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里的那点事儿

烟草燃烧的思念

袁莉是光阳百货奈康鞋柜的导购员。杜飞年初有一次过去买鞋子，正好是袁莉接待的。拿鞋给杜飞试脚的时候，袁莉发现杜飞鞋子漏水，里面的袜子全打湿了，很是自然地打了盆水过来帮他洗脚，把杜飞感动到不行。杜飞背地里了解了一下袁莉的情况，发现这女孩子性格爽朗，待人真诚，心地还很善良。像这种给顾客洗脚的事情，对于小袁同学而言，那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倒也不是因为杜飞长得比较帅，才享受到的特殊待遇。杜飞就觉得这姑娘很适合当老婆，所以就悍然发动了爱情攻势，每次袁莉上二班，他都坚持九点半之前赶到光阳楼底下，护送袁莉安全下班。虽然没有送过花，但是大半年护花使者当下来，还是感动了袁莉，于是两个人在南门口租了个一居室，开始了二人世界的幸福生活。
　　杜飞站在光阳楼下，一边回忆着甜蜜的往事，一边等待着袁莉下班。差不多等了七八分钟，袁莉就和几位工友说说笑笑地从员工通道出来了。看到杜飞等在外面，袁莉非常高兴。她和自己的工友们打了个招呼，连蹦带跳地跑了过来，挽住了杜飞的胳膊，仰起头来看着杜飞，娇声问道，“老公，你这段时间不是很忙吗？怎么有时间来接我下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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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一起答应下来。魏主任又问高书记还有没有别的要求，高书记就说先这样吧。于是两个人就告辞一声，转身一起出来回各自的办公室去了。
　　晚上高书记有个接待活动，是市人大那边统一安排的国省市三级人大代表视察，今天一整天都在西塘区，上午听汇报，下午看现场。高书记刚刚就是陪代表们现场视察去了，现在还要赶过去陪代表们用餐。这次接待以区人大那边为主，倒是不需要杜飞陪着一起去。
　　杜飞想起来女朋友袁莉今天上二班，要晚上9点半才下班。这段时间杜飞一直跟着高书记下基层调研，每天都是早出晚归的，居然有好多天没去接过袁莉下班了。既然今天有空闲时间，杜飞就决定恢复一起的良好传统，当好护花使者。于是先在机关食堂随便对付了一餐，又回到办公室学习一下文件，堪堪等到了九点来钟，才出来打车赶到袁莉她们公司楼下，准备接袁莉一起下班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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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书记点点头，“我们分局还是很能打硬仗的嘛，都开始运用网络手段了。怎么破案你们是专家，我不干涉你们，但是请分局一定要把这个案子重视起来，排除一切困难也要破案，毕竟这是一条人命呐。”他说着就站起身来，走到他们面前，笑着说：“同志们很辛苦，请你们再加把劲，尽快把这个案子破了，到时候我给你们摆酒庆功。”
　　徐有志和张强站起来双腿一并，敬了个礼，“请书记放心，我们分局一定把这个案子拿下来。“然后就转身出去了。
　　高书记目送两位走出办公室，回过头来对魏主任和杜飞
　　说，“老魏，这个事你招呼下绿柳街道，让他们注意做好家属的安抚工作，看看有什么困难，我们能帮忙的多帮帮，另外小杜你经常和刑侦的小张联系一下，了解案子的进度，有什么情况及时告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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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快下班的时候，高书记回了趟办公室，把魏主任和杜飞都叫了过去，问起上午的上访事件。魏主任把了解到的情况汇报了，高书记又让杜飞打电话把分局徐局长和刑侦大队张队长喊了过来，问起这个案子的进展情况。
　　徐有志局长高大魁梧，是83年转业的营级干部，在公安战线搞了20多年，从派出所副教导员开始，当过副所长，所长，治安大队长，刑侦大队长，副局长，03年上的局长，经验丰富，能力很强。大队长张强是徐局长当所长时候的徒弟，跟着他转战几个单位，今年38岁，个子不高，面容消瘦但是两眼有神，一看就是个能打敢拼的好汉子。两人一对眼，徐局长开了口，“这个案子主要是搞不清小兰到底是和谁出去了。派出所接案后就排查了一遍，没找到线索又向分局汇报了，小张带了几个人排查了两天，小兰的亲戚、同学、同事以及平时玩的比较好的朋友都找了，没人知道小姑娘和谁出去的。只知道小姑娘下班后喜欢上网，爱打游戏，爱找网友聊天。现在唯一的线索就是小兰QQ上好友很多，但是相当多的一部分不是她曾经的同学同事，也没在她的社交圈子出现过，我们正在通过技术手段排查小姑娘的网友，看能不能找出最后是谁和小兰在一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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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他们该去派出所报案啊，跑区里来干什么？”
　　“怎么没报案，报了的。那男的姓邓，在陆海打工，女的在先农坛菜场摆地摊卖小菜，那闺女小名叫小兰。小兰高中毕业想减轻爸妈负担，就找了个工作，在东城一家餐馆当服务员，上了小半年班，一直好好的，上个月还得意地和老妈说，老板看她工作认真负责，很喜欢她，还准备提拔她当领班呢。上上个星期二和她妈妈招呼一声，说轮休两天，跟同学去陆海玩，顺便去看看爸爸，一去7、8天了还没回家。她母亲一个人平时卖小菜也很辛苦，早出晚归的，加上闺女上班以后，有时候当二班下班晚了就去同事那里挤一挤，两三天不回家也是常事，现在那么多天不见人，有点慌了，一个女人又拿不出个主意，才把在陆海打工的父亲喊回来，两个人跑去派出所报案，派出所查不到什么线索，案子就只能拖下去。两口子认为派出所没有尽力，这不就找政府上访来了。”李姐不愧为八卦女王，倒是把事情搞得一清二楚。
　　李姐这么唠叨一通，回自己办公室去了，搞得杜飞老半天静不下心来，也看不进材料。他干脆放下手头的活，走到窗前，看着不远处的西塘湖发起呆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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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飞在窗口晒了几分钟太阳，正准备回去开始今天的日常工作，走廊上突然传来一阵吵闹声，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越拔越高，间杂着一个妇女低声的哭泣，旁边还有财务室李姐的劝导声，过了两分钟，信访办小肖的声音也参与进来，和出纳李姐一起在劝那大声吵闹的男人和低声哭泣的女人，不过好像没什么效果。杜飞知道，在机关工作，无关的事不要去乱关注，知道越多越麻烦。但是10几分钟过后，那男人的声音更大了，还传来了锤门的声音，好像捶地还是区委高书记办公室的门。杜飞只能放下材料，出来了解下情况。这段时间管文字综合的副主任去了省委办跟班，杜飞被临时安排担任高书记的通讯员。有人在高书记那里闹事，他不能不掌握一下情况，以备领导垂询。
　　这是一对四十多岁、不到50岁的夫妇，男的个子不到1米7，黑黝黝的脸上有着说不出的苦恼，头发凌乱，穿着一件洗得褪色的蓝色工装上衣，黑色裤子，脚下是一双褐色电工工作鞋，女的头发也很乱，上身是一件灰色短棉衣，黑色裤子，一双糊满了泥浆看不见底色的低跟皮鞋，跟在男人后面低头抹眼泪。两人神色很憔悴，应该有几天没有休息好了。
　　魏主任也开门走了过来，把夫妇两请到了他的办公室，去了解情况。小肖和李姐也跟了进去。半个多小时后，夫妇两走出魏主任办公室，坐电梯下去了。李姐顺手拐进杜飞办公室，坐到对面，神情伤感的说：“作孽啊，养到18岁的闺女，好好的突然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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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算杜飞这小子运气好，这份简报恰巧就被前来检查市运会准备工作的市委副书记、市长杨钧看到了。杨市长一看这份简报上面印着的“有备而来”的大标题，又看了看里面那“五个到位”的小标题，当时就很感兴趣，顺便就在随后召开的预备会议上提了提。杨市长指示说，我们市运会的准备工作不但要注意练内功，挖好苗子抓好训练，还要讲究秀形象，切实加强对外宣传，要努力让上级领导和全市人民看到，这四年来乌邮市里的体育事业得到了长足进展。比如这个西塘区代表团就做得很不错嘛，杨市长顺势扬了扬手里的那份简报，很高兴地说道，“用五个到位，保证了有备而来。这也可以算是我们全市所有准备工作的真实写照了。”
　　得了杨市长的表扬，西塘区一干领导也觉得脸上有光。特别是区委办主任魏晓晨，了解了一下简报的来历，就留意到了区教育局的小科员杜飞。翻过年，区委办原副主任吴崇权提拔到了圭塘任乡党委书记，综合科长顺接区委办副主任，魏主任就说，教育局办公室的那个小杜很有点灵性，文字功底也不错，所以就把杜飞要到了区委办，担任综合科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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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续阴雨了20来天，太阳终于露出了难得的笑脸。乌邮这里一到冬天，天气就是阴冷阴冷的，一阵风吹过，寒意能直接钻到人骨子里去。西塘区委办综合科长杜飞跺了跺脚，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走到窗台边，看着窗外的阳光和远处下塘湖畔郁郁葱葱的远树，忍不住伸了个懒腰。他心里想着，没想到光是看点报纸杂志，也会这么累人啊。
　　每天都要学习一下主要的报刊杂志，这是区委常委、区委办主任魏晓晨给杜飞安排的日常功课。魏主任不但是杜飞的顶头上司，更是杜飞的恩人和伯乐。零五年从志墟大学中文系毕业后，杜飞参加公务员考试，进了西塘区教育局，担任局办公室综合干事。他刚进单位不久，市里组织运动会，为下半年的省运会和零六年的全运会选拔苗子，全市九个县区都要组队参加，杜飞被局里安排随团做点文字宣传工作，当然主要任务是编写本区代表团的简报。
　　对于从中学到大学一直担任学生会干部的杜飞来说，编写简报那是他的专长。再加上刚刚参加工作，就碰到了这么个展示自己的机会，杜飞也想好好表现一下，所以就挖空心思，发挥自己中文系毕业的文字功底，以有备而来为大标题，用五个到位全面概括了西塘的市运会筹备情况，提前编好了第一期简报，等各县区还在忙于安顿人员设备的时候，杜飞已经把第一期简报送到了市体委相关领导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