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敬的小学老师

铁风

             尊敬的小学老师
      1、启蒙孙老师
      我手捧新石板，用滑石笔，全神灌注一笔一划在写：一、开学 开学了。 二、上学 我们上学。石板写满了，得意得看了又看，又全部擦掉。又认真写了：三、学校 学校里有老师同学。我终于上学了，兴奋地翻开语文课本。在石板一口气连写三课课文。
小学一年级，是在沈阳市大北街第一小学分校就读的。校舍原是东北人参王的住宅，三进大院套，秦砖汉瓦古朴典雅。操场在后面的大院，好大好大，原是参王家的养鹿场。
      孙玉臣老师是我小学第一位老师，教到我们念完三年级。
      她那时三十来岁，中等身材体态轻盈；齐耳短发，文静端庄；嘴角有点上翘，总是在微笑；清澈的眼睛，炯炯有神。她上课时眼神一扫，教室立刻安静下来，不怒而威。可我从内心不觉得怕她，总觉得她是那么慈祥和蔼。
小学一年级教材很简单，每节课，无论语文还是数学，她五分钟就讲完了，加上集体练习一般不超过十五分钟。剩下的三十分钟里，她拿出一摞小人书，有声有色给我们念。
　　第一次念《西游记》连环画，从第一册念了起来。念到山上大石头爆炸，里面蹦出一个猴子时，她在一块小黑板上画了一条线，告诉我们这条线是孙猴子变岀来的。线上开始串上珠子，第一个大珠子上写着“大闹龙宫”四个字。串上几个小珠子，是四海龙王熬广，等几个龙王的名字。以后每念一个故事，线上就多一个大珠子，几个小珠子。第二个大珠子是“大闹天宫”，小珠子是“太白金星”“托塔天王”“哪咤”…。线越画越长，珠子越串越多。后来《西游记》唸完了，大珠子竟然串了八十多个，小珠子不计其数。
　　孙老师还为我们念了《刘胡兰》、《黄继光》、《邱少云》、《王二小放牛》《鸡毛信》等现代英雄人物的故事；还念了《神笔马良》、《白蛇传》、《田螺姑娘》等民间故事；《安徒生童话》、《格林童话》等童话故事。
　　一年后，不知不觉在兴奋与快乐中，会认会写很多字，竟比课本上的生字多出十几倍。遣词造句、口头表达能力，都有很大提高。
    二年后，《三国演义》、《水浒传》、《岳飞传》、《杨家将》等当时所出版的连环画几乎都念过了，我们口味也高了。对简单情节的故事，已没什么兴趣了。
　　三年级，孙老师课堂上开始读小说， 孙老师声音甜美，读得很生动，抑、扬、顿、挫节奏感很强。她融入的情感能紧紧抓住我们的心灵，读到紧张危险处，室内鸦雀无声；读到人物胜利的情节，全场一阵欢呼；读到悲伤感人的地方，有的同学们忍不住哭泣出声……
孙老师还鼓励我们加强阅读能力，读长篇小说。这一年，我读苏联小说比较多，《童年》、《在人间》、《我的大学》高尔基的三部曲；法捷耶夫的《青年近卫军》；苏联反特小说《一颗铜钮筘》；英雄人物书《卓娅和舒拉》；一位意大利女作家的小说《牛氓》等。
孙老师的阅读课，将我们领进一个又一个美好、崇高的境界；让我们接触一个又一个鲜活的英雄人物；在黔移默化中，我们的思想升华了。我们渐渐懂得了：友爱、爱人、爱国。
　　孙老师不仅课讲得生动，让我倍感亲切的，是她对我们无微不至的照顾，小伙伴都说：“老师像妈妈！”
那时刚上一年级的小孩，不似现在的小孩子精灵百怪，上学前已接受了三年幼儿园教育，懂事、自理能力都很强。那时我们大都傻乎乎的，有三、五个上侧所裤带都不会解，不会系。那时裤腰带不似现在都是带眼的皮带，大都是布带。上侧所前孙老师一个一个将他们裤带解开，他们提着裤子去，又提着裤子回来孙老师再一一给他们系上。
       一年级寒假前，有一天第三节下课，一个男生去上侧所，又跑了回来。原来他棉裤带系成死扣，上侧所大便打不开，就呼哧呼哧跑了回来找老师。孙老师帮他解开了，他提着裤子又急忙跑了出去。不一会，见他提着裤子回来了，还哇哇大哭。老师问他，他边哭边说出了原由。原来他沒跑到侧所，就憋不住了，将大便拉在裤裆里。
       同学们见了，围着他起哄，拍手轰堂大笑。孙老师将我们赶回座位，用脸盆端来热水，当众扒下他的臭棉裤，给他擦洗屁股。那时人家大都生活贫困，学生大部分不穿内衣内裤，冬天光板大棉袄大棉裤。老师脱下自己的外衣，将他下身围上，安排他坐在教室火炉旁。接着给他刷洗棉裤，弄干净了放在炉子旁边烤。
      当年学校没有暖气，教室里按个大铁炉子，有铁烟筒通室外。炉子烧块煤，点起来炉盖烧得红红的，教室里暖烘烘。那节语文课上得很有趣，那男生光着屁股围着老师衣服坐在炉旁。老师站在他身旁，一边给他翻烤着棉裤，一边念小人书。棉裤腾腾直冒热气，教室弥漫着一股难闻的怪味。
      同学们拿着课本，不时互相抿着嘴对望一两眼，又望了望我，低着头用课本遮着脸，偷偷地笑，有的甚至笑出了声。孙老师假装没看见，没听见，继续高声一板一眼讲着小人书中的故事…我却十分懊恼，知道他(她)们为什么冲我笑。因那火炉盖边上烤着一块玉米饼子，那是我的午餐。我在担心，棉裤弥漫出的臭气，会把我的玉米饼熏臭了。
      一年级夏季的一天，天降大暴雨。上学的街道上水流成河，学校的院子成了水塘。第二节下课没上间操，同学们打着赤脚，在院子积水中追逐打闹格外兴奋。
      我玩水正玩得高兴，忽然，脚下钻心疼痛。抬脚一看脚心被割了一条大口子，伤口外翻，直冒鲜血，瞬间脚下的水就被染红一片。疼得我龇牙咧嘴直掉眼泪，腿打颤站不住一屁股坐进水里。同学找来孙老师，将我从水中拉出来，背到教员室。孙老师将我放到她的座位上，查看我的脚。看见伤口血乎乎一片，不断流淌的血，将她的浅绿色的连衣裙都染红了。
她打来一盆清水，找来药棉花和红药水，将我的脚清洗干净，用药棉花擦去污血，涂上红药水。见伤口实在太大，一碰我就钻心疼痛。原来我踩中水里废电灯泡玻璃上，她怀疑伤口里还残存碎玻璃。她掏出洁净的手帕将伤口包扎上，安排好代课老师，背我去了医院。
      在医院医生果真在伤口里夹出两小块碎玻璃渣，后缝了几针重新包扎好，还打了一针，防破伤风疫苗，孙老师又将背回学校。
      以后几十年里，每当洗脚时看见脚心那疤痕，都不禁想起妈妈似的孙老师，心里热热的……
      参加工作那年，我回一次沈阳，约儿时几位小伙伴去看她，她头发花白，脸上起了皱纹，唯一不变是她那双明亮的眼睛，仍闪着慈祥的目光。当我谈到这两件事时，她依然像小时那样轻轻地抚摸着我的头，低声说：“是吗？！我怎么不记得了！”我禁不住一下子流出了热泪……  
       2、代课的“大姐老师”
       一年级寒假过后，孙老师请产假了，班级来了一位十分年青的代课老师。她细挑身材，步态轻盈。迈向讲台时，两条长长大辫子在身后轻轻晃动。眉清目秀，和颜悦色，弯弯的大眼睛望着我们时目光友好、亲切。与我们说话时轻声细语，脸上还不大自然微微发红。她姓郝，给我的感觉她不像老师，就像邻居那位大姐姐。
　　为了赢得“大姐老师”好感，我和同学们上课时，手放在背后身体坐得笔直，回答问题时手高高举起争先恐后；下课时紧紧围绕在“大姐老师”周围，叽叽喳喳宛如一群快乐的小鸟；几天下来师生感情非常融洽。可有一天一节课中，我将这和谐、温馨、友好气氛搞砸了…
　　一个周一的第一节课，是“大姐老师”的语文课。同学们全都坐得笔直，只有我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扶着书桌撅着屁股上课。同学们见我奇怪姿势，裂嘴直笑。“大姐老师”见状也笑了，走到我身边问我怎么回事？
我打开书桌盖立刻站直了(学校是苏式桌椅，只有打开书桌盖才能站直。)刚要回答她问话，我书桌里一个旧粉笔盒传出“叽！…叽！…”鸟叫声。她走过来，伸手拿出粉笔盒，刚打开盒盖，两只麻雀突然从盒中飞出，惊慌失措地在教室里飞来飞去。同学们大呼小叫，教室里一下子乱了套。
      我急忙从书包中翻出弹弓，装上石子要射向麻雀。她急得脸通红，瞪了我一眼，抢下我的弹弓，奔到教室前面将门打开。她望着麻雀飞出门外跃上天空，开心地笑了，笑得那么灿烂、那么甜美…
　  看着我辛苦抓来的两只麻雀飞跑了，可“大姐老师”她还高兴地笑，我生气了。特別是她还没收了我的弹弓，我气得呼哧呼哧直喘粗气。她盯了我一眼，微笑说了句“你坐下吧！”见我不坐，就变脸严肃地说：“你愿站，就站着好了！”就回头版书她上课内容不再理会我。我站在那越想越生气…
　　那年，学生参加除“四害”活动。四害就是苍蝇、蚊子、老鼠、麻雀。冬天，苍蝇、蚊子销声匿迹了。主要是捉老鼠、抓麻雀。上交老鼠尾巴，麻雀腿爪，谁交的多，谁就先进。
　　上周，邻班一个男生提了两只死老鼠上学，间操时，他与班主任老师都被邀请上了大讲台，校长当众嘉奖。我与同学都十分羡慕，当时我暗下决心，一定抓两只麻雀与“大姐老师”也上台露露脸。
　　麻雀不大好抓，但我却有办法。我家大院东南角小院内是马棚，常有成群麻雀捡食地上的马料，雪天麻雀更多。我曾用弹弓射，收获不大。赶马车的祖大伯教我用套子套，就是用马尾丝结成套，一头绑在大钉子上，将钉子钉在地下，一个钉子拴几十根套，以钉子为中心散铺在地面上。套子周围洒上粮食，麻雀来吃食，头或爪伸进套中越挣越紧，就被捕获了。结套用的马尾丝，从马尾巴上揪。平时祖大伯套车卸车我总帮忙牵马，与它混得挺熟。平时揪马尾，马都挺老实只是动一动身子，摇摇尾巴。
　　周日早晨，我抓鸟心切，一下子揪的马尾丝多，弄疼了那马。我揪完了刚转过身，它用后蹄子猛地踢了我一下，正好踢在屁股上。“妈呀！”一声，我被踢得扑倒在地，脸面先着地啃了一嘴马粪。脱下棉裤，小伙伴查看，一个清晰的马蹄印印在屁股上，瞬间变得又青又肿，疼得我呲牙咧嘴。苍天不负有心人，当天，我终于套到两只麻雀。我不敢割麻雀腿，于是用旧粉笔盒装着两只活麻雀，第二天高高兴兴上学了。一想到能与“大姐老师”高高在台上受到校长嘉奖，就感觉屁股不大疼了。
　　哪想到事情搞砸了，辛苦抓来的麻雀飞跑了，希望成泡影。屁股疼心更疼，好心没得好报，“大姐老师”让我不再感到亲切，甚至觉面目可憎。当看到讲台上我那被没收的弹弓，更觉怒火中烧。我急忙收拾了书包，呯的一声，我将书桌盖使劲一摔，提着书包冲出教室。刚跑出门实在忍不住了，泪水夺眶而出。不顾她与同学再三呼唤，头也不回跑离了学校。
　　周二、周三，这两天没去上学，背着书包伏在胡同口茶馆窗前，听了两天评书。周三晚上邻居来告诉我，下午大院来了位年青女教师和同学找我。逃课露馅了，挨老爸一顿板子。周四早晨，老爸扯着我耳朶强迫我上学，送我进了校门才急忙上班去了。来得早，教室没有几个人。屁股上的伤昨晚雪上加霜，我无精打采，裂着嘴，斜坐在座位上。不一会，几周不见面的孙老师推门进来，将我领到她办公室，拿出一封信和一个弹弓给我的，说是郝老师留给我的，她走了。
　　“光华同学：伤好点了吗？不知情，错怪了你。你扯马尾危险，真为你担心。
　　……我不敢割，那两只麻雀腿，害怕血腥，才故意放跑了，对不起。
　　……当时抢你弹弓是怕你误伤同学，我态度粗暴吓着你了，将弹弓给你重新修理一下，希望你能喜欢。
　　……你是个聪明、热心的好孩子，老师真心喜爱你。真想能和你当面聊聊，但我调走了，希望以后能有机会……”
　　我边流泪边摆弄那新弹弓，听诊器上的胶管，替換了原来自行车旧内帶剪成的皮筋，弹弓把柄上多了一条用红丝线结成的穗。这弹弓伴随我多年，让我练成神弓手，百步穿杨指那打那。可“大姐老师”再也没见面。在分校三年没见到她，转到主校，又三年，直到小学毕业也没见到她。  
       3、齐老师
       三年级那个寒假很长，延期了一个多月。据说是老师们参加反右运动，学校才停课。暑假过后我们升到四年级不在分校上课了。学校离家近，过大北街穿过一个小胡同就到了，是三进四合院。教室是第一进四合院西厢房，庭院有几棵大丁香树，树顶高过教室的房沿。每逢春夏之交树上开满淡紫色小花，教室内外充满花香。
　　齐老师就是我们四年级班主任，教语文、数学两科。开学第一天，她站在讲台上，看起来比孙老师略微高、略微廋一点。也是齐耳短发，目光清澈。文静、端庄、较严肃。
　　刚开学我们对齐老师敬而远之，拉近师生距离是偶然发生地一个玩笑。
那日上午班上课，下午齐老师组织全班同学看电影。齐老师家在学校邻院，五、六岁的儿子要跟去。她大声呵叱：“依伦，回家去！”同学听了，有几位竟异口同声“依-伦-娜-回家去！”大家哄堂大笑。
      原来要去看的电影是译制片捷克电影《依伦娜回家去》，齐老师儿子名发音叫“依伦”，偶然巧合开了一个玩笑。齐老师与同学们回过味来笑声不断，可怜的“依伦”却哭了。于是又有几个同学又大喊“依-伦-哪，不回家！”于是齐老师手拉“依伦”与我们一起去看了《伊伦娜回家去》。
　　多少年过去了，电影内容早模糊了，但一想到影片名，想起“依伦”又哭又笑的小脸，耳边又响起“依伦，回家去！”齐老师的声音，不自觉又笑了起来。从那天起齐老师融入我们之中，齐老师与我们一样特爱看电影，一有新片就领全班同学看，但除动画片就很少带“依伦”了。
　　齐老师教我们那一年，适逢一九五八年搞大跃进，学校活动特別多，主要是劳动和文艺活动。
　　那年有个响亮口号“鼓足干劲力争上游多、快、好、省建设社会主义。”还有一个“十五年赶超英国”。沈阳全民沸腾大炼钢铁，常看见大街上有打着红旗敲锣打鼓的队伍放了卫星四处报捷。学校把身强力壮男生组织起来，七八个人一台手推厂给工厂运焦炭、拉炉渣。我们这组驾辕的是一位男老师王树政，平时教我班地理、音乐课。
　　王老师二十七、八岁，戴一副黑框近视镜，高大帅气。平时常穿一件乳白色风衣，戴一顶同样色调前进帽，十分潇洒。王老师歌唱得好，手风琴拉得棒。我会唱的第一首俄罗斯歌曲《莫斯科郊外的晚上》就是他教的。后来组织、领导的文娱宣传队在市内小有名气。他这时却穿一件旧衬衫，藍色有背带的工装裤，他拉车时跑起来与我们一样生龙活虎。
　　有一段时间，上午上课下午劳动。有时晚饭后加班，干到上半夜九、十点钟。劳动比上课有趣，更吸引我们。一群半大小子和一个大小伙子，拉一辆手推车玩一样，跟本不觉得累。
　　齐老师反对我们加夜班，还与其它老师发生了争论。后来她向学校提意见，干脆下午也不让我们去了。当时我们不大理解，似乎还不怎么高兴。长大明白了，齐老师怕我们累坏了。
　　那时学校为宣传总路线、大跃进、人民公社光辉成就，成立了文娱宣传队。从班级中挑选十余人。孙嘉靖、孙丽君、李志勇、王垂然、孟繁龄等与我要好的都参加了。平时胡闹我是骨干，正式活动音乐老师王树政说我五音不全，被排除在外。
　　文娱队演出时，男生，白衬衫、红领巾、毛藍裤子、白球鞋。女生，白衬衫、红领巾、毛藍背带裙子、白胶鞋。描眉、拍红脸蛋，七、八十人在舞台上一层层一排排，真带劲。领唱的是，姐姐-孙丽君，弟弟-孙嘉靖。教歌、排练是王树政老师。演出时，王老师任指挥。那年纪念“九、一八”演出《黄河大合唱》振惊全场。孙嘉靖、孙丽君独唱、男女表演唱也十分精彩。
　　文娱队唱出名了，王老师领他们在沈阳各区、校参加汇演，到工厂、街道表演。小伙伴们拉着我让我跟着混场，帮王老师背手风琴，帮同学拿演出道具、服装。后来班主任齐老师见我可怜兮兮的，想了一招让我在演出时也有了角色。
　　那年全国推广普通话，中国少年报登了一大段相声《学说普话》。拿来这张报，齐老师让孙嘉靖为甲，我为乙，教我们排练这段相声。因内容需要，在大家学说普通话同时，我与孙嘉靖却反其道而行，向上海人老师、同学中山东爷爷、河南奶奶学方言。在齐老师辅导、督促下，经过一个多星期起早贪黑勤学苦练，在班级试演一下，我俩奇声怪调的南北方言演出的相声，竟然惹得同学捧腹大笑，齐老也忍不住笑了。尤其是孙嘉靖幽默滑稽的表演让相声格外出彩。齐老师还把她一条八成新裤子改了改，让我演出时穿。从此，我也成为文娱队一个角儿了。
     齐老师教了我一年时间，感情却很深，分別时很留恋。两年后，一九六0年下乡离开沈阳前两天，齐老师知道了，特意来看我，将拾元钱装进我上衣口袋里，然后抱着我的头亲了又亲，她流泪了，分手时望着她远去的背影，我也流泪了，流了很久…
      4、崔老师
      小学五、六年级时班主任是崔老师。她比小学一至三年班主任孙老师、四年级齐老师年龄略大。她身材高挑，削肩细腰体态轻盈。面容清瘦，修眉秀目，眼光时而和善时而严厉。卷发披肩，举止言谈端庄、高贵、典雅。
      崔老师叫崔兰石，人如其名。在学校任教导主任是我的堂姐，与崔老师相熟，赞誉她是大家闺秀，积几代人修为才会沉淀出这高雅气质。
小学时最头疼的作业就是作文，每到作文课，牙咬着铅笔苦思冥想，在煎熬中渡过那痛苦四十五分钟。可崔老师尤其重视作文，规定一天一小文，三天一大文，作文题目繁多惨不忍睹。写日出日落，写风霜雨雪，写春花秋月，写淘气挨批，写做好事受表扬…看一本书，看一场电影，听一次英模报告，要求必写心得体会。
      为了写好作文，让我们多看书，加大阅读量，她开出很多书目。为让我们作文言之有物，让我对事物多用眼观察，多动脑思考，甲乙丙三本大小作文本轮换上交。崔老师无论多忙，作文总及时批下来。天天见她下班后，提一大捆作业本回家。作文批得及时批得认真，作文上常挤满眉批，字里行间圈圈点点，红色波浪线断续漂浮…时间长了，我养成一个习惯。老师发作文时我总是焦急地伸长脖子，恨不得将文本马上抢到手。作文到手后，认真看几遍，再按老师批示，将作文再三修改。修改后作文，老师选择有特点的让作者在全班同学面前朗读。我曾多次获得这机会，在同学面前荣耀一下。两年后小学毕业，在以后求学的日子作文不再是令我头疼的事，反之性趣浓浓，偶遇感性趣的题目，还能下笔千言一挥而就。
师从崔老师那两年，在潜移默化中不知不觉长大了。由心性单纯幼稚，蒙昧无知，每日只知道玩啊、疯啊，给家长惹出不少麻烦的儿童，变成人生有了目标，知道动脑思考，自觉主动努力学习的少年。
      崔老师身教严教施之我们身上的影响，当时年纪小浑然不觉。后来，我曾有很长一段教书生涯。那时才深刻体会到：她的聪明才智，教学方法，敬业精神，人格魅力，对我人生成长多么重要。什么分槽饲养，因材施教；两个和尚夹一个秃子，以好帮差；好记性不如烂笔头，加大作业量…尝试在教学中运用，教学效果极佳。
       崔老师还有一不雅绰号“神镖手”，是我们几个小伙伴私下给崔老师起的。平时上课，我们精神稍微溜号，嗖的一下一个粉笔头准确无误击在脑门上。神技啊！百发百中。中弹后抬头与崔老师互视，在她斥责目光下咧嘴一笑，这节课再也不敢走神了。
这一招任教时我也尝试用过。一次上课，本想教训一上课顽皮男生，奈何我手头不准，却投到注意听讲女生头上。女生生气了引发一场风波，弄得我灰头土脸。
      崔老师出身、性格、作风，文革中肯定会吃大亏。究竟她吃了多少苦头，我不清楚。我参加工作一年后，曾去沈阳一次，约了几个伙伴去她家看望她。当时她得了肝病卧床不起，脸色又黄又肿，大失昔日风采，我们见状忍不住背过身偷偷拭泪。可她仍那么开朗乐观，不谈她的遭遇，不谈她的病。向我们问这问那，关心备至，不时现出欣慰笑容……

铁风

昨日三八妇女节，想起小学几位尊敬的女老师，重发旧作表达怀念之情。

独享独行

难得的好老师！令人敬佩！

剪烛西窗

真心实意的好老师，热爱学生，可敬可爱！

铁风

独享独行 发表于 2023-3-9 12:49
难得的好老师！令人敬佩！

小学遇到几位好老师，一直念念不忘。三八节了发旧文怀念。谢谢设置高亮。

铁风

剪烛西窗 发表于 2023-3-10 00:17
真心实意的好老师，热爱学生，可敬可爱！

老友好!小学遇到几位好老师，是我人生一大幸事，师恩难忘。

独享独行

铁风 发表于 2023-3-10 10:57
小学遇到几位好老师，一直念念不忘。三八节了发旧文怀念。谢谢设置高亮。

在我读书期间，我初中班主任是我的引路人。毕业时我想考中专，给家里减轻负担，老师让我考高中将来考大学。

剪烛西窗

铁风 发表于 2023-3-10 10:59
老友好!小学遇到几位好老师，是我人生一大幸事，师恩难忘。

遇到好老师确实是人生幸事，理解老兄

老歌

遇到好老师确实是人生幸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