勿忘国耻九一八 讲爷爷与父亲的亲身经历

铁风

           怒视眼前的日本鬼子兵照下了这张像
       父亲曾讲：沙俄侵占东北烧了家乡房子抢了马场马匹，为报国恨家仇，按爷爷的意志参加东北军，考入东北军士官教导队。幸遇恩师郝梦龄，在他严厉鞭策下，同年十月考进东北讲武堂。
(郝梦龄后来在抗日战争中牺牲，是第一位与日军激战，牺牲在战场上的国民党上将。)
       他是第四期学员，毕业成为一名军官。讲武堂五期招生，部队又送他读五期，一九二五年他二十一周岁讲武堂五期毕业。
在学期间，一次军校堂长，东北军阀张作霖大帅到校视察。学生列队欢迎，当张大帅走到他面前时，教官指着他点名道姓后又说：“他是海城人，大帅的小同乡。”
张大帅驻足很感兴趣向道：“你姓马，海城什么地方的人？”
      他回答：“海城腾鳌堡南面的小荒地!”
      听说他是小荒地的，张大帅又问：“小荒地，‘快马痴’你认识吗？”
      他回答：“是家父。”
      大帅微微一笑，又亲切问道：“小子，你马骑得怎么样?”
       他大声报告：“小子我，马术课成绩优秀！”
       “真像是‘快马痴’的儿子!”张大帅说罢大笑离去。
       在张大帅身后跟随着一位二十多岁，非常帅气的青年军官，也一直微笑注视着他，当时也走过来与他握了握手，又友好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挥了挥手紧随大帅离去。
父亲说，这青年军官就是讲武堂第一期毕业的学长，后来发动西安事变，闻名全国的少帅张学良。他这是第一次与张家父子同时见面，近距离接触。
       一九二五年十月，他讲武堂五期毕业。毕业后一路平步青云，二十三岁就曾任少校营长，在相当一段时间内，在东北军同军阶的军官中他是最年青的。
       一九三一年，他二十七岁，己升任中校副官长，在沈阳东北军军部任职。
       父亲当官了，在沈阳和爷爷住在一起朝夕相处，父子俩甭提多高兴了。父亲十分孝顺，每周日必请爷爷上街吃馆子，让爷爷高兴解馋。爷爷最爱吃李氏坛肉馆的老坛肉。和钟爱的儿子在一起，吃着金黄透亮、肥而不腻瘦而不柴、酥烂味厚，满口生香的老坛肉。再喝几杯老白干，爷爷心里要多么美就多么美。这样的好日子沒过多久，就让爷爷心目中另一个外国强盗给破坏了。
       一九三一年九月十八日傍晚，从沈阳北大营传来隆隆炮声。父亲正在城内军部值班，知道北大营东北军遭到日本军队袭击。当夜又接国民政府来电告东北军：“日军此举不过寻常寻衅性质，为免除事件扩大起见，绝对抱不抵抗主义。”
       在这之前八月十六日军部了解蒋介石曾致电少帅“无论日本军队此后如何在东北寻衅，我方应予不抵抗，力避冲突。”因日军几乎未受到东北军抵抗，九月十九日上午八时便将沈阳全城占领，父亲无奈回家隐匿。
      当日全国最大的沈阳兵工厂和制炮厂连同九万五千余支步枪，两千伍百挺机关枪，六百五十余门大炮，两千三百余门迫击炮。机场，两百六十余架飞机，及大批弹药、器械、物质等，全部落入日军之手。日军还占据了“东三省官银号”大金库。据统计一日之内，沈阳损失即多达十八亿银元。损失惨重啊，惨重!
      九月二十日，是星期日。沈阳城满街都是一队队耀武扬威的日本兵，中国人很少。爷爷做出一个令全家振惊，而又令全家绝对服从的决定，为永记这被侵占的耻辱，全家男丁到照相舘照一张集体照片。   
      在沈阳中街最大的照相馆里，熙熙攘攘挤满了照相的日本官兵，竟不见一个中国人。我家男丁老少三代子孙六人，身穿黑衣、臂佩黑纱、胸戴白花挤了进来很显突兀。照相舘老板迎了上来，父亲出头说：“家中办丧事，照张像留作纪念。”
     老板会意走向日本人，操着半生不熟的日语边讲边挥手，日本人是怕沾上晦气纷纷避开，让出了场地。爷爷坐在中间怀里依靠着最小的孙子，其余两个孙子各站两边，伯父与父亲并排站在爷爷肩后。全家人表情肃穆，怒视眼前的日本鬼子兵，照下了这张纪念国耻的照片。爷爷怀里的小孙子是父亲的大儿子，我的大哥。
   （大哥长大后曾吃尽千辛万苦，从敌占区东北跑到四川奔波近万里，考上了黄浦军官学校。那时广东被日本鬼子占领了，黄埔军校迁到了四川。军校刚毕业日本鬼子就投降了，他参加了解放军，参与了解放全中国的解放战争。）
     照片几天后才能洗出来，这几天沈阳城八门紧闭，日军全力搜索围困在城内的东北军官兵。日军也曾几次光顾爷爷家，都因父亲躲在伯父的石印社化装成印刷工人得以脱逃。

            闯不出去拼得一死
       九月二十四日，沈阳大北门打开了。伯父的好友柏久青驾着马车，从大北门进城前来探望爷爷一家。爷爷看见马车两眼一亮。这是一辆欧式马车，也称轿车。前面两小轮后面两大轮，漆成黑色，油黑的车身，红色的坐垫，绿色活动车篷，前车座旁黄铜车灯，拉车的是匹高大漂亮的黑马。
       整套马车看起来，美观大气，典雅庄重。爷爷做出大胆决定，对柏久青说：“大侄子，你这车今天上午借我一用，送你弟弟出城。”柏久青争着要送，爷爷不答应说：“很危险的，你年青还是豁出我这老命吧！弄不好你这车也要不回来啦。”柏久青很大度一点也沒在乎他的车，只是担心这父子俩的安全，他进城时见日本兵盘查很严。
      稍等一会爷俩从屋中出来了，爷爷黑马袿腰间扎黑布腰带，黑裤紧腿，黑便鞋白袜。头戴红顶珠的瓜皮小帽。一个精干的老头。父亲一身亮灰色西服，紫红色的领带，白袜黄色尖头皮鞋，头戴黑色礼帽。戴着一付金絲眼镜，夹着略微发红的大皮包。英俊潇洒派头十足。和家人一一道别后，爷爷蹬上前座车夫的位置，父亲坐上了后座，放下车篷视野开阔更显威势。
      家离大北城门并不太远，马跑起来十几分钟就能到。路上，父亲从皮包里拿出两颗手榴弹，塞在爷爷的座垫子下面。又打开皮包里手枪的保险，父子俩早已商定闯不出去拼得一死。爷爷回头深情地望了望儿子，神情淡定。父亲鼻子一酸，父子相对无言。“驾！驾！驾！！”爷爷抖动马缰绳，鞭子一挥，马车跑了起来。城门在望，城门敞开着冷冷清清并无行人，有四个持枪的鬼子兵各站两旁，一个腰挎洋刀的站在中间。
       马车跑到城门前，挎刀的鬼子往旁边一跳让开了路，马车停都没停迅速跑出了城门洞。城门外也有五、六个鬼子兵也沒阻拦，还齐刷刷敬了个持枪礼。马车慢慢跑着从他们身前经过，跑了一会远离了城门。父亲松了松领带，摘下帽子，掏出了手帕擦了头上冷汗，爷爷回过头来父子相视一笑。
       令爷爷百思不解的是，鬼子兵竟然这么痛快地放行了，多少年来爷爷都在琢磨这件事，就是琢磨不透。马车赶到城外僻静处，父亲与爷爷告别一人独自离去，进关寻找部队，谁知父子一别竟达十四年。父亲脱离危险到达北平后，曾穿着这身西服照了一张像寄给爷爷。
       （这张像我至今仍保存着，文革中，初中同学吴贵恩曾帮我藏匿这张照片才得以幸存。这张像弥足珍贵，是父亲留存到现在的，我手中唯一的一张照片。）

铁风

今天九一八，在全大连市警钟长呜中，发此文勿忘国耻。

独享独行

铁风 发表于 2023-9-18 09:28
今天九一八，在全大连市警钟长呜中，发此文勿忘国耻。

拜读马老师光荣家史，勿忘国耻！向他们致敬！希望看到照片。

普通人也

向老英雄们致敬！

铁风

独享独行 发表于 2023-9-18 17:17
拜读马老师光荣家史，勿忘国耻！向他们致敬！希望看到照片。

照片只剩下唯一的一张，是初中同学帮我隐藏的，那些照片文革时都抄走了，包括九一八国耻，全家纪念照，可惜了。

铁风

普通人也 发表于 2023-9-18 18:01
向老英雄们致敬！

谢谢诗兄点赞。

普通人也

铁风 发表于 2023-9-18 19:27
谢谢诗兄点赞。

真的可敬！

独享独行

独享独行 发表于 2023-9-18 17:17
拜读马老师光荣家史，勿忘国耻！向他们致敬！希望看到照片。

拿到照相馆修一下，再多洗几张，我前几个月就干了这事。

铁风

独享独行 发表于 2023-9-18 23:11
拿到照相馆修一下，再多洗几张，我前几个月就干了这事。

保存这张照片我不会在家园发。

独享独行

铁风 发表于 2023-9-19 10:35
保存这张照片我不会在家园发。

这我理解，但我觉得修复一下好些。

铁风

独享独行 发表于 2023-9-19 10:49
这我理解，但我觉得修复一下好些。

是想发，不会发照片技术。

独享独行

铁风 发表于 2023-9-20 10:37
是想发，不会发照片技术。

发给我我替你发。

铁风

独享独行 发表于 2023-9-20 13:29
发给我我替你发。

照片加的好，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