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传体】回首人生来时路(作者:周锁洪)

宝贝小菩萨

[自传体]回首人生来时路(作者:周锁洪)[受老周委托由我转发!][2025.9.28.]

[老友周锁洪今年已86岁了，著有一书《回首人生来时路》[全书32万字]他一生只读了一年小学，一生靠自学成才著书立说!
2023年4月出版[杭州众书文化创意有限公司]





目  录



再版前言          1
《回首人生来时路》序         4
自序          10
内容简要          13

一、风光秀丽无锡城，三里桥畔我诞生          1
二、新四军夜探日营，枪炮声惊呆父亲         6
三、国民党垂死挣扎，派飞机狂轰烂炸         9
四、一声春雷震长空，来了救星毛泽东          12
五，党号召下放农村，五八年重返县城          16
六、因拖轮停多开少，无奈何转让出卖         20
七、遂亲愿红娘牵线，幼稚女出尔反尔         23
八、介绍人再牵红线，完花烛好景不长         27
九、痴情女唯我不嫁，再续缘破镜重圆         30
十、为防修中央号召，大革命史无前例         33
十一、大革命汹涌澎湃，风浪中紧跟舵手          39
十二、两委会开会整风，提意见惹下祸根          42
十三、家属事先被报复，言无信出尔反尔          46
十四、被排挤重返轮船，工作中处处刁难          54



十五、解难题试图革新，遭反对夜闯难关          58
十六、轮机长依仗权势，航行中擅自停车          63
十七、按法规缺人违章，遵章法被迫停职          66
十八、护亲信强迫调船，气不服抵制强权          70
十九、强调船二护亲信，犯众怒再抵强权          74
二十、救小孩奋不顾身，霎时间化险为夷          78
二十一、表扬信不准张贴，瞎汇报有功入党          81
二十二、为讨功密探跟梢，匿名信暗藏祸心          84
二十三、抱不平甘冒风险， 申诉信帮写十年          88
二十四、反报复迎头痛击，斗权威誓不两立          91
二十五、党派人落实政策，纠错案重返行政          95
二十六、建场房一心为公，与职工同甘共苦          98
二十七、“ 四人帮”打倒进监，无辜者两次受难          102
二十八、批判会风霜刀剑，年迈父病重如山          106
二十九、为儿女呕心沥血，养育恩终身难报          110
三十、劝世人敬老尽孝，为子孙树立榜样          114
三十一、学习班舌战群儒，权奸奴逃之夭夭          118
三十二、开大会疯狂报复，挽狂澜迎头痛击          127
三十三、勤工作何罪之有，昧良心颠倒黑白          132
三十四、再报复重上轮船，用心毒难我兄嫂          136
三十五、含冤屈怒告权奸，落难人沉冤再雪          141
三十六、昧良心伤阴缺德，害我儿大好前程          148
三十七、知心友极力保举，听劝言三返行政          151
三十八、副书记心术不正，犯众怒调离单位          155
三十九、用公物换取官帽，新头头胡乱弄权          161
四十、为工作全心全意，讲原则公正无私          165
四十一、身为头说话不算数，背信弃义过河拆桥          167
四十二、 昏庸头无知无识，答应事出尔反尔          171
四十三、大队长漠视安全，轮队上事故频繁          175



四十四、管生产不顾安全，死了人还能升官          181
四十五、糊涂官滥用职权，荒唐头做荒唐事          187
四十六、管安全认真负责，持原则再遭厄运          193
四十七、为死者鸣冤申诉，检察院有头无尾          196
四十八、头头无能群众苦，穷了职工富了头          201
四十九、反腐败群众举报，查举报不查腐败          205
五十、当干部岂能无知，损民利自毁形象          209
心灵感悟一、退休感悟人生路，从此放纵心情舒          217
心灵感悟二、人心险世态炎凉，真心友千金难求          221
心灵感悟三、为人处世需大度，艰苦节约是美德          226
心灵感悟四、做些好事积点德，不为人间造孽事          232
心灵感悟五、珍贵的精神恋爱，难忘的倾心纯情          237
心灵感悟六、人间万事等闲看，阴晴圆缺顺自然          245
日记和诗词          252
家不和留下的伤痕          336
作者简历         378
八十寿宴许愿诗和文          380
子女们心目中的父亲          383


宝贝小菩萨

再版前言



世事多变，人生不易，一生平庸，
曲折多多，坎坎坷坷，直至退休。

        二〇〇三年春，我写过一本人生自传“ 回首人生来时 路 ”，撰写这本人生流水账，初衷有三点。一是理性地回顾 总结自己成长和坎坷曲折的工作历程；二是由于提了领导意 见，长期被打击报复的过程；三是给子孙后代留一份家史资 料。
       书稿写好后，我想印成铅字，那时县里找不到可以印书  的单位，市文艺出版社书稿阅后认为写的可以，人生的经历、 思想和感情格调等方面有借鉴作用，具有一定的社会意义，
因而建议帮我出版推向社会，当时我说：“写的不好，我不  想出版，我是给子孙后代留作纪念的”。那位接待我的人说： “书写的可以，如果印的话你要出五万元左右出版费，再替  你请一位名作家帮你整理点评一下。 ”当时我想自己既不是  作家，又没有什么写作水平，怕书印出来没有人看， 自己也  没有那么多钱，那位接待我的人还热情的两次鼓励劝导我，
我因上述几种原因，最终没有答应这一建议。 几年后，我小女儿的同事私人开的印刷厂，花了 3000 多元，印了三十本书，大部分赠送给亲戚朋友。由于书少索 取的人多，有人考虑我退休费不多，出钱向我买，有的亲戚愿出钱赞助，劝我再印。我因女儿那位同事的印刷厂没有印 书的版权，又没有印书的经验。书印好后还有好多错别字， 标点符号也不规范，连单位名称、商标、 日期都没有，书中 的插图、格式都是按照我这个外行人说的做的，所以一直没 有再印。
       而今人到了晚年，又想把此书再印一些送给尚未拿到的 亲戚朋友。此书有些人看了也有不少热情回应反馈，说这本 书写的真实，都是按照生平日记写的，有的人看到深夜难以 入睡，有的连看两篇，有的说：“想不到你的人生经历这么 艰难曲折。 ”还有的对我被报复受陷害愤愤不平。有的说：“你连小学都没读完能写书真不容易。 ”有的说：“退休后  你能对打击报复伤害你的人一概不计较，你真有度量。 ”还  有的对书中错别字和标点符号有错的地方提出了中肯的意见。至于上述这一点，多亏作家协会卫润石老师，对书中有 些地方印错的字和标点符号运用的准确性进行了修正，所有 这些都令我十分感动和感激。
      此次再版，我把初版时印刷厂遗漏的一些日记和几篇令 人深思的名人名言续印在日记后面，还有一篇笔者八十岁生 日宴席上，许愿的诗和文也附印在后面，也许对儿女后代有 些启发。
       这本拙著只是粗浅的记录了本人一路走来的人生艰辛险 阻，坎坷曲折的经历。同时我也要感谢那些打击报复陷害我 的人，是他们给了我很多启示，看到了世态炎凉，人心险恶 也让我磨练了人生意志，有了深刻的经验教训，才使我写出 这本人生自传。
借此再版之际，我要向关爱此书，意见反馈的亲戚朋友  和支持鼓励促成此书再版的作家卫润石老师表示衷心的感谢！

周锁洪
二 0 二二年十一月十五日
写于居家陋室

宝贝小菩萨

自序

诗曰：弹指光阴一挥间，回首前尘总朦胧， 历尽苍桑身犹在，一生曲折到退休。

春秋四十转眼过，夕阳西下已白头。
精心耕耘写自传，留下青史给后人。


       命运的好坏，是人的性格脾气所造成的。半辈子的逆运 生涯给人生带来的曲折和不幸是难以言表的。但逆运挫折能 锻炼人的意志，它给予我很多启示和经验教训。尤其使我懂 得人活着首要的是如何做人，做好人，做真人。既然生而为 人，就要有人的良知，人的道德，人的尊严。逆运使我认清 了途径，坚定了做人的信心，增强与邪恶势力搏斗的勇气， 而没有被狂风暴雨般的打击所摧毁。虽一生平庸，但曲折多 多。说实话，久想把自己的人生写一本自传，虽有雄心，却 缺少文化，迟迟未敢动笔。
      退休后这种梦想常常又浮现在脑海里，二〇〇三年春我  总算拿起了笔在摸索耕耘。然而虽已退休，仍有不少家务琐  事以及种种原因，不能让我闲下心来，只能有空就写写，无  空就丢一边。不怕人笑话，经过一年多时间，一本风雨人生， 经过一番梳理，精心提炼，如今总算草草写成，好坏不论。  此自传真实的记述了我大半人生的际遇，同时也把有些人的  丑陋灵魂一个个从历史上生动地浮现出来。我以真实为依据， 翻阅了几十年来所写的笔记，因为写自身情况，力求真实，不带半点虚伪。书中有些是原话，有些根据谈话内容，意思 再文字组成。书中涉及到的人和事，由于人与人的关系立场 观点角度不同，其看法也势必两样。这是不足为怪的。因为 没有受到被报复过的人很难体会到其中苦处的。我经历了难 以想象被领导和几个卑鄙无耻，一心往上爬的烂小人肆无忌 惮的恶意报复，该解决的事情不解决，加好的工资被拉掉。
        一九七八年二月清查学习班，在学习班散后两天，四月八日 大批判会议，头头报复手段已达到疯狂的程度。多年来我被  历任头头报复来报复去，几经沉浮，使我生不得志，身心疲  惫，虚度光阴，白白浪费人生。在这坎坷逆境中徘徊了一个  又一个春秋，积了满腹惆怅和烦恼，生活在沉默无聊中度过。 尽管初开始那个一社社长，报复我的头头，虽然他在群众影  响中还算可以，但我确确实实是他第一个开始打击报复的，而后陆陆续续被继任的头头报复来报复去，直至被报复到退 休。不管怎样，这种打击报复人的恶劣行径，在他们一生中 将是永远抹不去的一大污斑！
      书中提到的人，除了少数同情帮助我的外，多数没有提  名提姓，都是以他们的职务代替，但了解情况的人，一看都  知道是谁。书中不提名， 目的是一切都过去了，人到了退休， 想法也变了，仇与恨也变淡了，变得不再仇恨了。他们也是  人，人来到世上都想生活得好些。有的人走正道，凭真本事； 有的人走歪道，损人利己；有的人更可恶，踏着别人肩膀往  上爬。人心险恶，世态炎凉，看来从古到今都是这样，所以  不想在我这本自传内留下他们不光彩的名字。
       二〇〇五年春，在这本回忆录后面，我续写了几篇“心 灵感悟”，整理了生平部分日记诗词。心灵感悟之五，笔者 写了自身有过一段婚外情。也许有人会讲这样公开写自己的 婚外情，岂不影响自己的名声。可我的婚外情与众不同，没有肉体上的关系，是精神恋爱。当然人们会不相信，而我确 确实实做到了，这段婚外奇遇，在我人生紧要关头所起的作 用是深刻的，耐人寻味的，它救活了两个将要崩溃的家庭。 我在写这段奇情外遇时，曾几次深思熟虑过，我认为写回忆 录应该不瞒不藏，是好是坏让人去评说。
         日记，诗词虽写得肤浅粗俗，诗词一般都是以白话为主。 然而在风云变幻的漫长岁月中，笔者在沉默无声中写下痛苦  如剜的衷情，记下了点点滴滴的心声，也为写人生自传提供  了依据。近几年来，我又在考虑，酝酿把自己坎坷曲折的命  运以及婚外情在梦幻中神游的事写一本六十年代初到八十年  代末，社会生活中美与丑的长篇小说。亟欲动笔又不敢尝试。 主要还是文化底子薄，基础差，缺乏名师指点和写作技巧，
        论学历只不过小学一年级，虽经刻苦自学，但要写文章小说， 毕竟是门外汉，虽有好梦也只能深藏心底。人生自传由于写作水平低，书中难免有用词不当。反正  是留给子孙后代的，也谈不上请谅解。我是个平民百姓，一  生无多积蓄，唯有这本人生自传和生平大部分日记留给后人， 希望子女们从中能悟出一点做人的道理，也是我晚年的一大  心愿。


内容简要


      上世纪六十年代，一个血气方刚，风华正茂，对新社会  怀有远大美好理想的青年，由于在一场史无前例的文化大革  命中，提了单位领导的意见，冒犯尊严，得罪了领导。没想  到他这一提意见，即招之一生的逆运，为自己以后的人生道  路埋下了祸根，改变了整个人生。政治上遭受打击，工作上  穿小鞋，经济上造成难以弥补的损失。当权者为了达到报复  他的目的，借着运动想尽办法迫害他，甚至要把他置之死地， 害得他一生好苦。
       他是一个贫苦船民出生的孩子，从小和父母生活在船上。 他读书不多，14 岁上学，15 岁离校。因为不忍心父母亲在  船上辛苦赚钱供他读书，所以连小学第三册还未读完，就毅  然离校，帮助父母摇船。所识的字多数是从字典上自学来的。 少年时爱看一些武打侠义、包公、海瑞等清官小说。书中潜  移默化的正义感使他同情弱者和贫困者。他从小就反对有权  有势，仗势欺人的人，仇视为富不仁的伪君子，痛恨贪官污  吏。从小的苦难经历迫使他少年早熟，养成深沉稳重的处事  性格，他为人正直，刚正不阿，善解人意，乐为别人排忧解  难，他更不会阿谀奉承。
        1955 年，他 16 岁参加工作，帮父母摇了五年船，在轮 船上做了二十二年，行政工作十三年，前后四十年。在这四 十年的人生道路上，告了十五年的状，经受了二十五年的磨
难，几经沉浮，尝够了人生的辛酸苦辣。残酷的现实将他远  大的抱负，美好的人生前景击得粉碎。“ 四人帮 ”未打倒前， 他被列入黑线人物，凡是批林批孔，大会小会都要搭上他，
粉碎“ 四人帮 ”后，又被当着“ 四人帮 ”上海余党奉贤市委 调查组领导看中的人，大会小会批了一年多时间。强加在他 头上与“ 四人帮 ”有关的各种莫须有罪名，而后又被当着与 “ 四人帮 ”有牵连的人关进学习班。在将近两个月清查学习 班里，他一字检查未写，弄得头头们大为光火，学习班办的 洋相出足无法继续了，只好带着学习班人员一起溜走。局党 委和单位头头没有料到学习班会办得如此糟糕，感到脸上无 光，气急败坏的。
       1978 年 4 月 8 日学习班散后两天，头头拿着县交通局 批文，带领全公司各路人马浩浩荡荡奔赴保养场，通知全场 停工召开大会。会上又把他当作“ 四人帮 ”上海余党有牵连 的人来批判他，他不顾一切把生死置之度外，横下心来，奋 起反抗。与权奸奴才在大会上斗智斗勇，弄得头头们十分狼 狈，会场一片哗然，头头们见事不妙，立即宣布局党委所谓 决定：撤去场长职务，清除出保养厂领导班子，回轮驳大队 重返劳动岗位。
       当一个人被报复，受伤害就会奋起反抗。与报复者针锋 相对的反报复所形成的特有性格也是被逼出来的，是顺理成 章的。没有尝过被报复苦头的人是不能够体会到的。无辜受 欺凌的人除了懦夫，都会像他一样与之抗争。
      大会后，他被派到兄嫂船上工作。为了讨回公道，维护 自己的尊严，从头头打击报复开始，他走上了长达十五年的 告状征途。他向县、市、中央写过上百封申诉信，到市委有 关部门和市有关报社上访 30 多次，到县委有关部门上访 300 多次。他三次被打倒，三次被调离行政工作，工资被扣掉，次次少加终身少拿。由于他坚韧不屈不断上告，三次平 反，前后有三任领导在他的问题上犯了错误而被调走，由于 党风不正，他们反被调到好的单位继续当头头。尤为奇怪的 是两个靠造反起家，坑害他人的马屁精却一帆风顺爬到局里 升官加薪，直到退休。
       在那声势浩大揪他的紧要关头，正是年迈父亲病重如山 并被病魔折磨得万分痛苦的时候。家属为了他的问题夫妻反 目，家庭险遭破裂，这对他造成巨大的创伤。当一个人受到 这么大的打击，身心遭到如此摧残，告了那么多年的状，按 常理来说，对党的信任总会打些折扣，可他对党毫无怨言， 始终相信党能为他伸冤。有时他在想，他同那些在运动中被报复者整死的人相比 还算是幸运的，因为他毕竟挺了过来。
      二十五年的逆运生涯，从青年到壮年，正是生命中最宝  贵的年华最富有激情的岁月。他被头头打击报复时，正是他  人生刚进入最能发光发热的黄金时期，人生美好的青春就这  样葬送在那些头头手里。由于世道炎凉，他洞察到官场腐败， 官与禄使得一些人变得残酷无情，勾心斗角，有的出卖灵魂， 昧着良心踏着别人的肩膀往上爬，把享乐寄托在别人的痛苦  之上。
      1983 年 3 月在上级领导多次指责下，局和单位领导又  为他落实政策。1987 年 7 月单位调来新领导，他又三次重  返行政。多年后由于单位又调来了无知无能的头头，不听劝  告重用亲信，把不懂安全工作的人提拔到公司轮驳大队担任  队长。此人麻木不仁，竟然把驳船上一名从未开过船，又无  驾驶执照的农民工派上机船，强迫他驾驶导致他船人员死亡。 他又因此事揭露头头违纪违法，关系再度弄僵。人命关天， 他又为死者鸣冤，告了两年状。由于检察院不负责任，下面官官相护，上下包庇，而他又被调离行政，重上轮船，官司 直到退休都未曾打赢，死者冤沉江底。1995 年年底，在人生旅途中颠颠波波的他终于走到了 退休。
      他之所以要把自己这些经历写出来， 目的不仅诉说个人 的冤屈，而主要揭露局和单位少数头头在“ 四人帮 ”时借着 运动搞打击报复的问题，看看少数头头如何践踏民主法制， 如何报复提他们意见的人，制造人间冤案的。

宝贝小菩萨

《回首人生来时路》序


       认识周锁洪老先生，是 2019 年在区老记者协会组织的 浙江千岛湖旅游途中，他已 80 高龄了，身板壮实。由女儿 女婿陪同参加活动 。交谈中，得知他于 2003 年写了一本 “ 回首人生来时路 ”的回忆录，2011年 8 月第一版。
       第一版书已送完，还有不少亲戚朋友催着他要。他准备 印第二版。前几天他嘱我为二版写篇序，我从末写过序，周 老先生之托，盛情难却，权当是练笔吧！
两次通读此书，感到周老先生非常伟大。一个小学二年 级没读完的工人，写下二十四万字的回忆录，真不容易。
       二是他的人生经历非常丰富。
       他是一个贫苦船民出身的孩子，从小帮助父母搖船、撑 船，人们说:“世上三百六十行，撑船打铁磨豆腐，危险又 艰苦”。撑船危险，搖船、拉纤、篙子撑。夜里开船，白天 装卸，黄浦江里潮急浪头大，安全没保障，常提心吊胆，一 切都靠船老大的经验。
      后来船只升级，在拖轮上任副驾驶、正驾驶、船长，航 运公司副队长、安全科副科长、科长、公司企业管理办公室 主任、保养场场长，而且在这些岗位上，都历尽了苦难。
      三是周锁洪同志本性耿直，敢于为民代言。
      航运工作安全系数高，稍有不慎会招至船损人亡事故， 所以他对那些不懂航船规律，瞎指挥、乱作为的领导，他不畏強权，不信邪、不怕鬼，常直言不违，维护职工利益，维 护集体企业利益，维护国家利益。却遭致不少领导的刁难、 打压，以致他三次打倒，三次平反，度过了 25 年的逆运生 涯。而他的三次平反，都是由市调查组经过调查责令下面落 实的，可见真理始终在周锁洪一方，不是领导常用的“职工 蛮不讲理！ ”的说辞。
     请看下面这个例子，相信有判断能力的一下就能分辨出 是是非非。
     1967 年，单位一批船民子女要分配到夲单位工作。安 排到船上撑船自然又苦又累，分到陆上工作要轻松好多。两 委会开会研究决定:所有该分配的船民子女一律分到船上当 学徒，以后陆上需要，从船上表现好的学徒中抽调。这个决 定是非常正确、合理的。
     但这个决定被两委会中原被打倒后又结合到领导班子的  原一社社长破坏了，他不经两委会其他成员商量， 自说自话， 个人私自把部分青年分到陆上车间学习车床及码头上学开吊  车，使其他青年和家属意见纷纷，都来找群众代表的周锁洪  反映情况。周锁洪几次三番找这位社长讲理，但这位社长凭  借与上级局长的关系，根本不把两委会中其他干部和群众代  表放在眼里，出尔反尔、随心所欲，反而认为周锁洪屡次与  他评理，无视他的权威、尊严。从此后明里暗里给周小鞋穿， 刁难报复，让周锁洪连遭厄运。
      拖轮常年在江河上运转，螺旋桨叶子上免不了缠上障碍 物，在零下 5、6 度气温下也要冒着冰冷下水排除叶子的障 碍物。有一年冬天，他和他哥哥在一条船上，轮队去浙江长 兴泗安镇，途中拖轮叶子被水下石头碰碎，无法航行。如果 叫单位派拖轮来调換，会耽搁两三天时间，损失太大，为争 取时间、减少损失，他和哥哥俩人在零下二三度的大冷天，轮流下水把碎掉的叶子敲下来，換上备用的叶子，使拖轮能 正常运行。
      在冰凉冰凉的河中调換叶子板，既要卸下旧件，又要安 装新件，还在水下进行，甚至还要潜水进行拆卸安装，难度 比冬泳还要高好几倍，冬泳抗不住了就可上岸，那安装机件 必须要确保机件能正常运转才行，这是一般人都完成不了的 任务。而他们兄弟俩迎难而上，不怕寒冷、不畏艰险，出色 地完成任务，赢回了时间。整个拖轮船队职工都称赞弟兄俩 的精神伟大可贵。船上危险，众所周知。但有些危险是预料不到的。一次  拖轮去松江装运货物，在松江一处港小船多的地段，河边停  靠着好多装稻草的船只，为多装稻草，船上伸出了不少毛竹、 三角铁，在拖轮船沿边划过，这时轮机长的6 岁小孩正在左  边甲板走来。不好！要出事，说时迟，那时快，周锁洪一个  箭步由夾弄跑奔向小孩，一把抓住小孩后领，用劲把他拉进  夹弄里。好险啊！毛竹和角铁儿几乎碰到小孩身体，如慢半  拍将把小孩身体一划二段。小孩得救了，老周倒吓出一身冷  汗。
       可是由于成见，领导对周锁洪可贵的行为从未有一句表 扬的话。周锁洪在航行中见到其他船只要有难，他都急于帮 助解难。这是航运人的规矩。因之常有表扬信、感谢红榜寄 送来，领导也从不宣读或张榜公布，有时甚至还要派员核实 这种行为浪费了多少燃油？
        当时周锁洪虽然是运输装卸社中两委会成员，但一社社 长独揽大权，连两委会开会也不通知他，想方设法挤兑他。 1969 年 10 月机会来了，把周锁洪调离行政，到县车船厂为 运输装卸社打造一艘铁壳拖轮，这是奉贤历史上建造的第一只铁壳拖轮，是个新生事物。领导让周锁洪去县车船厂参与 建造中的铁壳拖轮的管理和劳动。
      当时车船厂负责制图的青年技术人员由于缺乏实际经验， 设计的图纸船体走样，三线不正，准星不在条线上。造好的  船体船肚有大小面。驾驶室设计得太小，舵机和排挡底柱无  法安装。
      是金子到处能发光。周锁洪凭借多年驾驶操作船只的经 验，对船只的部件结构了解很深。他不顾自已的处境，向厂 方和单位提出上述存在问题。可厂方和单位置若罔闻，不当 一回事。周锁洪只得向港监反映，港监姓柳的船检师经过严 格检验，认为周锁洪提出的3 个问题中肯，必须改进。这个 问题反映到局里。据说局长不同意返工，说这是新生事物， 不能说坏，只能说好。由于局长和社长不同意返工，还说返 工不成功，用去材料要周锁洪自己摸钱赔。船厂师傅听说后 也寒了心，劝说周锁洪不要改动了。
       但周锁洪坚持认为，这是不负责任的领导拿职工生命开 玩笑。即使困难重重，也不能使奉贤历史上建造的第一艘拖 轮成为劣质品，这还关系到该轮在今后航行中极大的不安全 因素，受到危险的还是拖轮上的职工。
       周锁洪继续和钳工师傅商量帮助，并提出如改革不成功， 一切后果由他承担。钳工师傅被他的诚心所感动，答应帮他， 但不能让头头知道。偷偷摸摸搞了一个星期天和两个深夜工， 改制成功。解决了方向盘右边排档油门的安装，操作不再受  到妨碍；驾驶室两边门都可进出的两大难题，消除了潜在的  危险因素。
拖轮造好后试航，证明驾驶室操作安全灵活，左右进出 方便。但船体走形因局长指令不同意返工，这也不是能偷偷摸摸改革解决得了的，木巳成舟，无力回天。航行时方向盘 必须用力撳住才能保持直线行舟，只是苦了驾驶人员。
      在验关时，驾驶室改造成果得到了市内河航运管理处验 船师的好评，还建议这一革新成果在单位其它拖轮上推广。 但由于和领导的关系，不要说推广，连一句好话都没听到。 尽管他吃尽苦头受尽累，但他无怨无悔！
       1976 年党中央粉碎了“ 四人帮 ”，全国开展批判“ 四  人帮 ”运动，县交通局掀起了一股打倒“ 四人帮 ”余党的运  动。大会小会始终把矛头针对周锁洪等人，说他们是四人帮  的余党、爪牙。把周锁洪参加过一次王洪文出席的市总工会  召开的万人大会作为罪行，批判周锁洪喊过“打倒邓小平 ” 的口号，都当成了罪证。他们不想想，周锁洪参加大会，是  群众选出来的，也是各级领导批准的，那各级领导岂不都是  周锁洪的黑后台？出席会议的一万多人都见到了在主席台上  的王洪文，难道这一万多人都是四人帮的余党和爪牙！ ？  各级领导都多次带领群众高喊过“打倒邓小平 ”，那领导  更是余党爪牙，罪孽更重，怎么处理？！
       为揭发周锁洪与四人帮牵连的罪行，公司还办起了批判 揭发学习班，学习班上，拿不出一点真凭实据。再说一个与 拖轮打交道的工人，有什么事能与四人帮扯上边？这不是睁 着眼睛说瞎话吗？倒是通过学习班，揭露了各层领导损公利 已、偷窃扒拿上不了台面、不敢记录下来的好多材料，让办 了 53 天的学习班以“办不下去了 ”不了了之，成了单位史 上的一桩丑闻。
      世上总有清官、庸官、甚至是瘟官， 自有百姓传颂评说。 一桩桩、一件件，翻阅全书，似乎这不是一本人生回忆录，而是描述了一位刚正不阿、铁骨铮铮的好男儿和几位小丑相 争抗的一部长篇故事。让人对此男儿产生崇敬之情，也对小丑们产生憎恶和嫌弃之心。难能可贵的是，在这本人生回忆录中，也记录了周老的 隐私情感，这不但不会影响到他的人格形像，反而从另一个 侧面说明了他诚实、正派、可敬的一面。
      1995 年㡳，周锁洪老先生按特殊工种人员退休了。现 今，83 岁的周老先生，儿孙滿堂，孙子孙女绕膝嬉耍，怡 养天年。太多往事，也都过去了。诚周老所说，人老了，观念也 变了。书中那些与他有过节的人也都老了，有的还拉扯上成 为亲戚。怀有宽容大度之心，不计较那些恩怨了。“人间万 事等闲看，阴晴圆缺顺自然”，“历尽劫波兄弟在，相逢一 笑泯恩仇”！相信周老先生在这种心态下，更能健康长寿， 安度晚年！笑看夕阳红！

是为序。
卫润石  2022.11.10

序者为上海市作家协会会员、中国散文学会会员、奉贤

宝贝小菩萨

一 、风光秀丽无锡城 ， 三里桥畔我诞生



       江南无锡是一座风景秀丽，历史悠久的文化古城。据说 已有三千多年的历史。传说三千多年前，汉初因盛产铅锡而 名“有锡”，后因锡采尽而又更名“无锡 ”。无锡历史上就 是富庶繁华之地，文人荟萃，商贾云集，无锡西有惠，锡两 山，南临茫茫太湖，京沪铁路穿城过，京杭运河贯南北，如 今又有高速公路，无锡热闹非凡，过去人称小上海。无锡北 门三里桥外这条京杭大运河是南北水上交通要道。 日夜船舶 川流不息。河边上停靠着无数做生意的大小船舶。岸上靠河 边一排开着各式各样的商店，名胜古迹“黄埔墩 ”就在这条 河的当中，两边都可以行船，墩上有庙宇。从前听人传说， “黄浦墩 ”是块宝地，发大水淹不掉，哪怕两岸淹没，“黄 浦墩 ”水位始终这么高，看来这都是传说，未必是真。
      一九四〇年十一月一日，农历十月初二半夜子时，我就 出生在这座古城北门繁华的三里桥畔一艘破旧的小木船上。 父母祖籍江苏省兴化县荻垛乡。兴化古城历史悠久，又是扬 州八怪郑板桥的家乡，名人给古城兴化增添了浓浓的文化色 彩，许多商人打着名人的牌子也跟着沾了不少的光，这就是 名人给后世留下的财富。兴化是个水乡，路少湖泊多。过去 乡下人上街都是由水路乘船进城，交通十分不便。不像现在 交通便捷，公路四通八达。尤其改革开放以来，家乡面貌大 变。原先的茅草房，而今都改建成瓦房，楼房，宁靖高速公路由荻垛镇边沿穿过。记得过去母亲从上海回乡探亲，需要 一天两夜时间。而今只要三个多小时就可以到达兴化，正是 既快又便。
       父母自从来江南谋生，就很少回去过。听父母说我出生  后满月那天，船到过家乡，后来船就再也没有回去过。父亲  和哥哥一直没有回去过，母亲在上世纪五十年代回去两次探  望过外婆。一九六六年父母的船到江苏运货，母亲和妹妹也  回去过一次。后来外婆去世，因家乡亲戚来信太晚，母亲也  未曾回去。外婆没有生过儿子，只生三个女儿，我母亲最大。 外婆的后事都是由家乡两个姨父姨母料理。虽然我在上世纪  六十年代和八十年代回去过两次，但在家乡停留的时间很短， 对家乡情况了解不多。
       祖父周宝顺生有四男二女，长子庭高，老二庭喜，老三  庭贵，老四庭宝。老二庭喜是我父亲。从小听父母说过我家  祖上三代都是靠种田为生，家境并不富裕。到了父亲这一代， 由于家乡常发水灾， 良田被淹，颗粒无收。百姓无法生存，
       大多数人家饥寒交迫，灾难深重，有的无家可归，有的携妻 带儿闯荡江湖。父母在万般无奈下倾其所有，东拼西凑买了 一只破旧的五吨小木船，带着子女离开了土生土长的家乡， 来到江南谋生。在江浙沪一带帮人运输或做做小生意。父母 一共生有十一个子女，在旧社会生病无钱求医买药，先后死 去了八个。只存下兄妹三人，哥哥锁根，妹妹锁女。在生下 哥哥时，父母特地请了一个算命先生，给哥哥除邪保平安。 取名锁根。其义是根被锁住了，孩子就太平无事了。
说起我的名字锁洪，也包含了父母一种良好的愿望。虽 然我出生在江南，父母的船也不常回去，但双亲还是念念不 忘家乡常受水灾之苦的父老乡亲，当我取名时，在哥哥锁根排名下，给我取名锁洪，想以此锁住家乡洪水泛滥，使百姓 能脱离苦海，这些都是从小父母告诉我的。
        一九六六年文化大革命开始，随着一股破旧立新的潮流， 我把名字改成书洪两字。一直到改革开放后，身份证使用多  了，我又把名字恢复锁洪两字。（因为身份证户口簿上原来  都是周锁洪三字）。
       母亲那夜生下我，第二天一早船就开往江北某地运货了。 哥哥年纪还小，父亲只好一人摇船。母亲见父亲摇船无法再  做其它事情，只好起来洗衣烧饭。船过长江还要帮父亲摇船  赶紧过江。因为长江里一有风就有浪，船小危险。所以一般  小船过江都要等风平浪静，如船到江心突然起风，十有八九  难逃厄运。所以，母亲月子里没有好好休息过一天，也没有  吃过什么营养品，母亲生其他孩子都是这样，这与现在的产  妇有天壤之别。
      从小常听母亲说，在我三岁那年，我生过一场大病，求 医吃药都无效。病得骨瘦如柴，奄奄一息，船帮中的人对我 父母说，“这个孩子病得这样，连呼吸也听不到了，眼看快 差不多了，就是拖过今天，也难拖过明天，你们夫妻不要再 费心了。这个孩子如果能治好，除非神仙下凡，否则世上就 没有人死了。我劝你们夫妻要想开些，心里也不要太难过， 注意身体要紧，孩子的后事倒要准备准备了…… 。 ”母亲听 了心如刀割，泪流满面。他们也觉得要救活孩子没有多大希 望了。母亲一方面哭哭啼啼为我准备后事，另一方面还希望 奇迹出现。 自古以来儿是娘的心头肉，母亲还是不忍心就这 样让一个小生命就此离去，她东打听西打听，求神拜佛。旧 社会相信迷信的人比较多，尤其是妇女。母亲打听到离船十 几里路有一位香头（巫婆）能治疑难怪病，求她治病的人很 多，去迟了当天还看不到。母亲把这一消息告诉了父亲，父亲一听心想也好，反正死马当活马医。于是第二天凌晨二时  许，父亲留在船上守着我，母亲独自一人高一脚低一脚摸黑  走了两个多小时，天还没有亮就打听到那个香头家，在门外  等了一些时候，听到屋里有人在说话了，母亲才轻轻敲门说  明来意。钱花的不多，求得一点仙方（香灰）。回来给我服  了以后，不想奇迹真的出现了，常闭着的小眼睛开始睁开了， 本来不动的手脚也开始活动了，微弱的呼吸也渐强了。已经  多日茶水不进此时也能吃  一点粥汤，精神也逐步好转了。父  母见此情形笑逐颜开，说我活不多久的那些人也感到十分惊  奇，真是死里逃生。
       几天后母亲独自一人又赶到那个香头家谢恩，那香头又 从香炉里抓了一点香灰，当作仙方包给了母亲带回来。想不 到我三岁那年一场九死一生的大病真的好了。父母常说，我 这条小命是神仙救活的。从那时起母亲更相信迷信了，还开 始吃素念经，早晚烧香。母亲吃的是观音素，供奉的也是观 音菩萨。每年农历 2 月 19 日、6 月 19 日、9 月 19 日、大年 三十和正 月 初一逢到这几天母亲全天吃素，求菩萨保佑全家 老幼一年四季平安无病无灾。母亲吃素一直吃到文化大革命，因为那场革命运动声势 浩大，史无前例，扫除一切旧的风俗习惯，           此时母亲才开始 不吃素了，早晚香也不烧了。从小在母亲的影响下，我也有了迷信思想，跟着母亲烧 香拜佛，后来早晚香火多数都是由我替母亲代烧，长大后随 着年龄增长和知识阅历的提高，觉得世上并没有什么鬼神， 三岁那年一场大病，也许我命不该绝吧。母亲曾说：在我病 重期间，为我费尽心血，常通宵不眠，眼泪也不知哭掉了多 少。这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病前我尚在母亲怀里吃奶，病愈后母亲的奶水没有了，而我奶瘾未断，仍吵着要吃奶，那时又没有钱去买奶粉、奶 糕代替，由于病愈后胃口不好，饭粥不肯吃，只好吃一些咸 罗干，喝上点凉开水。由于咸的东西吃多了，常咳嗽，不幸 又患上小儿哮喘病，喘得我日夜无法安宁，父母操碎了心。 哮喘病时发时好，在旧社会撑船的人，连吃饭都成问题，哪 来的钱请医生看病？父母只能到药店里买些止咳的药片和药 水维持维持。我的哮喘病一直拖到解放后，一九五二年十三 岁那年住院治疗血吸虫病才同时被治好。
       从小父母为我取过一个奶名叫“红丫头 ”，老一辈同道 撑船的亲戚朋友和自家人都叫我奶名。据说过去在江苏兴化 一带有这样一个风俗习惯，生男孩娶个丫头名，一是宝贝孩 子，二是除邪避灾。孩子养得大，直到现在家乡还有这样的 风俗。小时候父母还为我留过辫子，小辫子留得蛮长，拖到腰 眼下面，船帮中老一辈同道的亲朋都叫我“小辫子 ”或者 “红丫头”。男孩留辫子是清朝留下来的规矩。 自从孙中山 先生推翻满清政府后，男人都不准留辫子了。但在家乡有些 人家的宝贝孩子，为了好玩，有时还在留。不过孩子长大后 都会剪掉。我的辫子一直留到十岁生日那天，船在杭州时剃 头剪掉的。母亲还把我剪下来的辫子一直保存了好多年。

宝贝小菩萨

二 、新四军夜探日营，枪炮声惊呆父亲



       殊不知，老百姓怕的就是打仗。解放前在那兵荒马乱的  年代，船上的人东躲西藏。好在撑船的人到处漂流，四海为  家。哪里太平就往哪里躲。记得从小到大常听父母讲给我们  听，抗日战争时期， 日本鬼子在中国横行霸道，实行三光政  策，抢光、烧光、杀光，老百姓闻风丧胆。一九四二年，也  是我三岁时，大病初愈不久，父母和其他几只一起做生意的  船，躲在江苏宜兴乡下，活动在乡下的新四军要借用我父母  的船。把母亲和几个孩子安排到其他人的船上，留下父亲一  人帮助摇船。新四军负责人对父母说：“我们是共产党领导  的部队，是抗日的队伍。今夜要借用你们的船去宜兴日军驻  地打探一下那里的情况，只要你一人帮助摇船就行了”。父  母都是忠厚老实，胆小怕事的人，听了这番话顿时被惊呆了。 在场其他船上的人一听都吓得走开了。新四军见父母很害怕  的样子，面带笑容的说：“船老大，你们不要怕，我们主要  是去看看那里的情况就回来的，万一有事我们会保护你的。
只要你听我们的指挥，配合这次行动，不会有事的。现在你 们好好休息，半夜后我们来叫你开船”。
      离开船的时间还有好几个小时，新四军有的已蹲在船  上，船队中有些和父母关系要好的人偷偷地对父母说：“不  能去。去了就没有命了”。有的说：“人不去，船借给他们， 保命要紧啊…… ”。父母听了觉得他们也是好心的，也知道此去凶多吉少，可是新四军不会摇船，不熟悉路线又怎么  行？父亲虽然是一个平民百姓，也有一颗爱国心，知道新四  军是好人，是抗日的队伍，是为穷人打天下的。父亲想到这  里，觉得也没什么可怕的。于是对船友说：“谢谢你们的关  心，能否回来只能听天由命了 ”。出发前，父亲对母亲叮嘱： “万一我回不来，你要把孩子好好抚养大。江南能混就混，不能混就带孩子回老家去”。
       当晚母亲似乎觉得有些大难临头的感觉，暗地里哭哭啼  啼，父亲一声不吭，心事重重，那天晚上据说一家人连晚饭  都没有吃。到了半夜以后，新四军领导来到船上，叫父亲解  缆开船，有五六个新四军跟在船上。到宜兴要经过一个白荡， 小白荡也有好几里宽， 日本人部队就驻扎在宜兴镇白荡湖边。 那天夜里没有月亮，天比较黑。父亲一人摇船，所有的新四  军都蹲在船舱里。当船快要到湖边日本人驻地，还没有探清  情况，不巧被日军炮楼上的哨兵探照灯发现，只听到日本鬼  子大喊大叫，顿时机关枪像雨点一样向父亲船的方向扫来。
        船上的新四军一看情况不妙，立即要父亲调头返回。父亲按  照指示，迅速调头拼命往回摇。新四军有的撑篙，有的帮父  亲摇船，此时鬼子的两艘巡逻艇向父亲船的方向追来。巡逻  艇和炮楼上的探照灯，一直照在父亲船上。炮楼和巡逻艇上  的小钢炮不断地朝父亲船的方向打过来，机关枪不停的扫射。 炮弹在船的前后左右爆炸。水柱四起，掀起的湖水溅得父亲  和帮助撑篙摇橹的新四军浑身是水。炮弹的硝烟弥漫整个船  只，到处都是刺鼻的火药味。黑夜里只听子弹声呼啸，弹光  闪闪纵横交错在船的周围。子弹就在父亲头顶上方，左右耳  边飞驰而过。船在炮声中激烈的摇晃着。此时的父亲被这种  场面吓得双脚打颤，魂不附体，眼看日本鬼子的巡逻艇越来  越近，船上的新四军也发急了，有的说要打，有的说要拼，带头的新四军说不能回击，只叫父亲加紧的摇船。父亲这时 也不知从哪里来的灵感，突然迅速把船往浅水区域里摇，鬼 子的巡逻艇在不知情况下误入浅水区，螺旋桨被淤泥绊住， 进退两难，动弹不得，只急得鬼子呱呱大叫，机关枪、小钢 炮胡乱扫射着，却只能眼睁睁看着父亲的船摇远了，回到原 地，天也快亮了。
       父亲走后，母亲带着孩子等在邻居船上，坐立不安，担 心父亲此去凶多吉少，暗地里伤心流泪，烧香磕头，求神拜 佛，祈祷父亲和新四军能够早点平安回来。正在母亲心神不 宁，焦急万分的时候，突然听到白荡湖宜兴方向远远传来一 阵阵枪炮声，母亲顿时被吓得胆颤心惊。正在大家担心忧愁 时，父亲的船突然回来了，大伙的心总算放下了，母亲脸上 露出了笑容。
       新四军离船时对我父母再三感谢，带队的新四军还表扬 了父亲的机智勇敢。事后父亲回忆那夜的情景，常常是心有 余悸。父亲从没有经历过这种惊心动魄的战火场面，那夜雨点  般的子弹，雷鸣般的炮弹声把父亲两耳震聋了，眼睛也被烟  火熏模糊了，见到父亲时的母亲也被惊呆了。母亲见父亲人  完全变了样，整天一声不吭，叫他也不理不睬，好多天茶饭  不思，又无钱去求医问药，再说这种情况也不敢去宜兴镇上  看。母亲忧心重重不知如何是好，孩子尚小，不能为母分忧， 一直过了好多天，父亲心神才逐渐恢复过来，母亲终于放下  心来。

宝贝小菩萨

三 、 国民党垂死挣扎 ，派飞机狂轰烂炸



      撑船的人都是以船为家，到处漂泊。哪里有生意，船就  到哪里。一直在江苏、宜兴、无锡等地做生意的父母，解放  前又南下到浙江、上海市郊的松江、奉贤等地。直到全国解  放后才落脚生根到奉贤南桥。人也许都是这样，上了一点年  纪，眼前的事前说后忘，而小时候的事却记忆犹新。记得  1949 年 10 月下旬，上海刚解放不久，那年我刚好十岁，被  解放军打败逃到台湾的国民党，妄想反攻大陆，派飞机来上  海市郊一带进行狂轰滥炸，奉贤南桥、柘林等地被炸死炸伤  好多人。当时我父母的船正停靠在柘林镇东首，这天有两架  飞机在天上飞来飞去。那时人们对飞机感到新奇，好多人仰  头看天上的飞机。突然有人叫了起来：“这是国民党的飞  机 ”！大伙一听都十分紧张，有的四处奔跑，还有的大声呼  喊：“ 国民党飞机来了，大家快跑啊…… ”。飞机在天上盘  旋了两圈，突然一前一后向地面俯冲下来，离地面很近，连  坐在驾驶舱里的飞行员和机身上印的国民党党徽都看得很清  楚。飞机在第二次向地面俯冲时，机关枪开始向逃窜的人群  扫射，紧跟着又窜上蓝天，在天空中盘旋两圈后，又突然向  地面俯冲下来，机关枪仍然是乱扫一气，同时又扔下来几颗  炸弹，炸弹落在柘林镇的东门城里，只听得一声巨响，顷刻  间眼见一股浓浓的硝烟冲天而起，弥散在柘林镇东门的上空，听说炸死炸伤了好多人，一时间逃难的百姓乱成一团，大人 喊小孩子哭成一片惨叫声。
      柘林是一座小镇，顿时这座小镇笼罩在一片白色恐怖之  中，满目苍夷，墙上地上到处弹痕累累。父母拉扯我们三个  子女弃船逃命，在岸上东躲西藏。飞机就在我们头顶上方飞  来飞去，机关枪扫射不停。父亲拉着哥哥、妹妹，母亲拖着  我，一家人在枪林弹雨中逃命。我还记得当时吓得连脚都迈  不开，脚上的鞋都跑掉了，光着足跟随父母奔跑。此时两架  飞机又从高空向地面俯冲下来，这时一家人也被吓得实在跑  不动了，连跌带爬急忙藏匿到河边一棵杨柳树下，只听着一  排子弹从树丛中扫过，树枝树叶纷纷飘落，一家人总算有幸  在这棵杨柳树下逃过一劫。说真的，当时的场面就像电影里  打仗那样紧张。我们一家人除了父亲那次在宜兴夜探日营受  过惊吓，从没有经历过这样的场面。国民党垂死挣扎，给炸  死炸伤无辜的老百姓人家，带来了极大的伤害、痛苦和灾难， 经过这场惊吓，一家人有好多天惊魂不定，心神不安。     
       有些人也许不知，船上的人经常风餐露宿，晴天一身汗， 雨天水淋淋，不论严寒酷暑，再苦再累都得干，古人说：“撑船，打铁，磨豆腐 ”这三种行业是三百六十行中最苦最 累的活。尤其在旧社会更是苦不堪言，记得从小常听父母谈 起过，父母带着全家背井离乡，撑一艘五吨破旧小木船来江 南谋生，在江浙沪一带帮人运输，没有生意时父亲就帮人家 打一些短工，母亲则带着尚不懂事的几个孩子下乡拾柴，捡 一些野菜回来当饭吃。有时挣了一点钱，从产地购买一些菱 角、桲荠、海蜇等做些小本经营的买卖。 日本鬼子侵占中国 后，生意更难做了，听父母说过有几次从奉贤海边运盐到苏 北解放区，一路要经过好几道日本鬼子的封锁线，所以每次 都得深夜偷渡关口，有的人家不幸被发现，男人被抓去，女人被糟蹋。还有当场被刺刀捅死，父母披星戴月，走南闯北，提心吊胆，一年忙到头所挣的钱还不能养家糊口，常过着饥 一顿饱一顿的苦难生活。直到全国解放后，撑船的人家才翻 了身，生活一天天好起来，再也不用担心害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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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一声春雷震长空 ，来了救星毛泽东



       全国解放后，撑船的人走向了新生。1950 年共产党派  人把流落在奉贤县境内的48 条小木船组织起来，成立了联  营社。从此撑船的人第一次有了自己的组织。安排运输任务， 生活安定，心里踏实，再也不用提心吊胆了。1952 年又因  任务不多，生意清淡，组织上又号召单干， 自己找生意，不  少船都去装三合土（碎砖头），三合土从乡下花钱收买，再  装运到需要建设的单位卖给他们造房子，做地基和铺路用。  生意倒还不错，但人很辛苦，工作不分昼夜，到码头还要自  装自卸。
      1954 年哥哥找了对象，嫂子也是父母几十年在一起同  道撑船人家的姑娘，人长得不错，不大多响，忠厚老实，吃  苦耐劳。父母考虑到哥哥结婚后船小人多住不下，再说每月  的收入也不够这么多人开销。于是父母倾其所有，决定再买  一条船。通过熟人介绍，母亲去江苏常熟买了一条6 吨的小  木船，给兄嫂婚后两人撑。记得那时在一起撑船的人都很眼  红我家有两只船做生意。收入高，钱赚得多。说实话多了一  条船，每月的收入确实比以前翻了一番，难怪人家要眼红。  从此我家生活逐步好转，虽然条件好了，但父母仍然很辛苦， 因为养家糊口从不乱花钱。在那时所有在一起装货的船，要  算我家收入最好，这都是新社会毛主席共产党给我们撑船的  人带来的幸福和安定生活。
       十四岁上学读书，十五岁弃学摇船，人不识字，犹如睁  眼瞎子。旧社会撑船的人大多数没有上过学读过书，一般人  都识不了几个字，像我们这一代出生在解放前的青少年，解  放后要读书也很困难。因为船上流动性很大，没有一个固定  的地方，陆地上又没有住房，都是以船为家。虽然学费很少， 甚至不花钱都可以读，但船员的孩子读书的还是没有。我哥  哥和妹妹都没有读过书，靠自学学了一些字。1953 年，我  14 岁那年，好多船民子女在党的政策号召下都寄托到岸上  报名读书，不管年龄大小都从一年级开始，父母把我寄托在  几十年同道撑船，已住在陆上的朋友的父母家里读书。老夫  妻两人都是六十多岁的人了，住在南桥镇西街沿河边上，就  是现在新建西路南桥饭店后面，门前有一条古老的河。当时  还没有浦东运河。这条老河东到青村，西到庄行的船都由此  河经过，后来河被填掉了，变成了现在的绿化地带。
       老人的子女都在船上，家里有一个 11 岁的孙女，也是  这年和我一起报名读书的，开始我们还是同班同学，不多久  我被分到另一个班级做中队长。我在这对老人家里寄宿了半  个学期。半年后我又换了一户人家，就在这对老人家斜对面， 隔了一条河，过桥就是。因为那户人家寄读的孩子都是男孩。 人也多，很热闹，我与父母吵了要去。父母只好把我又寄托  在她家里，这家主人也是和我父母几十年同道撑船朋友的母  亲，年纪也在六十上下，老人有个孙子，也和我们一起读书。 住房是借的，很小很破，约有十几个平方，在这又小又矮的  小破屋里住着七八个 12 岁到 15 岁的男孩，屋里很潮湿，也  很脏很乱更暗，在这小屋里放置了三张用旧木板铺的床，每  张床上要睡 2~3 个人。夏天就打地铺，一张破旧的小台子，
供人活动的空间大约只有一个多平方。放学后做作业都是轮 流。吃饭我们只好端着碗站着吃。
      每人每月生活费是 2 元 5 角，一天两粥一饭。青菜、萝  卜、咸菜顿顿有，一个月吃三四回荤菜。那时还没有煤球炉， 也没有灶头。只有一只用旧棚瓦做的锅箱。烧的都是捡来的  柴草。烟雾弥漫整个屋子，熏得人眼睛都睁不开。星期天，
       老人还带我们几个听话的小孩上菜场捡菜叶等回来当菜吃， 到乡下拾树枝杂草回来当柴火烧，那个年代的学生和现在的 学生是不能比的。
学校各方面的条件也比较差的。我的启蒙老师是位女性， 岁数比我母亲还要大好多，她很器重我。因为我的年龄在班  上是最大，教室里清洁卫生等工作都是我做，懂事识礼，深  得老师的欢心。所以到了该班就当了中队长。（在那时小学  一年级不设大队长）。记得有一次班主任生病就让我替她代  课，因为小学第一册的语文、数学从头至尾我都认识了，也  能背得出。在整个小学校里那时就数我们十几个船民子女的  孩子岁数比较大，当然岁数大一点懂事也多一点。肯学肯钻， 大多数船上的孩子读书成绩都比镇上的孩子要好。记得一年  级两次期中考试我都是全班第一，门门满分，深得老师宠爱。
在我的记忆里，从小我就很节约，父母每月给的两角钱 零用，我除了买铅笔、本子等学习用品外，还能余下些，从 不乱花费。练习簿每本不留一张空白纸，铅笔头都用套子接 长把它用完。
一九五四年，兄嫂结婚后另外撑一只船，父母船上少了 哥哥这样一个很得力的帮手，妹妹尚小，过去撑船都是靠人 力。父母的船是只老式的船，走水比其他船慢，摇起来很吃 力。所以我只能退学。连小学第三册还未读完就离校回船上 帮父母摇船。当时班主任再三规劝我不要退学。记得离校后 一段时间老师又到船上找我和父母，再三劝我返校，还带来 好消息说：“学校准备让几个岁数比较大的船民子女，读书
成绩好的学生破格跳级读书，你是班里成绩最好的学生，失  去这个机会很可惜”。此时父母也被老师说得动摇了，也劝  我重新返校。我从小就是一个有主见、懂事比较早的孩子。  从小生长在船上，晓得船上工作又苦又累，还危险。但人手  不够，到了紧要关头会出事的。尽管读书是我梦寐以求的事， 但一想到父母在船上夜以继日、迎风踏雪，冒着风险赚钱供  我读书，实在于心不忍。我当时立即婉言回绝，与父母同甘  共苦撑船，尽一点孝心。记得当时老师既为我放弃读书而感  到惋惜，又认为我小小年纪，能识大体，有此孝心而感动，
临走时再三叮嘱我好好自学。
       我的这位慈祥可敬的启蒙老师，她姓何名瑞连，弃学回船 和婚后曾去过她家探望过两次，十多年后，在她晚年由于房 屋搬迁，我又多次寻找登门拜访过。记得她一见到我就叫的 出我的名字，她当着家人的面说：“在我一生教学生涯中， 唯一忘记不了的，也是印象最好的就是周锁洪这个学生 ”。
离校回船后，我从没有放弃过自学，我买了学生字典和 新华字典，作为我的哑巴老师，一字一页的认真学习。不开 船，晚上要学到深夜一二点钟。虽然当时我还只有 15 岁， 在船上是父母一个得力的助手，         不管什么事情，我和父母抢 着做，装卸货、送单子、联系业务和客户打交道多数是我出 面，尽量不让父母操心。
放弃求学虽然是一件十分遗憾的事，但当时也是出于无  奈，少年时虽然识字不多，但能刻苦好学。而且对文学方面  很感兴趣，闲来无事逛书店，船到上海一有空，就上街在旧  书摊上淘一些古书，如《封神榜》、《西游记》、《水浒》、 《三国》、《济公传》、《杨家将》、《七剑十三侠》以及  《包公》、《海瑞》等。在阅读时，常常被书中那些英雄人  物献身救人，清官为民申冤所感动。那些书对我后来做一个  正直、真诚、坚强不屈的人起到了潜移默化的作用。


宝贝小菩萨

五 ，党号召下放农村 ，五八年重返县城



       解放初期，48 条船组成的联营社，又因任务不多，生  意清淡，组织上又让大家散伙单开。所有的船都去装三合土  （碎砖头），从乡下花钱收购，装运到上海、闵行等建筑单  位出售， 自装自卸，生意倒还不错。 自从父母和哥哥分开撑  船，但两只船都一直在一起，同装同卸同行。不久父母的船  因年久失修已破旧，漏水，修修补补又不合算，只得便宜的  卖给人家，记得只卖了 100 多元。卖掉后，一时又买不到合  适的船，只好暂时搬到兄嫂船上，一家六口挤在一条6 吨的  小木船上。半年多以后，父母通过熟人在上海日晖港花了  400 多元买了一艘 12 吨的旧木船，那时在船帮中这船算是  一条大船了。一般人家撑的船都在四五六吨左右，所以有些  人家眼红我家父子两条船，收入翻两番。不过钱虽多了，人  也辛苦多了。那时弄船的人都是靠人力摇橹、拉纤、撑篙子， 夜里开船，白天装卸，到上海港还常提心吊胆，因为黄浦江  潮水快、浪头大，安全没有保障，一切都靠自己的经验。
       一九五五年春，在党的支农政策号召下，组织上又动员 这些单干的船，下放农村支援农业。农忙时到上海日晖港、 苏州河装运黑河泥，运回农村当肥料，农闲时又去搞副业， 装三合土，每月还要交一些钱给生产队，队里按计划分配一 些口粮。
        父母和兄嫂的船被分配在江海公社树园乡。那年我 16岁，村领导已把我当作正式劳动力了，父母和我算三个正式  工，发什么都是按三口人的计划发给我们。在农村将近三年  时间日子，还算过得过去。生产队里还分配给我们一套住房， 面积还蛮大的，有 100 多平方米，据说过去是地主的房子，没有人住只关着，不过分给我们，我们也没有住过，因为工 作 都 在 船 上 ， 屋 里 只放 了一 些 船 上 用不 到 的 杂 物。
       一九五八年三、四月份，组织上又把下放农村支农的船  重新组织起来，参加乡政府组织的运输站。下放在奉贤县南  桥附近乡下的船都回到南桥参加了江海乡政府组成的“江海  运输装卸站 ”，大约有 20 多条船，最大的十二三吨，最小  的四五吨。多数都是苏北人，也有少数绍兴人。江海运输站  设在南桥镇余庆桥头。站长是乡政府派来的，本县齐贤乡人。 副站长是我哥哥，但不脱产，任务也是按先来后到挂牌，什  么货都装，到处都去。从此撑船的人第二次有了真正的运输  单位，生活有了保障， 日子一天一天好起来了。随着形势发  展，1960 年 10 月单位买了一艘拖轮“沪奉拖江海壹号 ”，
       拖轮是水上运输先进工具，从此弄船人摆脱了摇橹、撑篙、 拉纤了。拖轮是水上运输发展的新生事物，那是没有多少单 位有，上海郊区少数条件好的单位刚刚兴起。撑船的人一下 子都尝到了新鲜、好奇。都想争着上拖轮工作。可是能上轮 船工作的人都要经过严格的挑选，各方面都要过硬，尤其是 家庭成分，政治思想要好，不是一般性人都可以上轮船工作 的。除了上述条件，还要领导看的中才行。我和哥哥是首选 的对象，哥哥是轮船上负责人。那时还没有兴什么船长、轮 机长。只有正副驾驶。哥哥是正驾驶，还有三人是从其他船 上挑选出来的，一位任副驾驶，另两位做水手，两位司机从 农村里抽出来的，在农村开过十匹头打水机，了解一点机器 情况。开始我被派在机舱学习，后因舱面上四人中有两人因家属撑船有困难，先后又回到自己船上，我看到舱面工作紧 张，人手不够，机舱人都闲着。我主动帮舱面工作，这样一 做就长了，舱面上一共三人，我和哥哥既当驾驶又做水手。
      被派上轮船的人开始都不熟悉轮船工作，只能慢慢摸索。县 运输公司在我们单位之前打造的卫星壹号和卫星贰号拖轮，他们的驾驶、司机都通过几个月专职培训学习。可是我们单 位那位站长舍不得花钱，不让我们去参加培训学习，要我们 边开边学习。我和哥哥虽然对于撑船是内行，但对拖轮驾驶 操作拖带等技术确实是门外汉，只好凭着撑船的经验，再看 看人家拖轮是怎样操作拖带的，通过刻苦学习慢慢摸索，从 不懂到懂。好在那时县内还没有专职管轮船的单位，也没有 哪个单位领导提出不通过培训学习不能上轮船做驾驶人员，
      后来随着时间的推移，形势的发展，轮船越来越多。这时有  关部门才重视水上交通的安全，陆续建立管理这方面的职能  部门。这时才提出上轮船做驾驶人员都要经过专职培训、考  试、发证。未经培训学习的，只要考试及格的，也可以发证。 在本县轮船史上没有经过培训学习而通过考试及格，取得证  书的就是我们弟兄和两位司机。说到考试，以前都是在县内  考，老师也是县航管所派的人，可轮到我们江海拖轮几个未  经专职培训的，反而去上海内航处考试。因为市内考试来的  严，除一名司机没有考取，需要下次补考。我弟兄和另一名  司机都当场考试合格。虽然单位有了拖轮，但因任务不多，轮船停多开少，因 为那时还没成批的任务，只有供一条或两条船装的货，单位 所有的船还是靠自摇为主。
       一九六一年拖轮和四条木船包给了闵行汽轮机厂401 工  区，在沪一带拖运建筑材料或去浙江平湖西塘等地拖东洋草、 南瓜给厂内饲养的猪吃。一艘拖轮和四艘木船在将近三年时间内，其运输收入相等于单位其他所有船只的收入，是单位 主要经济来源。单位有了钱，接着又买了三轮卡车，办起了 船舶维修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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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 因拖轮停多开少 ，无奈何转让出卖


       一九六三年夏，闵行汽轮厂401工区任务不多，拖轮被 辞退回来。单位也没有任务，拖轮只好停航，当时单位主要 经济来源是靠这艘拖轮，现在停航单位的收入一下子减少了 一半。而且轮船停在那里，船上的人每月还要发工资，这样 停下去也不知道停到什么时候？此时那个气量小的站长见轮 船上的人闲着没事干，吃饭拿工资，就动脑筋把船上的人弄 到江海乡粮油厂、机械厂做小工。小工活很苦很累。轮到夜 班都是通宵，而且都是体力活，比撑船还要苦。
      有一次刚轮到我和哥哥做日班，做夜班的人偷懒，把本  该自己班头完成的活留下不干，为了清理夜班不该留下来的  好多桶食油，每桶都有四五百斤。我和哥哥把它们一桶一桶  扛到仓库，仓库有两道门槛，在过第一道门槛时，因体力小  不慎把腰扭伤。东看西看，跑了不少医院，看了半年多，总  算在当时镇卫生院一位老中医精心治疗下，腰痛才得以好转。 文化大革命中因公又两次把腰弄伤，从此腰痛时好时坏，退  休后不久旧伤复发，到处求医无法治愈，落下一个终身疾患。
      一九六四年春，由于拖轮停多开少，站领导为了减轻单 位负担，将江海壹号拖轮卖给奉贤县运输装卸合作社。我和 两位司机随船去了对方单位，哥哥因为是副站长，单位需要 领导不放，留在原单位和嫂子撑船。还有两位水手因家属撑 船有困难，也没有随船同往留在原单位。
       县运输装卸社原是县一社、二社、装卸社三个单位合并 组成的单位。合并后分三个部门：轮木、航班、装卸，有三 位社长和一位书记。书记原是从装卸工人中产生的，三位社 长原都是未合并前单位的领导，合并后仍负责各自单位的领 导工作。
       奉贤县运输装卸社是个大集体单位，船多人也多，人员  来自五湖四海，苏北人占到80%以上，有当地人也有浙江绍  兴人。拖轮从开始的两艘逐步发展到十二艘。从木质、水泥  拖轮发展到铁壳拖轮，从五六吨小木船发展到六十吨水泥船、 六十吨铁壳船，直到一百吨的铁壳船。汽车多辆、吊车多部， 车间、保养场一应俱全，上千人员承担着全县大部分运输任  务，是全县水陆战线上的主力军。
       到了县运输装卸社，我还是任拖轮驾驶，初到新单位一 下子还有些不适应。原来在江海运输站，轮船停的时间多， 开的时间少。现在任务多， 日夜开船。拖轮基本没有停的时 候，很少休息，人也很辛苦。记得那时在奉贤西渡砖瓦厂拖 砖头连续两个多月没有睡过全夜觉，白天装卸，夜里开航。 因人少无法调休，只能加班加点，每月的收入也只有五六十 元，可在那时已算是高收入了。工作紧张，学习也很紧张。 在陆上工作的人每星期一、三、五晚上都要到单位去参加学 习。水上职工、轮队在航行中，除了值班的人都要到某只船 上集中参加学习，每星期也不少于两次。组织学习的人一般 都是船队上的政治队长。有时单位领导和行政干部也常下船 队抓学习，学习的内容都是政治思想、好人好事和毛主席著 作。学习还要联系实际，要活学活用。说真的，有时船队上 有什么矛盾或碰到什么困难，只要通过学习毛主席语录，问 题就会迎刃而解。在那时学习政治和毛泽东思想已成了风吹 不动，雨打不散的规律。
        记得文化大革命前，全国掀起一股学习毛主席著作新高 潮，不但学习要认真，还要背得出，记得当年我能背出毛主 席语录三十八条和老三篇。即“为人民服务 ”，“纪念白求 恩 ”，“愚公移山 ”。被评为学习毛泽东思想积极分子。支 部书记要我向组织靠拢，吸收我入党。当时我认为自己离党 的要求还很远，让组织上再考验我一段时间。不久下船队抓 学习的行政干部受书记委托，要我把入党申请书递交上去， 谁知刚把入党申请书写好，一场轰轰烈烈的文化大革命开始 了。单位领导都靠边审查，党组织处于瘫痪状态，等到党组 织恢复，此时的我又成了被领导打击报复的对象，所以入党 的问题也就无法再提了。
       总之通过学习毛泽东思想，使人振奋、使人上进。人的 精神面貌、政治思想、工作表现都很好，都很积极，私心杂 念也很少。想的做的都是为人民服务和好人好事。人的心态 平衡，贫富没有多大差距，无偷无盗，敞开大门睡觉，天下 太平。是历史以来从未有过的朝代，尤其毛泽东思想深入人 心，毛泽东思想培育下的干部都是吃苦在前享受在后，薪水 不比老百姓多拿。尽管那时的人没有现在富裕，钱没有现在 的多，生活也没有现在的好，但人的思想和精神面貌是前所 未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