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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年文刊中长篇小说节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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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A的每日心情

    3 天前
  • 签到天数: 1957 天

    [LV.Master]伴坛终老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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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1-11-28 15:26:52 来自手机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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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篇小说

    执子之手 (节选)

    作者:寻找月亮湾

    如果你有时间,我会在你面前摆个茶几,放上三五个细瓷杯,斟上功夫茶。趁着茶香氤氲,或浓或淡品味的当儿,讲个不那么有趣的故事。

    琪琪恨毒了她的婆婆!

    琪琪老公家明是出身农村的,兄弟姐妹加一起四个,两男两女。家明是老大,也是兄弟姐妹中最不受父母喜爱的孩子。

    琪琪爱家明诚实、勤恳的品性。但在公婆眼睛这一切却算个屁!他们喜欢机灵聪明的孩子。一个不受父母爱的孩子,父母还会在乎他的配偶和孩子吗?这为琪琪日后与公婆的矛盾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琪琪认识家明之前,被很多男孩子追求过。她大方、开朗、性格活泼,是男孩喜欢的类型。家明不大出声,总是低头默默做事情。或许性格互补,或许他那句:“跟我去我家乡吧。我家就是你家!”打动了她,不久,他们相爱了。

    家明果然是个靠得住的人。两个人相处没多久就带她回了老家。这之前,家明坦诚告诉她:自己是农村的,很穷!很穷是多穷呢?琪琪年轻的脑袋往死里想不过是一间破屋、两头牛。可这又有什么?她嫁的是人又不是背景?

    年轻人想事情果然天真!世界如此大,人海茫茫,找个相爱的人容易,找个嫁的舒心的人难!琪琪刚到家明家,准婆婆就给她上了生动的一课!

    家明他们住在老式的房子里,离房子不远正起紧一座三层小楼房。他家条件不错,没有传说中的那么穷。琪琪去到家明家已是中午,一大家子认识的不认识的围满一桌子吃饭。饭菜很丰盛,有鸡有鱼有菜。家明的妈妈黑黑肥肥的。出于礼貌,琪琪夹一筷子鸡肉放到家明妈妈的碗里。家明妈妈的脸“唰”的黑下来,二话不说,站起身来拿起碗,整碗饭倒进了垃圾桶。

    后来,桌子边上每个人都没说话。琪琪挨个看过去,看到的都是一张张阴晴不定的脸。很多年过去,她才知道婆婆排斥阉鸡,而那天招待她的恰恰是一只阉鸡。你想想,农村婆婆养一大群鸡,偏偏抓只讨厌的……婆婆初次见面就“关照”了她。

    家明家乡的邻居还不错,隔天看到琪琪就送给她一条新崭崭的格格群子。不过,她还是喜欢自己的小碎花裙子,嫩绿嫩绿的颜色,走在乡间小路像铺展开来的明媚春天,很扎眼。准婆婆看见了,把她神神秘秘拉过身边:“琪,别穿这条裙子。”“为什么?”“为什么?你问为什么?穿这样的裙子乡里乡亲会认为你是一只鸡!”

    琪琪在她老公家一呆就是几个月。反正工作辞了,就当做是度假。村子前山后川,团花锦簇。一段时间后,琪姐先上船,后买票,她怀孕了。

    和全天下的女人一样。怀孕先是各种晕,然后是各种吐。早上起来,刚张开嘴,“哇………”吐一堆。中午吃饭,饭没到口里,“哇………”又吐一大堆。天天吐,天天吐,琪琪觉得她的魂都吐丢了。吐到最后人的胆汁都出来了,黄绿黄绿一大摊。整个人都虚脱了,两只脚踩在地上,像在云里雾里飘。她感觉自己要死了。于是就做出让自己终生悔恨的举动:独自跑到镇上的小药店,买了粒口服打胎药,于是孩子注定胎死腹中了。

    琪琪打胎,准婆婆是陪她去的。在小镇简陋的小医院里。她终于经历了生命最痛苦剥离血肉的历程。医院窗外明晃晃的,阳光一丝一丝从高大的灌木丛中漏下来。扶着窗台,她看见婆婆站在树下用粗大的手关节抹眼泪。落下没成型的孩子,医生说是男孩。回家的路上,婆婆一直抹着眼泪。琪琪很感动,她以为她了解了婆婆,了解了同为女人内心柔软的一切。可当她无力躺在旧房子床上,床底飘着浓郁药味时,她迷惑了:俯身床底,整整齐齐摆放着大大小小的农药瓶!

    床底怎么会有农药瓶?她开始努力回忆到底发生了什么?始作俑者是不是这些农药?她的脑袋晕、难受,脊背开始阵阵发凉。

    琪琪随后大病一场。这病,她怀疑是老天给她的惩罚,惩罚她的轻率。家明似乎也很伤心。然而日子像流水,即使伤痕再深也慢慢愈合了。

    他们住的村子始终太小,就像东边竹林的风,瞬间被带到西边芭蕉树上。现在人人都知晓何家的大儿子带回个皮肤粉红粉红的漂亮女子。何家准备娶媳妇了。舆论是强大的,何家开始上上下下齐心协力盖新房子。对于盖新房子家明很卖力。所以琪琪白天很难见到他,因为她要负责照顾鱼塘的鸭子。

    这天午后三、四点钟,她独自坐在塘基上。嘴里衔根枯草,正百般无赖看嫩黄的小鸭子啄食鼠曲草。准婆婆走过来同她聊天。“琪琪,你在这习惯吗?”“还好啊。”琪琪老老实实回答。“那个…那个…”准婆婆吞吞吐吐,似乎舌头上含个果核。终于,她下了很大决心:“琪琪,我知道你是个好女子,我儿子配不上你。你可不可以离开他,找个更好的。”琪琪鄂然,她压根儿没料到很少开口说话的婆婆一张口就是想让她走。

    家明从没提过这些,想来是准婆婆的意思。“不,我不会离开他!”琪琪想都没想,脱口而出。自己山长水远来到陌生的地方,为所爱的人已经失去了太多。说走就走,可能吗?“阿姨,你儿子喜欢我,我也喜欢他,我不会离开他的。”准婆婆很失望,泪水从眼角流了下来。

    准婆婆流着泪走了。临走前她意味深长瞥一眼琪琪。琪琪从心里机伶伶打个冷颤。那目光射出怨恨、不甘、还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挑战,像天边变幻莫测的云飘在一张胖脸上。

    开心的事情还是很多,活在爱情世界里人始终是美好的。琪琪的身体像春天的绿竹子,一天天健康起来,生意盎然。家明有时间就带她去鱼塘里捉泥鳅、黄鳝。她试着从平静的水面伸进塘底的烂泥巴捉鳅鱼,手伸到石头底下,抓出来却是尺来长的水蛇。吓的她把蛇扔上岸边,自己却滑落水里,惹得乡人哈哈大笑。

    她还参加了邻村村民的婚礼。此地地处岭南,村子和村子离的不远,像土地上的珠子。随意、任性的散落在任何地方。村子绿竹四边合,古榕、池塘横前面。每个村子前都有一座祠堂,供奉先人的牌位,终年香火缭绕。与此不相衬的是村人的锅碗瓢盆亦放此处做婚丧嫁娶用,先人可以氤享凡人的乐趣。祠堂前照例用水泥打磨平整光亮,农忙晒谷,闲时摆放酒席。琪琪喝喜酒的这家就流水席样铺展祠堂前面。

    新娘子下午三点才会姗姗迟来。此地风俗,新娘子早上要呆在娘家。娘家父母的亲人早上担着竹筐箩,筐箩装满酒米、猪肉和炮竹。挑筐箩的扁担要两头尖尖,意味着两家得利。结婚是要讲好意头的。女儿嫁过去要有酒有米有肉。米通钱,要有很多很多米,有很多很多钱。总之,所有的人都会欢天喜地,大吉大利!男方也不含糊:新房子,新家具,抹得锃锃亮的灶台和瓢盆。婚房的红被子上撒着桂圆红枣,要早生贵子;撒上金黄的爆米花,落地开花;撒上染黄的甜橄榄,顺顺利利!新崭崭的梳妆台也放了一大盆米,米上插着青葱的榕树枝。米上面还搁着剪刀,尺子,梳子类。这一切都在提醒新娘要落地生根,开枝散叶,心灵手巧。

    乡里乡亲同饮一方水,供奉一祖先,但凡喜事不约而同从四面八方赶来帮忙。上了年纪的妇女招待来宾,递茶送水,收发礼品。年青的女人们洗米洗菜杀鸡宰鹅,厨前灶后忙碌着。粗健豪壮的大只佬脱光上衣,坦露胸脯,对准几十斤酱香赤亮的大烧猪,“噗”一刀砍进去,肥油油的脸上漾出满意的笑容。

    新娘子终于来了。她穿着仿古的红上衣,红裙子,脸上略施薄粉,大方纤丽。她的身边有上了年纪的婶母打着伞遮在头上。送亲的队伍在后面排着长长的队伍,照例担着被褥嫁妆类。新娘在男方的村口一出现,震天的鞭炮就霹雳啪啦响通天。新郎家的门口放把禾草和扁担,点燃禾草,新娘从熊熊火焰和扁担上跨过,进入家门,算是自己人了。

    新娘子进到家门后,最最激动人心围观群众最多的时刻来了。新娘前面放把凳子,七姑八姨,但凡沾点亲戚边的,都端端正正坐一回。新娘递杯花生糖茶(茶里加白糖和少许磨半碎的炒熟的花生粉)给座上之人,他们就要给新娘送金器。有的是金戒指、龙凤镯子,有的是条金项链加金猪。此地是侨乡,草鞋都有门华人亲!当茶盘所有茶杯都空了时,新娘手上、脚上、胸前颈部挂满了金子。村人看客围的里三层外三层,屏住呼吸仔细观看,生怕错过某个微小细节。他们一边看,一边眼里闪着羡慕妒忌恨的金光。从此以后,新娘子戴了多少金器,谁谁谁给了什么就成了村民时时谈论的要题。

    新娘子戴着满身金子出现在祠堂前,筵席正式开始。同样她也要给席上的每个人敬茶,气氛却比先前轻松多了。乡人也给红包,包的随意:五块十块也好,三十五十不拘,上了年纪白发苍苍的老者给个一元两元也是心意。主人家并不看重给多少,看重你来或不来。“生仔有人抱,娶妻有人来。”图的就是人气和热闹。

    傍晚点灯的时分,喝喜酒的人们陆陆续续回到家。琪琪准公公喝的醉醺醺,被人搀扶着送到家中,开始胡言乱语。“家明!”他喷着酒气用力喊。“你看看你!你带回来来路不明的女子,人家带回个金包玉。”家明没出声。“我老朋从美国回来,她女儿说想见见你。见什么见!”他转过身对着琪琪嚷“我就不知道你给他吃了什么迷魂药!把他迷的神魂颠倒。”他嘟囔、报怨不休,来回晃荡着摸索回房间睡了。

    夜已经深了,琪琪像块烙铁翻来覆去睡不着。脑子转来转去都是同一个画面:很久很久以前,有个家境富裕的女孩看中家明。家明在表姐的五金店兼职,她追着去那打工。她和家明谈的来,有时还会一起逛逛街,并肩躺在地上数数星星。家明父母早在心目中内定她为儿媳。却料想不到家明跟同学去了一趟外地装修,把琪琪带了回来。

    琪琪叹口气,她总算知道自己受冷的缘由。家明却什么都不说。他为何不讲?琪琪伸手碰了碰家明,他的皮肤格外冰冷。她憋了一肚子疑问,半句都没说出来。

    第二天,琪琪和家明辞别家公婆,去临近的市里打工。家明说盖房子不够钱,两个人出去赚。她看出他想把自己和父母分开,缓和矛盾。

    他们在城市租了一间房子,买些家常用品,就像夫妻般过起鱼米油盐的平凡日子。也是,世界那么大,倘大的世界总能容下一段平凡不过的爱情!琪琪很快找到了工作,在家明表姐店里卖五金。表姐人已中年,却打扮的宛如少女。表姐夫长的肩宽背阔,仪表堂堂。他们有个上小学的儿子。有车有铺有房,外人眼里看起来非常美满。

    五金店白天客人多,忙忙忙,夜晚安静了下来。店里还有个女孩一起帮手,她的名字叫阿青。阿青五官标致,媚透了的眼角往发鬓里飞。琪琪来了几天,就发现表姐不在时,阿青肆无忌惮的和表姐夫调笑着。笑到花枝乱颤处,她胸前的一对兔子扑扑乱跳。

    琪琪把白天看到的讲给家明听。家明说:“你看错了!都是一个店里的很正常。”顿了顿,又说:“你不要乱讲。”

    一切都正常!家明做装修,忙忙碌碌。表姐每天定时接送孩子上学和拿货。阿青和表姐夫依旧偷偷摸摸的打情骂俏。直到有一天,琪琪上班时间来的早。她发现一个惊天的秘密:表姐和表姐夫还有阿青睡在同一个房间里

    五金店上下两层。上面住人,下面开店。琪琪开了店门,看见三个人发鬓凌乱,衣衫不整从卧室里一起走出来,似乎明白了什么。八只眼睛对一起,却无话可说。然后客人进来了,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南风天来了。外面阳光灿烂,店铺里到处湿漉漉的,客人不多。早晚冷,白天热,表姐的儿子感冒没有上学,寄放在表姐婆婆那儿。阿青说要回乡行山。表姐夫自告奋勇送她回去。店里只剩下琪姐和表姐两个。两个人有句没句的说着闲话。表姐忽然问:“你是不是很瞧不起我?”“什么?”琪姐终于想起尴尬的一幕。“没有啊。”“你不用说了,我知道你们都瞧不起我!我早就知道你姐夫和阿青滚到床上了。可我没办法。孩子还小,我不能离婚。我不敢保证离了能找个更好的。这世界花花肠子的人多的是。”“他们这样你不难受吗?”“难受?……哈哈哈哈”表姐笑的眼泪都出来,眼角纹痛苦扭曲向上扯着。“我不会放过阿青的。年纪轻轻,放浪无边无沿。我如果放任他们出去租屋买屋,花我的辛苦钱掏空我的一切。那才叫傻!”“姑公姑婆(表姐公婆)不理吗?”“理?理个屁。你太天真了。儿子再坏,也是他们的儿子,你算什么?说不定背地里他们很骄傲‘我儿子,一找找俩媳妇。哪个好要哪个!’你永远不要指望他们站在你这边。”

    “你们就这样一直生活下去吗?”琪琪心想:两姐妹同个房间还有吵闹的。俩女侍一夫,oh , my God.画面太美,惨不忍睹。“傻瓜,要你你会这样做?我要让她走,走的很难看!让她死都不知怎么死的。”表姐眼睛里射出阴毒的光。

    然后有客人陆续进入店里,她们中断了话题。

    梅雨季节过后,夏天来了。表姐夫这段时间意气风发,精神爽透透。首先生意好,人前人后大家何老板何老板叫着。此地经商之风甚浓,上至富豪,下至走卒,凡与生意沾点边的,均尊为老板。何老板的爱三青儿有了。老婆通情达理,情人娇艳如花,人生苦短,他却享近齐人之福,能不得意吗?当然,外人有艳羡的也有诸多非议。可老婆不出声,别人耐他何?

    表姐真是个似韦爵爷的双儿样的好老婆。她一边默认老公所做的任何一切,一边漫不经心的照料青儿。怕她营养不够煲些走地鸡汤之类。天气炎热,煮些淡竹叶茶,清心败火。青青原以为表姐会发烂渣,结果什么都没发生,她的心定下来。琪琪冷眼看着,心想换了我,一个大嘴巴扇过去,要多远滚多远,一对奸夫淫妇!

    琪琪突然很讨厌表姐一家。刚刚好母亲打电话叫她回老家一趟。她和家明商量,家明忙,她在表姐那里请了半个月假自己回了老家。父母还是老样子,普普通通小工厂工人,弟弟妹妹还在读书。她回来是大伯娶媳妇。所以参加完婚礼,无所事事玩了一段日子,她又回到五金店。

    琪琪回来后惊奇的发现表姐一家都哭丧着脸。青青的脸上有哭过的痕迹,媚儿眼肿成金鱼泡。表姐夫脸整个儿一条苦瓜。原来青青小产了。昨天白天还是酷日炎炎,天上下火球似的。夜里突然下雨,大雨如注,风雨交加。表姐夫这天晚上恰巧被朋友叫去打麻将。青青开始肚子疼。一开始她以为吃错了什么。后来越疼越紧,摸摸私处,血染红了双手。她打表姐夫电话不通。实在没办法,她跑到隔壁房子找表姐

    她拍了拍房门,没人理。她的手放了下来。当初,她初中毕业没有读书。因为长相不错,跑到男装店当店员。表姐夫经常去那买衣服。几件牌子货往身上一穿,显得男人潇洒又富有,不知不觉为他倾倒。表姐夫投桃报李,送送花吃吃饭,两人走在了一起。表姐夫毫不讳言自己有老婆,末了加一句:“我们是没感情滴。迟早和她离婚!”他带她回家见父母。父母都没意见。表姐知道跑到家婆那里申冤。“妈,你儿子在外面找个烂女。”婆婆几句话轻描淡写:“哪个男人没出去滚过?九江里司徒的儿子,发达后连老婆儿子都不要呢!”表姐气结,眼睁睁看老公把青青带回来,过上一三五、二四六神仙般的日子。

    肚子越来越疼,她鼓起勇气拍表姐的门,里面静悄悄。就在她准备放弃来拨打112时。表姐的门开了……

    表姐夫接到消息时,青青的肚子已经平了。青青一再嘱咐她不要告诉自己爸爸妈妈,毕竟,这可不是什么光荣的事。表姐对病床的青青说:“我婆婆一心想你也生多几个孩子,开枝散叶。你孩子没了,以后住在家里,要交生活费!我会从你工资里扣一半。”青青躺在床上,想着她救自己一命,没出声,就这样定了下来。

    青青在医院呆了一天就回到店里。拿表姐婆婆的话说:“女人吗?就像下蛋的母鸡。谁还不会下个蛋?不过一个不好运,蛋碎了而已。”

    表姐还是体谅她,让她休息半个月再上班,对她温柔有加。可是三个月后,她突然辞职要走。琪琪以为表姐夫会极力挽留她。可表姐夫只是远远看着表姐结算工钱给她,点点头,走开了。

    青青的行李不多。叫了出租车。表姐夫有车也没去送她。看她一个女孩子像腌透了的白菜帮离开,琪琪心里五味杂陈。青青走了,表姐可没闲着,立马去市场买了只鸡。脱毛劏肚,拜起神来。

    此地的人,颇有东南亚古风,信神。买了新房子,就放一个大大的神龛进去供奉所谓之白公,也就是历代祖先的意思。当然还有天神,土地神,灶公,门神类……初一十五敬杯茶,逢年过节拜一拜,婚丧嫁娶拜一拜,生日什么的也要拜。像这种送瘟神似的更要拜。

    表姐把鸡收拾好,放进清水里煮。鸡的翅膀折成凤凰,两只脚却塞进肚子里,摆出优美的造型。桌子上放着三双筷子,三杯酒。除了鸡,还有点心水果类。表姐虔诚的点香,斟酒,烧纸钱。她做这些事很平静,就像往常一样。到最后,终于憋不住,长长长长的吁了口气。

    这天晚上,琪琪睡的很不安稳,她梦见自己独自走在茫茫无际的原野。原野没有人,没有物,空旷旷的。周围似雾非雾,似尘非尘缭绕着。前面隐约有棵树,她努力向前,却被什么束缚住,仔细一看:好大一张蛛网!她拼命挣脱,却看见两只庞大的蜘蛛哈哈笑着向她逼近。她一紧张,大声叫:“啊…………”然后人就醒啦。

    她睁开眼睛,看到面前家明一张奇怪审视的大脸。家明说:“你怎么了?一晚净说梦话。”顿了顿又说:“明天我们回乡下,阿妈有事情和我们商量。”

    乡下的新房子盖的很快,差不多完工了。农村的房子基本都是三层半。三层最顶上平平整整,用来晒花生稻谷类。房子两边开门,进门后两边各有灶台,合用一个大厅。二楼两边各三间房,也是合用一个小客厅。这样,家里有两个儿子的,分家时各占一边。

    准婆婆找家明回来,原来是家明二妹的男朋友来提亲了。二妹叫家杏,男朋友叫付斌。付斌的奶奶八十有四。‘七十三,八十四,阎王不请自己去。’老太太生病在床有些日子,家人决定让长孙付斌早点结婚,冲冲喜。

    家明他们回到家。看见家明父亲正揸条水烟袋‘咕噜咕噜’的吸着。家明家的意见是哥哥没娶老婆前,妹妹不好出嫁,否则坏了娘家的风水。可是碰上特殊情况,就要想个两全其美的法子。就是家明抓紧结婚。虽然准婆婆对琪琪不满意,可临时找不到合适的,只得勉强同意。新房子抓抓紧完工,一个月后就可以入住。新屋入伙后家明结婚,作双喜临门。妹妹也可以嫁了,喜上加喜,三喜临门。

    计划天衣无缝,就是缺钱!一大家子饭桌上商讨怎样用钱解决问题。付斌家给两万彩礼,说奶奶身体不好花去大笔钱,如此如此,这般这般。准公公朝向琪琪:“你父母给多少?”琪琪脑子正开着小差:“我要结婚了?就这样结婚了?”所以不假思索:“你给我父母多少?”准公婆对望一眼。家明妈说:“我们盖房子,欠了一身债,没钱。等以后有再给你妈妈。”

    家明爸再次追问:“琪琪,你父母给多少?”琪琪说:“你和我父母商量。”“商量?你父母那么远!”“可以通电话”“没法说,鸡同鸭讲。”“那写信吧。”准小叔家亮做个鬼脸,拉长声音:“不~~会~~写……”然后大家都笑了。琪琪很生气,心想这都是什么呀。家明伸出手握紧她的手。她收回想发作的心。

    琪琪正色说:“你们一分钱也不出,我父母也没钱,弟弟妹妹读书。”家明爸爸不甘心:“你做工这么久,存的钱会买个电视机吧。我们买好大床了。”琪琪指着旧电视说:“已经有了,还买什么?你们娶媳妇不用给彩礼,我家就不赔嫁妆了。”家亮十七岁,插嘴说:“新时代了,我们家不是买媳妇,是娶媳妇!”琪琪简直想发飙:娶媳妇没三礼六聘吗?古时候的人都比你们懂礼节!”

    她开始怀疑自己,婚要不要结?自己要不要嫁?

    付斌很识时务,起身要走,说家里还有事处理。他和家杏前脚刚走。家美就伸出两个手指在空中摇了摇:“耶~~终于没人跟我争大床了。快点嫁,快点嫁!

    家明带琪琪又回到城市。外面的天气很讨厌,老是阴阴的,想哭想哭。琪琪自己也想哭。她只要好好爱一个人,却连藤带瓜,扯上一堆不喜欢的人。家明看她低落,安慰她:“你嫁给我,不是嫁给他们。开心啊,别多想,好不好?”

    琪琪还在纠结自己嫁不嫁。命运开个玩笑,把她向前推了一把:她恰逢其时怀孕了。姨妈几个月没来了,去医院检查,医生说有是有,要注意保胎。

    琪琪打电话和她父母讲自己要结婚。家明父母关于彩礼的处理方式述说一遍。父母坚决不同意。他们很生气,自己辛苦养大水灵灵的姑娘白白送给这种人家。他们坚持要琪琪回家。

    家明在电话里想解释清楚。说好好照顾琪琪,结果被琪琪爸爸臭骂一顿。说:“我们好好养大的姑娘跟了你。你们想怎么欺负就欺负啊?你们分手,让琪琪回家。随便再找个都比你强!”家明低声下气道:“琪琪怀了我的孩子。”电话那端瞬间无声无息。上了年纪的人都传统。自己的姑娘打自己的脸,分钱不花把自己拱手让人。琪琪爸爸很生气。生气后果很严重!他警告琪琪:你们的事我不管,你看着办!你既然自己处这样家庭男朋友,就自己解决一切。”电话“嘟嘟嘟嘟”挂了。

    琪琪忽然发现她被整个世界抛弃了。没人疼没人爱,像地底泥。你看过地底的泥吗?本身委身最下面,还被人狠狠踩一脚。她现在上不着天下不着地,唯一可以相信是家明,这婚还得结……







    长篇小说

    樱桃红了 (节选)

    作者:茶炉

    董樱桃打了个哈欠,合上了笔记本电脑。望了望窗外,太阳已经爬上了窗棂,又是一个不眠不休的通宵。

    董樱桃是B市一家小有名气的律所职员,再过几个月,她的律师资格证书就到手了,就可以像她的师哥师姐们一样跻身于浩浩荡荡的职业大军了。然而,当她打算从写字台前站起身时,没来由的,一种不祥的感觉瞬间涌遍全身。说不上来的感觉,之前的几天里,这种不好的感觉时不时的会出现,有时会搞得她心神不宁。

    才从写字台前站起来,桌上的手机忽然嗡嗡地震动起来。

    拿起手机扫了一眼,是父亲的信息。

    父亲平日里很少给自己发短信,倒不是因为父女之间缺乏交流,实在是因为身为农人的老父亲玩儿不转这现代化的小家电,发短信经常词不达意,磕磕绊绊的。

    父亲的短信很简单,就几个字:见信速归,有大事合计。

    这一次倒是简言意骇,让樱桃颇感意外。到底是什么事呢?就不能通个电话说说明白么?手头的事儿很多,今天还要跟着导师出庭,挺重要的一次实习机会呢。

    董樱桃想了想,给父亲回拨了过去,电话响了好一阵,也不见父亲那边的动静。这到底是怎么了?

    董樱桃是个说一不二的性子,见父亲久久不接电话,心下里也是有些焦虑,思前想后,只好痛下决定,回家。

    董樱桃给导师打了电话,把父亲发短信的事跟导师说了,导师倒是个通情达理的老头,啥都没说就答应了,这个态度让樱桃的心里反而感到有些愧疚。

    从市里回家要走很长的路,董樱桃开着自己那辆小QQ,带着笔记本电脑,一路奔北。

    董樱桃的家在B市的东北方,一个被大山环抱的秀美农庄。

    董樱桃的一家祖祖辈辈都居住在那里,除了她走出了大山,家里的老老少少都在乡村务农。樱桃家是那个村庄的果农,家里有几十亩的果园,生长着瓜果梨桃等应季的水果。村里的其他农户大多也是果农,靠天吃饭,靠这些水果养活全家大小,日子也算是有滋有味。

    樱桃先是把车开回了家,家里几乎一个人没有,父亲母亲,哥哥嫂子都没在,只有小侄子横躺在自己的小床上酣睡。

    樱桃想了想,继续开车拐上了通往大果林的土道。

    大果林是农庄最大的果园,面积近千亩,村里的果农们在这里分片包干,种植的全都是品种各异的樱桃。

    樱桃是所有果木中最难伺候也是最容易趴窝的植物,不是有句俗话么,叫樱桃好吃树难栽,不下苦功花不开。每年花开落果只有一季,而且时间很短,如果超时不能应季,果农们一年的工夫就算是白搭了。

    樱桃把车停在了大果林的入口旁边,因为她已经看见了父亲的身影,不仅父亲在,母亲跟哥嫂也在,全村还有不少的果农也在,一大片黑压压的人群都聚集在大果林的农技站门口。

    樱桃没急着过去,而是拐了个弯儿,站在农技站后边侧耳倾听。

    果农们七嘴八舌的嚷嚷着:“老董啊,这眼瞅着就要到收获季节了,可是,我们听说市面儿上今年的价格都不好,上边来收购的人也说,今年普遍都不如往年,要是按着他们的收购价,那咱们不得赔死啊!老董啊,你给大家伙拿个主意,不能眼瞅着咱们的劳动果实就这么贱卖吧!”

    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董樱桃好长时间没有回家,对家乡的农事多少有点生疏了,但她知道,往年都是乡里来人统一收购,该多少钱就多少钱,基本各家各户都能小有收益,但是,今年怎么就变了呢?

    好不容易,人群渐渐散去,茂密的樱桃林下,董樱桃这才现身。

    父亲看见了她,嘴角努了努,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闺女回来了,你都瞅见了吧,咱村里就你一个在大城市里的,你快帮爹琢磨琢磨,今年这些个果该咋办啊!”

    一旁的母亲抹了把眼角的泪水:“闺女啊,快帮帮你爹吧,看把他愁的,这些日子光是操心伤神了,也没想出个法子来。”

    一直沉默不语的哥哥突然冒了一句:“妹子,听说现在都时兴网上网上的,你在城里过,这网上到底是怎么个意思啊?”

    董樱桃的哥哥是个老实巴交的汉子,平日里少言寡语,董樱桃的嫂子形容丈夫的一句话十分的贴切:不说则以,一说惊人。

    还真是的,哥哥突然的一句话让董樱桃豁然开朗!

    对啊!放着网络不用,一帮人跟这儿瞎耽误啥工夫啊……

    回到家里,董樱桃打开笔记本电脑,快速的浏览着跟樱桃有关的所有信息,这不查不知道,原来,今年的樱桃价格之所以跌的这么厉害,全都是因为来了一波“舶来品”,说白了,就是大量进口的樱桃抢占了市场,虽然零售价格比本地产品要高出许多,但架不住人家是外来户,都知道外来的和尚好念经,加之那些外商敢于一掷千金的搞广告宣传,以及现代城市居民对水果内涵认知的提升,这些外来的品种很快就占据了市场大部分的份额,把本土品种甩出去好几条街。

    如果想杀出一条血路,就必须另辟蹊径,再去走市场零售是走不通了,搞不好,这几千亩的樱桃真的会砸在手里。

    董樱桃的哥哥是位不世之材。用他媳妇的话讲,那就是个小村奇人。

    董金根只比董樱桃大两岁,人高马大,生了一张雕刻脸,线条粗犷,大手大脚,不苟言笑。早年曾经在县城里跑过货运的营生,后来发生了一场交通意外,受了内伤,从此变得沉默寡言。

    哥哥的话让樱桃心头一动:对呀!现如今不都是互联网说了算么?身边儿有这么一个聚宝盆还愁送不出去摇钱树?

    董樱桃是行动派,心有所想,马上行动,回到家,胡乱扒拉了几口饭,坐在炕头打开笔记本电脑,开始了疯狂的点击。

    果不出其然,今年的水果市场呈现出一边倒的态势,往年能卖个好价钱的高端水果几乎都被舶来品所侵占,如果按照往年的收购价,大果林的乡亲们这一年真就是白忙活了。如果不卖给国营收购单位,损失更大。

    樱桃眉头一皱,计上心来:有了!

    马上登陆了OICQ,微信等所有能联系上熟人的网络通讯工具,开始分门别类的归档。所谓归档就是把自己通讯录当中所有能跟卖水果扯上关联的人或者单位归拢到一起,然后甄别出其中最能帮上忙顶上事儿的那一小撮,之后嘛,就是放下身段儿,求爷爷告奶奶了。

    这种事儿,过去董樱桃还真没干过,您想啊,做律所的,都是有求必应,什么时候轮到有应必求呢……

    这一趟下来,樱桃的手指头都快磨秃噜了,语音加敲字儿,溜溜忙活了一整天,日落西山时,最后一桩买卖才算是尘埃落定。

    说是买卖,其实并不都是买卖。

    樱桃走的是行政路线,找的都是自己的师哥师姐,还有导师们,再通过这些有着深厚背景的人们的人脉向四外拓展延伸,最终敲定了大果林今年所有收获的去向。由于市场上进口商品的碾压,大果林这里的产品不能上来就卖,得先送。挨家挨户的先送,挑最好的最饱满最成熟甜度最高的果实送,还要有精美的包装,您随便找个塑料袋装一兜子送,太没档次,也不美观。这年月,越是贵重的礼物包装就越华而不实,就比如那些保健品,几个小瓶子非要包裹在雍容华贵的炫彩纸盒子里,业内人士有话,这叫心理暗示,说明这是好东西,值钱,贵重,送礼的有面儿,收礼的不跌面儿,两全其美,就不会去在意东西的好坏,也不会去在意那名不副实的高价了。

    包装,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可难了。一般的纸盒子厂家起步数量都在四位数以上,樱桃她们的需求,满打满算也不过三位数,而且还是1字打头的三位,哪个厂家愿意做这赔本儿的买卖啊……

    要不怎么说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呢,樱桃爹老董抽了一会儿闷烟,一拍大腿道:“有了!找你五姨夫去!”

    老董口中的五姨夫是樱桃娘五妹子的老公,在四乡八村也是一号人物,什么来钱干什么,三百六十行几乎都被他折腾了个遍。据说他名下有个做纸箱子的小作坊,老董也是行动派,这一点上,父女俩如出一辙。老董掐灭了烟头,马上给五姨夫拨了电话,到底是亲戚,怎么都好说,电话那头二话没说,立马就应承下来,让老董他们择日带着图样规格过去商量。

    兵贵神速,樱桃这种水果,下树了就得尽快售出,冷藏时间久了会削弱水果原有的味道及果肉的质量,一家子兵分两路,老董跟老伴儿挨家挨户去做乡亲们的工作,樱桃跟金根兄妹两个去忙活包装的事儿,就这样,紧锣密鼓的忙活了两天,包装盒落实了,果农们也做通了工作,精挑细选的果实被装在包装盒里,再由樱桃事先联系好的快递公司分别发往城里的四面八方。

    剩下的,就是等消息了。

    等待是一种超常的心理折磨。越是盼着等来的是好结果,心理落差就越大,一家人在焦虑不安中等待着送礼的最终结果。


    互联网真是好东西,也就两三天的工夫,反馈回来了。

    几乎所有的受礼单位都传来了好消息,大果林有救了!

    接下来的一周可忙坏了董家人,也忙坏了大果林的果农们。五姨夫的小作坊加班加点的赶制包装盒,果农们忙着收果,樱桃带着村里的大姑娘小媳妇在果园里挑选,金根儿两口子带着全村的老头老太们负责装盒,快递公司的车络绎不绝的往返于村庄与城市。末了,除了那些品相不太好的果实外,大果林今年的收成几乎全部销售一空!

    价格方面,比市面上的舶来品稍稍便宜一些,收货方也都心安理得的接受了,如此一来,果农们避免了不必要的损失,皆大欢喜。

    各家的货款都系数入了各家的账面儿,望着果农们喜笑颜开,董樱桃长出了一口气。

    今年这一关总算是功德圆满,明年呢?

    大果林的事儿总算告一段落,董樱桃把果园的收尾工作扔给哥嫂后,重新回到市里。离开小一个月了,落下不少的功课,也错过了不少重要的实习机会,董樱桃必须全力以赴,才能不负导师的期望。于是,樱桃一头扎进了浩如烟海的文案堆儿里,再次开始了法学苦修。

    从家里回来后,第一个登门的居然是发小儿安妮。

    不知道大家有没有发现,时下的社会上有个很奇怪的现象,不少原本在山里在村儿里在家乡有大号小名儿甚至绰号的年轻人,一旦进入了城市,进入了写字楼,那些曾经的大号小名儿跟绰号就全部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珍妮、约翰、卡尔、唐纳德之类的洋泾浜。这种大趋势导致的奇特现象在董樱桃周围也相当普遍。就比如这位第一个登门的发小儿安妮吧,在家乡时,安妮不叫安妮,叫李翠玲,小名儿叫小翠儿,绰号“二丫”。二丫打小就跟樱桃好,走到哪儿都能瞧见这俩丫头形影不离,一起上小学,一起考中学,一块儿上大学,一道儿进律所,不是闺蜜胜似闺蜜。二丫一进城就把土得掉渣儿的大号给藏到箱子底下,给自己起了一个洋气的外国名字叫安妮,樱桃知道,二丫上中学时就是安妮宝贝的狂热粉丝,叫安妮,樱桃丝毫不觉得奇怪。倒是董樱桃,进了大城市依旧叫董樱桃,不改初心,不变本色,叫一干师兄师姐那叫一个不屑。

    安妮一进门就大大咧咧的往樱桃的沙发上一坐,浑身上下一大堆装饰稀里哗啦的,樱桃给她开门后就又去苦修,听到这动静眉头皱了皱:“我说二丫,少弄点响器儿成不?尤其是带尖带角的,我沙发套子都换三回了!”

    安妮马上用两只涂抹的五颜六色的手捂住耳朵,嗲声嗲气的嚷嚷道:“讨厌了啦!伦家叫安妮,二丫是什么鬼了啦!不要不要了啦!”

    樱桃叹了口气。发小儿哪儿哪儿都好,就是进城以后攒的这些个臭毛病不好,说话都不会好好说,非要抻着大舌头不可。

    安妮见樱桃不说话,马上故作神秘道:“樱桃,我听说你这一趟可没白跑,把全村儿的果儿都卖出去了!这里边儿挣了不少吧?有没有这个数儿?”说着伸手比划了个四。

    樱桃瞥了她一眼,没好气的说:“去去去,哪儿凉快哪儿歇着去!还这个数呢,我要说我一分钱没挣大家伙的你信不?”

    安妮的眼睛瞪大了,一副看见外星人的模样:“不是吧姐!一分钱不挣你忙活啥去了?我可听说了,你把咱们导师跟全班同学都动员了,大果林里怎么说也得有上千亩的果林,就算刨去那些损伤的跟不好的废果,那也有不少呢,少说也有几万斤吧。您一分钱不挣,学雷锋?”

    樱桃的眼睛盯在书本上,头也没回道:“不学雷锋又能如何?您别忘了,起当初大果林种樱桃可是我爹的主意,今年收成不错,可卖价上不去,大家伙不找我爹找谁去?我爹没辙了不找我找谁去?找了我我再管大家伸手要回扣,这嘴我是张不开。就当是学雷锋了呗。反正事儿我是帮老爹办成了,至于说后边儿的事儿,我也管不了喽!哎我说二丫,你这妮子跑过来不光是打听我挣没挣钱这么简单吧,说!老实交代!还有什么企图!”

    安妮还没从震惊中醒过闷儿,被樱桃一呛茬儿,这才回过神儿。

    “算了算了,你呀,就是个傻姑娘,多好的机会都叫你给错过去了,哎我今儿来干嘛来了?噢对了,大师哥要婚了,同学们凑份子呢,我本以为你这回能扛着钱袋子回来,谁想到啊……唉,你呀你呀,叫我说你什么好。拉倒吧,看你也是个清水衙门,份子钱我替你交了吧,回头别忘了去参加大师哥的婚礼昂!这是喜帖,给你搁这儿,我走了。”说完,从随身的小坤包里摸出一张烫金的大红喜帖就手往沙发上一扔,像刚才来时那样,一阵风,没留下一丝云彩。

    樱桃叹了口气,放下书本,转身够着喜帖,摇了摇头。

    大师哥原本是她的菜,可樱桃同学的本心都在法学沟渠里,大师哥的一轮明月只好移步照别人去了。

    学术要研究,功课要补上,导师当初举荐自己的人情要还,大师哥的婚礼……自然也是要参加的。

    董樱桃跟这位大师哥相处了四年,起当初两人还是很默契的,人前人后也是大秀恩爱,校园内外,所到之处,尽是一路狗粮,惹得当时一班女生眼冒妒火,却又无可奈何。明摆着,大师哥潇洒倜傥,人高马大,董樱桃不让须眉,丈二金刚,这俩人走在一起,堪称比肩,谁都不在谁下。董樱桃除去学习成绩优异,还有一副傲人的身板儿,一米八五的大高个使她在同龄人当中鹤立鸡群,与一米八六的大师哥那就是天造地和,郎才女貌。就凭这一点,已经压倒了校园内的其他群芳。

    然而,这种在天比翼,在地连理的好日子没过两年,董樱桃的注意力就慢慢从恩爱上转移到了学术中,法律专业出身的她太需要充电了。虽然大师哥也是个出类拔萃的学霸,但樱桃并不满足于从他那里获得帮助,樱桃的眼光很长远,她非常清楚,在司法行业,一个女孩子若想出人头地,做出一番成就,就必须走更多的路,攀登更险峻的高峰。于是,渐渐的,校园里看不到这两位傲人的挺拔,反倒是学霸们在图书馆看到樱桃的次数更多。毕业时,樱桃与大师哥一同留在了导师门下,大师哥选择了继续深造,樱桃则由导师推荐,进入了她梦寐以求的律所。

    众所周知,律师这支队伍对从业者的要求非常之高,稍不留意,就会被同行的不友好竞争抛到身后,成为失败者。正因为如此,董樱桃才更加珍惜这来之不易的机会,也更加勤奋更加努力。但是,这种努力与勤奋所带来的负面效应也悄然影响着她与大师哥之间的情感生活。直到有一天,安妮神神秘秘的跑来跟樱桃咬耳朵说,她看见大师哥跟八号楼的小猪勾肩搭背来着,董樱桃闻听之后却并未在意,因为在她看来,自己与大师哥之间有着四年的情感基础,大师哥平素里又是个豪爽的江湖人性格,跟校园内外的男女朋友把酒言欢,勾肩搭背再正常不过。

    安妮瞪着一对儿杏花眼道:“哎我说,樱桃姐姐,咱能不这么自信不?勾肩搭背我都说轻了,昨天,咱班里的三角眼儿在豪门歌舞厅门口也瞧见了他俩,那叫一个亲密啊!啧啧!三角眼跟我形容时眉飞色舞的,你也知道,三角眼那小子读书时就是出名的大色狼,他嘴里说出来的这种事保准错不了……”

    樱桃的头始终埋在书堆里,对发小儿八卦并没有过多的在意,反倒一个劲儿的撵她:“走啦走啦,别烦我,正背到坎儿上呢,打断了我又得重来。他们唉咋地咋地。”

    安妮跟不认识樱桃般的愣了好一阵儿,只好转身离去。

    没过多久,大师哥移情别恋的事儿就跟六级风似的刮遍了朋友圈。而充当风婆婆的不是别人,正是安妮。

    安妮这个妮子,别看也是系出名校,可在学术上,安妮同学与同期的师哥师姐学妹学弟们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儿,可要论起插科打诨,五行八卦来,那些学霸们没有一个是她二丫,哦不不不,安妮的对手。有关于大师哥跟谁家的小谁那点事儿被安妮同学那么一渲染,立马成了昔日同学们茶余饭后的谈资,而这个由安妮同学亲手绘制的八卦图的阵眼人物董樱桃那时却浑然不觉。

    直到前些日子安妮同学花枝招展的跑来送喜帖,董樱桃这才明白,落花无情东流去。

    去就去,有什么呀?等我董樱桃多接几个案子,在业界闯出了名堂,到那时,何愁钓不到金龟婿?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董樱桃一边自我安慰,一边否定着自己的想法,就这样反反复复的纠结了一下午,眼瞅着日薄西山,大师哥的婚礼时间临近,这才收拾了书桌,捯饬了一下自己的着装,翻箱倒柜找了半天,找到了一件小东西,看也不多看一眼便揣进了口袋。

    婚礼地点选在学校的大食堂。接到喜帖的昔日同窗们一看就知道这一准儿是新娘子的主意。为什么呢?新娘子的大舅是学校大食堂的主任,这肥水自然是不能肥了外人的一亩三分地嘛。然而一想到当年在学校食堂所遭受的那些折磨肠胃的痛苦,同学们犹豫再三,还是死撑着面子纷至沓来。

    董樱桃找了个不起眼的位置坐下来,这种场合下,她觉得还是低调点好,毕竟与今日场合中的新郎官有着让人唏嘘的过往。

    这样想着,眼睛却抑制不住的朝临时搭建的台子上望去。

    大师哥还是那样的巍峨挺拔,身边一脸幸福的新娘子紧紧攥着大师哥的胳膊,仿佛一撒手,他就能跑了似的。再看这二位的比例,樱桃的心里苦笑一声:“真是太般配了。”新娘子外号小主,是班里最不起眼的那个,那个风靡一时的宫斗连续剧上演后,新娘便成了班上最狂热的拥趸者,经常拿腔作调的模仿剧中的女主角,久而久之,大家背地里给她起了个外号叫小主。小主五短身量,活像一个总也长不大的洋娃娃,跟大师哥站在一起,知道的他们是一对伉俪,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父女俩呢。

    婚礼仪式开始,一系列的过场也是司空见惯。

    开席后,董樱桃觉得再待下去也没有什么意思,于是起身离席,穿过众人,来到了正满场敬酒的一对新人跟前,微笑着从口袋里摸出来一样东西,当面递给了大师哥:“祝二位幸福,白头到老。”说完,转身走了。

    大师哥本想说点儿什么,低头看到了手里的那件东西时,呆住了。那是一个很精致的银饰,一根银箭穿过两颗玲珑心。

    樱桃平静的走在校园熟悉的林荫道上,内心的汹涌渐渐平复。身后,一阵纷乱的脚步声,发小安妮大呼小叫的追上来。

    “姐!干嘛走啊,那么多好吃的呢!不吃多亏的慌啊!”

    樱桃没回头,脚步却加快了,是的,该结束了,这样其实也挺好,道不同不相为谋,伤心总是难免的,好像自己也没那么伤心。

    安妮没再追,站在原地望着远去的樱桃轻轻摇了摇头,鼓鼓囊囊的两腮里还藏着刚刚塞进去的四喜丸子。

    大师哥的婚礼这一页在董樱桃这里就算是翻篇儿了。

    董樱桃全力以赴的投入到了学习跟实践当中,对樱桃的这种拼命三娘的做法,很多人不甚理解,就连她的发小儿安妮也是如此。樱桃毫不在意,在她看来,神马都是浮云,有一技傍身才是硬道理。一个学法律的、将来要站在法庭上用法律替人主持公道的人,如果基本功都不扎实,何以应对这条路上未来的凶险?

    导师陈斐然对这个人高马大的爱徒非常的满意,好老师自然是喜欢好学生,这一点上,历来如此。这不,陈斐然手头又接了个案子,电话喊上爱徒樱桃,打算用这个有点复杂的案子磨炼一下樱桃,说白了,樱桃能否在以后的日子里挑起大梁,就看今天的这一下了。

    话分两头,各表一方。

    大果林今年的收获一点儿都没浪费。

    老董蹲在自家门口的台阶上,望着远处车来车往的公路,心中暗自盘算着事儿。

    这人吧一琢磨事儿就容易跑神儿,老董正想得入神,冷不防眼前一黑,有个人挡在了他的面前。

    老董伸手去拨拉,对方居然脚下生根,丝毫没挪窝儿。老董有些恼了,抬头刚想骂街,瞧清楚来人却又乐了。谁呀?她五姨夫孙大本事。

    樱桃的五姨夫姓孙,因为老孙特别会做买卖,是十里八乡出了名儿的大能人儿,乡亲们于是就给他起了个外号叫“孙大本事”。

    孙大本事这会儿登门肯定是有好事儿,老董马上起身往院子里让。

    一进院儿,迎面碰上了正张罗一家人早饭的樱桃娘。

    樱桃娘见是自家妹夫,点头一笑:“哟,是妹夫啊,饭这就得,你们屋里坐。”

    孙大本事也是一杆大烟枪,跟老董扎堆儿,自然少不了喷云吐雾。

    孙大本事盘腿坐在炕沿上,接过老董递过来的香烟,点燃,熟练的吐了几个烟圈儿。渺渺的烟圈儿忽忽悠悠在屋里盘桓,孙大本事道:“姐夫,今年这一票你干的真漂亮!我老孙这半辈子没佩服过谁,我就佩服姐夫你!”

    老董连忙摆手:“别别别,要是没有樱桃那小丫头,我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没辙啊!”

    老董是个很谦和的人,埋头苦干不计报酬,最怕的就是被表扬,就算不是领导表扬他也觉得自己受之有愧。就是这么个性子。见孙大本事上来就给自己戴了一顶老大的高帽子,老董赶紧把自己从大果林事件里摘了个干干净净。

    孙大本事连吸了几口烟,掐灭烟头,随手丢在地下,正色道:“姐夫,我是这么想的,要不咱们搞个联合吧,你看你在大家伙当中那么有号召力,从前让那帮人先送后卖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儿,那比剜他们的心头肉还疼咧,这一回虽说是樱桃这丫头出的主意,可大家伙儿的观念却被你给说服了,我就琢磨着,咱是不是可以搞它一个什么实体,就好像当年的合作社那样,把全村上下都归拢到一块堆儿,选出一个当家人替大伙主事儿。姐夫你看啊,这一回虽说是有惊无险,可收尾工作确实把你们累够呛,要一家一户的收集账号,还要一家一户的落实款项,全村总有几百户人家儿吧,这么大的工作量搁我我肯定是玩儿不转。还有最关键的一点姐夫,你有没有想过,像今年这样的做法顾得了一时顾不了一世啊!所以我就琢磨着咱们弄个实体,让樱桃那丫头给出出主意,最好是赶紧就办!”

    老董其实这些日子也在琢磨这个事儿,就是没琢磨到点儿上。老董是村里最早培养的农业技术员,也是大果林的创始人之一,这里的果农们基本为老董的马首是瞻,种植过程中有任何问题都会第一时间去找老董求教。几十年下来,老董确确实实在村子里积累了很高的人气。现而今,孙大本事的一席话好像一盏明灯,一下子就给老董心里的那点犹疑点亮了!对嘛!搞个合作社!全村人拧成一股绳,日后不论发生什么情况,大家群策群力,就不至于发生今年的这种事了。

    说干就干,老董摸出手机,就手就给樱桃拨了过去……

    樱桃站在律师席位旁边,全神贯注的看着导师陈斐然有礼有节的质问被告,抑扬顿挫的音节把握的恰到好处。

    这是一起民事纠纷案。原告起诉被告长期侵占私有房产,而被告却反咬一口,辩称原告是污蔑陷害,于是乎,控辩双方就核心问题在法庭上展开了激烈辩论。起初,被告一方气焰十分嚣张,被告聘请的张某据说很有来头,从前做过司法部长的助理,而且,还是陈斐然昔日的高徒之一,要论起辈分,董樱桃还得喊他一声大师兄。

    这位张某也算是没辜负自己从前的那个头衔儿,上来就瞥视辣嘴,眼睛长到了脑瓜顶上,根本就没拿正眼瞧一下原告律师是谁,张嘴就开始指东打西,旁敲侧击,一副志在必得的架势。但当他瞧清楚了对面原告律师席上坐着的竟然是自己的老师时,眼里的嚣张气焰瞬间跑了个干干净净。陈斐然是何许人也?业内响当当的法学世家子弟,从民国初年到共和国诞生,祖孙好几代都是吃律师这碗饭的,教书育人以来,桃李满天下。在法庭上遇到自己的门生并不奇怪,私下里,大家可能是良师益友,可到了战场上,必然是兵戎相见,分外眼红。

    张某这边自乱了阵脚,陈斐然那头胸有成竹。这一切,董樱桃全部看在眼里,记在心头,今天这堂现场课听的那叫一个痛快!

    法庭辩论结束,暂时休庭。

    张某的目光始终不敢正视自己的老师。倒是陈斐然很大度,完全没有在意昔日高徒先前的飞扬跋扈,主动走过去,当着很多人的面高调夸奖道:“小张不错啊!今天的活儿干的漂亮!”

    张某满脸羞愧,嘴上喏喏应对着,那张臊红的脸却恨不能找个地缝儿钻进去……

    法庭判决下来了,原告胜诉。

    刚离开法庭,董樱桃就把手机开机,果然,二十几个未接电话,都是老董同志的。樱桃骇然了,这老董很少这么不淡定啊,二十几个电话这是要闹哪样啊?难道说……哥哥的旧疾复发了?

    整胡思乱想着,电话又响了。

    樱桃连忙接通,电话那头传来了老董急赤白咧的声音:“我说你这个小妮子是咋回事?!大白天你关哪门子机啊!赶紧的!回家一趟,你五姨夫有大事儿要你拿主意!”


    董樱桃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都什么跟什么啊?五姨夫,不就是孙大本事么?那可不是一般人,那么大的本事还要我给他拿主意?

    甭管怎么琢磨,董樱桃还是跟导师告了假。原本案子结束后,导师是打算带着徒弟去走下一个案子的,被老董的电话这么一搅和,好机会又跟樱桃失之交臂了……

    没辙,回吧。董樱桃做梦都没有想到,这一次回家,等待她的将是人生当中最大最难取舍的十字路口。

    董樱桃一头雾水的回到山村。

    一进门,就瞧见了五姨夫孙大本事那张喜气洋洋的大饼脸。

    “五姨父,您说您都那么大本事了,到底是啥大事儿要俺这个晚辈丫头给您老人家拿主意啊?”樱桃半开玩笑的问道。

    孙大本事习惯性的摸出烟盒,刚要往上递,忽然想起这是外甥女儿,略显尴尬的又把拿烟盒的手缩了回去。

    樱桃见怪不怪道:“看来俺是老不回家闹的,五姨父都想不起来还有俺这个外甥女了。哈哈!没事儿,您照直了说吧,到底啥事儿?”

    孙大本事嘿嘿一笑,掩饰了适才的尴尬。

    “是这么回事,这事儿吧我也跟我姐夫,哦,跟你爹合计了,我们是打算成立个实体,就有点类似当初人民公社那会儿的合作社那种性质,但又跟那个不一样,嗨,我也说不清楚,五姨父上岁数了,跟你爹妈都是打那时候过来的,思想观念上还是跳不出那些个条条框框,外甥女这些年在外边见多识广,你给咱们拿个主意,看到底怎么搞。”

    董樱桃静静听完五姨父的陈述,她大致上听明白了。原来是自己上回帮着村儿里网络销售闹的,看来还是五姨父有远见,虽然想法上跟现代社会有些脱节,但是,大方向是对的。这时,樱桃娘端着一盆热气腾腾的饺子走进来,把盆子往桌上一墩“那啥,边吃边说呗,闺女跑了这一道儿也挺累,妹夫说了这么半天,也挺辛苦,当家的,别跟那儿抽闷烟了,都过来吃饺子吧,我给你们拿牛二去,俗话说,饺子就酒越喝越有。”

    于是老老少少围坐在饭桌边,孙大本事跟他姐夫推杯换盏,樱桃不喝酒,甩开腮帮子,饺子就跟流水般顺进嘴里。心疼的樱桃娘连连说“慢点儿吃,还有呢,我这就去煮。”

    酒也喝了,饺子也吃了,涨红了脸的俩老男人一齐望向董樱桃:“丫头,有谱了没?”

    董樱桃心满意足的抹了一把嘴角的饺子汤残液,意犹未尽的说:“真香啊!妈妈的味道!要是再有瓣大蒜就美了。”

    抬头忽然看到五姨父跟自己的爹都眼巴巴的望着自己,还以为是自己吃的太猛,那二位没吃饱,赶紧道歉。孙大本事跟老董顿时泄了气“哎呀,这都哪儿跟哪儿啊,我们是问你,有主意了没?”

    樱桃噗嗤一下乐了。

    “我说二位长辈,就算俺现在有主意了,那也得容俺梳理下思路,组织下语言,想周全了再跟您二位说不是?哎!俺这都到家了,总得让俺喘口气呗。”

    孙大本事跟老董都是急脾气,樱桃越是端着,这二位越是着急。一旁正在收拾桌子的樱桃娘嗔怪的拍了一下樱桃的肩膀“快点儿说,瞧把你爹跟你五姨父憋的。”

    董樱桃这才收起玩笑,一本正经道:“二位长辈,您们的意思俺明白,就是想趁着上一次网络销售的热乎劲儿打上一炉好铁呗?这事儿呢也别咱们自己瞎张罗,得问问大家伙儿是不是乐意,看看大家伙的意见,要是有人不乐意咱也不能赶鸭子上架不是?要叫俺说呀,主意时好主意,咱也得民主一下,回头把大概跟村长跟支书说说,召开个村民大会,听听大家的意见,如果大多数人都觉得这是好事儿,值得做,咱们再进行下一步。您二位看这么着行不?”

    孙大本事颇为兴奋的搓着双手“我就说嘛!这丫头心里有准儿呢,成,那咱说办就办,咱分个工,成立个临时筹备小组,我姐跟姐夫在村里德高望重,跟大家伙都说得上话,跟村长村支书沟通这一块儿就交给他二位;只要领导点了头,接下来的事儿就是走街串户做个战前动员,为村民大会做准备。要是能开这个大会,会后我给大家宰几只羊,办个大宴,这钱我出了!大外甥女儿啊,会上的说辞可就是你的事儿了哟!到时候,大家伙能不能同意办这个实体就看你的发挥了,可别叫咱们失望啊!这下好了,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达溜达!”孙大本事越说越兴奋,手舞足蹈,就好像事情已经成功大半一般。

    董樱桃可没五姨父这般兴奋。

    她心里盘算着,如果帮着长辈们办完这档子事儿,后边应该就没自己什么事儿了吧?后来的事实证明,董樱桃完全想错了。

    事情出乎预料的顺利。

    村长跟支书是两口子,村长是退伍军人,支书是落户的插队知青,二位都是爽快人,先前的网络营销让他们也从中受了益,也让他们对董家的二丫头另眼相看,老董两口子登门一说,这二位十分干脆的就应承下来。接下来,老董两口子有目标性的选择了村里的几十户人家挨个走访。这几十户的家里都有大片的果林,主要还是靠樱桃种植为主,相比村里其他果农的家庭及经济情况,这几十户比较落后。主要还是劳动力问题。这些果农的家里都缺乏壮劳力,种植的活计基本上靠雇外村的劳力来应付,这样一来,原本每年的收成到最后一核算,只落得个不赔不赚,有些家庭不但不赚还要拉一点饥荒。如果能说服他们参加实体,这些问题完全可以迎刃而解。但是,根据孙大本事和樱桃她们的预估,这个实体如果办成,得是个股份制形式,参加到里边的人是要掏钱入股的,让每个参与到其中的果农都成为股东,有股份这个东西制约着,大事儿才有可能搞成。但是,要想说服这几十户拿出钱来入股,相当困难,所以,这几十户的思想工作就落到了老董两口子身上。

    在村民眼里,老董就是个活雷锋转世,谁家有难处都会第一时间想到老董。这不,磨破了嘴皮子,最末了,工作倒是都做通了,然而,入股的钱对于多数家庭来讲还是捉襟见肘。没办法,谁叫这事儿的发起人是老董一家呢,摊上了呗!最后,跟这几十户达成了口头协议,入股的钱都由老董承担,等日后有了收成,各家再一一还上。

    村民大会顺利召开,会上,董樱桃说出了她的计划,成立一个股份制的产供销一条龙合作社,名字就叫“大果林果品产供销合作社“。合作社的主要任务就是把全村的果农们都集中到一起,风险共担,利益均沾。合作社的主要任务就是积极开拓营销渠道,引进产量高质量好的新品种,争取每年都让大果林的果农们盈利,带领大家共同致富。樱桃说完,会场顿时开了锅,大家积极踊跃发言,说了各自对未来的期许,樱桃把这些发言否记录下来。根据大果林种各家各户的实际情况,每户的入股资金出多出少全凭各家意愿,各家各户井然有序的排队到村委会交份子钱、在协议书上签字,按手印。最后,除了极个别的几户果农还在犹豫,全村大多数果农都入了股,按了手印签了字,拿到了属于自己的那份股份协议书。

    日暮西山,天渐渐擦黑,村民大会圆满结束。散会后,孙大本事举着小喇叭招呼大家都去村头领羊肉,老董跟樱桃忙着整理大会上的村民意见,樱桃娘乐颠颠的回家做饭,整个山村沉浸在一片喜气洋洋的氛围中。

    入夜,山村的灯火相继熄灭,老董家的灯光却一直亮着。

    樱桃白天累的够呛,早早就睡下了。

    半夜,樱桃从梦中惊醒,看了看枕边的闹钟,凌晨两点,朦胧中发现厅堂里的灯光还亮着,以为是昨晚忘了关,就起身开门打算出去关灯。推开卧室门时才发现,老董佝偻着脑袋伏在案头,樱桃蹑手蹑脚凑上去一看,眼泪一下子就不争气的流出来。

    老董戴着老花镜,脑袋歪在案头,已经睡着了。桌上散乱的放着白天的材料。老董只是高小文化程度,这些年的劳作让他苍老了许多,加上眼神也不济,那些躺在纸上的小字儿捉对儿的跟他掐架,大半夜过去了,才整理出半张纸。

    董樱桃找了件衣裳给父亲轻轻披上,把那些材料拿回了自己的卧室。

    天刚放亮时,材料终于整理完毕。外边的公路上也开始有了人喊马嘶,新的一天开始了。董樱桃把整理好的材料工工整整放在仍伏案沉睡的父亲面前,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打算趁这会儿路上车少赶回城里去。刚要开门,忽然听到身后父亲的喃喃低语:“闺女啊,你说你也是能回来帮衬我一把该多好。”

    董樱桃吓了一跳,以为父亲醒了,忙回头望去,却原来是父亲的梦中呓语。

    回城的路上,董樱桃的心不平静了。父母年纪大了,尤其是父亲,本来文化程度也有限,现在又成立了合作社,很多文字上的东西都需要他去张罗,政策上的东西需要他去把握,这样的折腾才刚刚开始,往后的事儿更多更复杂,父亲能撑得下来么……




    慈秀小传(节选)

    作者:梦诗音

    第一章     无锡三家村                                                                                                                                   

    挥毫泼墨化沧桑,太湖岸边三家庄。

    千秋荒村堪回首,一朝腾飞升天堂。

    太湖北岸有个古老的村庄,只有一排房子,从南往北一共有五十四间,十八座门面房,其中五十间房屋都是连在一起的。西面是正门,东面是后门。每间门面房进深三间。这排房子中间的一家,有三间门面房,但进深三间的房子却只有一间,另外两间门面后边的空间被留作院子。这是一个长方形村庄;每一间房屋宽都是三米多一些,长七米左右。每一间房屋的面积大约二十多个平方米。在北头第一间门房前有一棵大黄连树,也不知为何年何月何人所栽,需三人联手方可环抱。南头向里第三四间门面房前面,有一棵高大榉树,苍劲而挺拔,其粗细恐怕两人联手也难以合抱,树上有几十个鸟窝。从干裂粗糙的树皮与树干上的空洞看,想来它也是由来已久啦。村民们都喜欢在家门前种竹子,斑竹、绵竹、石竹应有尽有,一年四季郁郁葱葱。若是郑板桥居住此地的话,门联肯定会写上:“门前万竿竹,家中万卷书。”村后有一条丈余宽的小河,河堤上长满了各种南杂树木。树下放置了不少大水缸,村民们把它们作为倒马桶的粪池。倒完粪便的村民,就在小河里洗刷马桶。这条小河往北流向一条河床稍微宽大的河,这条较大的无名河直通到连接太湖的马欢河。这条无名河是村民们平时淘米、洗菜、洗衣服地去处。洗马桶的污水留到此处,确实有些不卫生。但是村民们习惯成自然,管不了这么多。照旧在这不卫生的河水里淘米、洗菜、洗衣服。吃的水都是从村子西南角处那口井里担来地,水井就在离村子二十多步远的桑园里。家家都有一口储水的缸,水吃完了再去挑,反正老百姓有的是力气。村南头大榉树周围是个青砖场。再往北就是大家收打庄稼用的土场啦。据说这个村子早前只有三家人,有三个老祖宗繁衍了现在的全村人。南北头各三间门面房是一个老祖宗家的。北头的四至九间门面房是一个老祖宗家的。在向南的六间门面和南北路对面的三间门面又是另一个老祖宗家的。所以这座村庄俗称三家村又叫三家庄。

    这个村靠近无锡太湖北岸,距离太湖大约五里路。离民族资本家荣德生的家荣巷大约十里路。离钱桥、洛社、胡埭、杨市等周边的村庄也都是十来里路。到西北角的阳山只有七八里地。往东南翻过那座东西二十多公里长的山脉就是太湖啦!离村五百多步就是这条山脉的山脚。这个村向西南方向五十多米远出又是七八家人家的小村,两村相隔只有几十米远。向西北也有一个十多户人家的一个村,这个小村再往北五十多米处又是一个只有十来户人家,一排房子的小村子 。村西面是一条十来米宽的小河,河西面又是一个小村,村旁有个祠堂。在三家村东面八十米左右的地方有四户人家,十来间房子又是一个小村落。总计十多个小村组成了一个大村,取名曰钉村。因为它们星罗棋布象打在太湖北岸上的一颗颗钉子。三家村也是钉村其中的一个成员。三家村和其它小村所不同的是南北街道朝西开门。其它小村绝大多数是东西街道朝南开大门。整个钉村在西南、东南角上分别有几户住草房的人家。

    无锡是个好地方,在旧社会里就有小上海之称。上有天堂,下有苏杭。是说苏州和杭州能够和天堂媲美。可无锡就在苏州旁边,靠着太湖。以前无锡城里人看到苏北人说话起来像唱柳琴戏,叫他们苏北蛮蛮。宁愿和苏州人相骂,也不愿意和苏北人讲话。苏州人讲话糯稀稀的。苏北人有些象粗狂豪放的山东大汉,说话咵不啦叽,他们管无锡人是无锡蛮子。说起话来叽里呱啦,无锡人听也听不懂。在当地也有人说无锡人的坏话,有几句顺口溜是这么唱的“江阴强盗无锡贼,苏州城里出美人。美人个个赛天仙,站街拉客专卖淫。”无锡人聪明,听了这个话就改过来说:“江阴强盗无锡佛,苏州城里俊姑娘,满城皆是春香院,四面八方来嫖娼。”有人说这是丑化江阴无锡和苏州人。这些无法考究,随他去吧!

    无锡的老城,南北、东西四城门两两相对,期间距离不大,城区面积很小。还没有无锡乡下一个乡镇的面积大。可为什么会有小上海的名声呢?无锡是京杭大运河岸边的城市,在运河五桥脚下有个粮食市场。主要就是靠着这粮食繁忙的交易才振兴起来的无锡城。后来荣德生在这里开了面粉厂,纺织厂。这是无锡最早的民族工业。无锡城内解放前有五千多辆拉客的黄包车,说明当时还是非常兴旺繁华的。传说中的无锡人名特产品是有虚头的,如:酱排骨,基本是纯骨头做的。外来生人吃是不到肉的。只能啃骨头。他们却把骨头当宝贝卖 。                                                                                                                                                                                                                    还有无锡的油面筋,那是物美价不实惠。看起来好看,里面是空的。再有无锡的泥人,全是小孩子玩的烂泥模模,还当好东西卖,赚大钱。骗人说是吉祥物,称阿福,买了能给全家带来福气。你说无锡人是不是很刁钻。更有本事的是,以前说求神拜佛是迷信,人们全不相信求神拜佛。可自从改革开放后,无锡造了个灵山大佛。西游记里的灵山压根就不存在,可无锡的灵山大佛,比二十层楼房还要高,是货真价实的夯货。唐僧师徒经要经过九九八十一难才到灵山。今天您到了无锡火车站,乘公交车只需要二十来分钟,就可以到达太湖西岸的灵山大佛脚下。有人将大把大把的钞票洒在了灵山。无锡人都发了老横财。还振振有词说什么?开发旅游资源,吸引外资。

    无锡是个好地方,气候宜人,虽不是四季如春,一年大约有八个月的无霜期。属于亚热带季风性润湿气候,拥有蓝天碧水,是富足的江南鱼米之乡,人间天堂。而今的无锡更是物华天宝,人杰地灵,虎跃龙腾。高楼林立,厂房连片。道路纵横,车水马龙。青山黛翠,碧水蔚蓝。太湖北岸的钉村早已化为一片美丽温馨的小别墅,宛如太湖女神凤冠上的耀眼明珠。今人又是赞曰:

    锦秀江南鱼米乡,如画无锡美名扬。

    太湖波涛万顷碧,灵山大佛传八方。

    古有钉村三家庄,而今别墅亮堂堂。

    中华腾飞美梦圆,首看江南苏锡常。


    第二章  丁家“三公主”

    沧桑轮回忆从前,敢遣情缘上笔端。

    古往今来多少事,烟雨红尘说不完。

    上回书中已说到,坐落在无锡太湖之滨的钉村,是由以三家村为主的十多个小村庄组成地。三家村又是有三家不同姓氏的老祖宗,发展繁衍形成地一个村庄。村中人口最多的家族当所丁氏家族。自从先祖丁建业从山西洪洞县迁居此地,到公元一九五一年,算来已有二百余年历史,到当今的家族族长丁元伟已传至六丗。丁元伟的父亲丁太森就是本族掌门人,传嗣三子:长子丁元伟,次子丁元峰,三子丁元和 。因为祖上家传基业颇丰,兄弟三人各分得了几十亩田地,六间瓦房。各自都饲养着牛马驴骡,家中犁耧锄耙以及播种用的大小耩子件件不缺。可是祖上只有一货船,三家无论如何也分不公。就放在老大丁元伟家里作为公用财产。一九四九年新中国成立啦!一场轰轰烈烈地土改运动,在全国蓬勃兴起。三家村自然以不例外。丁元伟的两个兄弟,老二、老三都说货船分给他大哥丁元伟家啦。按照当时给农民划成分的标准,具备三头牛马牲口,犁耧锄耙,每人十到十五亩土地家庭划为中农。如果再有一只货船,就必须划为富农。就这样丁元伟的两个弟弟都被划为中农成份,唯独丁元伟被划为富农成份。要知道当时阶级斗争的弦绷得很紧,地主资本家都是批斗对象。一些大地主有的被判刑蹲监坐牢,有的被判死刑执行枪毙,所有土地财产全部分给贫雇农。富农偶尔也会被农会骨干拉去陪地主一起批斗。所好的是家产不会被充公跟给他人,仍可以过几十亩地三头牛,老婆孩子热炕头地富足生活。

    丁元伟家就住在三家村最南端的两座门面构成的六间房内,他娶妻朱氏,名讳瑞芝。所生一男三女,男儿取名丁文成,长至二十三岁,闯入大上海谋生,在民族资本家吴逊甫的公司供职。并与同公司员工张燕燕结为夫妻,生下一子,取名丁洪杰。解放后因为丁文成家庭是富农成分,城市清理纯洁工人阶级队伍时,所有地富反坏右份子的子女都被开除。他不得不带着七岁的儿子回到老家务农。丁元伟长女比儿子丁文成大三岁,取名丁慈娣,嫁到离三家村十多里地远的王家屯。次女比儿子文成小两岁,取名丁慈妹,嫁给了桃源村曾经给地主扛长工的俞阿金。三女儿是他的老生孩子,比二女儿丁慈妹还小六岁,年方一十八岁,取名丁慈秀。慈秀的姐姐哥哥都读过私塾,唯独慈秀上的是无锡的洋学堂,读到高小毕业,因为战乱没有继续上中学。回家跟妈妈养蚕刺绣学做针线活计。丁元伟为人忠厚,乐善好施,与相亲都处的关系很好。他除了耕种自家的几十亩田地之外,还有一个手艺,那就是当屠夫。农闲时杀猪宰羊,卖肉赚钱,收益也很可观。

    在当地只要一提起三家村丁家的“三公主”,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为什么会有丁家三公主之说呢?这个称呼有两个原因。一是因为旧社会丁元伟家,是三家村最富裕的大户,这主要是当地没有更大地主所致。他家与其它更加贫穷的农民相比他就成了大户人家。如果拿他的家产与四川的大地主刘文彩去比,就如同拿一根绣花针与皇宫里的擎梁柱相比,实在有天壤之别。这就是常言说的;“山中无老虎,猴子为大王”的道理。大家喜欢把大家闺秀称为公主,当然充满调侃的味道。第二是因为丁家三姐妹个个长的俊俏艳丽,方圆几十里之内的农家女孩,无人能比。那些青年小伙,无不对丁家姐妹垂涎欲滴,偷偷地讲些自娱自乐恶心丁家姐妹地下流话。不敢指名道姓,就以某某公主代之,这就是丁家三公主的来历。不论丁家三公主长得如何俊俏美丽,也阻挡不了革命形势的篷布发展。解放战争地顺利推进。在长江以北打了辽沈、平津、淮海三大战役,几乎决定了中华民国覆灭的命运。毛泽东主席一声令下,解放军百万雄师过大江。一举推翻了蒋家王朝,建立了新中国。接下来在城市对资产阶级实行社会主义改造,在农村实行土地改革。打到地主土豪劣绅。把农民划分为;地主、富农、中农、贫农、雇农五大阶层。上两层都是无产阶级专政的对象,下两层是工人阶级的同盟,是农村革命的主力军。丁元伟家被划为富农,地位一落千丈。由原来处于社会上层的大户人家,变为自食其力的劳动者,三个女儿自然也变成普通农家女孩。因此大女儿、二女儿也都嫁给了普通的贫苦农民,生儿育女操持家务,做了地地道道的黄脸婆。逝去了青春美貌,消散了华丽光环。只有小女儿尚未觅好人家,足不出户,陪伴在母亲朱洪芝身边。正可谓:“丁家小女初长成,养在深闺人未识”。

    仲春的小雨,淅淅沥沥下了一夜。将整个太湖北岸洗刷的耳目一新,真可谓:“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晨曦里风吹云动,彩霞满天。群山显翠,彩露凝珠,金鸡唱,天下白。站在三家村南头的山岭之上,举目北眺。但见:

    房后长堤树笼烟,门前绿竹摇翠轩。

    村西水田钳玉屏,村东桃林花争鲜。

    小街石路洁如洗,黄连榉树插碧天。

    水杉倒影池清浅,涓涓细流阡迈间。

    少时旭日东升,炊烟袅袅。家家的老人去到村后的小河洗刷马桶,年轻的村妇挎着篮子,拿着棒槌到离家较远的无名河去洗衣、洗菜、淘米。男人们把牲口牵出来,一边让牲口晒太阳,一边用毛刷、梳子梳理着牲口身上脱落杂乱的毛。他们爱惜牲口比爱惜自己都重,因为牲口是家中的主要劳动力。耕种收割、打场运输、都指望着这些畜生,一头牲口的价钱不亚于三间大瓦房。丁元伟也把他家饲养的两匹马一头毛驴,牵出来拴到门口打麦场边的木桩上。细心地为他们梳理着皮毛。特别是前几个月,那红匹母马下了一只小马驹。全身彤红无一杂毛,恰恰四只蹄子的蹄碗处又一段雪白色的绒毛。这种马放在古代那就是名马,叫做“赤兔雪中站”。我们知道三国时期刘备的五虎上将关云长,坐下一批赤兔焉子马,掌中一口青龙偃月刀。那可是名满天下,特别是那匹赤兔马,不但日行千里,也走八百。更主要的是它有灵性,对主人忠贞不渝,直到绝食而死。现在丁元伟家的马驹,不仅是赤兔马,外加雪中站,那就更为罕见啦!所以他喜欢非常。尽管不是古代,把好马视为宝贝,但好马买好价钱,这是亘古不变地真理。丁元伟一边给马驹梳理着毛,一边哼着锡剧小调:

    我有(末)一段情呀,唱拨拉诸公听,

    诸公各位静呀静静心呀,让我(末)唱一支无锡景呀,

    絮絮(那)叨叨(末)唱拨拉诸公听。

    小小无锡城(呀),盘古到如今,

    东南西北共有四城门呀。

    一到(仔)民国初年份呀,

    新造一座光复门,光呀喂光复门呀。

    “大伯!你的日子过得不错啊,这小曲唱的太好听啦!哎呀!这小马驹真漂亮,听人家说,这叫赤兔雪中站,是宝马良驹,可值钱啦!这下子您老可发财啦!”丁元伟抬头一看,与他打招呼的不是别人,正是他三弟丁元和的二儿丁培生的媳妇张巧娣,也就是他的亲侄媳妇。不禁抬头细看:

    面前站定亲侄媳,满面含春笑嘻嘻。

    大说不过三十岁,小说不低二十七。

    长就一双丹凤眼,高高颧骨粉脸皮。

    伶牙俐齿会说话,趾高气扬蛮神气。

    “是啊!巧娣你到哪里去呀?谁在家里做早饭哩?”丁元伟不答反问的说。“俺娘在家做饭,我准备到桑林那块去採桑叶,中午好喂蚕”张巧娣说着将手中的竹篮子举起来,给丁元伟看。“您们家的蚕没出什么毛病吧?我家的蚕前几天脱皮时没有处理好,死了不少。”丁元伟关切的问张巧娣。“我们家的蚕比你们家的死得更惨,也可能是由于下雨多,太潮湿啦!今年又倒霉。该着您家吃肉,俺家啃骨头。没法!命里穷总是穷,捡到黄金会变铜。”张巧娣充满妒意的回答。“不着急!这一批养不好,剩下桑叶抓紧孵化下一批蚕宝,还能把损失的钱再捞回来。”丁元伟安慰着侄媳妇。“唉——别无办法,也只能如此啦!”张巧娣探了口气,无奈的说。“爹爹!已经做好饭啦,您回家洗漱洗漱,吃饭吧!”门开出从家中走出丁家“三公主”——丁慈秀:张巧娣已经好久未见慈秀出门啦。此刻定睛观看这位尚未出阁的堂妹“小姑子”。但见;

    门开走出一婵娟,花姿招展赛天仙。

    肤白靓丽如凝脂,樱桃小口若点丹。

    高挺鼻头元宝耳,凤眼水灵柳眉弯。

    丰胸翘臀小蛮腰,修长身材瘦削肩。

    上穿红袄吴越缎,苏州绿绸下身穿。

    头上两朵蝴蝶花,两条发辫三尺三。

    走路恰是风摆柳,顾盼犹如彩蝶翩。

    说话好像莺燕语,香腮粉红似杜鹃。

    张巧娣象看外星人般的围着慈秀观看,看的慈秀粉面绯红,心中发慌,很是不好意思。于是开口说道:“巧娣嫂子你贵人眼高,不认得我这个穷妹子啦咋地?还是我身上挂满金银珠宝啦?你老盯着人家看啥?”张巧娣这才回过神来接道;“咱们村要出董永啦咋地!要不然仙女怎么下凡了?我的乖妹子,您长得这么水灵,可不能随便出门。要不然那十里八乡帅小伙,就没心下田干活啦!光瞧你也得把脖子扭歪。”慈秀听出张巧娣有意识拿她开涮。于是不假思索地回敬道:“咱们村谁不知道啊!巧娣俊,巧娣美。高高的鼻子,薄薄的嘴。见小鬼她就说人话,遇好人她就说成鬼。”这段顺口溜是当地村民偷偷流传地,没有人敢说在巧娣的脸上。慈秀情急之下,口无遮拦的唱了出来,这是揭巧娣的短,让她尴尬至极。张巧娣那张枣核脸,气地一会儿发白,一会儿泛黄。当着大伯父的面她又不好撒泼。之间她举起手中的竹篮子向慈秀砸去。嘴里说道:“死丫头!看我不撕烂你这张破嘴,你等着瞧!嫂子我可不是个饶人的主,哪天让我抓住你的小辫子,看我不整你个半死才怪呢!”慈秀一边躲过砸来的篮子,一边笑着道“我败给你啦!不给你逗拉,回家吃饭去唻!”说完转身跑回家去。”张巧娣捡起篮子,余怒未息地转身向桑园而去。

    正  是:

    原本姑嫂来嬉闹,焉知埋下祸根苗。

    有诗为证:

    名花丽质正光鲜,女人嫉妒男眼馋。

    姐妹调侃寻常事,激起涟漪一环环。




    第三章  桂娣联姻缘

    人走时运花逢春,女大需嫁男当婚。

    牵牛自有鹊桥度,西厢红娘来联姻。

    却说丁家三公主慈秀,年方一十八岁。只长得有闭月羞花之貌,沉鱼落雁之容。再加上她是洋学堂高小毕业学生,在文化落后的解放初期,也算是半个秀才啦!她识文断字能写会算,心灵手巧能歌善舞。又跟母亲学得养蚕取丝,纺纱织布,裁剪缝衣,刺绣描云。再远近乡里可以说是千里挑一的美人,众望所归的村花。古诗云:“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周边十里八乡;多少风流雅士,托人牵线邀约,欲求一睹芳容。无数纨绔子弟,饶宅登高窃窥,多是垂涎欲滴。丁元伟视小女为掌上明珠,总不忍让它小小年纪嫁人离家。不论随来说媒,他总是说:“丫头年龄尚小,等二年再说吧!”就这样不知有多少媒人,因此吃了他的闭门羹。渐渐门庭冷落车马稀,无人在前来给慈秀提亲。

    日月如梭,光阴荏苒。时针及转,日历飘飞。转瞬间慈秀已到豆蔻年华,那个时候兴早婚早嫁,女孩子过了二十岁不出家,就算是大龄女啦!母亲朱瑞芝不免有些着急。于是对丁元伟说:“文成他爹,眼看慈秀已到二十岁,你老是不让别人给她提亲。把她留在家里终究不是长久之计,俗话说‘闺女大了不可留,留来留去生冤仇’。还是打发她成家过日子为根本。”丁元伟虽不忍小女儿离开,但是想到女大当嫁地人之常情,只得说道:“好吧!就依你所言,再有人来提亲,只要男孩子长得不错,家庭吃喝不愁,给慈秀应下就是啦!”慈秀在房内听到二老讨论自己的婚事,自己也没有什么注意,只是懵懵懂懂的觉得,嫁人就是要配一个男人过日子啦!觉得满面发烧,心跳的呯呯直响。她确实不知所以然,因为她整天足不出户。母亲又给她贯彻礼义廉耻,女儿经等封建礼教。对于男女之事可以说是一无所知,只能听任人父母地摆布。

    朱瑞芝带着慈秀正在帮已经成熟的蚕宝宝上蔟,她两手拿起一只只蚕宝宝,对着太阳光照看一下,如果看到蚕的身体通体透亮,她就会把蚕宝宝放到结茧的蚕蔟上。如果蚕的体内上存有不透光的暗色斑点,他就把它放回蚕室继续喂养。说明这只蚕宝宝尚未达到完全成熟。这些工作慈秀比母亲做的都快,因为她年轻,眼明手快。前几天上蔟的蚕宝宝已经结成不少银铃般地蚕茧,有几只蚕可能是发生了优良变异。结出的茧子是彩色的,有红色的、黄色的、绿色的鲜艳夺目,慈秀高兴地细数着这些彩色的蚕茧,脸上荡漾着欢快的笑容。”

    “大妈在家吗!”咚咚咚,大门口传来敲门的声音。朱瑞芝转身对慈秀说“秀,你到大门口去看看,是谁叫门?”“我听着象二叔家桂娣姐姐的声音。”慈秀边说边向大门口走去。她从门缝中已看到,站在门外的确实是堂姐丁桂娣。于是将门闩抽下,把门打开。招呼道:“桂娣姐姐!是哪阵香风把你给吹来地?这么长时间只顾着配姐夫,也不来看我,都快把我给想死啦!”门开处丁桂娣一步跨进门来,慈秀上下端详这位堂姐,但见;

    闪身进来女青年,风姿绰约赛玉环。

    年龄不过廿五岁,杏眼圆睁娥眉弯。

    翘臀酥胸杨柳腰,粉颈长腿瓜子脸。

    上穿素花丝绸褂,下配洋布海棠蓝。

    娴静婉如花照水,行动恰是楚婵娟。

    丹唇未启先带笑,粉面含春开了言。

    “幺!我的乖妹子唻!您可真是女大十八变,越变越越好看。我要是唐伯虎,非把你这个‘秋香’给点走不可。过来站好,让姐姐仔细看看。”说完双手抓住慈秀的双肩猛用力一旋,喊了声“向后转”。把慈秀旋转了半周,她在慈秀背后上上下下看了起来,用双手掐了一下慈秀的小蛮腰。然后抬右手照慈秀翘起的屁股上拍了一下,说道:“小妮子早晚俊死你!”说完呵呵大笑。慈秀被堂姐说的耳热眼跳,面若桃花。于是回敬道:“桂娣姐姐美如花,十人见了九人夸。剩下那个没说话,不是哑巴就眼瞎。”桂娣抬手就要打慈秀,慈秀向屋里跑边喊道“俺妈快来救人,桂娣姐姐打我啦!”桂娣笑着一直追到屋内。朱瑞芝转过身来对慈秀道:“疯丫头,你姐姐轻易不到咱家来,见了面就知道胡闹!赶快给你姐倒茶去。”然后对桂娣道:“坐下桂娣!大妈可想你啦!家的日子还好过吧?孩子很活泼吧?”这时慈秀将沏满茶的两只杯子放在妈妈与桂娣之间的茶几上。桂娣说;“谢谢大妈想得如此周到!家里一切都很好!我大伯不在家啊?”朱瑞芝说;“你大伯到桑园採桑叶去啦,估计很快就会回来,你找他有事啊?”桂娣说:“我想给慈秀妹子提亲,就怕俺大伯他不乐意。还怕俺这妹子挑拣地很,要求地高。”

    慈秀听到要给她介绍对象,就转身到里屋去啦,隔着门帘偷听。这种事情在那个年代,女孩子自己是不能参与地。就听他妈问道:“桂娣你与你小妹子介绍的这加人家,是那村子里的?姓甚名谁?这娃儿长的咋样啊?家里有没有瓦房?能挣钱吗?”桂娣答道:“就是咱们村西南方向俞家港的,家庭条件很好!”“秀啊!快来帮我接下来,这袋桑叶可真重!”累的满头大汗的丁元伟,抗着一麻袋新鲜桑叶在门外高声喊道。慈秀闻声跑出门去,急忙帮她爹从肩上把成满桑叶的麻袋接下,拖到屋里来。“大伯您去採桑叶啦!怎么不让慈秀妹妹去帮你,光把她养在家里当花瓶看啊!”桂娣喜欢开玩笑,对大伯也不例外。丁老汉这才发现侄女桂娣在他家,于是说道:“是桂娣啊!我这几天那没看到你爸爸,他不在家啊!”桂娣答道:“我爸划船去无锡那边换春季稻种去啦,这次整个钉村,都要求种新改良的品种。大伯您家也种呗?”“种!庄稼活,不用学。人家咋着,咱砸着。”丁元伟一边对侄女如此说,一边在水盆内洗了手脸,接着换衣服。这是养蚕人家的习惯,从外边回来要打扫一下自身卫生,防止把外边的瘟疫传给蚕宝宝。慈秀急忙给他老爸搬了把椅子放在桂娣的对面,让老爸坐下,然后又沏了一杯茶放在爸爸面前的茶几上。丁元伟坐下端起茶杯,吹了下飘起的碎茶叶沫,轻轻吸允了一小口道:“桂娣来找我有事啊?”“别人托我给慈秀妹子说媒,我也不知道您老是否让说这莊媒?”桂娣小心翼翼的说。“让说,哪能不让说呢!以前是因为你妹子年龄还小不让说,现在长大啦,总得寻个人家过日子吧!但不知是哪家的?你先把男方他家的情况给我说一下。”桂娣说:“那好吧!他家就住咱们村西南角二里远地俞家港。这小伙子叫俞永祥,今年二十二岁比慈秀妹子大两岁。身材修长,皮肤白净,高鼻子大眼睛。还上过几年小学,多少能识些字,来往账目算的可精准啦,做生意肯定是把好手。他还有个手艺,是祖传的。他爹叫俞勤富是个建房的清水匠人,这个人您老认识吧?”“这人我认识,他那帮师兄弟就所他建瓦屋楼房的技术好,被评为清水匠人。其它几人只能建造泥土草房,被称为泥水匠。这人每年都挣不少钱,他家那个小子上学的时候我也见过,长得不赖!这个亲事我看行。话又说回来,现在是新社会啦!提倡婚姻自由。这还要看你妹子她自己的意见,你说对吗桂娣?”丁元伟接着桂娣的话茬说了这些。“这个是必然的,过几天我把小伙子领到咱家来,让大妈与咱们大家族的人都看看。若是大家都没有反对意见,再让慈秀妹子他们两人相互见面,相互了解一下。双方都同意就定个吉祥日子过彩礼,把这婚事给定下来。”桂娣有条不紊的答道。朱瑞芝老太太接道:“桂娣你回去告诉男方,让他们定个日子,把男娃带来让全家都见见。”“桂娣就按照你大妈说的办吧!我没有意见。”然后对老伴朱瑞芝说“文成他妈,你给秀说一下,问问她啥想法?”老伴听了就起身向里屋走去.她对坐在床上的女儿说:“秀啊!你也老大不小啦!你桂娣姐给你介绍的这个后生,你愿意见见面吗?”慈秀羞得满脸绯红,低着头不停地将衣角,在左手食指上绕来绕去,不知如何回答。她妈有催道:“你倒是说句话呀,见还是不见?你让说这莊媒吗?”慈秀扭捏的说:“你们看着好就说呗!人家要是到咱家来啦,能不见吗!”老太太从里屋出来说:“桂娣你就定个日子,把人家带来让咱全家族的人都看看,再让秀儿她们两人说说话,大家都没意见,就把这事给定下来。”桂娣说:“那好吧!咱们就定到后天,我把他们家的人都带来。就这么说吧大伯、大妈!我先回去啦,孩子睡醒后,找不到我又会哭闹。”说完站起身来向门外走去,慈秀在里屋说:“姐你走好,我就不送您啦!”“你就等着做新娘吧!只要有我在,这老丁家你就住不久!”桂娣说笑着人已走出大门外。

    今天是慈秀与俞永祥见面的日子,晴朗的天空飘着淡淡的白云。门前的翠竹在春风吹拂下,悠然的摇曳着。竹叶婆娑,像是在说着悄悄话。门北面那颗大榉树刚冒出满头新芽,绿的油光发亮,让人觉得更加赏心悦目。上面数十只喜鹊叽叽喳喳闹个不停,不知它们是报喜,还是暗示着将来的蹉跎岁月。慈秀家族的近亲叔伯婶娘,兄嫂姐弟全都聚集在她家门口。等带着俞祥永一家的到来,按照当地的民俗。青年男女第一次见面,基本上就等于订婚,只要双方都没有反对意见。当时就要过订婚彩礼,女方家长要设宴款待男方一家。如果出现意外,亲事作罢。女方既不会收下男方带来的彩礼,也不招待男方的家人。因此男方来时要带彩礼来,而且大家还一个攀比思想。谁家的彩礼丰厚光鲜,那叫阔气要面子。女家也会感到非常荣耀。所以大家都想一睹俞祥永的风采与他家的大彩礼。大家聚集在门口说说笑笑。不一会丁桂娣先从桑园南面的路上走过来啦!她先与大家打招呼。然后进到家里对丁元伟说;“大伯,他们一家三口人都来啦,还找人抬着三个大礼盒,就停在桑园南边井台跟前的路上。你让慈秀打扮打扮,我先让他一家人过来,等咱家的人都看过。慈秀她们两个年轻人说过话。都同意之后再把礼盒抬过来。如双方出现看不上的情况,礼盒就不要抬过来啦,我直接回话打发他们回家就是啦!”丁元伟说:“就这么办!你去把他们请过来,到家里说话。”桂娣听后转身走回桑园南面,把俞家三口人领了过来。前来观看的丁家族人,全都把目光集中在俞永祥身上。但见:

    弱冠年华气不凡,高挑个儿国字脸。

    细皮嫩肉直挺鼻,眉浓口方豹子眼。

    上穿笔挺中山装,洋布长裤学生蓝。

    满面含羞人前站,风度翩翩美少年。

    众人看了交口称赞,都说这小伙子长得俊俏帅气。他与慈秀真是天造的一对,地设的一双。真乃郎才女貌,女才郎帅。那些个平时对慈秀垂涎的男孩子,同人家对比,无不自惭形秽。心里嫉妒得,恨不得上去把这俞永祥按倒揍一顿。慈秀父母看了也都非常满意。俞永祥急忙走上前叫大伯、大妈,给周围的每个男人都敬上一支香烟。女人都奉上糖果,热情招待大家。然后由桂娣引领着进入丁元伟的家中。大家分宾主坐定,由慈秀给客人亲自捧上茶水,一一敬茶,这也是公婆第一次相看未来儿媳妇的机会。慈秀本就是远近出名的美女,今天经过一番刻意打扮。更是没得说啦!那容貌比花花不艳,比玉玉不瑕。人见不想走,鸟看不愿飞。身材增一分则太高,减一分则太矮。肤色涂朱则太赤,施粉则过白。真可谓:“闭月羞花,沉鱼落雁。”俞勤富夫妇自然是一百个满意,笑得前倾后仰合不拢嘴。既然双方家长都很满意。接下来自然是让俞祥永于慈秀二人见面谈话,相互了解。丁元伟对桂娣说:“你带祥永去里屋与你妹子说话吧!”桂娣笑眯眯的点了下头,就牵着俞祥永的手去了里屋。然后自己转身出来,将房没关上,让两位年轻人自己沟通去吧!

    里屋内慈秀与俞祥永四目对望,大家都不知所措,彼此陌生又尴尬。最终还是慈秀主动说:“您请坐!”屋内有两把椅子相聚一米多远对放着。她自己坐了背光的那把椅子,俞永祥只好坐在面对窗口的那张椅子上。这让慈秀把它看得清清楚楚,慈秀仔细观看面前这位男轻年。只见:

    高挑个,宽阔肩。

    白皮肤,方正脸。

    高挺鼻,豹子眼。

    东洋发型油光鲜。

    中山装,学生蓝。

    白球鞋,双足穿。

    面绯红,含笑颜。

    百里挑一美少年。

    慈秀看吧,心中暗想这小伙子长得还不差。这对象不就是在一起生儿育女过日子吗,长相也不是至关重要的,只要他能劳动,能挣钱也就行啦!说真的她脑袋里懵懵懂懂地。只是紧张地全身出汗,什么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爱是什么东西?在她脑海里渺无影踪。于是端起茶杯给俞祥永敬茶道:“你请喝水!”俞祥永看到慈秀长得如此美貌,恨不得今天就把她娶回家里。现在看到慈秀害羞的样子,就知道对他没啥意见,心里激动异常。急忙站起去接茶杯,手一哆嗦,啪的一声茶杯落地,摔得粉碎。还把慈秀的衣服给泼湿啦。他急忙掏出手帕去给慈秀擦衣服上的水。慈秀用手去接手帕说:“不用,我自己来!”俞永祥就是握住慈秀白嫩的双手。两个人身体同时一抖,有一种触电的感觉。两颗心激动地呯呯直跳,俞永祥趁势去抱慈秀的腰。慈秀不好意思的往后一退,问道“咱们结婚你同意吗?”“同意,我一百个同意,一万个同意!你有不同意见吗?”慈秀含羞的说:“没!”慈秀怕被人看见永祥握住她的手。就说:“桂娣姐,饭做好了没有?”桂娣在外屋听到后,立马明白啦,回道“好啦!永祥您们出来吃饭吧!”永祥只得放开慈秀的手走出里屋。桂娣进到里屋问慈秀说:“妹子你有意见吗?”慈秀红着脸不答。“你同意吗?”桂娣追问。“你保的媒,我敢不同意吗。”慈秀给自己找了个遮羞的巧妙回答。

    俞家大红的彩礼盒抬进丁慈秀家里。是最时尚的六六彩礼:六条上海飞马香烟。六瓶高沟大曲酒。六条太湖产三斤重鲤鱼。六只大红公鸡。六十斤硬肋猪肉。引来全村一片喝彩之声。慈秀风风光光定下这门亲事。

    正 是:

    桂娣穿针又引线,慈秀懵懂姻缘联。

    有诗 为证:

    丁家美女喜联姻,全凭堂姐两头奔。

    看是珠联欲璧合,实为日后埋祸根。



    第四章   文艺宣传队

    革命形势在发展,历史车轮滚向前。

    青年无不求进步,焉知征途何其难?

    随着农村土地改革运动的深入开展,城市对资本主义工商业的和平赎买。我国已迈开社会主义建设的新步伐。在城市改造旧的民族工商业,创建新的公私合营与国有企业。在农村开展互助组、初级社、高级社,进行三反五反运动。肃清国民党撤退大陆时留下的残余势力,并进一步对地富反坏右实行无产阶级专政。分得了土地的农民,终于圆了“耕者有其田”的美梦。日子真是吃着甘蔗上楼——步步高节节甜,广大农民自然是热情高涨,干劲冲天。这也是我国建国之初经济发展速度最快的几年。为了配合飞速发展的大好形势,鼓励广大群众进行社会主义建设的积极性。丰富活跃农民群众的精神生活,党中央号召各级人民政府成立文艺工作队。在城市叫工人阶级文艺宣传队简称公宣队,农村叫农民文艺宣传队。解放军里面叫文艺工作团,简称文工团。部队首先带头在全国各地驻军中建立文工团,培养文艺骨干。然后把这些文艺骨干分配到各级人民政府,去担任基层干部。兼职抓好当地的文学艺术工作,把文艺宣传工作推向了新的高潮。钉村所在的乡镇自然也不例外。当时的各级人民政府,都是有驻地解放军抽出干部兼职的,这也是当时地国情所决定的。第一新中国刚刚建立,根基尚且不稳,国民党残余势力不断进行破坏,地富反坏右经常进行报复杀人。严重时这些四类份子勾结国军留下的间谍组成“光复军”,专门袭击各级人民政府,杀害革命干部与进步群众。军队必须联合民兵对这些残敌进行清剿。这就是我们后来在影视中看到的《乌龙山剿匪记》、《湘西剿匪记》等场景。第二个原因是,当时农民整体文化水平落后,有的一个村子里都找不到一个能写书信、对联、契约的人才。一些积极分子也都是穷苦大老粗,目不识丁,做不了干部。只能当个民兵营长、连长、排长什么的。地主富农虽然有文化,但是他们是专政的对象,根本不可能被任用为干部。所以解放初期地方行政,实行的是军管与半军管的体制。原来的军官转为地方政府干部或兼职干部。钉村乡里的干部也是由军队干部兼职地,乡长陆仁宝也是其中之一。

    提起陆仁宝也算是一个比较优秀的青年干部。此人一九二一年出生在陕北革命老区,现年三十二岁。一九三七年卢沟桥事变,日寇大举侵犯中国。华北危机,全国危机,中华民族到了危亡的关头。时年仅有十六岁刚刚高小毕业的陆仁宝,怀着一腔爱国热情。坚决要求参加八路军,走上了抗日战场。他参加过著名的百团大战,多次出生入死,枪林弹雨。身上有好几处伤疤,立过很多战功,被晋升为连长。解放战争他参加过著名的四平战役、孟良崮战役,一直跟随部队渡过长江,打到豫湘桂。屡立战功的他晋升到团指导员,属于副团级干部。新中国成立后他与其它军队干部一样,转入地方政府工作。

    为了抢占文艺这块阵地,部队选派他到文工团参加文艺培训。由于他是高小毕业生,又有革命战争的考研验。人又聪明帅气,所以进步神速,很快成为一个不错的文艺骨干。政府决定把他分配到太湖北岸的钉村乡担任副乡长职务。他果然不负众望,代领乡政府领导班子,将全乡的土地改革开展得如火如荼,既轰轰烈烈又扎扎实实。广大农民干劲冲天。依靠互助组、合作社的集体力量,农业产量连年上升。可谓农、林、牧、富、渔五业兴旺,形势一片大好。现在县里要求各乡建立文艺宣传队,与资产阶级抢占文艺阵地,他自然一马当先首当其冲。他首先召开各村村长、党支部书记、民兵营长会议。请他们把具有文艺才能的民间艺人推荐出来。号召有文化的进步青年报名,参加乡里的文艺宣传队,然后由他一一面试录用。很快一个三十多人组成的文艺宣传队成立起来啦。乐队是以民间“响器班”为主力组成的。所为“响器班”就是民间婚丧嫁娶以及庆祝活动用的乐队。在当时一个“响器班”大概五至十人不等,农民管他们叫“吹鼓手”。掌班的必须是能够吹唢呐的大师傅,班中乐器主要有,唢呐、鼓、大锣、小罗、梆子、挎板、边鼓、笛子、二胡、琵琶、三弦、笙、箫之类。很少有号、琴,更没有西洋乐器。宣传队员有来之民间演魔术杂耍的,唱江苏柳琴戏的,唱江南民歌的,也有会唱当地锡剧的。当然也有一批是进步青年,必须临时培养的。

    成立文艺宣传队的消息传到丁慈秀的耳朵里。这个能歌善舞又有文化的小丫头,自然蠢蠢欲动跃跃欲试。可是村长丁进根,在村南头用竹竿架起广播台上,对着用洋铁皮卷成的广播筒子喊道:“乡里成立文艺宣传队,欢迎有文化的进步青年,与有特长的民间艺人积极报名参加。但是有一条限制,那就是地富反坏份子及其子女亲属不得参加!”慈秀家里是富农成分,她自然在不能参加之列。她呆在家里闷闷不乐,实在想不通为什么富农就不能参加宣传队呢?富农与中农也没有多大地区别呀!两个叔叔家都是中农。我家同他们一样也是自食其力,没有剥削压迫任何人啊?这些政治问题,别说一个足不出户的女孩子,就是原本德高望重的他老爸丁元伟,都快郁闷死啦!妈妈朱瑞芝见女儿不高兴就问道:“秀啊!你不舒服吗?”“没!”慈秀答了一个字又不做声啦。“你是不是对俞家这莊亲事不乐意啊?”“没!”又是一个字。老太太实在郁闷,就接着问:“那你为啥老拉着脸不高兴啊?”慈秀听后不知不觉眼中蓄满了泪水。老太太这下更是丈二和尚——莫不着头脑啦,急忙说道:“我的小姑奶奶,你是哭的干啥呢?我又没惹你!”越说慈秀哭得越厉害啦!她实在感觉到社会对她不公平。她的同学丁爱英、丁淑梅才上到初小(小学四年级)毕业,学习成绩差的在全班中倒数第几名。人也没有自己长得漂亮,更没有文艺特长。就因为是贫农成分,就都参加了乡里的文艺宣传队。自己这么好的素质条件,却被排斥在外。还有一点她们都是进步青年,自己却是四类份子子女。走路都比人家低一头。她越想越难过,越想越委屈,越想越伤心。禁不住趴在床上痛哭起来。

    侄子丁洪杰从外边回来,看到小姑趴在床上哭。就问他奶奶朱瑞芝说:“奶奶小姑为什么哭啊?”老太太摇摇头叹了口气说:“问她不说,我也不知道她是咋回事?”丁洪杰是个不谙丗事的小孩子,就用手摇着小姑的辫子说:“小姑你说是谁欺负你了,我找我的好伙计一块去揍他,帮你解解气!多俊的小姑都哭的难看啦!”慈秀听了噗呲一声破涕为笑啦!“你个小捣蛋!谁难看啦?你的小伙计能帮上忙吗?”洪杰说:“能!我的小伙计多啦!就那个刘修德,他爸爸还是乡里的大干部唻!他说过谁要是敢欺负我,让就他爸爸派民兵把谁抓过来关禁闭。”慈秀说:“他爸爸是乡里的大干部,你能让他领着我去找乡长吗?”“能,一定能!我们两个可好啦!小姑你找乡长有啥事啊?”丁洪杰茫然地问道。“小姑想参加文艺宣传队!当进步青年!”“好啊!小姑要当进步青年啦!”丁洪杰高兴地又拍手又跳圈。“秀!你想参加文艺宣传队啊?人家大广播上都说啦,不让咱家这样的人参加,我看你去也是白去。”慈秀一听妈妈不想让去,倔脾气就上来啦。又哭又闹:“我就得去,我就受不了这窝囊气,丁爱英哪里比我强啊?她能参加我就能我能参加。你不让我去,我从今天起就不吃饭!”老太太很是心疼这个宝贝女儿。于是就说:“你愿意去我又不拦住你,只要人家乡里干部让你参加,那再好不过啦!就恐怕你连乡政府的大门也进不去。”“去就去!不让参加就赖在哪里不回来啦!走洪杰!带小姑去找你的小伙计刘修德他爸爸,让它给介绍一下,我就不信他们真的不要我。”说完从床上跳下来,牵着侄子洪杰的小手出门而去。

    乡政府就在他们丁氏家族家的祠堂内,这主要是因为解放初期政府一穷二白,根本建造不起乡政府大院,更没有楼当房办公室。而是找一些空闲建筑,比如寺庙或者已经逃走的地主家的房子之类的地方作为政府办公驻地。丁家祠堂就是钉村最大的空闲公用建筑。当然在旧社会,丁家的族人是绝不会允许外人住进他们家祠堂之内的。可现在不是旧社会,而是新中国,共产党人不信天,不信地,不崇神,不拜鬼!反对家族宗派。征用丁家祠堂做乡政府,无人敢出面阻拦,否则肯定会招来一番疾风暴雨般的批斗。这丁家祠堂,主建筑是五间高大的宫殿式建筑,重梁起架。两端山墙上装有陶制飞禽走兽,房脊上镶嵌着二龙戏珠二方连续的陶塑,融入了我国古建筑的精美艺术。大殿内供奉着丁氏家族二百余年,六世列祖列宗的塑身、画像或者灵位。桌椅、条几、灯烛、香炉、匾额、垂幔自然一应俱全。另外还有东西厢房,三间东厢房是保存家族家谱、典籍的地方,常年锁着门不开放。三间西厢房是看祠堂的丁世和老人居住的地方,其中一间作为灶房。祠堂周围有两人高的青砖白灰围墙。高大的门楼,造形为飞檐斗角,就如同苗族家的吊脚楼。四角还挂着风铃,清风徐来叮当之声不绝于耳。朱红的大木门,镶嵌着碗口大的铜制兽头。茶杯口大小的门钉象两排巨大的纽扣,祠堂外的地面到大门门槛还有五级石阶。整座祠堂具是秦砖汉瓦的砖木结构,气势恢宏,蔚为壮观。在政府没有征收之前,大门两旁有一副对联。上联是:“承先祖一脉真传大义大孝,”下联是:“教子孙两条正道日读日作”横批是:“千秋万代”。政府征收之后把这幅对联用纸覆盖之后,重新写上新对联,上联是:“坚决跟共产党走,”下联是:“认真听毛主席话。”横批是“人民当家做主”。

    慈秀领着洪杰来到乡政府门外,门口有个站岗的解放军。穿着草绿色的军装,带着军帽,腰里扎着武装带,肩上挎着从日本鬼子手中缴获的三八大概枪。洪杰说:“小姑,你站在这里等着,我到门口喊我的伙计刘修德。”慈秀就在离祠堂二十多步远近的小竹林边站定。洪杰跑到大门口的台阶前,用两只小手捂成喇叭状放在嘴上,对着里面高声喊道:“刘修德在家么?赶快出来,我是你的好伙计丁洪杰,找你有事!赶快出来,越快越好——”站岗地都认识这帮小孩,因为他们经常到这里来找乡党委书记刘道成的儿子来玩。说真的这个政府大院内就住着刘道成一个带家属的,他住的就是那三间西厢房最北头的一间。他原来是新四军三师二团的政委,妻子是野战医院里的护士。现在已转到钉村乡卫生院工作。丁洪杰这一嗓子喊的还真管用,不一会儿,从乡政府大门内噔噔噔跑出来个十一二岁的小男孩。穿着一身旧军装改的衣服,帽子上也戴着颗红五星。他跑到丁洪杰面前,抓住丁洪杰的手说:“老伙计找我有嘛事啊?”洪杰用手一指她小姑丁慈秀说:“看到没有?那是我小姑,她想当进步青年,村长不让,你能让你爸爸给说说,让我小姑当进步青年吗?”刘修德看看长得漂亮的慈秀说:“你小姑好俊啊,好吧!我去给我爸说说。”说完不假思索地跑回乡政府大院。不大一会儿乡党委刘书记,还真的被儿子啦了出来。他来到慈秀面前看看了看慈秀问道:“你叫什么名字?你想当进步青年,怎么个当法?”“我叫丁慈秀,我想加入乡里的文艺宣传队。”慈秀回答说。“那你识字吗?有什么特长?”刘书记接着问道。“我是无锡洋学堂高小毕业的。丁爱英、丁淑梅都是我同学,她们都是初小毕业。我是高小毕业,怎么就不能加入?我会跳舞、唱歌、画画、讲故事。”“嗷!那你怎么没有从村里报名啊?”村长说我们家是富农,不让报名。你是大官,你给我讲讲富农咋就不能革命啊?你们开大会地时候讲过‘出身不能选择,道路是可以选择的。’我选择走革命道路,加入宣传队难道不对吗?”这有文化就是比没文化懂的道理多,话讲得句句在理。刘书记想了想说:“你说得有道理,富农是我们改造与团结的对象,要改造就必须允许他们选择革命的道路,何况你只是富农子女。我给陆乡长说说,尽量让你参加宣传队。你跟我进来!”慈秀就带着侄子洪杰,跟在刘书记身后进了乡政府大院。一进大院刘书记就喊道:“陆乡长你忙什么哪?我这里有个人才,想改你推荐一下。”“好啊!对人才我是求知若渴啊!为了汉家江山刘备三聘诸葛,我们革命党人自然可以五请贤良。”说着从政府办公室里走了出来,慈秀躲在刘书记身后观看,但见:

    台阶走下一军官,英俊潇洒风度翩。

    虎背熊腰挺拔个,高鼻剑眉丹凤眼。

    身穿一身绿军装,领章帽徽真光鲜。

    年龄不低二十九,最大不超三十三。

    在无锡解放那年,慈秀还在无锡洋学堂上六年级,学校召开英模报告会,在会上他见过陆乡长,那时他胸前佩戴着大红花。坐在主席台上讲述他在战场英雄杀敌事迹,还把身上的伤疤展示同学们看。当时就把慈秀羡慕的心里发痒,崇拜的五体投地。只记得这个英雄姓陆,叫什么当时没有听清楚。虽然事件已经过去了几年,可英雄的形象一直在她脑海里飘来荡去。今日见到分外惊喜。此时刘书记对陆乡长说:“小陆!你不是说文艺宣传队中,缺少年轻的优秀人才吗?我给你目测了一个,既有文化又能歌善舞,人还长得俊俏,你要不要?”“当然要!在哪里呀?”陆乡长迫不及待地问。刘书记往一旁一闪身,把躲在身后的慈秀暴露在陆乡长面前。说道:“你先面试一下看如何?”乡长陆仁宝只觉得眼前一亮,但见:

    玉立婷婷美婵娟,恰是玉女下凡间。

    杏眼水灵樱桃口,肤如羊脂瓜子脸。

    可体绿裙胡杨皱,红色夹袄湘西缎。

    杨柳细腰如笔杆,含春粉面娥眉弯。

    陆仁宝看了心神一荡,心想哪里来的如此貌美如花的少女。于是和颜悦色的问道:“你要加入文艺宣传队?”“是!大英雄你还认识我吗?”慈秀脱口而出。“不认识,你认识我吗?”陆乡长反问道。“认识,你是贵人多忘事,自然不认得我啦!你还记得在无锡新苗学校,你们英模报告团给我们学生作报告吗?我当时代表同学们给你献过花呢!”慈秀一口气说完这些话,激动地心潮起伏,面若桃花娇喘微微。“不错,记得当时有两个学生一男一女,给英模报告团的战士献花。”他定神仔细看了一下慈秀到“没错!那个女生就是你!你要加入文艺宣传队,应该先到你们村长那里报名啊。”陆乡长说。“可是我们家是富农,村长不让我报名啊!刚才这位干部都说啦,富农是改造对象,不让人家选择走革命道路,怎么改造啊?何况富农那是大人的事,与我有啥关系呀?”陆乡长看着俊美可爱的慈秀,心中顿生好感。又听到刘书记已经同意她加入。心想目前正缺少年轻有文艺才华的年轻人。于是问道“你在文艺方面有特长吗?”“我会唱歌跳舞,也会唱江南小调,能讲故事,写文章,画画”慈秀胸有成竹的回答。“好!你这个队员我就破格接收啦!”陆乡长爽快地答道。然后转身对刘书记道:“谢谢你给我推荐了这么优秀的人才!”“做好文艺工作也是我的责任!资产阶级正在同我们抢夺文艺阵地。这棵苗子你可要认真培养,要把他培养成革命的鲜花,坚决不能变成资产阶级的毒草!”刘书记含义颇深地说。“是!”有着军人习惯的陆仁宝,给刘书记敬了个标准的军礼。

    正是: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却不费功夫。

    有诗为证:

    人生坎坷路难通,恰如爬山用力蹬。

    不知多少风雨后,方见天际绚丽虹。






    此恨绵绵,缘来无期(节选)

    作者:冬风无痕

    第一话  七月七,鹊桥会

    傍晚,太阳收敛起刺眼的光芒,变成一个金灿灿的光盘,那万里无云的天空,蓝蓝的,像一个明净的天湖。慢慢地,颜色越来越浓,像是湖水在不断加深,远处巍峨的山峦,在夕阳映照下,涂上了一层金黄色,显得格外瑰丽,过了一会儿,太阳笑红了圆脸,亲着山峦的头,向大地、天空喷出了红彤彤的圆脸,这就是美丽的晚霞。俯瞰这鹊桥寨的黄昏,宛如天河里坠落了一弯金色的月亮,亲吻着故乡的田园,从炊烟袅袅的鹊桥寨里,不时地传几声狗吠鸡鸣,仿佛是一个遥远、朦胧的梦,沿着从山林间撒泼出的那条小溪,此时那小寨也有了别样的感觉,静谧而不乏温馨。



    龙县的鹊桥寨是一座静谧而温馨的小寨,此寨又分为南寨和北寨。其中最特别的便是北寨了,因为北寨有一座已有两百年历史的佛寺,佛寺内供奉着各路神仙,当然也包括专管人间姻缘的月老了,还据说这里求姻缘是特别灵验呢!所以不少人不远千里前来膜拜请愿,特别是每年七月初七“七夕”这天这佛寺更加热闹非凡,许多少男少女都无一不期盼这天的到来。



    终于每年的“七夕”到了,每年的这天晚上南寨的青年男女都会到北寨的佛寺请愿。这是每个青年男女最激动的一晚了。



    “林霜,林薇”夏林霜的母亲王晴翠着急在门口喊着她的两位女儿,而夏宗仁则依靠在屋里的凉椅上不紧不慢说道,“你也不要太着急了,孩子们……”他的话还没说完只见大约二十来岁的夏林霜和夏林薇满头大汗跑了进来,她们忙问母亲有什么事?王晴翠看了看两满头大汗的女儿问道你们可知今天是什么日子?林霜她们听后一时还真没想起来母亲所说的日子?忙问是什么节日?夏林薇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水也问道。王晴翠知道她们真的玩疯了,便说今天是七夕,是我们鹊桥寨一年一度的“鹊桥会”!听母亲这么一说她们还顿时还恍然大悟!于是林霜向母亲告别后立即拉着妹妹的手正欲往屋外跑却被母亲叫住了,原来两姐妹忘了换衣服。



    “姐姐,你说这一年一度的鹊桥会是怎样的?”两姐妹换好衣服趁着黄昏走在了去玩北寨的途中,林薇突然问道。



    “我也不知道,听母亲说这个节日是一个很特别的节日。”听了妹妹的话林霜似乎答非所问。



    “到底特别在哪里呢?”林薇打破砂锅问到底。



    “好像只要在那佛寺真诚取愿就能梦想成真呢!”说到这里林霜似乎有些兴奋。



    “真的如此么?”林薇似乎有些不相信又反问了一句。



    “嗯!”林霜坚定回道,两人加快了脚步。



    此时此刻天已渐渐暗了下来,她们的心里一直都有一丝担忧——换作平时这条通往北寨的河并没有多深,只淹没在膝盖处可以淌水过去,但这段时间由于夏雨不断,导致河水猛涨,所以没有船只根本过不了河,这样一来便不能到达北寨了!她们终于赶到河边时天已黑了下来,“哎”林薇望着这浩浩的河水失望极了自言自语:“看来今天是不能过河去北寨了。”林霜望着河水安慰妹妹道:“不用灰心,也许等一会儿便有船来了呢?”说完两人便在河边的草地上等待船只出现,可等了好一会儿仍没见船只的影子!但天却完全暗了下来。这时林薇更加焦急极了:“什么搞的吗?以前就没涨水什么偏偏今天就涨水了呢?”随后又对林霜说道“姐姐,看来今天不能去了,回家吧!不然爸妈会担心的。”林薇失望地说完正欲转身离开,但林霜却还一直还转头望着河对岸,虽然她依依不舍离开这里但还是希望能有船只出现。这时从漆黑的河岸尽头射来一点亮光显得那样地明亮而且还渐渐接近她们这边愈来愈亮!林霜兴奋地拉了拉妹妹并高兴的说道:“有船来了!有船来了!”林薇转过身来果然看见河面上的那点亮光正向自己这儿游来越来越大。林薇的心一阵高兴竟忘了自己的处境大声喊了起来:“船家,这儿有人摆渡!”



    船终于靠了岸还未停稳夏家姐妹就跳上了船。“船家,开船吧!”林薇焦急说道。



    林霜上了船,坐在船沿上,她借地船头微弱的马灯打量了一下船家:船家是一位大约五十岁留着山羊胡须的人。“妹妹,什么可以这样?也得让船家休息一下吧!”林霜听了妹妹的话说道。



    船渐渐地离开了岸边似一片树叶孤独地飘在漆黑的河面上。三人在船上无语,只有船桨击水声。“老伯,这么晚了你还摆渡呀?”林霜打破了沉寂。船家听了笑了一下说道:“今天是七夕节,我就知道南寨的人会去北寨请愿。但今年不比往年,前几天下了一场大雨让河面涨宽不少,既然这样一定少不了摆渡的,所以我就打算今晚做一回‘鹊桥’好让你们会情郎啊!”林霜听了只觉得脸有丝发烫不好意思说道:“老伯,人家还没有呢!”船家听了明白她的意思又笑了一下说道:“现在没有说不定度过了这条河就会有了呢!”林霜听了转过头去望着那愈来愈近的北寨,她也不知今晚能发生什么事?



    船终于在北寨岸边停住了,两姐妹见船停住了立即从船沿上站了起来急急忙忙上了岸,那船夫见她们如此着急便笑道:“姑娘小心,鹊桥会还刚刚开始呢!”



    林霜姐妹趁着微弱的星光渐渐向她们向往已久的北寨走近,那北寨离她们越来越近了甚至可以闻到淡淡的香烛味,林薇激动而又兴奋对林霜喊道:“姐姐,到了!”于是两姐妹不禁又加快了脚步。



    离这神秘的北寨越来越近了,来到北寨的大木门口两姐妹却停住了脚步,只见她两弹了弹身上的灰尘然后还轻盈盈走进了大门,走进大木门的一瞬间让她们眼前豁然开朗,只见这北寨挤满了到这里取愿的善男信女,家家户户的门口都点亮蜡烛,她两顺着这蜡烛的指引终于来到这神圣的佛寺,只见佛寺院子中央的大鼎内早已插满了香烛,佛寺大殿内也聚满了人,四周都点亮蜡烛犹如白昼。



    林薇拉了拉林霜:“姐姐,我们去拜菩萨吧!”听了妹妹的话于是两姐妹也去买了一些香烛,她们跪在大殿前闭上双眼虔诚取愿,过了一会儿两姐妹还睁开双眼,林薇调皮地问姐姐取了什么愿?林霜听了却反问了一声,林薇却反而支支吾吾不知该如何回答。天已经很晚了林霜便说要早些回去不然爸妈会担心,但林薇却不想这么早回去还想在这里玩一会儿。林霜指了指妹妹的头说我们来这里就是取愿的,如今愿也取了就该回去了不然爸妈会很担心的。听姐姐这么说林薇也只好同意跟姐姐回去。



    她两正欲欢喜跑出寺门时林霜却与进寺门的一位香客撞了个正着,林霜立即头也不抬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没关系,倒是我拦了你们的去路!”这香客的声音不仅充满磁性还很温暖不禁让林霜抬起了头看了他一眼,只见这是一位模样俊俏的男青年。



    “你们是什么走的路?走路不长眼睛呀!”这位男青年身旁的女子便开口责备林霜她们,这女子与林薇年龄相仿不过脾气却比林薇急躁许多。



    “你说什么呀?我姐姐已道歉了呢!”林薇也立即为姐姐辩解。



    “你……”那女子正欲说下去却被这男青年止住了,“算了吧妹妹,别人都道歉了,况且我们也有不对。”那女子仿佛还有话要说却被她哥哥拉了进去并说,“不要耽搁时间了,快去拜菩萨吧!”初次见面的他们在拥挤的人群中匆匆别过。



    夏林霜姐妹正欲跨出佛寺大门时突然传来喊声:“姑娘,姑娘……”



    第二话 再相遇,相思种

     夏林霜姐妹正欲跨出佛寺大门时突然传来喊声:“姑娘,姑娘……”虽然此时此地特别嘈杂但是她们却听得格外清楚,她们顺着声音看过去,原来是佛寺门口有一算命摊位,此时正是那摊位的算命先生在向她们招手,夏林霜她们带着疑惑径直走了过去,只听那算命先生说道:“姑娘,抽根签吧!”虽然夏林霜并没有打算抽签但听这算命先生一说,倒引起了她的兴趣,她也很想知道自己的命运到底如何?所以她便不知不觉拿起了放在案几上的木筒,随后那算命先生又问道,“不知姑娘要问什么?”林霜还没有说话,倒是她身边的林薇口直心快说道:“听说这里求姻缘特别准,那就问姻缘吧!”林霜轻轻摇着木筒,不消一会儿,一根竹签便从木筒中蹦了出来。



      林霜拾起竹签递给那算命先生,算命先生接过竹签仔细看了看随后念道:“勘破三春景不长,缁衣顿改昔日妆。可怜绣户侯门女,独卧青灯古佛旁。”林霜听了急迫问这首诗到底是什么意思?那算命先生听后解释道:“姑娘,你的感情之路可是很坎坷呀!”林霜听后缓缓站了起来,林薇倒在一旁问姐姐这签是不是上上签?林霜听后并不言语,也许她已知道答案。



      刚刚被林霜撞到的那个青年是住在北寨的傅国峰,那女子便是他的妹妹傅欣颖。自从被林霜撞后她那美丽的面容一直都在他的脑海里闪烁,所以他也无心拜佛,时不时偷偷转头偷看林霜。傅国峰马马虎虎陪妹妹拜完佛后迫不及待跑出佛寺,然而林霜姐妹早已不见踪影。



      傅国峰在门口徘徊许久,这时突然传来喊声:“小伙子,小伙子……”傅国枫顺着声音望了过去原来还是那个算命先生,傅国枫走了过去,只听那算命先生说道:“小伙子,抽根签吧!”傅国枫听后却急切问道:“请问刚刚在这里求签的那位姑娘呢?”那算命先生听后答非所问,“小伙子,抽根签吧!”傅国枫听后也不气恼,便很自然拿起了案几上的木筒,那算命先生问他要问什么?此时傅国枫心里最想知道的就是那位姑娘的事,也不知自己与那位姑娘是否有缘分?于是便很自然吐出两个字:“姻缘。”



      随后傅国枫轻轻摇了起来,待那竹签从木筒里蹦出来后他又迫不及待拾起来递给那算命先生,那算命先生看了看竹签念道:“春恨秋悲皆自惹,千古情缘为谁理?”傅国枫听后忙问是什么意思?那算命先生听后说道:“小伙子,等你有了心上人便会明白啦!”待傅国枫离开后那算命先生看着他的背影喃喃自语:“缘呀!一切都是缘呀!”



      傅国峰与夏林霜擦肩而过,难道这就是他们五百年前的回眸一笑换来今生的擦肩而过?



      傅国枫与夏林霜再次邂逅却是一次意外。



      那天傅国枫的父亲突然哮喘病发作,经过大夫的诊治后配了一副药,让傅国枫去南寨夏家去抓药,因为夏家的药比较齐全。傅国枫四处打听还终于打听到夏家,当他走到夏家不远处时便闻到一股草药味,他刚刚跨进夏家院子时便发现院子里晒满了各种草药,傅国枫走近院子便喊道:“有人吗?”话音刚落,只见夏林霜姐妹便从屋里跑了出了,林霜一见是上次小心在佛寺门口撞到的男青年一时有些尴尬,傅国枫看见正是自己一直朝思暮想的女孩心里倒很欣喜!



      林薇一见是上次被撞的人便问道:“你来干什么!?”还没等傅国枫回答,林薇继续说道:“难道是我姐姐把你撞坏了?”随后又轻轻碰了碰姐姐对林霜说道,“姐姐,你瞧他来找麻烦了!”此时傅国枫还回过神来立即解释道:“姑娘,你们误会了,我是来抓药的!”说完便把大夫开的药方交给林霜,林霜接过药方看了看笑道:“放心吧,我马上就去抓药!”说完便转身进了屋。



      不一会儿夏林霜便把药材抓好并递给国峰,国峰付了钱抱着药材,依依不舍离开,林霜把国峰送到院子门口,这时妹妹林薇跟上来笑道:“姐姐,这个人似乎对你有些意思哦!”



      “胡说什么呢?”林霜听了妹妹的戏言立即辩驳,“他不就是来抓药的吗?”妹妹听了笑了笑,若无其事说道,“我看这时醉翁之意不在酒呀!”



      自从国峰回到家后一直有些窃喜,连脸上都藏不住他心中的喜悦,他妹妹傅欣颖见哥哥一脸欣喜便向他旁敲侧击知道一些事情。傅国峰听了妹妹的话,也藏不住心中的秘密,兴奋说道,“妹妹,你知道我今天见到谁了?”听哥哥如此说,妹妹更想迫不及待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于是傅国峰便一五一十见到夏林霜的事道了出来,还没等他说完,妹妹便一本正经说道,“原来哥哥是以抓药为借口去会姑娘去了!”国峰笑而不语,因为他今天不止见到了朝思暮想的女孩子,而且还知道了她的芳名。



      “她叫夏林霜!”傅国峰说出这句话又仿佛是在自言自语,此时此刻他已沉浸在甜蜜之中。



      几天后夏林霜姐妹就要带着晒好的药材去城里贩卖,本来父亲夏宗仁是不放心让夏林薇跟去,但是夏林薇也特别希望去城里看看,父亲说林薇一向都是心直口快,担心他去城里不会处事而惹出祸端。林薇听了一脸不悦说父亲偏心,父亲只喜欢姐姐而不喜欢她。夏林霜知道妹妹的心思,便对父亲说这次进城她会照顾妹妹的,更何况妹妹也长大了知道如何遇事处事的道理。听了林霜的话父亲也就同意了并叮属她们,城里的人不比乡下人实诚,你们做任何事都得小心谨慎!话音刚落林霜的母亲从屋里走了出来并递给林霜一封信说道,“如果你们在城里遇上什么事就拆开这封信吧!”



      一番千叮万属后夏林霜姐妹各背着药材跑出了院子,母亲秦碧蓉也跟了出来对着她们越来越远的背影说道,“你们千万要下心呀!记住你父亲的话!”在每个父母的眼中,孩子永远都是孩子,正所谓“儿行千里母担忧”。



    第三话 遇劫匪,遭车祸

      夏林霜姐妹不过半响的功夫就赶到了城里,这是她们姐妹第一次来到城里,对城里的一些东西都显得特别新鲜,她俩背着背篓来到一家大药房,顿时被里面的摆设惊住了,只见这药房布置满了各药材的抽屉,抽屉上错落有致贴着草药的名称,咋一眼真是眼花缭乱!两姐妹心中不禁暗想,没想到这里的药材是如此齐全!药房的掌柜得知了她们的来意后便把她们招进了里屋,来到里屋,林霜她们把早已整理干净的草药从背篓里取了出来,掌柜看了看这些药材十分满意便全部收购了。


      两姐妹拿着卖草药的钱开心走出了药房,她们也没有想到初次做买卖就如此顺利不禁有些洋洋自得。来到繁华的街市,林霜一直都不敢忘记父母的叮嘱便想趁天还没黑早些赶回去,倒是妹妹不想这么早就回去还想在城里逗留一会儿,便提议去吃了饭再在城里玩一会儿再回去。林霜也知不容易来一次城里所以也很想在城里多玩一会儿,所以也就同意了。


      然而她们却不知危险正在无声无息向她们逼近。两姐妹走了一段路,林霜突然感觉有人在跟踪她们,自她们走出药房时便一直有人跟着自己,她便在妹妹耳边窃窃自语说道,“妹妹,我们已被人盯梢了!”听姐姐如此一说林薇也吓了一跳,两人便加快了脚步!两人对这里的地形并不了解加上慌不择路,她们不知不觉走进了一条巷子,还没有走出巷子前方就被一位戴着小毡帽的青年人堵住了去路,她们可能想转身离开但身后的去路也被人堵住了!


      “你们想干什么?”林霜面对着向她们缓缓走来的歹人挺身而出质问道,但声音似乎有些发抖。


      “本大爷今日缺钱花,就想借些钱花花!”其中一歹人手中持着一把匕首嚣张至极说道。


      “你们可别说没钱,刚刚我们都看见你们卖药材了!”听了另一位歹人的话,夏林霜还知道从一开始她们就已成为了别人的猎物了!此时此刻一切都已晚了!


      两位歹人见林霜姐妹犹豫不决便说道,“假如你们不可能合作那我们可就搜身了!”说完两人又渐渐向她们逼近。


      “你们要干什么?我可叫人了!”这时夏林薇把姐姐护在身后怒声喊到,但在他们面前却是如此弱小。


      “我给钱!”见两人逼近,林霜立即说道,“不过你们也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两位歹人没想到这位弱小的女孩还会向他们提条件!这还是头一回,便问是什么条件?


      “我把钱交给你们,你们的放过我们!”听了林霜的条件,两位歹人欣然同意,毕竟他们只是求财也不想把事情闹大。


      林霜从裤兜里摸出一方手绢,她小心翼翼揭开了一层又一层,最后零钞还呈现在眼前,她小心翼翼把零钞向他移过去,待他们接过钱时林霜拉着妹妹的手一溜烟从他们侧边跑开。


      逃出了巷子她俩还心有余悸,但林薇还责备姐姐为什么把全部钱都给他们了?林霜听后说道,在这种情况下当然是保命要紧了!林霜知道妹妹的脾气,假如换做以前依妹妹火爆的脾气一定会和这两人“理论”一番,可是妹妹也占不到任何便宜,于是说道,“妹妹,钱没有了可以再攒,假如我们出事了父母们可得多伤心呀!”听了姐姐的话,林薇也不再言语。


      正当她们为钱的事发愁时,突然一辆马车飞驰而来:“快闪开,快闪开!”车上的马夫急切喊到,然而一切都来不及了,千钧一发之际林霜把妹妹推到马路边,林霜却随着马车的离去而倒地!


      “姐姐,姐姐!”林薇从马路边爬了起来直奔向倒地的姐姐大声喊到,她用双手扶起姐姐,泪水直流!不一会儿林霜还渐渐苏醒过来,艰难问妹妹有没有事?说完又晕了过去。


      天渐渐暗了下来,屋内的夏宗仁和秦蓉两人早已坐立不安,这么晚了两个女儿都还没有回来,也不知她们发生了什么事?虽然夏宗仁心里很是担忧但还是安慰秦蓉说有林霜在不会有事的。秦蓉心里还是很害怕急切说道她们是不是把我给她们的信拆开看了?但她又很快否定了自己的观点,喃喃自语说道林霜是不会拆开信封的!然而夏宗仁却再次否定了她的说法,“林薇是个急性子,说不定她会拆开看!”未等他的话说完,秦蓉抢过话说道,“这样也好,总比她们发生什么事要好多了。”说完不再言语。


      其实有一件事但让夏宗仁很奇怪,就是今天夏林霜她们刚走没多久便有一位男青年来找过林霜,起初他以为是来抓药的,然而来者却是来找林霜的并说他是林霜的朋友,夏宗仁从来没有听林霜说过她有这样一位朋友!在他看来这位所谓的朋友只是来这里抓过一次药而已!在他离开时还特意把他的名字告诉给夏宗仁,此时夏宗仁还知来者叫傅国峰。



    第四话 冤家路窄

        此时夏林霜正躺在洁白的病床上昏迷不醒,苍白的日光灯把整个病房罩得亮如白昼。夏林薇则着急坐在病床边,林薇见姐姐一直昏迷不醒,心里一直没有着落,竟不禁掉起了眼泪,林薇旁边则站着一位穿着蓝色西服的年轻小伙子。不错,今天就是这位穿着蓝色西服的年轻人驾着马车把林霜撞了,他见林薇哭了心里也觉得有些担忧,便不停劝慰她,“医生已经检查过了,你的姐姐不会有事的她只是有一些皮外伤而已!”他的话刚刚说完,林薇却哭得更伤心了,“你们都说我姐姐没事,可为什么我姐姐还没醒过来?假如我姐姐真有什么事,我该什么办?”其实,那位年轻人的心里也非常内疚,因为今日是他的生日,他是驾车到朋友家庆祝生日,没想到在途中却发生了这种事。


      “翔飞,出了什么事?”这时只见一位留着长发,装着时髦的女青年跑了进来急切问道。

      “月霞,你来了!”穿着蓝色西服的小伙子转过头来说道,“医生检查过了,已经没事了!”随后又问道,“你怎么来了?我父母知道了吗?”原来自从发生这件事后,翔飞还没来得及告诉任何人。他的话刚刚落音,只见又有两人走了进来,只见一位装着华丽旗袍,白皙的脖子上带着精致的项链走上前来用手上下抚摸翔飞焦急问道,“翔儿,你没事吧!”林薇一见这位老妇人不禁叹了一口气。


      “妈,已经没事了!你们放心吧!”翔飞安慰母亲,这时老妇人旁边那位身着黑色衣服的中年人轻轻走向林薇,慈爱问道,“这位姑娘,你没事吧!”听了这位老伯慈爱的安慰,林薇心里也是有些感动,“我没事,只是我姐姐她……”然而她说到一半又哭了出来。


      “姑娘,请问你是那户人家?”这时翔飞的母亲也走了过来亲切问道,“你家人知道了嘛?”林薇听了她的话,犹豫了一会儿,一直不知该不该把自己的具体情况告诉他们?因为她的耳边一直回荡着父亲的叮嘱:城里人比乡下人狡诈,不能轻易相信城里人。翔飞母亲见她面露难色便又说道,“既然姑娘又难言之隐,那就不说吧!现在最要紧的事要养好你姐姐的伤。”林薇听她如此说心里更加焦急:父母见我们这么晚了还没有回去而且还不能传递消息给他们,那么一定很焦急!林薇的心里一阵烦乱,便把自己和姐姐的名字及今日来省城的缘由一五一十说了出来,当说到自己被人在城里打劫的事时,月霞怒不可遏大骂,“可恶!在城里也如此猖狂!非把这帮人抓住予以严惩!”翔飞听后说道,“林薇,你放心,我们一定会为你讨回公道!”随后翔飞又问林薇那两个土匪有何特征?林薇听后仔细回想一下说道,“我记得有一位土匪戴着黑色小毡帽。”

         
         话音刚落,突然又有一位青年小伙子跑了进来,他来不及歇息连忙问发生了什么事?当他走近病床,一见是林霜两姐妹,急忙用手捂住了脸并立即转身退出了病房,不过为迟已晚,林薇早已认出了他!


      “召峰!”从医院回到家后,在召峰的房间月霞指着今日那位头戴黑色小毡帽的土匪训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今日是翔飞的生日,我想给翔飞送一份礼物!”翔飞为自己洗刷“冤屈”而辩解。


      “可是你这样做,即使再珍贵的礼物,只要是不义之财,翔飞都不喜欢的!”月霞似乎很了解翔飞,随后气愤坐在椅子上。


      “姐姐,事情都已发生了,你帮帮我吧!”召峰知道自己已经做错了而且姐姐也为此时非常生气,他走过去轻轻摇了摇月霞的肩膀说道。


      “我还能有什么办法?”月霞也无可奈何说道,“此时人家都已把我们当成是一伙土匪了!更以为是我们合伙在演戏!你说,我还能怎么办!?”


      “你不是报社的吗?你一定有办法的吧!”召峰又轻轻摇了摇姐姐的肩膀。  

     “好吧!我只有尽力而为了,不过,你也得配合!”此时月霞不仅要为自己的弟弟遮掩这件事,更得让林薇他们解除他们之间的嫌隙!不然他们在林薇的心里就是土匪了!




    第五话 邵峰姐弟道歉

        第二天清晨,明媚的阳光透过窗户散漫地铺在病房,让这里倍添暖意,此时林霜已经苏醒,她正依靠在床头,翔飞则正坐在病床边为林霜削苹果。林霜醒来之后翔飞便把事情的前因后果一五一十告诉给了她。这时病房房门被轻轻推开了,只见月霞手里捧着一束鲜花走了进来,而邵峰且“害羞”似的躲在她身后,月霞走近病床一脸笑意问道,“夏姑娘,你没事了吧!”


      “你就是月霞姐姐吧!”林霜先前也听翔飞介绍过,所以一眼便认出她来,随后望了望其后的小伙子笑了笑道,“你就是邵峰吧!”一听林霜的话,月霞倍感奇怪,她又是什么认识我们的?林霜看出了月霞一脸狐疑笑道,“其实翔飞什么事都对我说了!”


      “你不怪我弟弟了?”月霞最关心的还是这件事,她放下手中的鲜花急切问道。


      林霜听了说道:“其实,这件事我……”她的话还没说完便被闯进来的林薇打断了,林薇一见是“土匪”邵峰姐弟,她便怒不可遏喊到,“你们来干什么?”说完拿起放在病床旁案几上的鲜花扔还给月霞。


      “我……我……我们……是来向你们道歉的!”一向以口齿伶俐而出名的报社记者月霞此时也变得吞吞吐吐,毕竟是她们理亏在前。


      “道歉?道什么歉!”林薇一向心直口快,更何况是自己遇上这种事,心里不愤怒还怪,她继续愤怒喊到,“你们肯定又是来骗我姐姐的吧!我是不会上当的!”说完她转身对躺在病床上的姐姐说道,“姐姐,他们都是坏人我们可不能轻易相信城里人!”


      “夏姑娘,你就原谅我吧!”这时邵峰从月霞的身后站了出来愧疚不已,“假如早知道是你们,我也就不会……”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林薇打断了,“你说什么?假如不是我们就可以抢劫了嘛?”林薇显然对邵峰的道歉一点都不满意!说完并把他们往外推。


      这时翔飞立即为月霞他们解围,说道,“夏姑娘,你就原谅他们吧,他们都是因为我还……”他的话还没说完又被林薇打断了,“我看你对我姐姐无微不至的照顾,还以为你是正人君子呢!没想到你跟他们是一伙的!”听了她的话,翔飞把刚才要说的话又生生吞了回去。


      “林薇!”这时林霜开口说话了,“算了,不要再胡闹了,他们都已经诚心实意来道歉了!”


      “姐姐!”听了林霜的话,林薇心里有些不高兴了,不服气而带着撒娇的口吻说道,“你怎么也帮着陌生人来说话了?你难道忘了父亲的叮嘱?”说到这里,林霜似乎想起了什么,急忙问道,“妹妹,父亲他们知道我们的事了吗?”林薇听了平静回道,“姐姐,你放心吧,父亲他们都还不知道。”听了妹妹的话林霜还放下心来,她不想这件让父母担忧。



      月霞和邵峰两人碰了一脸灰退出了病房,虽然召峰一脸羞愧失望但月霞却一脸轻松,召峰忙问姐姐为何不担心?月霞听后解释道,“虽然林薇姑娘对我们不依不饶,但我看得出林霜姑娘已经不是那样恨我们了!”听了姐姐的话,召峰顿时觉得轻松不少。


      等翔飞他们都离开后,林薇还一直责怪姐姐,“姐姐,你怎么这样善良呢?明明是他们撞了你,而且还抢了我们的钱!说不准还是一起谋财害命的阴谋!我们应该报警呀!把那些歹人都一网打尽!”


      林霜听了妹妹的话,平静说道:“妹妹,也许真的是误会呢?你想想,假如真的是谋财害命,为何他们还要把我送进医院呢?”


      “也许是他们杀人未遂呢!”林薇一直都铭记父亲的叮嘱,至此都还不相信翔飞他们,“他们也没想到把你撞成了轻伤,害怕我们报警呀!只好讨好我们了。”听了妹妹的一番见解,林霜轻笑道,“妹妹,就算你的推理很合理,但是为何召峰还会出现在这里?按理说他应该唯恐避之而不及,假如他们真的是一伙的,他们完全可以把我撞倒后置之不理!”听了姐姐一席话,林薇顿时哑口无言,随后吞吞吐吐说道,“难道……真的……是我误会他们了?”见妹妹接受了自己的话,林霜轻轻点了点头。



      当傅国峰再次出现在夏家院子时,夏宗仁夫妇正为林霜他们没有及时回家而着急不安。


      “你有什么事吗?”夏宗仁对着站在院子的不速之客问道,其实昨天傅国峰来这里找林霜离开时把自己的名字告诉给了他,所以他是知道他的名字的。



      “伯父,我是你女儿的好朋友。”傅国峰礼貌回应,“我想找她说几句话。”


      虽然夏宗仁对眼前的年轻人并不了解甚至并不认识,但此时他心里一直担忧着林霜姐妹,心想,也许他能够帮忙找到女儿。于是,夏宗仁便把林霜她们进城的事告诉给了他。


      “进城了?”傅国峰半信半疑,不禁又问了一句,“她真的进城了?”


      “嗯。”夏宗仁应了一声。


      傅国峰向夏宗仁告别后便跑出了院子,望着远去的傅国峰,夏宗仁不禁叹了一口气,希望女儿平安回来。


      林霜的伤势恢复了大半,只不过走路还有些不方便,尽管如此林霜还是想尽快赶回家,毕竟一夜没有回去了不知父母有多担心!但是翔飞和月霞却不想让她带伤回家,毕竟这一切都与他们有关。他们都正在为林霜该去那家养伤而争执不下,这时翔飞的父亲董川流和说道,“月霞,夏姑娘的伤是由我们造成的,还是到我家去吧,更何况,你们家很拥挤呀!”



      林霜也知道他们的一番好意,但也不想再给他们添麻烦,于是说道,“月霞姐姐,董伯父,我看我们还是回家吧,我们离家这么久了,我想父母都很担心我们了。”


      “姐姐,假如你就这样回去,父母看见了一定更伤心难过的!”林薇也担心姐姐的身体立即说道,“更何况你的脚还没有完全康复,是不能走山路的!”  


     “是呀!”听了林薇的话,董川流立即接过她的话顺势说道,“既然如此,就先到我家疗养几日,等你的脚完全康复了再回去吧!”


      听了董伯父的话,夏林霜也不想就这样带着伤回去让父母担心,更何况自己现在也不能长途跋涉所以便答应了,“那就麻烦大家了!”


      经过一番“争执”林霜也答应到董翔飞家休养,他们简单收拾了一下后就一起到董公馆。  



    第六话 进董府,交好友

      夏林霜姐妹坐着董家的车不消一会儿的功夫就来到了董公馆,先前车外还是一片喧闹,此时变得格外安静,林霜姐妹下车时,眼前便出现一筑富丽堂皇的别墅,不过这栋美丽的别墅却被高高的铁栅栏拦住,外人只能从外面还能窥视一二,在这喧嚣的闹市一隅却又是如此突兀与高傲,不错,这就是董公馆。车刚刚停下来,董公馆的的仆人立即跑上前来把高高的铁门推开。林霜姐妹随着董家人一起进入董家庭院,董公馆的确很宽阔,刚刚进入大门首先印入眼帘的是一抹圆形的喷泉,喷泉里的水在阳光下活泼跳跃着,在阳光的映照下隐隐有彩虹的踪影呢!

      庭院的四周错落有致摆放着各盆栽,有些继续吐着绿叶,有些已怒放着花朵,这些盆栽在此时有些参差不齐但却还是看得出这些盆栽一直都有人在打
    理,林霜还发现庭院的另一角还有一片美丽的葡萄架,眼下,正值夏天,葡萄长得非常茂盛,绿油油的叶子像手掌一样,密密麻麻地挤在一起,不留一点儿空隙。一串串葡萄穗一顺朝下,穗上开着漂亮的花。浅黄色的花朵开得像豆粒那么大,飘出阵阵香味,招来蜜蜂和蝴蝶在其间来回逗留。葡萄架下还放着石桌石凳,林霜心想能够在疲劳之余在此小息也是一件很惬意的事。


      事后林薇还对姐姐说,这董公馆真是宽阔,比我们鹊桥寨的宝塔还要大还要气派呢!两人随着董川流他们进入了董公馆大厅,进入大厅豁然开朗,大厅的正中央摆放着名贵的沙发和茶几,客厅的一侧还摆放着晶莹剔透的鱼缸,美丽活泼的鱼儿还在里面自由自在嬉戏打闹,客厅另一侧是连着二楼的楼梯,楼梯的两旁还放着美丽的盆栽,盆栽里种着不知名的植株,这植株此时也是郁郁葱葱。林霜和林薇被这豪华的客厅所迷住,半天都没回过神来呢!


      林霜她们一起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第一次来到这里两人都显得有些拘谨,刚刚坐定,董家的佣人便端上茶水,董翔飞便在喝茶之余便把父母兄妹一一介绍一下。


      “这是我妹妹,叫董翔颖。”董翔飞指着一位与林霜年龄相仿的女孩子介绍到,随后又指着大约十四五岁的小男孩说道,“这是我弟弟,董翔枫。”


      “姐姐好!”姐弟两立即向她们问好,这时林薇还觉得其实城里人也不似父亲所说的狡诈。


      简单介绍寒暄一下后,董翔飞便亲自为林霜姐妹安排了房间,一切安排好后,董翔飞便退出了房间让夏家姐妹好好休息。


        翔飞刚刚离开没多久房门便被敲响了,原来是给林霜她们端点心的丫鬟。两个丫鬟放下点心和茶水后正欲离开却被林霜叫住了,两个丫鬟还以为是自己做错了什么事,还显得有些唯唯诺诺。林霜见她们的表情,便知道是她们误会了自己,立即说道,“我想和你们交个朋友!”两个丫鬟一听吓了一跳,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其中一个立即说到,“我们只是下人,怎能和小姐交朋友呢?”言语间充满自卑。林霜听了知道她们不肯相信自己,再次肯定了自己的决定,两位丫鬟还放下心来,心想,想不到少爷人品不错,连结交的朋友也是如此好,可真是近朱者赤呀!“你们愿意和我们交朋友吗”林霜见她们有些犹豫于是又提醒到。“愿意,愿意!”两位丫鬟异口同声。随后林霜她们又各自介绍一番。


      “我叫玉灵。”其中一位身材较为娇小的丫鬟介绍道。


      “我叫颜蕊。”另一位身材比玉灵高挑的丫鬟介绍到。


      “以后我们就是朋友了!”林霜开心说道,“以后我就叫你们妹妹吧!”

      然而林霜却不知,她所结交的这两位妹妹却在日后影响了她的生活以及爱情,这便是后话。

      此时夏家姐妹在自己的房间聊天并谈到何时回家,这时只见翔飞探着半个身体出现在放门口,一脸喜悦问道,“夏姑娘,请问你们现在有空吗?”
     

       “翔飞,你有什么事吗?”林霜站了起来问道。

      “我……我……”这句话在他的脑海里排练了许久但此时翔飞倒还是显得有些紧张,吞吞吐吐了说道,“我想给你一个惊喜!”


      “惊喜?什么惊喜!”此时夏林薇站了起来毫不在意说道,“该不会你对我姐姐怀有什么企图吧!”

      “妹妹你说什么呢?”林霜忘了一眼妹妹,随后又难为情说道,“翔飞怎么会是那种人呢?”


      林薇似乎看出了一些端倪来,立即转变了态度撒娇似的对姐姐说道,“姐姐,我是闹着玩的!”


      不消一刻功夫,林霜姐妹便跟翔飞来到一房间,林霜不知翔飞为何要带她们来这里?每次问起他都笑而不语。翔飞带着林霜姐妹推开了房门,屋内一片漆黑,正当她们姐妹不知所措时,屋内却渐渐亮了起来,原来房间里渐渐点燃了蜡烛,只见月霞他们手里捧着各种礼物向他们走来,见状,林霜她们更不知所措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翔飞见林霜一脸困惑害怕吓着她,立即解释道,“夏姑娘不必感到奇怪,这是我们安排的晚会。”翔飞礼物解释道,“自从不小心把你撞倒后,我们就一直觉得我们和你们有缘分,我们一定可以成为朋友吧!”其实翔飞本想说是“我”和“你”有缘分的,但是在这“众目睽睽”之下,不得不如此说。


      “你愿意和我们交朋友吗?”董翔飞问道。


      其实林霜心里早就有想与他们交朋友的想法了,能够在这里交上朋友也不枉此次虚行,但她还是故意问了问身旁的林薇,“妹妹,你说呢?”听了姐姐的话,她也明白姐姐的心意,于是笑着说道,“姐姐愿意,我就愿意!”林霜听了妹妹的话,满意笑道,“我也希望和你们交朋友!”


      正当大家为成为朋友而开心时,只见又有一位青年小伙子来不及敲门便风风火火闯了进来并不停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来晚了!”月霞一见是他便得理不饶人道,“你怎么又迟到了?怎么每次都迟到!”林霜见这人冒冒失失闯了进来便觉得有些惊诧,但听月霞如此一说便知是他们认识的人便放下心。后来经翔飞他们的介绍还知,这个冒冒失失的人叫王博振。


         “以后大家都叫我们林霜,林薇吧!”一直以来大家都叫“夏姑娘”,这样一来倒显得生分了许多,林霜借机说道。翔飞听后笑道,“以后大家都叫对方的名字吧!这样一来倒显亲切不少呢!”


      【自傅国峰从夏家离开后便立即赶到了城里,不知他能否邂逅夏林霜?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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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A的每日心情

    2021-12-10 17:18
  • 签到天数: 120 天

    [LV.7]常住居民III

    沙发
    发表于 2021-12-2 16:26:46 | 只看该作者
    过来看看!编辑的文本格式有点乱,调整一下上刊,便于总编刊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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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A的每日心情

    3 天前
  • 签到天数: 1957 天

    [LV.Master]伴坛终老1

    板凳
     楼主| 发表于 2021-12-19 20:16:47 来自手机 | 只看该作者
    我有Word文档,不知道能不能直接发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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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该用户从未签到

    地板
    发表于 2022-4-7 16:25:05 来自手机 | 只看该作者
    我已下载了,正在一篇篇看过去。谢谢您!需要我会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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