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半醉汉 于 2015-2-27 22:47 编辑
高自云把部队驻扎在李集,就按兵不动了。由魏师长打头阵,他乐得袖手旁观。正如魏崇武说的那样,高自云不想在自己家门口与乡亲动枪动刀。 李集李氏祠堂正厅山墙边,挂着一张军事地图,地图下有一方桌,两把靠椅。对面墙边一个报务员坐在发报机前,嘀嘀哒哒地在接收电文。 高自云从后厅出来,先看了看地图,然走到报务员身边,命令说:“准备给总部发报。” 报务员停止收报,调试好机器,说:“准备好了,旅长。” 高自云口授电文:“总部上官将军钧鉴:我部在漆岭、李集一线追剿赤匪,不日将向赤匪老巢南溪、汤家汇挺进。” 许副官带着身穿长衫,手拿礼帽的吴子仁走进来。 许副官对高自云介绍说:“旅长,这位吴先生说找你有要事,我就请他进来了。” 高自云一看,来人三十六、七岁年纪,长得胖乎乎的,外表看起来很憨厚。 高自云不认识吴子仁,也不知道他找自己有什么事,只好礼节性点点头。 未待高自云发问,吴子仁便一抱拳,自我介绍说:“兄弟姓吴,在魏崇武师长手下办事,从斑竹园来。今日有幸拜会高旅长,是因为魏师长派兄弟来有要事要与高旅长商谈。” 高自云一听是魏师长派来的人,连忙热情地与他招呼:“哦,请坐,请坐。请问阁下在魏师长那里负责什么工作?我该怎么称呼阁下?” 吴子仁一笑,说:“高旅长,你就叫我吴老板好了。” “哦,吴老板?失敬失敬,你请坐。” 高自云一愣,想:此人在军队做事?又要我称他“吴老板”?看来是个神秘的角色。他对这种人本能地有着反感,故不似开始那样热情。 吴子仁在靠椅上坐下,许副官沏了一杯茶递给他,吴子仁连忙称谢。 高自云不冷不热地问:“魏师长派吴老板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吴子仁环视一下大殿四周,说:“是啊,无事不登三宝殿嘛。” 高自云对他这嘻嘻哈哈的态度很觉不快,于是就不客气地问:“请问,魏师长要你来找我,是公事还是私事?” “公私兼顾。” 吴子仁说话还是不着边际。 高自云皱皱眉头,露出满脸的不愉快:“请吴老板把话挑明说,好吗?我很忙。” 吴子仁看了看许副官和报务员,又一笑,说:“高旅长,我们能不能找个清净的地方说话?” 高自云不悦也不屑地说:“不必了,这里很清静,什么事都能在这里说。” “是吗?那好吧。”吴子仁极有雅量,并不计较高自云的自大。他不慌不忙从怀中摸出个小纸包,站起来恭恭敬敬地递到高自云手上。说:“我们师长,有样东西命我送来,他想请高旅长帮忙给鉴定一下。” 许副官一听,知趣地走开。 高自云看吴子仁不像是开玩笑,就满腹狐疑地接过小纸包,不耐烦地把它打开。 一看,高自云不由心惊肉跳。 小纸包里包的是个怀表,正是父亲送给兄长高自清的那个怀表。 高自云惊疑地问:“啊!这是从那来的?” 吴子仁幸灾乐祸地坐下,大咧咧翘起二郎腿:“请问高旅长,这是不是府上的东西?” 高自云不敢再托大无礼,只好老实地说:“是的,吴老板,这是家父的怀表。它是当年反清志士熊成基送给家父的,上面刻有孙中山先生的‘天下为公’四字。” 吴子仁笑道:“一点不错。可是,高老伯的爱物,怎么会到红军手里呢?这可是在一个共党身上得到的啊?” 吴子仁话说得客气,暗中则带有隐隐的压力。 高自云略一迟疑,婉转说道:“红军早已经把我家洗劫一空,想来吴老板也有耳闻。” 吴子仁明白,高自云这样说,是要摆脱自己跟共产党的关系。于是他讥讽地一笑,说:“是的是的,焉知它不是被赤匪抢去的呢?” 言毕,吴子仁爽快地把怀表往高自云面前一推,说道:“现在,它应该物归原主了。” 高自云不由对吴老板的大度大感诧异,也由衷的感激。他真挚地说:“哦,谢谢!千里送鹅毛,礼轻人意重,魏师长和吴老板的高谊,真叫兄弟感激不尽!改日我一定亲自登门拜谢!” “高旅长太客气了。”吴子仁喝了口茶,弦外有音地缓缓问道:“不过,高旅长,你难道就不想打听一下,带着这个表的人是谁吗?” 高自云心里猛然一惊! 吴子仁则含而不露地微笑着。 愣了半晌,高自云方说道:“吴老板,请你先住下,今晚我给你接风,再细谈。好不好?” 吴子仁笑道:“好好,我恭候大驾。对了,我住在前面李家客栈。告辞!” 高自云欲送吴子仁,被吴子仁婉拒:“高旅长请留步,我们晚上见。” 送走这位来者不善的吴子仁,高自云便拿起着这个怀表,忐忑不安地走向后厅自己的房间。 高自云的房间里只有一张床,一张条桌和两把靠椅。床上有一皮箱,床头有个一木制老式衣架。 高自云默默把怀表放在桌子上,颓然坐下,望着怀表傻傻发起呆。 半天,他才叫道:“许副官!你过来一下。” 许副官听到喊声,连忙走进来,问:“旅长?有什么事吗?那个吴老板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高自云神色不安地点点头,说:“你坐下,你坐下我慢慢跟你说。” 许副官坐下,自然看到了桌子上这块怀表。 高自云指指怀表,说:“这是我父亲送给我大哥的怀表。” 许副官:“哦!旅长的兄长不是被红军杀害了吗?” 许副官虽然比高自云大好几岁,又是高自云的下级,但他跟高自云私交甚厚,高自云家里的许多事他都了解。 高自云疑惑地说:“是啊,那个吴老板是魏师长的人,是他送来的。他说是在一个红军身上得到的,难道我大哥的死讯是误传?” 许副官连连摇摇头,说:“不可能!上次我陪你回家奔丧,你家的管家老陈对我说,你大哥是你家姓李的老佣人亲自安葬的,怎么会是误传呢?” 高自云点点头,说:“是啊。可我百思不得其解,你说说,我大哥的东西怎会在别人身上呢?” 许副官分析说:“这也不足为奇,也许,拿着这个怀表的人,就是杀害令兄的凶手。对,一定是他杀害你大哥,抢走了这块怀表。” 许副官拿起怀表认真看了看,老练地说:“当然,也不能排除令兄在遇难前,会将这个怀表送给他的朋友。” 许副官的一席话,使高自云茅塞顿开。 高自云懊丧地直拍脑袋,叹道:“对对!我怎么就没想到这层!我好浑啊!许副官,我敢断言,我大哥在遇难前,一定会把这个怀表留给我兰姐!” 许副官不解地问:“你兰姐是谁?” 高自云:“哦,就是我嫂子!” 许副官明白了,因为高自云以前跟他说过,他嫂子是父亲收养的义女,在他家和他们兄弟一起长大的。 高自云断然说:“我敢说,我兰姐她一定还活着!否则,魏崇武不会叫这个姓吴的来找我。” 许副官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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