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李零《鸟儿歌唱》 - 四季歌文学社区

读李零老师《鸟儿歌唱》，很喜欢。

必也正名乎！李老师对民主、专制主义、集权主义、极权主义的定义，联系历史事实进行考察，梳理的很清楚，相当启发人。

李零老师有些观点，我并不赞同。作为过来人，李老师对革命有一股子同情，革命就要死人，很多革命者死在敌人手里，很多也死在自己人手里。李老师似乎同情张光直先生的观点，认为后一种革命者无怨无悔，一生“显然是没有浪费的，我们应当替他高兴才是”。仔细想一想，替他们高兴不起来。虽有所谓“求仁得仁，又何怨也”，革命者被自己人杀了，杀身成仁，这种仁恐怕和他们求的仁，不是一种。都是悲剧，战死是悲壮，被自己人捅刀子是悲哀，这要分清楚。李老师告诉我们，看中国的问题，要放眼世界，从被围困这个角度看问题，这很对，不过他似乎又把问题的责任过多地推给了围困者，说我们的毛病是给逼出来的，这也有点偏颇了。另外李老师到美国很多次，光碟看来一堆，对美国国内的民主的评价，似乎还是教科书宣传的“驴象之争”，这我也想不通。

李老师很多意见，有跟潮流对着干的意思，虽然不同意他的有些观点，但很赞同他的态度。这句话说得好：“对于一个有独立思考的知识分子来说，主流意识形态才最值得怀疑。”主流意识形态的下面，是主流的现实。可惜如李老师所说，在所有的现实问题上，中国都得了失语症，只知道摆弄传统。这种传统，不是古代传统，就是红色传统。所谓传统，就是人造传统，红色传统，照样失真。这句话也说的好：

“传统可以抚慰心灵，但解决不了现实问题。

“现在的中国，官、商、黑三结合是最大的现实问题。腐败分子，很多是共产党员。反党是他们的专利。他们骂党比一般人更凶：升官发财，谁挡道，谁是共产党。他们把党吃光喝尽，然后给党挖个坑，说是救党。”

这让我想起我们当前对核心价值观的宣传，既然宣传，说明就还不是主流。我们现在也正宣传“崛起”，能不能起得来，值得怀疑。也如李老师所说：

“现在，中国已告别革命，但革命的影响尚未绝迹。如果中国的执政者代表的只是中国的1%，只帮资本家做蛋糕，不帮穷人分蛋糕，失去对他们的监督，问题是一样的。这样的‘崛起’，站倒是站起来了，但奥威尔说了，这是像猪一样站起来。”

中国的执政者做的恐怕比李零老师看到的更绝，他们自己做蛋糕自己吃，还不时跑到别人小桌子上挖一口。

（李零：《鸟儿歌唱：二十世纪猛回头》，北京大学出版社2014年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