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风雨校园（下集连载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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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风雨校园（下集连载3-3） 立 青

三 听课批判周杰发难 谈心相爱师生同批判（3-3）

今天是星期四，停课的第四天。上午八点中文系全体师生集中在文史楼483的阶梯大教室，召开《海瑞罢官》批判大会。校党委书记尚再生参加批判会，系党总支书记林征反与他一起坐在第一排，教室前面的黑板上用 色粉笔写着“深入批判《海瑞罢官》反动本质”几个大字。每个学年选出一名代表批判，六四级周杰写的《吴晗为民请命是假，篡党夺权是真》的批判文章，被选上了。曲一明老师主持批判会，先由低年级六五级的同学开始，然后六四级，六三级，六二级的顺序批判，老师的批判穿插期间。上台批判发言的，篇篇都是一样的冗长，内容无不重复着报刊杂志的观点。台下师生越听越没意思，越听越困乏。苗立人强迫自己认真听下去，不要打瞌睡。但是那空洞得千篇一律的批判，外加发言批判者嘶喊的噪音，让苗立人实在难以忍受，纯粹是浪费时间，浪费生命。他干脆从书包里，拿出日记本，记起日记来了。他写了一阵，听到曲一明老师说下面是邹明斌老师批判。苗立人立即放下笔，听邹老师的批判。因为系里的师生都说邹老师文学理论有水平的，他的批判或许有新意。邹老师走上讲台，中等个头身材粗壮，向后梳去的头发梳得整齐有型。他打开了手中的稿纸，批判的题目是《揭穿吴晗反革命的丑恶嘴脸》。他在批判中说：“《海瑞罢官》的作者吴晗，以马列主义为外衣，以文化艺术领域为阵地，采用借古喻今的写作方法，打着‘为民请命’的幌子，把刚直不阿的精神作为武器，来反党反社会主义反人民反毛泽东思想。”开头几句苗立人觉得归纳得有概括性，听下去便觉得无非是报纸电台常说的话。苗立人心想，《海瑞罢官》的批判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再批也是这样，批不出什么新东西来了。中央为什么还不肯罢休，非要批下去不可？莫非有什么更深的原因？苗立人想不出答案来。

邹明斌老师批判结束，时间已经不早了，透过教室的窗子看到天色暗下来。急切盼着会议结束的同学，听到大会主持人曲老师说：“今天的批判会就到这里，下面请校党委尚书记讲话。”同学只好振作精神，鼓掌欢迎。

尚书记走到讲台前，胖胖的中等身材，穿着一身黄色的中山装。他用手捋了一下头上的白发，笑着对师生说：“时候不早了，讲几句就可以结束了。听了大家的批判，觉得批判得不错。只是深度还不够，还要继续批下去。同学们毕业都要走向文化领域岗位，从事文学艺术工作，这可不是小事。在座的每一个人想将来不犯错误，跟党走，就必须重视今天《海瑞罢官》的批判。你们切不可以为这次批判就是一阵风，看看就可以刮过去了。必须看到这是国际，国内复杂激烈的阶级斗争的反映，关系到国家生死存亡的大问题。大家要在这次斗争中，把自己的政治嗅觉锻炼得更加灵敏，无产阶级立场更加坚定。不然就可能被吴晗一伙拉过去，成为反党反人民的反革命。校党委要求全校师生都要积极投身于这场大批判的斗争中去，大批判的过程就是提高认识，改造思想，树立无产阶级世界观的过程。在这场斗争中，师生们都要经受考验，站稳无产阶级立场。同学们都要把自己培养成无产阶级接班人。校党委希望大家在这场斗争中，都能受到深刻的教育，在思想上不是管几年，而是管一辈子。大家一生一世都要坚决跟党走。努力学习毛泽东著作，把毛泽东思想作为一切工作的指南。吴晗之所以反党反人民，不是偶然的，是因为他不肯自觉地改造头脑中的非无产阶级思想，是一种必然的结果。《海瑞罢官》的发表和演出是建国以来，是资产阶级在文化意思领域向党发动的第五次大进攻，大较量。大家要在这场斗争中，站稳无产阶级立场，冲锋陷阵，不获全胜决不收兵。”尚书记讲到这里，一只手向空中挥舞过去，然后接着说：“我的话就到这里，不多讲了。”

尚书记讲完，师生又是一阵掌声。曲老师走向讲台说：“会议就开到这里，李仁老师为批判《海瑞罢官》填了两首词，下面由李仁老师朗诵他的两首词，来结束今天的批判会。”李老师走上讲台，五十多岁了，脸上满是皱纹。衣服穿得很随便，一身已经退了色的蓝制服折折巴巴的。他站在讲台前说：             “为师生批判《海瑞罢官》填词《菩萨蛮》两首，给大家朗诵一下：

菩萨蛮   批判《海瑞罢官》

一            

雄文四卷天下扬，人人晓革命思想。牛鬼蛇神起，挡车螳螂臂！

阶级尚存在，敌人怎甘败？毒草既已生，彻底锄干净。

二

宜将剩勇追穷寇，毒草不尽安可休？敌面甚狰狞，一枕黄梁梦。

借古反今计，难骗人六亿。文元文一篇，牛鬼蛇神现。（文元即姚文元）”

李仁老师的词朗诵完，批判会结束。同学们立即涌出483教室，到外边透透空气。陆一凡往楼下走，听到张若雄在他身旁说：“今天批判

会不错，发言都抓住了要害，李老师的词也不错。就是要这样批才行。”没等陆一凡说话，走在在张若雄身边的郝翔宇说：“还不是重复报刊杂志的，等你这个理论家拿出新的观点，你却不发言？”张若雄说：“不行，我批得不如周杰。周杰那是一针见血，直指吴晗的篡党夺权。咱们不行，还批不到点子上。”陆一凡说：“有什么批不到点子上？你看报纸上那篇文章观点激烈，抄一下不就行了？”张若雄说：“拿出自己的观点，难啊！”郝翔宇说：“你要是难，我们就更难了。”陆一凡跟着说：“是啊，你是理论家，你要是难了，我们就更不用说了。”张若雄说：“不能这样说，该说就说该讲就讲。批得深不深，是水平问题，批不批是立场问题。”郝翔宇说：“认识满深刻的，肯定能写出有质量的文章，等着听你的批判。”张若雄笑着说：“这哪是我的认识，是周杰，李凯他们说的。他们还说现在是关键时刻，在大是大非面前，谁沉默就是丧失立场。他们不赞同成立什么小组，主张人人口诛笔伐。”郝翔宇听了，不平地说：“我们都是沉默的了，是丧失立场的了？”陆一凡插话说：“岂有此理？好像我们都是置身于外，不关心斗争？知道不知道小组批判也是人人上阵。”张若雄听了赶忙说：“那只是他们的想法，我看小组批判也没什么不好。听说你们小组在讨论时，对党提出质疑，说党也可能犯错误？”陆一凡听了张若雄的话，心里立即想到苗立人昨天找他谈心就是为这个问题，现在他明白问题的严重性，便说：“谈的是党在确定毛主席领导之前，犯过陈独秀右顷错误和王明左倾错误，不是说现在。”张若雄说：“说过去还可以，说现在就不行了。”郝翔宇在一旁听了，生怕出问题，便接着陆一凡的话说：“不是对党有怀疑，说的是党成立以来，是在毛主席的领导下，与党内左右倾错误做坚决的斗争才有今天。”张若雄说：“这是对的，没有与错误的斗争，怎能突显出毛主席的聪明才智，突显出我们党是伟大，光荣，正确的党。”他们走出文史楼，感到春天的清新温暖，不由得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张若雄把上衣的敞开，让风吹到里面黄色衬衣，说：“真爽快，外边的空气真好。”说完他抬头看了一下天说：“天黑了，该吃饭了。”说着他就一个人径直向前走去，张若雄走后，陆一凡才松了一口气，知道那天与赵诚的辩论的严重性，从此陆一凡不再轻意与人辩论，说出真实想法。

立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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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八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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