矿井深处 担心 奇迹 活着 拾荒者 一隅悲悯 高脚杯

张占云

矿井深处

有人一碗吃的
它们就不会饿着
大家喜欢称呼它们
大灰  二黑  三妮  四胖

它们也不怕人
在人们吃饭休息时
蹭蹭裤腿
扒拉扒拉衣角
或是爬上膝盖
翻个筋斗

有险情
它们提前告之
在漆黑的矿井深处
比起神明
矿工们更相信
一只只
眨着小眼睛的老鼠

担心

记不清
从哪一天开始
窗外的河中央
立了尊
数十米高铜像
最近有报道称
是违规建筑

也许某个清晨
拉开窗帘
会看到一群
举着铁锤的工人
叮叮当当的在拆除

奇迹

每天
工作十四个小时
猝死在工位上

两小时后
他自动
离职了

活着

神情紧张地向四周瞧了瞧
见没人注意
他快速从垃圾桶里
捞出两个塑料瓶
放进帆布挎包里

没过几分钟
来位大娘
娴熟地用一根绑着铁叉的木棍
扒拉几下
拿走一个破纸箱
再后来
是一位背着编织袋的跛脚大爷

半个小时刚过
便有五人光顾垃圾桶
不  算上我
应该是六人

拾荒者

扒拉过来
又扒拉过去
今天
运气不好
又被人抢先翻过了
几个垃圾箱
没捡到一样能卖钱的

夹起空空的编织袋
一瘸一拐的
消失在路灯的阴影里

一隅悲悯

不像那些跪地乞讨者
摆一张写满苦情的硬纸板
只是紧紧地抱着孩子
坐在公园的长椅上
轻声哭泣

有好心人问怎么了
他说
孩子得了白血病
花光了所有积蓄
孩子一天没吃东西
恳求好心人给孩子点吃的

渐渐的人越围越多
有人递过去几个包子
有人从口袋掏出几张零钱
塞进他手里

也有人摇摇头走开
嘴里嘟哝着
就是个骗子
真的   我也希望
他是个骗子

高脚杯

如果有月亮
就坐在月光下
没月亮
便点上一支蜡烛
一个人
一碗酒
喝着
喝着
便想起
朋友送的一组高脚杯
一直闲置着
便拿出来
抹去杯上的灰尘

也许某一天
她又出现在窗外的葡萄架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