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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风雨校园(上集连载5-1) 立青
五 阶级斗争大抓“白专”,巧夺天工赋诗赞冰灯(5-1)
老雇农赵诚在自己的床头上贴出的“吃得苦中苦,方为接班人”条幅,陆一凡睡觉前,看到月光照进寝室背诵王安石的“春色恼人眠不得,月移花影上栏杆”一句诗,成了班级同学议论中心,搞得沸沸扬扬。有的同学特意到老雇农的宿舍,看他贴的“吃得苦中苦,方为接班人”的条幅。同学们反响不一,有的说老雇农是在搞个人奋斗,走白专道路。说陆一凡天天学马列主义的书,脑子里小资产阶级思想和情调还很浓。可也有一些同学说没什么大惊小怪的,不足以说明什么问题,可以理解。陆一凡平时就不愿意说话,对班级的事情很少过问,听到同学们对他的议论想不通。但是他平时与同学接触不多,除了偶尔说一两句愤愤不平的话,总的表现还算平静。老雇农赵诚就不一样了,开始听到一些风言风语并不在意,以为自己没错。可是到了后来,越听越多,得知有的同学有意到宿舍看他贴的条幅,就气愤起来了。逢人便说这是颠倒黑白,是对他的诬陷。他要搞个明白,是谁在搞鬼。期间苗立人的思想前后变化很大,摇摆不定。对陆一凡背诵王安石的诗他是最清楚不过的,对老雇农赵诚的条幅,他早就看着过。这两件事他开始都觉得很正常,很自然的事,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自从辅导员董老师找他个别谈话,对他的思想触动较大。在他当天的日记里时这样写的:“看问题不能象毛主席说的透过现象看本质,对问题看得不深不透。总认为同学们思想都很好,学习很钻研,没有什么问题。正如同董老师说的,我看问题的太简单,只看表面。问题摆在我面前,也看不出来。老雇农贴的条幅,我看过多次都熟视无睹,认为这是老雇农在鞭策自己刻苦学习。更为可笑的是陆一凡在寝室里背诵王安石的诗,我不但没有觉出问题来,反而与他大谈诗的创作。毛主席说在阶级社会里,人人都打上了阶级烙印。只有用阶级斗争的观点和阶级分析的方法来分析问题和看问题,才能看到问题的实质。我过去恰恰缺少的就是阶级斗争观点和阶级分析方法,不能通过事物的表面的现象,深入分析内在的实质和根源,今后要加强学习,可是怎样学,才能把阶级斗争的观点,阶级分析方法学到手?真是费解。”苗立人写过这篇日记以后,对这两件事看法有所改变。不过有时又觉得不妥,有失公允,主观霸道,强加于人。苗立人游移于两者之间,最后还是倾向毛主席的教导,要用阶级和阶级斗争的观点来分析问题,对待问题。
下午三点体育活动时间。体委郝翔宇约苗立人到冰场滑冰。两人来到冰场每人借了一双速滑冰鞋。走进冰场的休息间,把厚重的棉上衣脱去。郝翔宇穿一件厚厚的运动上衣,苗立人穿着一件薄薄的棉上衣。他们戴上滑冰帽,穿上速滑冰鞋,两人便向休息间通往冰场的门走去,走到门口看到了丁思梅穿着一双花样冰鞋,也向冰场走来。郝翔宇笑着对丁思梅说:“你能滑花样,真行啊。”丁思梅说:“只会滑8字基本动作。我也想滑速滑,一直没学会。”苗立人说:“滑花样也很好,象我们只有一个速度,动作很简单,不象花样那么复杂。”说着,他们便走出门,一出门一股寒风迎面吹来,他们三人同时为之一振,郝翔宇说:“迎着刺骨的寒风滑冰,真是一个锻炼。”说着他便向冰场外圈的跑道滑去,苗立人刚想起步跟上,只见丁思梅没有站稳,一下跌倒在冰面上。苗立人赶忙向前把丁思梅扶了起来,丁思梅站起来,苗立人顺手把沾在她身上的冰雪拍掉,问道:“没事吧?”丁思梅不好意思地说:“没事,滑冰摔跟斗经常的事。刚才身体站得太直,一不小心就跌倒了。”苗立人说:“初次上冰的原因,你还是到里面滑,那里好些。”说着就陪着丁思梅穿过速滑跑道,滑进了冰场的里面。他看丁思梅滑得很自如,便说:“滑得不错,要小心一些。我到外圈去,一会回来。”丁思梅笑着说:“你去吧,我没事的。“苗立人滑走后,丁思梅看到苗立人滑远了,心想他心还挺细的,关心人。苗立人滑到跑道上,便加起速来,他躬下腰,左右两腿交换着,用力向冰面蹬去,滑到跑道转弯处迅速地接连几个压步很快就转过弯来,速度提了上来,寒风在耳边呼呼掠过。滑过四五圈后便觉得身上汗津津的,浑身发热,不觉得寒冷。滑了一阵,苗立人看到郝翔宇依然在跑道上,便滑了过去。郝翔宇也滑得浑身是汗,汗气在他的滑冰帽上结了一层蓬蓬松松的白霜。他们把速度降了下来并排滑着。郝翔宇说:“我转弯压步还不行,还要学一学。”苗立人听了说:“我看你,动作要领已经掌握了,多滑几次熟练就好了。”郝翔宇说:“我看你可以,有速度。”苗立人说:“也不行,只是在中学就爱滑冰,滑的时间长些,真正比赛就不行了。”郝翔宇说:“丁思梅怎样?”苗立人说:“她还可以,她可能在中学也滑过,有点基础。”郝翔宇说:“冰上运动就是不普及,多数同学都不会,他们也就不愿来。”苗立人说:“要有个兴趣,不然谁也不愿意跑到冰上挨冻。你体委要想办法才行。”郝翔宇说:“很难,兴趣要个人有才行。过去看看丁思梅吧?”苗立人说:“好啊,也该休息一下了。”说着两人滑进冰场里面,看到丁思梅一个人在滑着花样,就滑了过去。丁思梅看到他们过来,便停了下来说:“你们不滑了?”郝翔宇说:“累了,休息一下,来看看你的花样。”丁思梅笑了,说:“我不是说了,不会什么花样。我滑冰时间很长了,但只是玩玩,没有专门学习过。”苗立人说:“我们也都是玩,锻炼身体罢了。你不是会滑8字吗?”丁思梅笑了,说:“我也是看别人滑,时间长了,慢慢模仿,还是不行。”郝翔宇说:“你就滑滑吗?大家都一样,我连转弯的压步还不会,不是照样到跑道上滑。”苗立人说:“对,就全当你自己滑着玩。”丁思梅说:“要这么说,我就滑着看看。水平很差的,全当你们没有看见。”说着她看了一下自己的周围,见到没有什么障碍,便背向着郝翔宇和苗立人纵身向前滑去,随着她两脚的加力,速度快了起来,她顺势转过身来,面向他们俩人开始滑8字形。她全神贯注地滑着,一会身体转过来一会转过去,一会把腰向前弯下,两只胳膊平直展开,一只腿向后平伸,另一只腿笔直立在冰面上借着惯力顺势向后滑去,冰面上随即留下一条优美的弧线。苗立人看着,这是他第一次认真地观看丁思梅,觉得她美丽动人。她没有穿运动衣,依然穿着平日灰色的薄薄的棉上衣,只是头上没有系围巾,而是带了一顶毛线织的紫色的滑冰帽。由于出汗的原因,帽子上结着稀疏的白霜。只见她随心自如地滑着,她向前滑犹如燕子低飞,向后滑去犹如蜻蜓点水,动作轻快优美舒展大方。苗立人正看得入神,丁思梅却滑到他和郝翔宇跟前停住了,笑着说:“不好意思,我说不行,让你们看笑话了。”郝翔宇说:“滑得不错,你看滑的8字多好啊。”郝翔宇指着冰面上留下的8字形说。苗立人看到丁思梅白净的脸上,由于刚刚用力滑冰的原因,泛着红润,那对大眼睛清澈动人,便赶忙转移视线说:“动作流利熟练,已经很专业了。”丁思梅笑了,说:“你们真会说话,其实有很多基本动作我都做不上来,跳起身来旋转360度我就不会,不敢跳起来。”苗立人说:“你还要上专业水平怎的?能随心所欲的玩玩,得到锻炼也就可以了。”郝翔宇跟着说:“就是,我们想当专业运动员也不行了,过年龄老了。”听了这话,丁思梅哈哈笑起来,对郝翔宇说:“老郝,现在就老了?我看你就别活了。”郝翔宇也笑了,说:“是老了,要是十几岁就好了,那时学啥都可以。你们女同学就怕说老,我们不怕。”苗立人紧跟说:“老郝说得有道理,我们是老了,再过几年我们学什么都困难了。”丁思梅说:“好,按你们说的,你们都老了,那你们是不是都该死了,要走进坟墓了?我看你们不要装了,该学什么就学什么,真正到老了再说也不迟。”丁思梅说得他们两人都没了词,苗立人说:“你真厉害,行了,我们走吧,有时间再来玩。”说着他们一同向休息间滑去。
当苗立人他们三人走进教室时,教室里很安静,只有周杰几个同学在看书。周杰见他们进来,便起身向丁思梅走过去,与她说了一阵以后,又向苗立人走过来。苗立人正在整理晚自习要学习的书,看到周杰走到身边对他说:“吃过晚饭,六点半钟到十六栋楼332女同学宿舍开支部委员会,研究班级近来的青年,团员的思想问题,你考虑一下,会上好研究。”苗立人答道:“好吧,我想一下。”苗立人本想有些问题再问一下,周杰却走开了。苗立人心想:自己虽然是团支部组织委员,但工作开展不起来。与周杰对自己有看法有关系。不过苗立人转念一想,周杰不但对他有意见,对其他干部,团员也有意见。在他看来,只有他才是政治思想进步,是党的得力助手。他就代表组织,可以居高临下领导他人,青年,团员都要听他的,按他的意志行事。不然就是思想有问题,要检讨挨批评。苗立人有时觉得周杰象是搞特工的,专门监视同学的举止言行。在他的监视下,同学谨小慎微,规规矩矩的,稍有差错他知道了,就等于党知道了一样,那问题就大了。苗立人感到与周杰生活学习在一起,心里别别扭扭的。想思想进步,又不知从何做起,想钻研业务又不敢。学习专业知识,简直有一种负罪的感觉,成为不光 的事情。有时苗立人心想干脆横下一条心,不管那么多,该学习就学习,学生学习是天经地义的事,可是用不了多久非出问题不可。这样长此下去,苗立人只感到学习学不好,工作也干不好。今天周杰通知开会,苗立人已经预感到问题的到来。
六点半钟苗立人拿着笔记本和《毛泽东著作选读》,准时到了十六栋楼的332宿舍。女同学的寝室,面积大小和屋里的设施和男同学的一样,也是八个人住一个房间,六四级、六三级、六二级三个年级的女同学合住在一起。毕竟是女同学宿舍,与男同学宿舍就是不一样,室内不但整齐卫生,就连空气都散发着淡淡的香脂气味。开会的共有四个人,周杰坐在靠近课桌的床边上,对面是李凯,丁思梅坐在李凯的旁边,苗立人坐在周杰的旁边。周杰把笔记本放在课桌上打开说:“咱们开个支委会,班长李凯也参加,共同研究一下支部近来的青年,团员思想状况。开会之前,先学习毛主席文章《反对自由主义》。”说着他把手中的毛主席的《反对自由主义》单行本打开,大家也随之打开手中的毛主席著作。看着手中的书,耳朵听着周杰在读。不曾想到是《反对自由主义》这样一篇同学们经常学的短短的文章,周杰读起来竟然磕磕巴巴的,很不连贯,把原文多处读错。原文明明写的是“政治”上腐化起来,他读成“生活”上腐化起来,把原文的“争辩”读成“辩论”,把原文的“劝告”读成“劝止”,把原文的“计划”读成“安排”。大家听得心里别别扭扭的。李凯给他指出读错了的时候,周杰顺口说“我知道。”,然后照样读下去。苗立人心想周杰不是按照书中写的读,而是按着他自己的语言习惯来读的。周杰读到一半,可能连自己都感到读得太费劲,就让丁思梅继续读下去。丁思梅读完,周杰拿着笔记本,一边挥动着一边说:“最近支部的青年,团员思想不平静,不知大家注意到没有?现在学习看书的空气很浓,政治思想空气淡薄。同学们在一起谈的都是学习,谈古今中外名著,谈文艺创作,文艺理论,很少有人关心进步,关心政治思想。谈学习议论风生,谈政治就鸦雀无声。连周六的社会主义教育都很难组织,讨论没话说。更厉害的是有谁谈思想工作,指出政治思想问题,便横加指责,指责支部无中生有,对支部很不满意,认为支部整他。我们的一些团员,团的干部听之任之,采取自由主义放任的态度,使同学思想更加涣散。今天我们开这个会好好研究研究,我们支部到底怎么办?希望大家发言。”他说到这里,狠狠地把手一挥,顺手把笔记本放到了桌子上。周杰说话打手势大家已经习惯了,不但引不起人们的注意,反倒让人看了很不舒服。对他刚才这番讲话,苗立人很有想法,他所说的团干部听之任之,采取自由主义的放任态度可能就是指自己说的。但苗立人不想在会上与他理论,因为对同学的表现和看法与他是不同的。苗立人此时不想发言,先听听别人的意见。李凯发言说:“支部工作与我也有责任,班委会应该配合支部把同学政治思想工作做好。最近别的没有听到什么,只是老雇农贴的‘吃得苦中苦,方为接班人’的条幅,同学中有些反映。还有就是陆一凡的小资产阶级意识,也听到一些议论。别的就没听到什么。”李凯说完,丁思梅看了一眼苗立人,见苗立人没有发言的意思,便说:“班级同学的政治思想还是可以的,同学们抓紧学习,也无可非议,是正常的。思想进步不能停留在口头上,空喊口号上,更不能一天八小时都用在谈思想,谈政治上。”“你这么说什么意思?是不是说支部有问题,抓思想工作不对了。”周杰没等丁思梅说完,就很气愤地质问她。苗立人觉得周杰也太不冷静,便插话说:“让人家说完吗?”周杰却说:“我们开会是研究青年,团员思想问题的,不是给团支部提意见的,现在明明同学中有问题,不说不讲,反倒说起支部来,这不把方向搞反了吗?”李凯也实在看不过去说:“周杰,你冷静点。人家丁思梅还没说完,听听再说吗?”周杰听到李凯提到丁思梅的名字,他突然觉得自己也太冲动了,不该指责丁思梅的发言,他后悔自己的鲁莽,便不吱声了。丁思梅对周杰的质问,却没放在心上,因为平时与周杰的接触和观察,知道周杰这个人心胸狭窄,情绪浮躁。她见到大家都不吱声了,便平和地说:“我接着说。我认为同学多数政治思想还是好的,青年也是要求进步的,象郝翔宇,郭鹏举,张若雄,王秋月等青年都多次提出申请,主动找团员谈心谈思想。同学团结友爱,互相帮助也是很好的。郝翔宇运动量大,吃饭多,每月的粮票不够吃。女同学主动地把节省下来的,凑在一起送给他,已经送了两个月了。这些不都说明同学们的进步吗?问题也是有的,听说陆一凡看到月光睡不着觉背诵‘春色恼人眠不得,月移花影上栏杆’,还有赵诚在床头贴上‘吃得苦中苦,方为接班人’的条幅,这两件事班级同学有反映,意见不一。我个人认为对这两件事,不能单凭表面现象下结论,要实事求是,具体分析才行,以上就是我的意见。”周杰听了丁思梅一番讲话,心想前几天刚刚与她谈过对此要有明确的是非观念,今天还为陆一凡和老雇农辩护,这不存心与支部作对吗?但他想到刚才对丁思梅的质问,便压制住心里的气恼,平和地说:“一些问题,不是支部,也不是我个人说的。陆一凡诵诗,负责我们社教运动的曲一明老师听了都说是一种小资产阶级情调。老雇农的条幅分明是走白专道路,个人奋斗的心里写照。他自认为自己家庭出身三代雇农,以此为资本不积极改造思想,一心放在学习上,只专不红,这条路能走通吗?我们团的干部对此不闻不问,那还要我们支部干什么?我们团的干部必须看到问题的严重性,不能麻木不仁,听之任之,这会很危险的。正如学习材料上说的,到那时党变修国变色,脑袋掉了都不知道就晚了。今天我们一定要讨论明白,大家都要发言谈谈。”周杰说到这里停了下来,苗立人想起那天辅导员董老师与他谈的话,说:“我认为班级里无论团员,青年总的是好的,他们学习努力,思想进步,是听党和毛主席的话的。至于个别同学有一些问题,也是正常的,谁还没有点错误呢?我们要有一个正确的态度,不能把问题说得很严重。陆一凡的事,要检查我有责任,要批评我应该先受批评。因为那天晚上陆一凡背诵这首诗时,我不但没有发现问题,反倒与他谈起诗的创作。现在想来,如果孤立地看,说陆一凡看到月光睡不着觉,联想起‘春色恼人眠不得,月移花影上栏杆’诗句,说他思想意识不是很健康,有一定的道理。如果是象那天我们大家临睡前,天南地北的乱说乱讲一气,尤其是作为我们学中文的,看到月光联想起自己所学的诗来,也在情理之中。老雇农的那个条幅,认真检查起来,我也应该受到批评。我们虽然不住在一个宿舍,但条幅贴在墙上我是见过多次的,都熟视无睹,没觉出问题来。现在看来,老雇农的条幅与当前党提出来的改造思想,做无产阶级革命接班人有些不符,有错误。但老雇农一再表明,自己来自农村,学习比同学们差。他要刻苦学习,不然对不起家乡的父老乡亲也是事实。我们在看这两个问题时,都应全面考虑分析才行。”周杰听了苗立人的话,气不打一处来,于是说:“你说这两件事你都应该受到批评是对的,我早就听到同学们反映,陆一凡背诵‘春色恼人眠不得,月移花影上栏杆’的诗句,你和白云飞参与议论,你们俩人都是团员,一个是团干部,一个是班干部。所以陆一凡至今对支部不满,具体地说就是对我不满,认为我在整他。老雇农也是因为有一些类似你一样的团员、干部同情他。他不但不承认错误,反而与支部较劲,说支部无中生有诬陷他,要搞清楚是谁在搞鬼。我们大家对事情应该有一个明确的态度,对就是对,错就是错,不能模棱两可。对也是错,错也是对,这样就没办法解决问题了。”周杰说完,心想这次指出苗立人的要害,看他怎么说。不曾想李凯发言说道:“陆一凡的诗只是听说一些,不是很清楚。但老雇农和我,周杰都是住在一起的。他的条幅很早就贴出来了,我和苗立人一样,没感到有问题,视而不见,没往心里去,我也应该做检查。”听了李凯的话,周杰心想,本来批评苗立人,李凯的发言不但冲淡了气氛,表面上李凯是检查自己,实则指责他对老雇农的条幅也没有及时看出问题,心想团支委三个人,外加班长李凯总共四个人。一个要实事求是,具体分析,两个没有感觉出问题,就他一个人说有问题。他心里气,决心这个会非要开好不可,不然这个支部书记没法当了。于是说:“事情已经清楚了,如果你们以为真的没问题,那就让支部这样下去好了。但是辅导员董老师听到同学反映这些问题,让我们支委,班委研究一下,拿出一个解决的办法。”李凯听了,心想周杰是不是感到我和苗立人一样,给他出难题,便立即说:“既然团支部,辅导员都认为是一个问题,那我们统一认识,研究解决的办法就是了。”丁思梅心想就这么点事,周杰身为团支部书记,也太自以为是,听不得不同意见,犯得上把辅导员都搬了出来,于是说:“说来说去就这么两件事,这两件事已经很清楚了,到底是什么问题可以分析吗?大家发言都是个人意见,对与不对都可以讨论吗?也不是什么圣旨,说了就算不容改正。”周杰听出丁思梅的话,是对他生气,他没有反驳,只是说:“一些问题在以前没有觉察出来,是可以的。当前我们正在进行社会主义教育,对问题的认识应该有一定的深度。我们看问题,分析问题,要有阶级,阶级斗争的观点,不能就事论事,只看表面现象。陆一凡的春色恼人眠不得和老雇农的条幅,不认真分析,不用阶级和阶级斗争的观点来看,好象无所谓,不算做什么问题。但认真分析问题就大了,大家想想看,我们本来就是学文学的,不能正确对待古典文学,整天沉浸在风花雪月之中,那我们思想还能革命化吗?老雇农的条幅我们不闻不问,听之任之,那不是分明号召同学们走白专道路,个人奋斗吗?老雇农的条幅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是真,方为接班人是假,是幌子。老雇农是团员又是班干,他听到同学对条幅有意见,不去考虑自己问题,却找我指责支部无中生有,歪曲污蔑他。陆一凡也是到处散布支部对他有成见,是整他。在社会主义教育中,就陆一凡,老雇农这两个人的问题,要召开专题会议进行讨论批判,这就是我的意见,大家可以讨论研究。“苗立人听了周杰这番话,想法更多了。尤其是周杰张口闭口的支部,好象他就是支部,把同学对他个人的意见说成是对支部的意见。再说了,就是陆一凡和老雇农的问题就象他说的那样,也没有必要专题讨论批判,想到这里便说:“我们支部的工作是要正面引导和鼓励同学前进,研究同学的思想也好还是研究问题也好,都不是给同学下结论。看到问题是对的,但我们面对问题要积极正面引导。同学的进步与落后都是可变的,是暂时的,只要我们积极工作,同学是会进步的。对陆一凡和老雇农开专题会讨论批判,不如我们多做思想工作,让他们认识到问题,自己来改正。就是一时想不通,也不能专题批判,还是要做思想工作,等待他们的觉悟。”丁思梅听了苗立人的发言,很赞同,于是说:“大苗的意见我同意,同学们的问题,无非认识问题。即便是表面上看起来是严重的,但依然是一个思想认识问题。我们可以用阶级和阶级斗争的观点,来分析问题的严重性,但不能依此来说明同学们的错误思想,错误言论的严重。因为同学们从小就受党的教育,个人经历不复杂,家庭出身是劳动人民。同学的错误思想和错误言论,都属于思想认识问题,只要我们多做思想工作,从正面引导和鼓励,很快就会改正进步的。我们团支部应该在这方面,多下工夫才行,不能搞什么专题批判。”李凯本想接着丁思梅的发言说下去,但想知道周杰的想法,就没有说。周杰听了苗立人,丁思梅的发言,便说:“问题不是支部不想做思想工作,而是做不进思想工作。他们坚持自己的错误,认为支部在找他们的别扭,加害他们,不施加外力解决不了问题。”李凯听了周杰的话,觉得有松动,不一定坚持开专题讨论批判会,便说:“这样吧,我们再做做思想工作看,他们认识到了,也就达到我们的目的。我看是不是让苗立人,丁思梅分别与陆一凡,赵诚谈谈,他们想通了,问题也就解决了。”丁思梅说:“我可以与他们谈,谈不拢,再与大苗,与你们商量。总之我们一定想办法,使他们认识到错误。”丁思梅说这话时,看着周杰与李凯。周杰说:“就是他们认识到错误,也要在社教的学习讨论会上有个检查。不然,班级同学不知道,无法起到吸取教训的目的。”苗立人听了,心想陆一凡,赵诚他们是否能认识到问题还难说,尤其是陆一凡背诵的那首诗,究竟与风花雪月的小资产阶级意识有什么联系?于是说:“我看,只要他们自己认识到也就可以了,为什么非要作检查呢?”李凯心想周杰已经让了一步了,就不要再生波折了,便说:“如果他们认识到错误,做一个检查也没什么吗?我看这个办法可以。”周杰听了李凯的发言,便说:“那就这么定,苗立人找陆一凡谈,丁思梅找赵诚谈,有问题再研究。一定要他们认识到问题,在社教讨论会上做检查。”周杰说到这里,停了一下,看看大家,见到没人吱声,接下去说:“还要强调的是无论团的干部,还是班里的干部都要认真学习毛主席著作,要严格要求自己,增强组织观念,贯彻组织意图。对同学中的错误言行,不能姑息纵容,采取自由主义的态度。谁要是这样谁就要犯错误。今天的会就开到这里,看看谁还有事?”苗立人立刻说:“有两件事,一是组织发展问题,现在青年同学要求进步,申请加入团组织的很多,有些表现的也很好,是否可以考虑发展他们?二是关于班级成立文学社的问题,大家要求早日成立起来,对同学们的学习有好处。”周杰听了马上说:“组织发展是一个大问题,要慎重,对青年的进步要求,要肯定要鼓励,但不要急于发展,考验一段时间再说。成立文学社由班委会去考虑,我担心在当前的情况下,成立文学社会不会把同学们引导到只重视专业学习上去,担心引错了方向。就这样吧,没有事散会。”周杰说完,把手一挥,笔记本合上。参加会议的随即都起身,走出宿舍。出了十六栋楼,大家一同向文史楼走去。周杰和李凯走在前,苗立人和丁思梅走在后。冬天的夜晚是寒冷的,周杰和李凯两人穿得少些,冻得他们在前面走得很快,把苗立人和丁思梅远远地抛在后面。苗立人和丁思梅俩人没有觉得很冷,苗立人头上戴着棉帽,手上戴着棉手套。丁思梅把头上的围巾系紧,手上戴着毛线手套。两人边走边谈,丁思梅说:“找赵诚谈,我想不一定好谈。他平日里就固执得很,他认定的东西你想改变很难。” 苗立人说:“这个人总的说来不错,固执有些。但话说回来了,在没有认识到错误时,坚持自己意见没什么不好。总比那种没有主见,没有是非好。”丁思梅说:“你说的不是不对,但我做他的思想工作就难了,真怕谈不好。”“怕没必要,多谈几次会好的。”苗立人说。丁思梅说:“你说陆一凡,赵诚的问题有那么严重吗?”苗立人听了丁思梅的问话,想起前几天辅导员与他谈的话,便说:“开始我跟你的认识差不多,董老师跟我说时,我还为他们辩护。后来董老师批评我看问题简单,缺少阶级和阶级斗争的观点。经她这么一说,似乎感到有问题。但也绝不会象周杰说的那么严重。看问题也不能孤立地看,要联系具体的时间环境。我赞同你说的,同学们的错误思想和错误言行,都是认识问题,做做思想工作,认识提高了也就解决了。怎么能开专题会进行批判呢?那样会把矛盾激化的。”“你说得对,问题不至于严重到开批判会。我总觉得周杰这个人不正派。”丁思梅说。苗立人笑了,他觉得丁思梅真是说到自己的心里去了,便说:“我也是这样想的,他连个人,组织都分不开。对他有意见就是对支部有意见,也不知他是怎样想的?他的思想咱们也理解不了,同学们要成立文学社,他却说怕引错了方向。组织发展工作,他连理都不理就散会了,跟他在一起工作没个干。”丁思梅说:“他呀就是这么个人,武断霸道。在他看来,他是团支部书记,就理所当然代表团支部。他说的话,青年,团员就得听,不听就是不听团组织的,对他有意见就是对团支部有意见。他平时的言行就足以说明这一点。”苗立人愤愤不平地说:“那还了得,他要当党委书记,那反对他不就是反党吗?”丁思梅不假思索地说:“对啊,所以这样的人,我们真要小心,不能让他爬上去。他要是爬上去,老百姓就没活路了。他这样的人才是真正的赫鲁晓夫式的人物。”“哪有谁来保证不让这样的人爬上去,靠你靠我?”苗立人说。丁思梅说:“这很难说,将来会有办法的。我们现在想不出,或许再过几年党就会有办法。毛主席不是让我们遇到问题要相信党,相信群众吗?”苗立人说:“那就等着看吧?现在我们还得听他的。”丁思梅无奈地说:“就得这样,没办法。我要是跟赵诚谈不拢,你可要想办法。”苗立人说:“可以,到时候再说。说不定你一找他谈,问题迎刃而解了。”当苗立人,丁思梅走进文史楼,丁思梅把围巾解开,在明亮的灯光下,他看着丁思梅好一会,丁思梅发觉了,便说:“你看什么?不认识了?”苗立人看着丁思梅白净润泽的脸,冻得红红的,笑着说:“我看你把脸都冻红了!”丁思梅也笑了,说:“那象你们男同学,皮肤又黑又糙,不怕冻不怕晒的。”苗立人说:“对了,你们就是要锻炼。锻炼得象我们一样不怕冻,不怕晒,那才行。”说着他们一同向教室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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