬牙右手一使劲，“猴子”割掉了，伤口冒出的血喷了我一脸。围观同学上前帮忙，用湿毛巾擦净手背上的血，将刷牙粉敷在伤口上。用右手使劲按住伤口，过一会，血止住不流了，用手帕包扎上。
第二天左手背肿了，一连肿了好几天才消。那伤口结痂了，再过些日子，结痂掉了，手背上留下有小指甲大小圆形的疤痕，至今仍隐约可见。手到病除，再看光洁左手背，心里好爽。

       在这小病除掉一周后，右手又遇到了大麻烦。起初，写字時忽觉右手食指尖刺痛，一握笔就痛，过两天不握笔也开始痛。检查右手，觉得也没做什么，没有受到外伤。细看食指，发现指甲根部有点青紫。当时也没将这病放在心上，忍着疼痛握笔写字，以为疼几天，以后就会好。
      几天后不但疼痛不止，整个食指肿胀像胡萝卜似的，连右手背都肿了。同时觉得全身发烧，从心里往外冷难受极了。
恰逢周末“回家周”，放学挣扎回到家一头扎在坑上，再也不愿起来。躺在坑上，一连发烧两三天，手指钻心疼痛，学暂时也不能上了。父亲认识这病叫甲沟炎，俗称“转指疮”。因手指甲根部感染化脓了，感染加重，才疼痛加剧，才会发高烧。
      父亲安慰我说：“病，离心大老远的，没啥可怕的。”“你忍着点，这病我给你治好！”
      那天上午，父亲将毛巾浸在冷水中，然后将湿毛巾敷在我额头上。因为是冬天，父亲撕开一条旧毛巾，两半各包一块冰块夹在左右腋窝。额头毛巾換了一次又一次，腋下的冰化了再重新換上。折腾了一天，体温终于降下来，我感到全身清爽，心里温暖。
      晚上，父亲又找出一把水果刀，用力从中间掰断，断裂处形成锋利刃尖。将刀用煤油灯火，烧了又烧，烤了又烤，又用滚开水洗干净。将敷在我头上毛巾取下，拧干了，让我坐起来用牙咬紧。嘱咐我说：“爸给你手指做手术，将病根去掉。会很疼，忍着点。”
      父亲拉起我右手，左手紧握那肿胀食指，右手持那断刀，让我转过头別看。我头没动，眼睛紧叮着父亲手中断刀。父亲用刀尖割开指甲根部肿胀皮肉，我并没有感觉很疼，见一股脓血从创口流出，流了不少。父亲又使劲挤了挤创口，我才感到钻心疼痛。用热水洗净右手擦干，父亲再扩大创口，将刀尖剜了下去，我疼得大吼一声，眼泪都疼下来了。又重新咬住毛巾，父亲继续手术，用刀清除指甲根部溃烂腐肉。十指连心，心里感到撕裂般疼痛。头上直淌冷汗。我总算尝到，关云长刮骨疗毒是什么滋味了。
      前后大约用了半个多小时，父亲将手术终于做完了，我也从地嶽煎熬中爬了出来。当时没有消炎药，我发烧时吃不下饭，不知哪位乡亲送来两匙珍贵白糖，父亲把白糖敷在伤口上，再包扎起来。
      手术完那一夜，我又高烧了，烧得迷迷糊糊。感觉那一夜父亲一直紧握我的手，不时在说：“儿子，挺住啊！一定挺住啊！儿子……”
      苍天待我不薄，让我终于挺过来了。退烧了，三天后，右手背肿胀消了。我能用手吃饭写字了。后来我那食指指甲整个褪掉了，又重新长出新指甲。新指甲微凸，与其它九指甲略有不同。

李听圃

真不易，铁风老师真的很坚强。看到父子连心那一刻，令人感动。

剪烛西窗

真是可怕！幸好老师有这样一位好父亲！

铁风

李听圃 发表于 2024-3-22 23:26
真不易，铁风老师真的很坚强。看到父子连心那一刻，令人感动。

站长你好!个人命运总是跟国家形势相关联，三年困难时期也是我人生最苦的三年，刚上初中便从沈阳回到农村家乡小荒地，过了三年苦日子留下不少难忘的故事。

铁风

剪烛西窗 发表于 2024-3-23 18:35
真是可怕！幸好老师有这样一位好父亲！

父子相依为命那些年留下不少难忘的故事。

剪烛西窗

铁风 发表于 2024-3-24 11:58
父子相依为命那些年留下不少难忘的故事。

我记得也得过甲沟炎，是校医院给我做的手术。

铁风

剪烛西窗 发表于 2024-3-24 22:06
我记得也得过甲沟炎，是校医院给我做的手术。

这病真疼痛啊，痛得钻心。

剪烛西窗

铁风 发表于 2024-3-25 10:39
这病真疼痛啊，痛得钻心。

我那时候也是，痛得受不了去了医院。

铁风

剪烛西窗 发表于 2024-3-25 11:09
我那时候也是，痛得受不了去了医院。

手上这病好了，脚上又出大问题了陷入更痛苦中我以后讲。

剪烛西窗

铁风 发表于 2024-3-26 13:09
手上这病好了，脚上又出大问题了陷入更痛苦中我以后讲。

好的，等着看您讲故事。

铁风

剪烛西窗 发表于 2024-3-26 17:44
好的，等着看您讲故事。

今晚讲。

剪烛西窗

铁风 发表于 2024-3-27 11:48
今晚讲。

等着……

铁风

剪烛西窗 发表于 2024-3-27 18:26
等着……

已发了

剪烛西窗

铁风 发表于 2024-3-29 17:56
已发了

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