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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克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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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里人(全文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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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A的每日心情

    2015-10-21 05: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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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7]常住居民III

    41#
    发表于 2015-7-31 10:28:36 | 只看该作者
    克谐 发表于 2015-7-31 09:33
    《城里人》……第二篇阚宗山在家乡的那年那事之(六)

    上庄河西沿“七里堡”为何改叫了“山峪”呢?实 ...

    人物多起来了,情节有条不紊,继续关注后文:handshak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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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A的每日心情

    2022-7-20 21:11
  • 签到天数: 319 天

    [LV.8]以坛为家I

    40#
     楼主| 发表于 2015-7-31 09:33:45 | 只看该作者

    《城里人》……第二篇阚宗山在家乡的那年那事之(六)

    上庄河西沿“七里堡”为何改叫了“山峪”呢?实际上这里面并没有什么邪乎事,只是伴随河道荒废,沿岸商业逐渐走向没落,当初颇有些名声的“七里堡”,现如今不过是另有所属了。
    若要搞清楚“七里堡”名称的由来和迁移,首先要说一说“七里堡”的地理位置。
    眼前上庄河西沿现名“山峪”的地方,位于一坐山的偏东南侧半山坡上,而这座山的西北坡一边,有一个村落曾经是古时候的驿站。
    据说在清朝之前,西北坡那个驿站一直都是附近七里八乡最热闹的地方,而在这个驿站直线通达城府的道路中间,曾经有过一个比现在城府还要古老的城市。是的,没有听错,就是一个城市,而且说是上古天朝的一个王城。就在这个尚没有大规模发掘,却已证实了是上古王城的地方,若伫立于一个至高点上,并往东南方向眺望,人们都能看到一个山头的地貌恰似中国古代“堡”字指代的物体形态。就是这座像“堡”字的山,它与古代王城的直线距离,据说按古代尺寸度量,恰好就是“七里”。这座山也就是上庄西河沿“山峪”依偎的山脉。所以说,若依照典故,“山峪”后身的大山可以统称为“七里堡山”。所以,在这座山周边任何一处位置上,若自称“七里堡”,也大致都说得过去。
    二十世纪九十年代中期,本该叫“七里堡山”的北侧,新修了一条高速公路,而在这条高速公路下面,大概新中国成立不久,当国家建设公路网时,原本有一条国道从这儿路过。不过自从有了高速公路,老国道虽说依然使用着,但原来的站点和名称却都完全变了,就在过去“驿站”附近一个长途汽车站牌上,已经赫然写着“七里堡”的大名了。
    话说上世纪五十年代末的一个春夏之交,全国人民都在大干快上,当时阚宗山已经是城府大厂车间里一名正式工人。因为阚宗山有打铁经验,所以在全国人民努力提高钢产量的大好形势下,大厂领导特别安排他到省内东南部一个国家炼钢基地,去参观取经。那个时代不仅是城府大厂里人,但凡因公务出发,一般人也只能乘坐公共交通工具。当时,从城府乘长途车去东南炼钢基地,必须要经过上庄地界。一坐上客车,那会儿刚当爹不久的阚宗山还心存私念,心想一到上庄,先在河沿下车,借此机会回家看看长时间不曾见面的爹娘。但是,那长途车转来转去,走的却是一条坑洼不平的山路。途中听说客车已经到了上庄,阚大爷举目四望,却看不到一处熟悉的山水,而他朝思暮想的老河道,甚至连个影子都没瞧见。等客车停在了一处叫“驿站”的地方,并开始吃午饭时,阚大爷连忙向车站里一位卖粥的妇女,想打听一下附近“七里堡”的情况。不曾想,那位买粥的妇女根本没打艮,十分干脆地回答,这脚下就是七里堡。阚大爷又经过一番描绘后,那卖粥的女同志总算明白过来,才解释说,阚大爷问的“七里堡”是在山那边老河道旁边,而解放后原先“驿站”这块儿也改称“七里堡”了。
    回头还是说咱上庄那个七里堡吧。那一年仲秋前夜,因为到未来丈人家“上礼”, 阚宗山落脚在上庄七里堡卖锅子肴的店铺后院里。阚宗山见到丈人时,人家已经吃罢午饭了,这会儿他尾随着订了亲的媳妇史大脚,来到她家西院伙房里,正美滋滋地吃着面多麸皮少的馒头,品尝着说是从城府才有的酱咸菜,饭桌上还放着一碗热乎乎的玉米糊粥。
    阚宗山低头吃午饭时,史大脚在一旁解释说,这几天铺面上没摘门板,店铺里伙计都去酒坊那边做点心去了,这两天都是她和二娘做饭。
    在这个西院伙房里,有一大一小两个土灶,在小土灶边上还有一个铁炉子。那个铁炉子样子,很像古代喝酒用的爵,上面蹲上饭锅,下面插入火头,不一会功夫锅里就冒出了热气。
    史大脚在坐锅、生火、热饭、添柴和盛饭中间,她完全能感觉得到,自己小丈夫虽然老老实实地坐在东墙边长条桌边上,而他那双眼睛却一直盯着她这边瞧着。其实,阚宗山哪有心思和贼量,在一旁端详这家大姑啊。自从进铁匠铺拜师学艺之后,无论走在哪里,阚宗山只要看到稀罕的铁匠活计,他打心眼里就喜欢,甚至越看越入迷。这会儿要不是一眼就瞧见了那个稀奇古怪的铁炉子,阚宗山还真不知道坐这里能想些啥来。第一次遇见这模样的铁炉子,要是在别的地处,阚宗山一准会凑上去仔细端详,并用心琢磨这炉子究竟从哪儿进风而炉灰又是咋落下来的。但眼下是在丈人门上,阚宗山只好老老实实坐着,他直勾勾地盯着铁炉子,而脑子里一直琢磨着它内部结构。
    她坐在他身旁眼瞧着他吃饭,而眉眼里都带着欢喜。她在一旁一边劝他慢慢吃多吃点,一边给他讲了一些近来听说的事情,还特别提到了去年这个时节,当时给他切糖果子点心的那个伙计,后来回家途中被抓了壮丁,也不清楚是在哪里打仗,听说已经死了,但谁也没见到尸首。对于这个可能已经死了的伙计,她说从小就有印象,那个人特别灵巧,而且干啥像啥。
    当年王掌柜活着时候,仅在七里堡就有三处宅子。当初,村里房子一直是王掌柜一家人居住。在店铺这边,史大伯一家只是住在中间院里,而西侧有伙房的院子,因房子多,天井也宽敞,一般留给店铺伙计。在店铺东边还有一个小院,因为只有一间北屋,里面供着牌位。东院天井大小只比大门过道宽不了多少,其东南墙角还开了一个偏门,而偏门到对侧月亮门的南墙边上,竖立着半人高的太湖石,旁边还有一个树根盆景。阚宗山之所以记得那个盆景,因为有一年盆景树根开花了,那花香味道特别难闻,简直冲脑浆子。所以,因为这些事,让阚宗山愈发觉得这一家人不仅神秘,尤其喜好的玩意儿也都稀奇古怪的。
    另外,王掌柜还有一处宅子,是在村庄边上,就位于山间一处洼地里。这处院落掩映在树木之间,在它不远处据说曾是一个姑姑庵。阚宗山第一次来这里时,就只剩下了一堆黑黢黢的碎石头,四处长满了槐树和荆轲,甚至远近看不出有过墙头房舍的容貌。这处院子本来是王掌柜的酒坊,以后才改成史大伯做糖果和锅子肴的地方。
    或许因为史大伯一直没儿没女的缘故,王掌柜女儿一出生,便把这第二个孩子过继给了史大伯。就这件事,他们两家人从来都不避讳。据史大脚讲,她从小就知道史大伯和二娘是养父养母,她管亲爹王掌柜喊爹,也知道大娘就是亲娘。但是,从她记事开始,就一直和二娘住在一起。庄上都说大娘和二娘是亲姊妹俩,但从年龄悬殊和长相上,史大脚自己都觉得大娘和二娘没有相像的地方,却从来没敢追问。
    阚宗山成家后,阚大娘凭着一些模糊记忆,说是阚宗山有一个在山里的三舅和现在阚宗山嫂子她爹,于王掌柜死后,便撮合成了两家换亲的事情。当初,阚大娘只记得她嫂子,也就是阚宗山大姐,在迎亲那天是由他爹推着独轮车送过来的,独轮车另一边还有一个大木箱子。有一天,二娘哄着她去酒坊那儿玩耍,等回来时大娘与大哥和嫂子就都走了。史大脚模糊地记得她娘离开之前,家里曾经来过一个外地人。后来,听二娘说,那个外地人就是她爹在满洲里的亲戚,是专门渡海过来,接她们回老家的。那时候,到处都是日本鬼子,未出嫁的闺女多数不敢出远门,更何况还是去千里迢迢的东北。
    这会儿史大脚坐在阚宗山身边,虽然只是在一旁拉家常,但她眼睛却一直盯着阚宗山,像是从来没见过一样。其实,这一年除夕夜里,阚宗山和他大哥带着侄子马栓,曾经一起来到上庄,主要是给健在的二奶奶拜年。期间,阚宗山自己跑过来,也给史大伯和二娘磕了头,并解释铁匠铺人手不够,陈师傅让他过了除夕就赶快回去,因此不能再按日子过来拜年了。当时史大伯也没说什么,而二娘把阚宗山拉到一旁,嘱咐她回去和他娘说一声,抽空让他爹过来一趟。
    在上庄,原本阚家门的叔伯长辈就多,只要是拜年,不可能进这门不进那门。除夕夜拜年时,阚宗山挨家挨户走过来,等赶到了河西沿这里,天也差不多大亮了。史大脚也没料到他那种时候能赶过来,虽看到他进门出门,但只说了几句拜年捎好的话,俩人就分手了。
    今天史大脚一出房门,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眼睛,大半年不见面,阚宗山尽管就是打铁吃干粮,而他一下子窜高了半个头,那两个肩膀浑圆厚重,即便一身棉袄棉裤,仅是扎着束腰和裤脚,脚下一双半新十分板正的棉鞋……搭眼一瞧,若不仔细辨别脸面,整个身影完全和成年男人一模一样了。青春年少的阚宗山,人不仅是魁梧健壮,浑身上下更是透出一股活力和朝气。
    是啊!就在去年夏天,铁匠铺的师父和师母还一再呵斥阚宗山,不让他一有空闲,便窜去庄边大洼里,和一帮孩子们光着屁股洗澡。而今年夏天,师傅问过好几次,阚宗山也没说清楚为何不再去玩水了。
    铁匠铺的陈师傅一顿三餐,总爱喝上一口。有时师娘高兴了,也叫阚宗山,到上屋里一起吃顿饭,若遇到师傅也高兴,还会再摆上一个牛眼盅子,让徒弟陪他一起喝酒。但在喝酒方面,阚宗山简直就和他父亲一模一样,只要沾上一滴酒星子,不仅脸红的像石榴花一样,若始终坐着还好,一旦躺倒铺上,立刻睡得和死猪差不多。
    大概约莫两个孩子把碗筷收拾的差不多了,史大伯这会儿溜达走过来,支走了闺女,让小女婿和他一起去酒坊那边一趟。
    酒坊那块地方,阚宗山已经去过多次了,特别是改做锅子肴后,史大脚有空便会领他过来。每次俩人去那里,她总会拿出好吃的给他品尝。所谓好吃的,也只是她家自产的糖果子点心,却始终没有品尝过她家挺出名的锅子肴。再早的时候,阚宗山曾在酒坊粪坑里,看见过几头半大猪,但来过好几次了,一次也没有碰见在这儿杀猪或处理猪下货的场景。
    阚宗山跟着史大伯来到了酒坊,印象中那儿至少有三个伙计。阚宗山还记得到了酒坊大门口,史大伯用门环扣了几下子,一个人过来开大门,见到史大伯,只说了一句话:“当家的,过来了。姑爷来了。”史大伯只应了句“辛苦了”,随后一边走一边交代,只是说让他们晚上去店铺里吃晚饭。
    史大伯一个人带着阚宗山,先转到像是杀猪的一间屋子里,他让小女婿看了一些残缺的长短弯钩子以及铁叉子、铁勺子和铁管子等等,又领他到了后院做点心的地方,指给他看一个卷了刃的小铡刀和一个刀背断下来一块的细长刀。往回走的路上,史大伯边走边问阚宗山要做的物件数量和样式是否都记住了,并又嘱咐道:“给你师傅说,链子做四八扣的,上次那条太短。”
    关于史大伯交代的需要回铁铺干的活计,阚宗山一五一十都与陈师傅细说清楚后,还没等帮着师傅亲自做这批货,他就第一次进了城府。随后,阚宗山在铁匠铺里,虽然又呆了一段时间,但始终没看见陈师傅为史大伯干活。所以,阚宗山一直心里纳闷,史大伯让做的那些东西究竟如何使用法?那“四八扣”铁链子又是啥样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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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物多起来了,情节有条不紊,继续关注后文 问候克谐  详情 回复 发表于 2015-7-31 10: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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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A的每日心情

    2015-10-21 05: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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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7]常住居民III

    39#
    发表于 2015-7-30 12:43:33 来自手机 | 只看该作者
    克谐 发表于 2015-7-29 11:33
    《城里人》……第二篇阚宗山在家乡的那年那事之(五)
    “娘,上庄那儿为啥叫七里堡来?”
    “娘也不知道! ...

    阚宗山,人物形象立体饱满。继续关注,问好克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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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A的每日心情

    2015-10-21 05: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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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7]常住居民III

    38#
    发表于 2015-7-30 12:41:33 来自手机 | 只看该作者
    克谐 发表于 2015-7-29 11:31
    《城里人》……第二篇阚宗山在家乡的那年那事之(四)

    话是进入二十一世纪之后,在上庄老河道边上,大概 ...

    继续关注,问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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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A的每日心情

    2022-7-20 21:11
  • 签到天数: 319 天

    [LV.8]以坛为家I

    37#
     楼主| 发表于 2015-7-29 11:33:04 | 只看该作者
    《城里人》……第二篇阚宗山在家乡的那年那事之(五)
    “娘,上庄那儿为啥叫七里堡来?”
    “娘也不知道!这事问你爹去。”
    “娘,她为啥住那里来?”
    “揍嘛?你又听见啥来,人家她娘她爹住在那里!她不住那里?过来给你住啊?你竟让他们糊弄你?你真成二傻子来,你就认他们耍你吧!”
    “娘,她娘叫俺也喊二娘来!”
    “叫你喊啥,揍喊啥呗。”
    “娘,她揍啥喊他爹‘哒哒’来?”
    “大山那块儿,都这法叫呗。”
    “娘,脚大好不?”
    “你整天想啥来,给你师傅学手艺,大半年了你这学得啥?你管人家脚底板大小来!能生孩子不就行呗。冬啊!你还不是傻来,是真憨来……”
    阚宗山在大厂里混了一辈子,尤其是没有退休还在厂里上班的日子,每当他坚持做自己以为对的事情之际,随后便会传来一些或当面或背后,经常就是故意把他那姓念成“憨”的情况。一听到这样话,阚大爷就感到胸口发焖、脑袋发涨。每当这种时候,在家乡那些年,曾经和娘有过的一段段对话,仿佛又会在耳畔回荡起来。于是,他忍不住就开始暗自思忖,并一再责怪自己:“老阚啊,你这那是憨啊,你不揍是傻吗!”但是,随后再遇到一些看不惯事情或就是那种明摆着就不对的地方,他阚宗山还是会一次次地当面制止和公开反对。
    阚大爷虽然不清楚,如此自我矛盾的性格和自找别扭的行为,究竟是如何形成的呢!但在他自己一生中,确乎始终都被这种矛盾折磨着和郁闷着,好像这份别扭劲头,从乡下就一直追随着他,不仅跟进了城,甚至临老临老到了这人生秋冬末晚时节,却也纠缠着他不肯离去。
    其实,在老家那块儿,甚至只是间隔了一个村庄,即便都是熟人,确实也不是故意的,有时候见面一张口,也会把“老阚”喊成“老憨”。而且阚大爷也曾经听别人说过,在江南一些地方,阚姓那发音,让北方人听起来,也就是姓“憨”。
    按说一个人姓什么,这就和你的民族和肤色一样,去责怪谁或咒骂谁,还有人觉得有意思吗?所以,单就阚大爷这个姓,就是一辈子都被喊叫成了“憨”,也不就是那么一回事呗!这样一类问题,若放在别人身上,一般人也应该早就适应了,为什么他阚大爷就别扭不过来这股子劲呢?
    “傻小子,怎么过来的?就要打仗了,还跑个啥!不怕抓你丁啊?”二娘一开门,看到未娶亲的小女婿,风尘仆仆,满面红光,一张口就用这呛人的话语问道。
    “嗯,过节了,俺娘让俺过来看看爹娘。”阚宗山局促的话语一出口,双手便把那个小包袱,提到二娘脸前。二娘不但没有接过那包袱,像是对那包袱瞧都没瞧上一眼,身子往里面又靠了一些,把那半扇大门又敞开了一点,便说道:“进来吧,屋里给你哒哒去。”
    多年来每次“上礼”,阚宗山一开始总是近似小跑疾行,但越是靠近上庄西河沿,越是靠近西河沿七里堡;越是靠近过去曾是“仙居阁”酒庄,随后店铺门边还挂过“顺记”布帘的点心铺;越是靠近现在乡里乡外,都说是卖锅子肴的地方,他的脚步都会不由自主地慢了下来。有时,他还会在进门前,先躲到一旁跺跺脚,他自己扑打一下衣裳,定一定神后,才开始去敲门,总想尽可能慢一点迈过那道高门槛。
    阚宗山也忘了具体是那一次,当一见到二娘,他恭恭敬敬地一边深鞠躬,一边用力喊了声“娘”。
    “别这样叫啊!以后也喊二娘吧,你二娘没那福分,受用不起。”二娘不像是在开玩笑,确实是十分严肃地应答道。从此以后,阚宗山也随着家乡的老少爷们一样,只好直呼这位岳母大人“二娘”了。
    在上庄河西沿果子窑铺面后身,过了一个圆形门,就能看到大院北屋,而此时那带菱形楞子的两扇门正半开着。这会儿,史大伯就坐在一幅卧虎的大画下面,在八仙桌右边,左手捧着一本比现在孩子课本两个还要大并和大厂里小报差不了多少的书本,右手好像摁着书本下面,正襟危坐般地在那里看书。八仙桌上放着那个精致的黄色水烟袋,桌上还有一把小茶壶,但没有喝水的杯子。
    阚宗山一手提留着一个小包袱,轻轻推开了门缝,刚迈进门槛,赶紧趴在地上磕头,并说道“爹好”。史大伯瞧着这小女婿进来,一边放下书本,一边左手随即拿起了那个水烟袋,回了一声:“来了,起来吧。”
    阚宗山起身,双手捧着那包袱,十分麻利地打开了,赶紧把她娘在外面围上几层黄草纸里的两包点心,拿出来放到桌子上,又赶紧用包袱将那黄纸裹在里面,这才站在一边,又说道:“俺娘让送来的,孝敬爹娘来。”
    看到点心外面的黄草纸,史大郎皱了一下眉头,依然不动声色,沉了一会儿,慢条斯理地问道:“你爹回来了?”
    “俺没见来!俺娘说回来就叫去归帐来!”阚宗山毕恭毕敬地站在方桌一旁,双手紧握着那个软鼓囔囔的包袱皮,不敢直视史大伯眼睛,低垂着眼皮,就像嘟囔着应答。
    阚宗山从进家门一直到去四婶子家送面饼,根本不到一顿饭功夫,而整个村里面却已是人来人往了。
    阚宗山去四婶家的那个场院子里面,早已经挤满了人,不时有背枪的挑着担子,笑呵呵地进进出出。四婶子家的大妮,剪着齐肩头的短发,看到阚宗山进了院门,忙从西边人群里挤出来,腰里扎着武装带,精神抖擞地迎面过来,一边说着“二兄弟也回来啦”,一边双手接过阚宗山端过来的公粮。她端放面饼的盖垫,转身来到东屋门旁一个方桌前,冲那儿坐着的一个不像是本庄的小伙子说道:“你看人家二奶奶屋里摊的,把糊子都用上了。那院里就这一份。”
    那个外庄的小伙子,先看了一下那面饼,好像完全知道谁是二奶奶似的,翻了一下方桌上一个大本子。他翘起屁股,趴近了那本子上面,用手指点了一下,又用两个手指竖着扎了一下面饼的高度,拿起了盖垫最上面的二三张面饼,顺手递给了站在那里的大妮。然后,那个外庄小伙子一摆手,接着从他身后面过来一个人,便把面饼拿走了。就在这个小伙子起身摆手又坐下之际,阚宗山才注意到,这个外庄小伙子没有左手,整个左胳膊衣服袖子下边完全是轻飘飘的。
    四婶子家的大妮一手拿着盖垫和那三张饼,过去一起给了阚宗山,也没再说什么,她转身又忙去了。
    阚宗山回到家中,一边喝着就和白水差不多少的面糊汤,并把来家进门时他自己咬过的那个高粱饼子吃完,便说吃饱了。在母亲劝说下,阚宗山又吃了一块娘用剩下面糊摊得黑糊糊的面饼。而拿回来的那三张饼以及少了一小块的铁匠铺贴饼子,他和娘谁也没有动。在这吃饭的功夫里,娘提到爹在城府的事情,并嘱咐阚宗山吃了饭后,就去上庄丈人家“上礼”,在那儿吃过午饭,赶紧就回铁匠铺。因为,昨天捎信的上房堂哥回来说,陈师傅交代过这些天那儿活多,让今天一定赶回去。娘只是在一旁说话,劝着儿子多吃,阚宗山即便就是没有特别留意,心里也清楚他娘坐在那里根本没吃任何东西,甚至放在眼前的面食汤,娘也就喝了一小口。说了一会儿话,娘便站了起来,走过去把那两包点心用铺底下一刀黄草纸趁在外面,扎了一个小布包袱,就放在床边,并叮嘱二儿子说:“你二娘不稀罕咱家东西。这阵子村里没断了带枪的。路上小心点。娘说的记住不!”
    阚宗山一直认真听着娘说的话,喝完他自己碗里剩下的一点面汤水,便拿起包袱,边说着让娘放心的话,随着就出了大门。母亲见二儿子出了大门,她便攥着两张面饼,端起那小盆面汤水,起身便到东院子大儿子屋里去了。
    阚宗山要是沿西洼河沟走,一旦穿过庄稼地,到不了中午,就能赶到上庄七里堡。因听母亲讲得那些话,特别还说是,连城府里都在准备打仗的事情。阚宗山一出家门,也没再犹豫,径直向村子里面走去。
    阚宗山打小就没有见到爹在家里待过太长时间,除了春节、清明和元宵节之外,再就是爷爷忌日时,一般爹都会提前回来,而在其它时间里,只听说爹不是在城府,就是去了天津卫。
    大概也就是一年多,阚宗山才听说爹在城府不知和谁合伙开了个粮铺,近来逢几个重要日子,爹都是早早地就到家了。听娘说,这几个月来城府那个粮铺就没有开张,城里人都在准备着打仗。爹几次出城,不是出不来,就是出来城墙不久,又被拦了回去。三天前,说是爹找到在城府当兵的一个同乡,花了钱才让人家送出来的。
    阚宗山还听娘说,眼前庄前和庄后那些带枪的,他们不是原先只在晚上才出来的那些人,他们都是从大山东南边过来的,听说大山下边一个大镇子,已经攻打了两天,死了很多人。再过几天,可能就要攻打上庄北的那个镇子,很快就要打到城府了。娘还悄声地说,嫂子他爹前些日子送过一些家什,爹进门一听说就沉着脸,脸还没有放晴,就被庄上叫去村里规整账目了。
    阚宗山走在“上礼”的路上,脑子不时想着回家来的这些事情。以往不过半个上午的路程,却遇到了三四处盘查的。他手上那小包袱,打开了又系上,都二三次了吧。等阚宗山赶到七里堡,早就过了吃午饭的钟点。
    “孩他哒哒,让姑爷吃点饭嘛吧?我看这孩子不像吃午饭的。大姑,你不是听到姑爷来了吗?闷在房里干嘛?”二娘插好大门,一走过了月亮门,便在院子里嚷嚷开了。
    史大伯家里反正不是随着上庄习俗,满家人彼此间的称呼,让当庄的听起来,不光是听着非常不舒服,简直令人身心都十分别扭,尤其是那些称呼,更让人摸不清头脑。
    史大伯听到二娘说话,看了一眼阚宗山,左手的水烟袋一直没点火就那么端着,这会儿他站了起来,便向门外踱着步。阚宗山跟在史大伯身后,才出来门口,便和二娘对上了眼神。阚宗山连忙说自己不饿,还要赶回到铁匠铺去,晚饭去陈庄吃。
    阚宗山张口怯生生地说着话,那脚步和身子就要往外走,而眼睛也一直盯着二娘,没敢去正视已经从东厢房里出来的这家大姑,也就是那位外人心里都有数的“史大脚”。
    史大脚一定猜得出来,这中秋节前,又是午饭点上,凡来家敲门的一定不会是外人。她原本准备好了一件碎花衣裳,这时赶紧换上,而那头发也又整理了一遍。史大脚有一条粗长黑亮的大辫子,她把辫子梢甩在右肩胸前,还在左前额上夹上了一个银质小巧的发卡。
    二娘就在月亮门前,一只手挡住了阚宗山去路,并在一旁说道:“吃不吃饭都回不了陈庄了,都啥时辰了!到了陈庄还不下半夜了?到伙房里凑合吃点吧。晚上你哒哒弄个好菜,你爷俩喝两盅”
    二娘的话一出口,史大脚喜上眉梢,但她脚步却一点没动,整个人就站在东厢房门前,她一声不吭地右手拿着辩梢,像是放在嘴上咬着,而那双水汪汪的眼睛,却一直盯着史大伯……不用说,一定是等着她哒哒表态。
    史大伯出来屋门,一直站在门前台阶上,在有些刺眼尚且暖融融的阳光下,他仰起头来,眯着眼睛,像是再看天空四周的几多云 。二娘说的话,这院子里的人都能听得清清亮亮,随着二娘话音落下,史大伯打量一下在台阶下准女婿身影,他沉了一下,随后说道:“宗珊,住下吧。明早天亮再走。这晌儿走了,我们也不于心啊!二娘给孩子收拾收拾吧。”说完这话,史大郎便端着他那并不冒烟的水烟袋,转身又回了屋里。
    “宗珊”这可能是阚宗山第一次听到有人这样直呼他的大名,尤其这话,还是从史大伯嘴里出来的,更让阚宗山觉得,这个“宗珊”好像说的不是他自己,反而是另外一个人。
    其实,阚宗山和史大伯面对面,多的都记不清次数了。但在以往时,每一次史大伯基本不说话,要说也就是“起来吧”“好吧”“嗯”“啊”这样动静。听说要让自己住下,阚宗山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他依然傻乎乎地站在院子里中间,一动也没动。
    二娘看史大伯发话了,便冲着她家大姑那边儿,抿嘴一笑,并做了个鬼脸,用右手指了指阚宗山,又指了指伙房那边。二娘走起路来,身子稍微有些晃荡,径直进了北屋。
    史大脚尽力克制住内心欢喜,她快步走向前去,拽了一下阚宗山衣角,便在前面引着路,两个年轻人一前一后,脚步都向西边院子伙房移去。
    虽仅是抬脚就到的几步路,而此时在阚宗山心里说是纳闷,不如说窃喜,他暗自嘀咕着:“咦!咋不给俺拍打衣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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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阚宗山这个人物有看点,继续关注!  发表于 2015-7-31 08:00
    阚宗山,人物形象立体饱满。继续关注,问好克谐~  详情 回复 发表于 2015-7-30 12: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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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A的每日心情

    2022-7-20 21: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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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8]以坛为家I

    36#
     楼主| 发表于 2015-7-29 11:31:41 |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克谐 于 2015-7-29 11:33 编辑

    《城里人》……第二篇阚宗山在家乡的那年那事之(四)

    话是进入二十一世纪之后,在上庄老河道边上,大概只有八十岁以上老人们,一旦闲聊起来,或许还有人记得,解放前就在现今西河沿“山峪”那块儿,曾有过一个开锅子肴的史大郎。
    史大郎长得白白净净的,人虽干瘦,两眼炯炯有神,透着一种生意人的精明干练。他下巴上总留着一缕黑胡子,不管什么时候,只要见到他,左手总离不了一个大小适中,给人感觉拿在他手上,好像特别轻巧的黄铜水烟袋。就在全国刚解放后不久,具体原因不清楚,但在当时人们都知道,史大郎是自己吞大烟土死的。就在史大郎死后不久,而他的媳妇,也就是上庄附近都称呼“二娘”者,一般人也都不清楚具体得了啥病,随着也死了。曾经有过一段时间,上庄都风闻河沿上史家和王家打架的事情。其实,那件事就是因为史大郎死后,史家和王家为争夺史大郎的家产引起的。最后,外人还是不清楚究竟是谁出的面,把史大郎大部分财物都归了史家,而那些房子全都归了王家。当时,也有的传说,史大郎还有个养女,那会儿已经出嫁并进了城里,还说是那闺女根本没回来奔丧。所以随后,也没有谁再去打听,史大郎的养女是否也分到家产啊?
    要是心细得的人一定会有这样的疑问:人家史大郎的财产,那王家又为何要来争抢呢?关于这个问题,就是当时打架那会儿,尚且健在的一些老人们,即便知道一些扑风捉影的家庭故事,也一样没有谁真能说得清楚这里面的来龙去脉。事实上,关于这个故事里面的细节问题,也只有被传说的史大郎养女,即河西沿曾经的史大脚,也就是以后进了城里大厂的阚大娘,只要她活着,即便说不清楚那些财产的来路,也完全能够说清楚那些财产的归属。无需争辩,史大郎身后那些财产,只有史大脚和一直没有音讯的她亲哥,也就是阚宗山他大姐夫,才是真正的合法继承人。
    提到阚大娘她唯一的哥哥,也就是一直没有音讯的阚宗山他大姐夫,又不得不说一说阚大娘的亲爹“王掌柜”了。
    王掌柜是哪一年生人?这件事在上庄就没有人清楚过。据说王掌柜死的时候,在上庄发得大丧,并且还是按照发送长辈的礼数,最后入得王家老陵。所以,据此推测王掌柜死的时候,应该在五十岁左右,十有八九不足五十周岁。
    有一年阚进先刚学会开车,借来他朋友面包车,并和他朋友一起,带上阚大爷及其还在上幼儿园的孙子大壮,四个人东转西转了一大上午,总算是找到阚大娘经常给孩子讲的那个戏台子。除了阚大爷之外,那三个城里人,要不是耳朵挡着,那嘴巴都要裂到脑袋瓜后头去了。从此以后,无论听谁再拉呱提到上庄的老河道咋的,这仨个城里人,无论年龄大小,都会即刻带着不屑一顾的口吻,冲着旁人喊道:“别说了!别说了!什么老河道、繁华巷啊,还没有大厂边上臭水沟像样哩!”
    是啊!不管阚大爷还是阚大娘,他们原本就不是那种会讲故事的人,也更不会为了这样一些言论,去和任何人红头热脸的争执。所以说,自从那次和孩子们去过一趟上庄和下庄以后,阚宗山虽然偶尔也会冒出一股股还想故地重游的冲动和热望,但这股热流一般都不会持续太久,随即他便会自己否定了自己,再也没有约合孩子们一起回家乡的要求。当然,阚宗山这种自我否定的原因,绝非因为他年事已高,而且还有过一次脑栓塞,实际上已经没有了远足的可能。其实,让阚宗山不再和其他人,即便是自家孩子们,再表述回家乡的愿望,这里面真正原因,却是自从过了七十三岁之后,无论坐在家里还是停留在门外,他阚宗山仿佛再也没有离开过自己出生的那一方水土。
    也就是上面跟着二小子回老家的那一次,阚宗山一个人在上庄河岸上,远远地看着三个孩子在那河岔子上,说是要找带花纹的石头。阚大爷环视四周,恰好看到了一位和自己年龄相仿的老人,坐在岸边一块石头上,正懒洋洋地晒太阳。阚大爷便走了过去,老哥俩唠起了闲呱。
    阚大爷问那个显然比自己长几岁的老哥,是否听说过前面山峪那块儿曾经有一个开酒铺的王掌柜。一听到问这话题,那老头子立刻抖擞起了精神,像个毛头小子一样,一边比划着一边说道:
    “知道,知道。前两年来了个台湾人,说是老城府的,一米八多的大个子,榴红白胖的,大冷的天,穿着短袖花衣裳,两个胳膊上绣着青龙红虎,找的就是那个王掌柜。”
    “怎么没听说呢?”对于这样的信息,阚大爷好像一点也不觉得奇怪,只是慢条斯理地问道。
    “你城里人,揍啥的能知道这些事啊!哎,大兄弟你哪庄的?”那老大爷话一出口,可能看着阚宗山长得模样有点像本地人,说话口气也变的平静而温和起来。
    “下庄,阚家。”阚大爷随声应道。
    “大号啊?”听到面前城里模样的人,出口说是姓阚,那老大爷有些局促,迟疑了一下,便顺口又问了一句。
    “宗珊,我哥活着时,是下庄的宗易。”阚大爷这会儿不知为啥,脑子突然特别清晰起来,说出了家谱上兄弟两个的名字。
    “吆!吆!论起来,我得喊你一声叔来。我是‘厚’字辈。叔,你这是揍啥来的?”
    阚大爷只是溜溜达达着过来的,所以,他就一直站在那里和那老大爷攀谈。这会儿老大爷不曾想,这走过来的不仅是一位本家,尚且还是一位长辈。于是,原本坐在石头上的老大爷,一边说着话一边歪斜着身子要站起来。
    阚大爷连忙用一只手按在那大爷肩头上,示意让他继续坐着,并亲切地说道:“一家子,现在没那些讲究了。我想问,那王掌柜怎么回事啊?”
    那大爷没等阚大爷手放开,还是站了起来,因听到依然问起前面的话题。立刻又兴奋起来,一口一个叔的讲开了。
    原来这个老大爷有个儿子在镇政府工作。那个台湾人一开始没有通过政府,只是他自己找上门来的,说是为了完成他自家老人的一个心愿。当海峡两岸刚开始通航不久,那个台湾人便专程来到上庄找人。后来,在那个台湾人走了不久,据说还是那个台湾人家里的一个什么亲戚,因在省里某研究所工作,又托人和找关系,总算在镇档案馆里,找了一些关于王掌柜的蛛丝马迹。这件事刚一开头还十分顺利,说是一下子就找到了接管王掌柜酒店的史家一个人。在一旁听话的阚大爷心里清楚,史家这个人一定是史大郎,也就是他见过的史大伯了。然而,随后老大爷说的事情,让阚大爷没敢公开表示和史家的关系。
    那位老大爷说起话来,虽有些唠叨和罗嗦,但基本把故事讲明白了。
    据说在镇上那些档案中记载,接管王掌柜酒店的史家人,在刚解放不久,就被怀疑是敌特分子,当时被有关部门找去谈话后,回家就自杀了。而这个姓史的,虽说是当地史家人,但在他那一支上却是绝户。因此,他死了以后,家里的东西和房产就被附近姓史和姓王的亲戚瓜分了。也就因为这事,在改革开放之前,凡是和那个酒店有关的史家和王家,不单是家庭成分都划得特高,这两家孩子在参军和入党问题上,也一直深受影响。
    如果事情到了这里,虽不圆满,但也足够完结了阚大爷多年来的一份疑惑和郁闷。问题是那大爷随后又提到的一些事情,才让阚大爷自从这上庄回城后,他忍了几忍,直到阚大娘突然离世,也始终没有让史大脚清楚自己亲爹的真实身份。
    自从那个相貌奇特的台湾人来过上庄之后,在接近大半年的时光里,就在上庄戏台子那块儿王姓和史姓人家中,大概一定流传过这样一段故事:他两家的祖上,曾有过一对八拜结交的兄弟,也就是王掌柜和史大郎了。他们有一伙拜把子弟兄,曾经从老城府到此地乡镇上,彼此相濡以沫,相互恩重如山。他们一个个虽叱咤江湖,却又深藏不露。然而,他们一伙人绝对不是像现在黑社会那样的地痞流氓,而是国民党的秘密特工。
    自从去上庄的台湾人在省城那个亲戚查阅档案之后,随之,这件事便偃旗息鼓,基本杳无音讯了。时光荏苒,大概又过去了一年半载,据说从北京来了一拨子人,又把镇上那些旧档案都翻出来,并重新清理了一遍。而从此之后,虽然没有人再提及或追问:“接管酒店的那个史家人,究竟是黑帮还是某党特工呢?”但是,有一点已经明确了,王掌柜绝对是一个在册的地下共产党,而且他也绝对不姓王,其祖籍也根本不在满洲里的,更不会是靠近蒙古边界上的满族,而是地地道道老城府的汉人。
    传说镇上有人带着那些北京来的几个人,去过上庄的王家老陵,他们看过王掌柜的坟地,却没有做任何标志或礼仪性表示。之所以这事没有了后续消息,据那个老头讲,问题还是出在那些档案上。说是解放前后,凡是周围乡镇被镇压过的罪大恶极分子,就在他们口供材料的白纸黑字上面,都不难找到王掌柜的名字。
    那么,王掌柜究竟姓啥呢?对于阚大爷一再提醒的这个问题,那老大爷沉思再三,只是说道:“……好像和当初那个台湾人的姓一样。”
    那么,王掌柜究竟姓什么呢?又问过了好几遍,那个老大爷还是说,他那个姓很怪,从来没有听说过。
    但是,王掌柜姓氏究竟是怎么个怪法呢?直到阚大爷离开上庄河岸,他那本家大侄子,也没有讲出个子丑寅卯。

    点评

    继续关注中,问好!  发表于 2015-7-31 07:55
    继续关注,问好~  详情 回复 发表于 2015-7-30 12: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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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A的每日心情

    2023-5-16 12: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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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Master]伴坛终老1

    35#
    发表于 2015-7-29 07:33:51 | 只看该作者
    阚宗山早年的家事很有看点,六妹的故事引人关注,期待下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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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A的每日心情

    2022-7-20 21: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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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8]以坛为家I

    34#
     楼主| 发表于 2015-7-28 20:40:00 | 只看该作者
    大家如此热情,我必须回应下,否则对不住大家。
    首先,谢谢诸位指出的语病和问题。单就转贴的这个小说,虽说我每次转贴,都在理顺和推敲字词语句,但其中依然问题不少。所以,真诚希望大家,不吝指教!如此,能督促我耐住性子,进而将这个作品做的更好吧。
    其实,喜褒恶贬是人之常情,我也依然。但自上网以来,但凡在我参与的论坛上,起码我自己都会直言直语,尽管也顾忌彼此面子,而在一般情况下,都是尽可能把话说清楚,避免恶语相向。之所以这样讲,并非刻意展示我个人修养多高,只因为我自己刚开始接触文学时,便对“文人圈子”心生敬畏,并且很早就警示我自己,一定要克服人性中某些共同“弱点”,尽可能使自我保持人格完善。而这样一种出发点,或说其根本目的,则是担心自己误入歧途,以至于死无葬身之地。那么,像我这样一份不合常理的担心和思虑,究竟因何而来呢?其实,这里面的原委和因由,就出在我初高中接触和偏爱文学时,有一个引我走向文学道路的人物及其作品,而其人就是曹丕,其作品就是《典论论文》。
    当年,我之所以在高一阶段就能苦读《别林斯基选集》,根本原因在于之前,大概于当时一本语文课外辅导材料上,读到过分析《典论论文》的文章,其中提到了中国历代文学的诸多短处和实在缺陷。而在分析中国文学存在的问题时,这本书上指出来,其中有一个关键点,就是中国文学没能延续像曹丕一样,敢于并能够客观直白地评述当代时文或代表性作品。或许就是这样一种启蒙教育,使我读进去了别林斯基的作品。但是,俄国这位英年早逝的文艺批评家,并没有让我学到如何批评或评价艺术作品,却让我一下子了解到,世界上原来有如此丰富的艺术佳作;另外,别林斯基在其文章中,大段段评说从十六到十八世纪前后欧洲和俄国的文艺言论,确实令人叹服而仰望。随后,我才开始搜罗国内外文学作品读习,而在大学期间,主要翻阅了能借到的哲学、美学、宗教以及欧美经济学等论著。
    之所以要在此讲这些,旨在说明,即便在2002年到2005年之间,我于网络论坛上,张贴过几十万字谈文艺、谈哲学以及议论政治的散文或杂文,甚至还写了十多个小小说。但至今,我依然没有把自己当做作家,我自己真正的目的和出发点,只是想通过网络交流,来印证自己头脑中的某些认识,究竟是真理还是谬误。
    说实话,我36岁干行政,而且干的那活,即繁杂又棘手,但在如此压力之下,那一节段却是我写作思路最清晰的时期。我从去年才真正脱身出来,可以安心干自己喜欢的事情。因此,近来在不到两年时间内,以至于国内几家大的中文网站上,都能搜索到“克谐”言论吧。
    在结束这段自我解释之前,还想说明一下,我至今依然是在职的临床医生,对文学艺术,若说是一个门外汉,我自己都会觉得,像这样的谦辞,近乎矫揉造作了;但若说是行家里手,我确实还没有达到那种水平程度。不过,在这里,希望大家还是把我当成一位年过半百的文学爱好者,对于我的作品,从形式到内容上,都可以大批特批。对于大家提出的问题,尤其涉及文艺理论、思想和认识者,有机会我一定会畅所欲言。其间,如有不实之词和得罪人的地方,提前在此恳请,深望诸位尽可能体谅我的失敬和率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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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A的每日心情

    2021-12-10 17: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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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7]常住居民III

    33#
    发表于 2015-7-28 17:00:15 | 只看该作者
    克谐 发表于 2015-7-21 11:36
    【小说】……《城里人》
    第一篇环境和事端

    城里人的生活开始了!:lo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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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2-2-1 22: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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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Master]伴坛终老1

    32#
    发表于 2015-7-28 16:57:35 | 只看该作者
    克谐 发表于 2015-7-23 15:36
    《城里人》……第一篇环境和事端之(四)

    大厂医院的方美华,究竟是如何进厂的呢?其实像这样问题,在整 ...

    方大夫的出场,又给我们铺设了一条小说的线索,这里面关联的是什么,继续欣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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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2-2-1 22: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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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Master]伴坛终老1

    31#
    发表于 2015-7-28 16:51:43 | 只看该作者
    克谐 发表于 2015-7-22 10:45
    《城里人》……第一篇环境和事端之(三)

    老城府东门楼子这一块儿,现在城里人都称作“河东公园”。说它 ...

    老年人的生活场景,关注后面,很有生活呢。问好文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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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2-2-1 22: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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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Master]伴坛终老1

    30#
    发表于 2015-7-28 16:35:22 | 只看该作者
    克谐 发表于 2015-7-22 08:45
    《城里人》……第一篇环境和事端之(二)

    作为中国一个大省的老城府,改革开放之后,又经过了五年多旧河 ...

    “连风带刺”应是“连讽带刺”吧?感觉还是对阚大爷个性的描写,期间,夹杂了与儿媳的关系,也点出阚大爷曾经的过去。前面大段的叙述,需要精炼,行文中使用的关联词多了,如“而且”“而”,一些修饰词也可以删除,那样使得语句更干净。个见,望参考。问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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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2-2-1 22:58
  • 签到天数: 1777 天

    [LV.Master]伴坛终老1

    29#
    发表于 2015-7-28 16:09:48 | 只看该作者
    克谐 发表于 2015-7-21 11:36
    【小说】……《城里人》
    第一篇环境和事端

    人物描写很细腻,将阚大爷的孤独跃然纸上,也给读者留下了一些悬念,期待后面的故事发展。
    顺便提一句,您的文字需要规整,有些地方不够顺畅,有赘语、赘字,个别句式尚须调整,个别标点符号的使用也需要调整。望参考。
    个人看法,请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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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A的每日心情

    2022-2-1 22:58
  • 签到天数: 1777 天

    [LV.Master]伴坛终老1

    28#
    发表于 2015-7-28 15:56:39 | 只看该作者
    感谢作者对四季歌文学社区的信任支持,大凡写字的人,都有一种孤独感,那是写作过程中投入巨大情感而没有人理解的创作,但在同样写字的文友之间,肯定是理解的。长篇小说,写作起来很费心血,文友能够坚持,不管怎样的动机,不管怎样的想法,都是值得钦佩的。在小说版,我们向你致敬。谢谢给予我们的支持,也谢谢你对我们的信任,我们会跟随着你的笔墨,在你的作品中徜徉思索。问好文友,握手,夏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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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A的每日心情

    2022-7-20 21:11
  • 签到天数: 319 天

    [LV.8]以坛为家I

    27#
     楼主| 发表于 2015-7-28 11:37:00 | 只看该作者
    《城里人》……第二篇阚宗山在家乡的那年那事之(三)
    话说阚宗山上庄的媳妇“史大脚”,其实人家原本不姓史,而应该姓王。史大脚的亲爹,就是西河沿上最早开“仙居阁”酒庄的王掌柜。按说王掌柜,也还算是上庄人。因为,上庄的王姓家族,不但能和王掌柜续上了辈分,而这王掌柜的辈分之大,也只有庄上那个一直都说只有一百岁的大胡子王麻子知道底细。
    在上庄,凡是能和王掌柜续上家谱的王姓人家,原本都是满族血统。但是即便在清末,这个在上庄已经是大姓的王家门里,为什么却都说他们自己是汉族呢?后来依据一些家谱和地方史志,才弄清楚了这段故事。
    这话还要从明末清初说起,当初清兵逐鹿中原,途径此地,带兵打仗的那个满族王爷,因为攻打城府,却经久不下,而皇上又一再勒令他,必须尽快占据江南。于是,这位王爷只能统领大军,绕过府城,经由上庄此地,直趋南下。大军到达了上庄附近,可能在那个王爷视野之内,这儿四处青山秀水、房舍参差,无不透出人丁兴旺,而小桥流水、树木花草,更加彰显民风淳厚;也可能在这位刚入内地的王爷探报里,已经刺探到此处大户人家当中,亦有不少人在明朝做官;亦有可能满军深入此地之际,又遇到了地方武装或当地民众遏制抵抗。总之,这个满族王爷,便在此处兽性大发,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掳掠了无数财物和花季少女,只留下横尸遍野、残垣焦土,随后扬长而去。
    自清朝立国之后,历经了近百年休养生息,等到了兴修河道的那些年,上庄这附近又成了人口稠密的村落。话说当时整修河道之际,这儿住着一个满族监军,此人可能倚权仗势,和当地一个汉族文官,不知因为何故,弄得水火不容。按说在满人掌权的天底下,像这样的官场争斗,吃亏的只能是汉人。孰不知这个汉族文官,却和朝廷某皇族权贵有联姻关系。于是,那个满族武官,不单是被罢了官,并且还被流放到靠近蒙古的老家那边,据说是看祖坟去了。按说在清王朝类似这样的带罪发配,其所有家眷都应该一起随从。但又不清楚因为何故,这个武官却有几个孩子留在了此地,并改姓了王,而且所续的“王”姓家谱,也是清朝初年才留居此地,且祖籍也在关外的一户汉族“王”姓人家。
    要说起王掌柜之所以落脚上庄,又不得不说一说,在这整个镇上存在已久的一股暗势力,他们是一伙仅靠耳口相传而密不示外的舞刀弄棒者。至于这些人是否和传说的红枪会、青洪帮或某某党团一个路子……对此,反正上庄人是说不清楚的,不过在当地有人称他们是“兄弟会”或“断指团”。但是,阚宗山有时想到这事,极力回忆在家乡曾经见过的,尤其城府解放后,逐渐听说了当时乡镇或庄上的谁谁是帮团的,还有过几条人命,而且是那天在那儿被公开枪决了的那些人,却没记得他们有多么专横霸道或缺少手指的,倒是见过个别人在手背和胳膊上刺有藏青枣红颜色的纹身。另外,阚宗山还听说过,这个帮团组织的非常严密,他们仅凭见面时的作揖动作,即刻就能明辨其人在帮会中地位大小。而这样的帮团,之所以在上庄这里发扬光大,据传说还和当年袁世凯在城府里严惩追杀“拳匪”有关。
    阚宗山自己尽管从来没有和任何人说起过,他在旧社会就曾经见识过帮会的事情。但是,自阚大爷进城工作之后,他依然对于城里面长大的三个孩子,并经常提醒他们千万别去招惹,那些路边算卦、小偷小摸或杂耍骗钱的,以及那些隐匿街头巷尾的神汉与神妈妈,再就是传播某某特殊信仰的人。
    其实,相较阚大爷在农村老家的生活背景,仅从阚大娘年龄和阅历上,按说她应该更清楚家乡的情况。其实,阚大娘在老家那会儿已经感觉到了,他养父史大伯与阚宗山大哥的岳父,绝对不会只是一般拜把子兄弟的关系。但是,阚大娘就是一直到死,也没有和阚大爷闲聊过像这样话题的一些东西。
    在阚宗山一生中,和自家大嫂子她爹,实际上也就见过一次面。那会儿大哥刚刚把嫂子娶进家门不久。当时,阚宗山爹娘的堂屋与大哥家院子中间的那道墙,还没有垒起来。一天上午,阚宗山在外面疯跑了一圈回来,还没到家门,就看到自家大门周围,或远或近的左邻右舍,都望着自家大门口,或者三两个人聚在一起,冲着他家里,指指划划,或窃窃私语。阚宗山跑进自己院子时,好像他娘正在西屋里烧水,反正阚宗山也没有十分在意这些事情,便从院子外面径直进了堂屋里面。
    “这是二小,跪下,给你大爷磕头!”阚宗山前脚刚迈进门槛,爹的话便扑面而来,而阚宗山根本没来得及看清屋里的人,顺势就趴到地上,连忙磕了一个响头。随着阚宗山额头“砰”的一声落下,旋即一个更加洪亮而且干脆利落的话音,便在空旷的屋子里回荡了起来:“好…小子,起来吧!”
    阚宗山嘴上也没说什么,只是听到了一句“起来吧”,即刻便起身站了起来。但是,就在阚宗山挺身抬头之间,他猛然间瞄见了,在方桌正位子上坐着的那人腿上,正横放着一个很长的枪盒子。于是,吓得阚宗山,只是向上瞥了这一眼,便赶紧又鞠了一个躬,倒退了两步,转身跑去娘的厨房里了。从那以后,阚宗山一旦想起这件事,别说那天娘在厨房里是否给他还说过什么话,就是嫂子他爹脸面长着啥模样,或者身上穿着啥颜色衣服,阚宗山连一点印象都没有。不过,对嫂子他爹的外貌特征,有一点好像就是这一次留下的。因为,那会儿一般乡下人都理着秃头,而大哥他老丈人两个耳朵边的头发,不但都理得很短,甚至露着发茬子,尤其脑门上的头发,像是都向前照照着,乌黑铮亮。
    嫂子嫁到阚家门上时,阚宗山都已经记事了,倒是大姐出嫁的事情,他自己却一点印象都没有。虽说在年龄挺小时候,阚宗山就知道了自己和大姐换亲的事情,但就这些件事,还是听那会儿活着的二姐说的。之所以对新嫂子印象特别深,是因为第一次见嫂子时,阚宗山就感觉嫂子有许多地方非常别扭。
    阚宗山大哥的媳妇,人长得矮小不说,鼻子也特别小,鼻梁还塌塌着,给人感觉上,她那两个眼睛挨着太近。而且这大嫂子说起话来,就和捏着鼻子一模一样,但却不是当地人的口音,那每句话说出来,却又让人都能听到,吐出的每一个字词,即清楚且又明白。但是,也正因为这样,听嫂子说话时,反而总给人一种十分奇怪的感觉。其实,单纯嫂子说话的声调,还不算是让人感觉奇怪的地方,最特别的是嫂子站在面前和你说话时,她那两只眼睛,就没有一个是正瞧着你的,好像一个眼睛在看你的耳朵,而另一只眼睛,也弄不清究竟在看什么。
    先别管阚宗山他嫂子人长得啥模样,仅是见面与她说上一次话,但凡一个正常人都会感觉她有些奇特地方。然而,尽管如此,当初在当地整个乡镇上,阚宗山他嫂子无论走到哪里,人们都会表现出异常的敬畏和尊重。
    确实,自从进了阚家门,阚宗山他嫂子不仅与婆婆和小姑子们相处的都不错,就是和房前屋后那些姑嫂妯娌之间,关系也都十分融洽。说实话,对于自家嫂子显而易见的缺陷,最初阚宗山心里还有过一段时间,感到特别不舒服和十分难堪。但是,看到平时和自己玩耍的庄上那些坏小子,特别像是金刚和大和尚,都不敢拿嫂子开玩笑。所以,没多久,阚宗山自己也就习惯了。显而易见,在上庄附近的镇上人,似乎每个心里都明白,阚宗山他嫂子是谁的女儿。
    嫂子他爹究竟是干什么的?关于这个问题,阚宗山在媳妇没过门时,是不敢想也不敢问的。但那会儿,当从二姐那儿听说了“史大脚”如何成为自己媳妇的事情之后,在阚宗山心底里,对嫂子他爹,由敬畏到惧怕,以至于有些郁闷了。
    到了民国时期,上庄河沿那边,随着河水日渐减少,大船已经有些年头过不来了,即便是小船,也是闲着的时候多。真的,从那以后,能够在上庄看到自由行舟的日子,确实愈来愈少见了。所以,那河两岸的各种店铺,伴随着由风传即刻变成了现实的兵荒马乱,也眼见着正在逐年减少。
    毋庸置疑,河道两岸总是有过上百年的风光和繁华,在那两岸上村落和街巷之中,许多传统风俗和习性癖好,却并没有随着这儿烟花水月的消失,而荡然无迹。
    在河西沿戏台子那一段,尤其是靠近原先“仙居阁”酒铺的那个村落,虽不敢说在整个镇子上,起码在上庄还是出了名的“小脚村”,也就是那会儿所谓出“美女”的地方。而那些美女的小脚,究竟有多么“小”呢?
    在汉文化国学精粹中,每每用“三寸金莲”,来形容和描述,并传达着华夏男儿,尤其是他们之中那些才子、名士或官宦们,最为钟情,也是足堪“风流盖世”的审美标准和尤物媚态。但是,任凭二十一世纪人们,如何去计算和想象,也无法从这“三寸”和那“金莲”之中,更无论由大小还是到形态上,去觅得其“姣美”的真情和实在了。
    按照一般地方上“换亲”风俗,只要双方家庭,通过“换贴”定下婚约后,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只要一对男女还没有合床“圆房”。那么,每年至少要有两次,即在元宵节和除夕之前,男方是一定要到女方家里去“上礼”。至于这男方家里,所呈上的那份“礼”,究竟是钱是物?究竟应多应少?其实,这样的困惑和疑问,单从“礼”上讲,都不应该成为双方人家,于心理和经济上的任何负担、压力和问题,甚至像这样一类类担心,完全可以用“无所谓”来对待或应付。因为,从中国礼仪文化的精神本质及其文化典故上来看,在“礼”这种地方,其首要、关键且是处于第一位的,就必须先有形式,其次才是内容。
    阚宗山自从定亲后,除非在他还不能一个人出远门年龄上,应该是他父亲或大哥,代替阚宗山每年去上庄送“礼”。然而,在阚宗山自己的记忆中,他独自一个人,去上庄丈人家里“上礼”,也有过七八个年头了吧,而且还至少不多。其实,对于媳妇“史大脚”的脚丫子,是否真是很大的事情,原本就不是像阚宗山这种身份男人,需要去留心在意的东西。事实上,在每年至少两次的“上礼”中,最让阚宗山受不了的,应该是史大伯不爱开口说话的傲慢姿态,以及二娘那些闲言碎语,经常令人十分难堪。
    阚宗山已经忘了是哪一次到上庄“上礼”,只记得从戏台子南边旱桥上过河时,就是在西岸桥头大石鼓那儿,他第一次见到了上庄真正“见风倒”的“第一小脚”王老奶奶。其实,在阚宗山看来,王老奶奶那双脚,并没有比他自己娘的小多少,而王老奶奶走起路来的那个稳当劲,甚至都要比娘还利落。此刻,联想起桥边上那个小脚王老奶奶,阚宗山又和当年一样,心中油然升起一种异样的情绪。
    若要在本家中论辈分,小脚王老奶奶还要叫史大脚姑奶奶,但史大脚因为随了史大伯的姓氏。所以,当初无论是路上遇见,还是闲聊起来,史大脚也就随着阚宗山的辈分,一口一个王老奶奶叫着。
    多年以来,阚宗山若单独沉思,无论在任何时候,他都很少会想到那两个未成年就去世的姐姐。偶尔,城里自己的三个孩子会问起老家的事情,而阚宗山就在讲述时,眼前晃动的两个姐姐模样,完全是早年的史大脚和六妹。尤其闲聊起当年“上礼”那些事情,每次说到和阚大娘一见面,她都会抄起一块毡布,一边上下抽打着阚宗山身上身下的灰土,一边还会不停地数落着,最后一定都是这样一句话:“听着不!”其实,恰在这一幕场景里,特别是女孩子特有的那种身姿、表情、语气和腔调,简直就和家里的二姐,像是一个模子扣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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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A的每日心情

    2022-7-20 21: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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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8]以坛为家I

    26#
     楼主| 发表于 2015-7-27 23:40:25 | 只看该作者
    筱欣奕奕 发表于 2015-7-27 20:27
    溯本求源,上庄有这么一段故事。
    阚宗山,人物形象生动。
    继续关注下文,问候克谐

    本想最后一并感谢诸位跟帖!但今日事务太多,忙忙活活,下午整理过后,也没认真核对,就传上去了,其中有几处错误,有些对不住读者,目前暂且这样,以后一定再慎重些。谢谢诸位随评,也希望大家不吝指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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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A的每日心情

    2015-10-21 05: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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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7]常住居民III

    25#
    发表于 2015-7-27 20:27:16 | 只看该作者
    克谐 发表于 2015-7-27 17:48
    《城里人》……第二篇阚宗山在家乡的那年那事之(二)

    阚宗山进城以后,每每说起家乡里事情,无论对 ...

    溯本求源,上庄有这么一段故事。
    阚宗山,人物形象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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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点评

    阚家的家史蛮有趣的!  发表于 2015-7-31 07: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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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A的每日心情

    2022-7-20 21: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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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8]以坛为家I

    24#
     楼主| 发表于 2015-7-27 17:48:19 | 只看该作者


    《城里人》……第二篇阚宗山在家乡的那年那事之(二)

    阚宗山进城以后,每每说起家乡里事情,无论对方是否是家乡的人,凡和他们提及那一地区的“上庄”,大部分人即刻也就清楚了其大致方位和地界。因为,无论当下还是以往,“上庄”在省市地图上都还能找得到。但是,如果提到那块地方还有一个“下庄”,一般情况下,若是脑筋灵活的人们,或许心里即刻盘算,并顺口应答:“这下庄一定距离上庄不远吧?”不过,随后若再进一步追问:“那么,这个下庄具体在上庄的东、南、西、北哪个方位上呢?”对此,也就没有几个人能够说得清楚了。
    若要探究“上庄”之所以有点名气的原因,或者有谁还想进一步了解,这个“上庄”为何能够引起人们关注的问题。那么,经过“溯本求源”之后,人们不难发现,这个“上庄”之所以能够出名,既不是在全国解放之后,也不是在民国时期,而是要追溯到清王朝早期的一些事情。是啊,若讲清楚这段历史,那么,“上庄”这地方最为辉煌显赫的具体年月,甚至要从清朝乾嘉年间全国大力整修水路航道谈起,并且一直延续到日本鬼子开始明目张胆祸害中国之前的故事了。的确,在今天用一些上庄附近耄耋之年老人们的话讲,也就是在“上庄”这个地方,曾经有过一出家门便可以乘船,“北上”可以进府或进京,而“南下”既可到达苏州和杭州。
    话说清朝初年,就在史家庄已经改名“上庄”之后,原本区分“上庄”与“下庄”的那个山水沟,始终变化不大,倒是在“史家庄”西北边上一道汇集东西向山水的河岔子,却被清王朝改造成了南北航运线上的一条辅助水道。至今在上庄那儿,凡是七八十岁以上的老人们,还能记得这样一句老话:“若要玩,跑水船;若要欢,跟戏班。”
    是啊!只要是有体力和精力,并且还有闲暇时间的人,在没有“声、光、电”现代传媒和交通工具的情况下,或许相当于当代农民工或城市无业游民身份的一些人,若想要见多识广,且还能够满世界转悠,并既能有饭吃,又有遮雨挡风的住处。那么,即便在眼下,有谁若是去船上打工,或去替戏班子扛活……如此模样的活法,确实依然会有一种格调特异的逍遥和自在。
    话说自清朝早期伴随着水路航道的开发运营,随之老辈的上庄地界,也不断往西南和东北方向扩展,就在那一段南北朝向而略偏西的河岸两边,曾经遍布着商铺、酒楼和戏台子。也就在这条河道西河沿的一个半上坡附近,有一个现在叫“山峪”,而原先曾名“七里堡”的地方。在阚宗山小的时候,即便在下庄的孩子们中间,还流传着这样一些民谚俚语:“七里堡靠河沿,不是流球,就是破鞋。”“西河沿的小孩,他娘一点点。”“擦胭脂,裹小脚,相公娘子不用教。”
    现如今,即便就在老西河沿这一块地上,也已经找不到几个人真正清楚,当年那个出了名的“七里堡”,目前的位置具体何在了。之所以敢这样讲,且不说那一条曾经行过船的河道,现在有些地方不用脱鞋就能走过去,尤其是那两边的商铺和酒家,从民国初年开始,也陆续搬进上庄村子里面的马路两边了。不过,自新中国解放前之后,上庄西河沿那一块儿,至今还留有一处戏台子。虽然那个戏台子早就没有了楼榭画舫等原来的布局和模样,但逢年过节,特别是在西河沿靠戏台子一段河床两边,却始终都是这附近“逢五”赶大集的所在。所以,每年在河西沿那个方形戏台子上面,总还会上演几出老百姓喜欢看的好戏。
    回头再说,那一年“中秋节”前,阚宗山一大清早从陈庄铁匠铺赶回家门,眼见母亲正在院子里摊面饼,他蹲在母亲身旁,一边听完了娘的吩咐,一边把手里一小块从铁匠铺带回来的贴饼,硬是塞到了母亲嘴里。随后,阚宗山赶紧起身,先进了堂屋。
    迈步进了敞着大门的堂屋里,阚宗山一眼就看到了方桌子西边的椅子背上,放着父亲每次出远门时,都背在肩上的一个褡裢。那褡裢,像是故意摆放着正冲向大门,而布口袋正面中间,赫然写着三个十分敦厚、苍劲和赏心悦目的毛笔字“弘顺堂”。
    阚宗山进屋后,径直走到方桌前,把手里已经掰了一块的饼子,放进了桌上盛干粮的蒲篮里,顺手又从里面拿出一个圆形高粱饼子,张嘴就咬了一大口,顺手又拿起蒲篮里一块皱皱巴巴的胡萝卜咸菜,放在嘴边只啃了一小口,边放回原处。而阚宗山左手上,就一直握着铁匠铺师娘做的另一个贴饼,他就站在方桌前面,嘴里咀嚼了一会儿,随即又拿起高粱饼子咬了一大口,便转过身来。就在阚宗山转身刚要出屋门的一霎那间,阚宗山眼睛余光,一下子瞥见了东墙根前娘的床头柜上,正放着两包盖着红纸的点心。阚宗山即刻一犹豫,脚步还是迈过了门槛,便冲着仍在烙饼的娘那背影,声音低沉地问了一句:“娘,俺爹回来了!一早揍嘛去了?”
    阚宗山母亲的嘴里,还在嚼着二小子带回来的那口饼,她这会儿斜着身子,歪头看着鏖子底下的浓烟,右手一直翻着柴火,连头也没回,而声音却明显有些烦躁地说道:“赶紧点吧!那事回来再说!”
    阚宗山沿着自家院子里的北墙根,穿过那个他当年和大哥一起凿开的墙洞子,进到了他大哥的院子里。因为在大哥院子内靠东厢房的门前,有一棵十多米高的大槐树。这个时候,大槐树上叶子和枝条,虽然已经落得差不多了,但还是遮得整个院子里四处黑黢黢的。大哥家中间堂屋的大门也敞开着,并从大门里透出来油灯的光亮。阚宗山大哥这会儿坐在和爹家里一样的方形八仙桌旁边,正抽着旱烟袋。
    “哥,我回来了,从铺子里,给马栓带回个贴饼。”随着一声话语,阚宗山五短身材、健硕壮实的身影,便出现在他大哥堂屋前门影里。
    阚宗山大哥依然坐在那里,一动也没动,只是“嗯”了一声,在油灯的亮光里,那旱烟袋头上烟锅中,又闪出了一丝深长的红光。
    阚宗山进了屋子,随着说话,伸出左手顺势把那个贴饼,放在了大哥左手的方桌上,但阚宗山整个人的目光,却即刻被东墙边上一个五斗柜吸引了过去。那五斗橱,即使在油灯昏暗的映衬下,依然可以看到铮光瓦亮,尤其是那两排铜叶子把手,被进门风摇曳起来的灯光照在上面,更发出金色炫目的光亮。
    “二兄弟,一早就回来了!到上庄见到你二娘,给我们捎好啊。”阚宗山背后传来了大嫂那特有的动静。随着话音,阚宗山大嫂从西墙边背光的炕上,一边伸腿下来,一边双脚摸索着穿上鞋,整个人也走进了亮光处。
    “嫂子,放心吧,一准捎到。”阚宗山扭回头来,一边回答着嫂子问话,而另外两只手,却还在一手一个,正用拇指和食指捻揉着那五斗橱上铜叶子的光滑冰凉,嘴上还喃喃地念叨着:“这活,做得真好!”
    “冬儿,快回来干活!”突然,娘的急切喊声,越过分家时才改的院墙,并穿过日本鬼子进庄后,才掏开的墙洞子,并通过透风撒气的门窗,进到了阚宗山大哥的屋子内,又分别钻进兄弟俩和大嫂子的耳朵里。
    “兄弟才来家,歇歇呗!有活叫马栓帮你啊!”嫂子那种只有捏着鼻子才能发出的特有动静,即刻便从这屋子内,沿着刚才娘的声音来路,又传了回去。
    伴着嫂子的话语,阚宗山已经迈过了大哥屋子的门槛,沿着来时的路线,往自家走去。
    “二叔回来了吗?”随着吱扭一下开门的声音,侄子马栓伸着懒腰,站在东厢房门前,冲着阚宗山的背影问道。
    “睡吧,栓儿,后晌过来玩啊!”阚宗山既没有停步,也没有回头,一下子就钻过了那个墙洞,身后只留下这样的话语。
    阚宗山在东园子里进来出去,仿佛就是一溜烟的功夫,他大哥就一直坐在那里,屁股也没有挪一下。等阚宗山出了门,阚宗山大哥这会儿在鞋底子上,磕打出来袋锅里的烟灰,并把那烟荷包长绳子,往烟袋杆子上缠了几圈,顺手将烟锅朝下,插进来了布扎腰里,轻叹了一声,便站了起来。
    按说阚宗山他大哥要年长他十多岁吧。当年,据说阚宗山爷爷还活着时候,特别喜欢这个阚家门里第一个男孩子。但是,阚宗山还没出生时,他爷爷就去世了。阚宗山只记得挺小的时候,曾经和大哥一起,好像就在春节的除夕夜,跟着爹去过一次爷爷居住的上庄,是去那儿给长辈们拜年。阚宗山至今也说不清楚,那一次究竟转了多少家,反正到了最后,尾随在大哥身后,进门就磕头,头一沾地就睡着了。阚宗山还朦朦胧胧地记得,去的头一两家,屋里点的灯都不是一盏,并且放在高高的台子上,八仙桌边上坐着的一个老奶奶,头上戴着绒帽子,穿着十分干净利落,进门磕头后,还要过去接压岁钱,然后,再跪下磕头。至于后面的那些人家,真的一点印象都没留下。
    多年以后的阚宗山,还是从自己媳妇,也就是上庄“史大脚”那里,才听说是从阚宗山他老爷爷,一直到他爷爷,再到他爹,都是搬到姥娘门上之后,才发家的。阚宗山他爷爷,因在下庄村里,被几个亲兄弟排挤,所以,到分家时,被赶回了上庄,并住进了上辈子的老宅子里。到了阚宗山他爹这里,刚一出生,其母亲就难产去世了,而抚养他的爹,确实是亲爹,但抚养他的娘,其实是姨娘。所以,到分家时,阚宗山他爹又被赶回了下庄的老院子里。
    再说阚宗山他爷爷那一代,仅在上庄的阚姓堂兄弟,就曾经有几十号人。其中,有一家阚姓弟兄几个,号称七郎八虎,在上庄的河道两旁,欺男霸女,不单是经营酒楼和戏园子,还把持着行船买卖。而且就是经营船运的阚姓兄弟两个,因为在南京那边随着长毛子闹事,不仅被清军剿杀并烧了船,一家人还被上庄的外姓买卖人告了官。所以,那一阚姓家人即便费了不少银子,还是被弄得家破人亡,并且还连累了其他阚家的买卖,都由此一蹶不振。但是,阚宗山他爷爷在上庄算是外来户,家风是随着下庄,也只是读书和教书。所以,当其他阚姓家族败落时,而这一门阚家的土地和房产,反而多了起来。因此,阚宗山他爷爷,一生实际娶了三房媳妇,而这后两房媳妇,还是亲姊妹俩。
    阚宗山他爹,要么一直到死都不清楚自己亲娘的事情,要么就是暗地里知道过自己身世。总之,阚宗山他爹的一生,仿佛始终和周围世界格格不入,而在行为处事上,虽算不上稀奇古怪或离经叛道,但对于发生在他自己身上的任何事情,仿佛都无关痛痒,他自己更像是一个幽灵般过客或傍观者,对于人世间一切诸事纷纭,仿佛都与他自己没有任何关系一般。

    点评

    溯本求源,上庄有这么一段故事。 阚宗山,人物形象生动。 继续关注下文,问候克谐  详情 回复 发表于 2015-7-27 20: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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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A的每日心情

    2015-10-21 05: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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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7]常住居民III

    23#
    发表于 2015-7-24 20:05:47 | 只看该作者
    克谐 发表于 2015-7-24 16:55
    《城里人》……第二篇阚宗山在家乡的那年那事之(一)

    快到中秋节了,山沟里水已经冰渣凉的刺骨钻心。阚 ...

    克谐辛苦了,继续关注后文:handshak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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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A的每日心情

    2015-10-21 05: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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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7]常住居民III

    22#
    发表于 2015-7-24 20:05:08 | 只看该作者
    克谐 发表于 2015-7-24 14:51
    《城里人》……第一篇环境和事端之(六)

    那一天,阚进先吃晚饭的时候,与父亲和媳妇,轻描淡写地说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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