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阿虎（上）

冬风无痕

        我与阿虎初次见面已经是两年前春节后的事了，当时我正在车间工作，这时主管把他带到车间交给我，临走前说这位同事就交给你带了，你要好好教他，闻言我连连应承。待主管离开，我还留心打量他，只见他身高一米七五左右，一头短发，上身穿着一件红色卫衣，下身穿着一件米色的休闲裤，脚穿一双耐克鞋，他的皮肤呈古铜色，明眸皓齿，灿若星辰，嘴角总是挂着一抹微笑，这一抹微笑似冬日里的一米暖阳，让整个人看起来格外精神，此时的我穿着一件满身污渍的工衣，与他的这身打扮相比自己显得格格不入了。他显得有些小心甚微，起初他站在旁边一言不发，毕竟我们不知对方高低，我便打破沉寂笑道，“这个工作看起来比较轻松，但就是有些邋遢，不知道你能不能忍受？”他听后露出一排皓齿道，“我也初次离家，生存还是主要的，哪里还轮得到黏三挑四的呢？”听了他的话，我也就没有在说其他的话，便开始跟他讲解一些有关工作上的事，他边听边点头，听得特别认真仔细，在后来的聊天中还知道他姓贾名虎，所以我们都叫他阿虎。

       经过一段时间的接触，他也渐渐对这份工作熟悉了，我也放心让他独立做一些小事。工作之余也免不了家长里短，从这些家长里短我还得知他家住陕西，上面还有一哥哥，由于母亲身体不是很好，所以哥哥一直在家照顾母亲。关于这一点我是相信的，因为曾有一段时间他还请假回家探望母亲，每次都是急匆匆请假，之前没有一次征兆，正因为如此还导致我的工作很繁琐。每次他回来工作时，我都会从他的言谈举止间看出他家的经济很拮据，每月刚发工资便抱怨说，“每月一发工资，卡里的钱就直接没有了！”甚至中午吃饭都不愿同我们一起吃，后来我还发现他的饭里都没有油水！尽管如此，我却时不时看见他逛淘宝网，他还时不时向我炫耀他买了什么什么鞋子，鞋子是什么什么牌子，我闻言也吓了一跳，他买的鞋子都是耐克之类的品牌鞋子，最便宜的也要三四百元！他还向我炫耀说他的宿舍有十几双耐克鞋，各种款式都有，我听后便劝道，“鞋子买来够穿就好了，用不着买那么多！”然而他却沉浸在自己的幸福中，也不知是否听进了我的话？不过后来我便说，你穿这么好的鞋子来上班，一不小心弄脏了不就可惜了吗？从这以后他便没有穿所谓的品牌鞋来上班了，尽管如此，他还是会时不时去关注耐克鞋的信息，只要听说那些鞋子降价了便毫不犹豫买下，他还对我说，“别人都说一切都从头开始，我觉得从脚开始！”家境拮据的他居然为了一双鞋子一掷千金，看着他为了这些鞋子而痴迷不悟，我也不懂他的快乐。

       青春期的孩子总是对爱情充满了渴望，而男人的荷尔蒙总是会因为女人而更加旺盛。此时的他也正值十八岁，正是对女性充满好奇的年龄，所以他还会时不时特意去留意身边的女性。还记得有一次我闲着无事来到他的身边，只见他目不转睛望着窗外，也不知道他在看什么？于是我悄无声息来到他的身边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只见楼下一位长发及腰的女子飘然而过，一阵风吹过，乌黑的秀发随风飘扬，让我也看得神魂颠倒。当他收回目光时还发现我，顿时把他吓了一跳。后来在闲谈中还知，他与那位长发女子在食堂邂逅，虽然邂逅好几次了，然而他也始终没有自动上前打招呼，只是远远看着，我听后笑道，“心动不如行动，你不主动出击怎么知道不会追到她呢？”听了我的话，他也腼腆笑了笑，也没有下文。虽然后来他还兴致勃勃对我谈及此时，然而我知道这也只是他的“一厢情愿”罢了！果不其然，一段时间后也就没在流传这件事了，同事间也冷落了这件事。

      直到几个月后我还发现他对公司某个部门的女同事有兴趣，这位女同事身材高挑，柳叶眉，樱桃嘴，一头齐肩短发，集美貌与知性于一身，让男同事们顿生爱慕之心，所以他见到这位集美貌与知性一身的女同事都一脸笑意，本来一脸阴沉顿时变晴了，然而这位女同事对他始终保持距离，尽管如此他还是对她大献殷情，每次这位女同事有事相求，他都会全力协助。还记得有一次，他刚刚要从楼上坐电梯下来，这时这位女同事便说要领取一些东西，他听后便立即调头帮助她领东西，帮她领完东西后，他便趁机向她要微信号，双方互加好友。然而过了几天，他给这位女同事发微信，却始终不能发出去，原来这位女同事当日加他好友后，晚上便把他删除了！这件事对他的打击不小，这正是“我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这件事我也是听其他同事说的，不知真假？但这件事也让他明白了职场的深浅，所以这件事后他便与这位女同事再无交集，我们也常常拿这件事取笑他，他听了也只腼腆笑笑罢了。


        在后来的工作中，他会时不时请假回家，听他说他的母亲身体抱恙，他也因为这件事憔悴不少。直到有一次从陕西返回时，一副兴高采烈的样子，原来是他家里给他介绍了一位女孩子，而且他还打算把他的女朋友介绍到公司与他一起工作。我听后说，“这样也不错，俩人一起工作时不时聚在一起会增加感情，如果俩人在关系和感情还不稳定的时候不在一起便会分道扬镳！”半月后，他便把他的女朋友介绍到公司工作，虽然在一个公司，然而没有在一个部门，除了中午下班有短暂接触，上班时人依旧没有任何交集。由于我工作走动的缘故，所以在他与他女朋友两个部门行走，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他的女朋友性格比较沉默少话，相较于他的外向多言，便显得他有些活泼了，那时我便觉得他们之间不会长久。其实我有这样的感觉还有另一个推测，那就是每天中午，阿虎都是一个人去食堂打两份饭，起初俩人还在一起吃饭，后来他女朋友渐渐不再过来与他吃饭，只留他一人吃饭，直到另一份饭冷却了也不见他女朋友出现。用阿虎的话说，是他女朋友工作忙碌的缘故，所以没有来吃饭。我听后没有说话，我知道他这只是自欺欺人，因为工作再忙也要吃饭，更何况之前这个部门也没有出现中午忙碌到没有时间吃饭的地步。果不其然，一个月后，他的女朋友便辞职了，问起缘由，阿虎说他的女朋友要回家与同学聚会。听后我更加诧异了，就算同学团聚一般也是春节前后，现在还六七月份！我也没有说什么话，我总觉得他一人活在自己所建立的“爱情”中，一个人默默付出，本以为自己的付出会得到回报，然而到头来却一无所有，所以同事们便笑他，“舔狗舔到一无所有！”他听后也没有反驳。

       虽然他的一段段“恋情”接二连三夭折了，然而他也是百折不挠，他还时不时打开手机向我炫耀他手机里的相册，说这里面的女孩子都是他的女朋友，每次看到他手机里的图片中的女主人都不同，我也一笑置之，他自顾看着这些图片自我陶醉，也许他觉得这一切都是他的勋章，用这些勋章来弥补他一次次受伤的心。同事们便笑称他是“海王”，对于这样的称呼他也欣然接受了，我看着他为了爱情如此“沉沦”，心里一阵叹息，“这还是刚来时的那位腼腆的男孩子吗？”也许是我对灯红酒绿的城市不够包容，还是他对这个纸醉金迷的世界包容太快？

       直到几个月后发生了另一件事我还对他另眼相看。那天我正在宿舍看电视，突然响起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开房门还看见他大汗淋漓喘着气，我便问发生了什么事？他望着我喘着气一时说不出话，我立即给他倒了一杯水递给他，他接过水杯喝了一口，他稍稍缓了一下还再三犹豫道出事由:原来他刚刚出门散步时，在一条巷子被一位年轻的女孩子突然拦住了去路，只见这女孩子梳齐耳短发，弯弯的眉毛像俩个月牙似的挂在脸上，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她的全身香汗淋漓，她说她被人追赶，希望他能救她于水火。他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也许是年轻气盛，想来一场英雄救美，也许是被女孩子的美貌所迷惑，想来一场牡丹花下死，他毫不犹豫便把女孩子带回了自己的宿舍，俩人回到宿舍后，女孩子便想与他交朋友，起初俩人相谈甚欢，谈到自己的家庭，讨论各自的人生，他似乎感觉到女孩子对自己有好感，他也对女孩子渐生爱慕，甚至觉得这是上天的眷顾，给他带来另一份爱情！当他们相谈甚欢时，女孩子突然感觉自己的腹部一阵疼痛，他忙问发生了什么事？女孩子额头汗水淋漓道，“这两天是我的生理期，估计刚刚活动太剧烈了，所以……”他不明白她口中的“生理期”是什么？他顿时手足无措，直到女孩子说，“你去帮我熬一些红糖水喝吧！”然而他的宿舍什么都没有，哪里有红糖之类的物品？所以便急匆匆来找我了。我听了他的话，立即觉得大事不妙，他一定是中了“美人计”和“调虎离山计”！我来不及跟他解释便与他匆匆赶回他的宿舍，回到他的宿舍，我们顿时傻眼了，只见他的宿舍早已洗劫一空，一片狼藉，他在房间里疯狂翻找，不敢相信这一切是真的，过了许久，他还蹲在墙角默默抽泣……

       经过这件事后，一段时间都郁郁寡欢，这件事也不胫而走，同事们便有意无意拿这件事嘲笑他，“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他听了这些话，也没有接话，只能默默离开。虽然这件事对他打击不小，然而他对工作没有丝毫怠慢，不懂的事都会不耻下问。有一次，他突然向我请教26个英文字母的读音，此时我还知道他只有小学文凭，怪不得他看起来很单纯。还记得之前他家里给他介绍的女朋友是高中文凭，俩人没有共同话题也是意料之中的事；再者他不知道女生的“生理期”也是情理之中的事了。如今的年轻人善于利用所谓的“品牌”来包装自己的外表，然而却无法充实自己的内涵，再好看的外表最终还是被现实所鞭笞。直到春节放假，他突然发了一条信息给我，他说他打算辞职了，他想回家好好照顾自己的母亲，等母亲的身体康复了再回来上班。直到春节回到公司上班，我再没有见到他，也不知道他现在怎样了？

       当我还以为自己不会与他再相遇时，直到次年的春节后他再次来到这里上班，此次再次见到他，他的身着更加时髦，只见他穿了一件紧身米色双排扣呢子大衣，大衣敞着，露出里面的剪裁合身的白色衬衫，简短的头发也被染成了淡黄色，耳垂上高冷的耳钉散发出阵阵寒光，浓密的眉毛叛逆地稍稍向上扬起，长而微卷的睫毛下，有着一双像朝露一样清澈的眼睛，英挺的鼻梁， 他的嘴唇棱角分明，总是噙着一抹放荡不拘的微笑，整个人看起来更加精神。我与他简单寒暄几句后，他便去更衣室更换了衣服，他穿上了工衣，我还发现他比前年时要微胖了一些，而且皮肤比以往要白皙一些了。后来闲聊中还知，他去年辞职回家养了几十只羊，下半年便把全部羊卖了，随后与哥哥在县城里盘下一家店铺，他也帮着哥哥在县城张罗了一段时间，如今哥哥的生意步入正轨，所以自己便重新南下工作了。听了他的话，我也倍感欣慰，因为他家的经济逐渐宽裕，他也不用时不时请假两地奔波了，我也不再工作时受缺人之苦。虽然他再次来到这里上班，同事们还是跟以往一样有意无意拿出以前的事笑话他，起初他还一笑置之，然而突然有一天他从椅子上跳起来，全身乱颤，横眉竖眼怒斥道，“关你们什么事？”他突然的发怒顿时让同事们鸦雀无声，气氛顿感尴尬。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生气，毕竟以前同事们也是这样笑话他，他也没有动怒，也许经过一年时光的洗涤，他真的成长了，心智也成熟了。



待续……

鹿城飞侠

一个年轻人的生活故事，工作的认真、家庭生活的拮据、以及爱情的波折。小说描写细腻，注重人物形象的塑造，生活气息浓郁。亮起交流！

冬风无痕

鹿城飞侠 发表于 2022-10-25 09:01
一个年轻人的生活故事，工作的认真、家庭生活的拮据、以及爱情的波折。小说描写细腻，注重人物形象的塑造， ...

谢谢老师的精彩评语！问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