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病与爬山

雨的声音

上月此时正与故友相携，游玩山东第二高山，龟蒙山；现在却经历了一场不大不小的手术，刚从医院回家，成了一个弱的病人。彼时兴致勃勃，经风沐雨；此刻却只能卧于床上，临窗听外面的声响，羡昨夜悄落的白雪。

命途无常，际遇多变，诚然也。

想起攀那山的时候，日丽天高，风轻云淡。青山苍苍，垂石阶相引惑；细流淙淙，饮鸟鹊而多美姿。我们一行数人，背包负水，拾级而上，兴奋如童稚放学，惊叹似眼界初开。指点，调笑，畅意舒怀。哪料不到一月时间，竟会拘于寂寥的病室，无助地张望外面的世界，看那冷风横吹，行人往来，猜测会预示着怎样的结局。

又想起那日登山的情形，渐入深处，山势愈陡，疲劳感益浓。面对导游说的六千五百多台阶，怯退之感顿生。更况每与下山之人想逢，辄问还有多少距离；或曰两小时行程，或曰真正的登高还未开始。这些信息越发让人心灰意懒，几欲调头下山，一行人中也有几人落后。然而，仰视曲径徊折，回望山林无际，实是进退两难的境地。

犹豫间自勉，山就在眼前，来亦来矣，不上恐他日生悔；何况一山光影，不去焉得领略？复登阶而上。石阶随着山势紧急升高。数十台阶为一串，每串关联处稍有转折，皆从巨石大树间穿插而过。攀过一串以为可以稍歇，然另一串又从石后闪出，不动声色地等着人上去。回视则几乎垂直，只见后人头顶。虽是深秋天气，也已经汗水粘背，心跳不及，气喘吁吁，面红耳赤。但仍是进退不易的境地，只好鼓起勇气再上。不再抬头仰望，只管一级一级机械地上去。忽然心生感慨，仿佛此生就是为了来量这些坚硬的石阶---一步一步，爬完了是不是也就到了生命的尽头？

生活也是这样，许多事情当头而至，进退不易，不迎着又能如何？

零碎的念头里忽然跳出常说的一句话：人生就是经历。爬山也是。

这个念头当我在医院的时候，又从茫乱的心绪中突出来。当时正匆匆地跑在住院部的大门外，赶去办住院手续。狂风呼啸欲卷人而走的天气里，去办这样的事情，更令心情瑟瑟。但病在那里，病床也联系好了，身体正在弱下去，一切都不能回头。撒眼看周围的人，也是脸色凝重。在这样的地方，都是病人或者探病者吧？如果非得经历，那也只好走下去了，就像立于前不见顶，后不见底的山上。这样鼓励自己，终于办好了该办的事情。

一直以为人必须是自己的主人。然而进了医院的病房，人就成了医生护士的工作对象，被他们反复地检查询问。此刻，你必须是没有思想的，必须听人摆布，像一辆进了4S店的车。当在各种检查单的指挥下，满医院跑着，去找那些摸不着门的部门，做那些不能预测结果的检查时，感觉每踏出一步，都可能踏入虚空，跌到不可知的深崖下面。登山犹有石阶可寻，而此刻只能凭命运的馈赠，能不茫然，能不忐忑？

人生就是经历，经历就是过程，这时才真正领悟其中的意义。

同病室是一个做二期化疗的病人。初知其病，确实惊心----与这种人人谈之变色的病距离这样近；对那人也颇为同情。然而她的状态却出奇地好。前两天也无人陪护，她自己照顾自己，还与我交流住院的经验。开始打针了，她也能大声说笑，打着呼唤睡觉，无人的时候还哼着她自己的歌曲，不禁由衷地佩服这样好的心态。后来从她的言语中才知道，查出病也颇为难受，唯一的女儿整天抱着她哭。她说：家人都在难过，我要是没有了精神，他们更痛苦。

佩服之余令我不胜感慨：命运是不知谁操纵的列车，谁也说不请前面会经历什么，会有什么等着你；谁也不知道会开到什么方向，譬如登山，路似乎已经有了，然而或险或平，只有走过去才知道结果。

世界一切事情，只有经历了才知道答案。此是经过这场小小波折的收获。当然还希望收获一个健康的身体，身体健康了，灵魂才有着落，才可能自由。

于医院归家第三日。

东城舍人

经历了有病前后的变化，就像在大学哲学系才毕业，重在感悟，看破了就想通了！祝朋友早日康复，再去登龟蒙山就又会是别样的感觉！如果把他写成游记，再让大家分享你的健康和快乐！祝福你！

李听圃

附议舍人兄的见解，上月我刚刚爬泰山回来，爬山和人生都是一个道理，坚持和理性，都很重要。祝福你早日康复。

雨的声音

东城舍人 发表于 2014-12-9 20:15
经历了有病前后的变化，就像在大学哲学系才毕业，重在感悟，看破了就想通了！祝朋友早日康复，再去登龟蒙山 ...

谢谢点评。经历了才会有感悟，经历了才知道珍惜。:handshake

雨的声音

李听圃 发表于 2014-12-9 22:40
附议舍人兄的见解，上月我刚刚爬泰山回来，爬山和人生都是一个道理，坚持和理性，都很重要。祝福你早日康复 ...

GSLS7088谢过。问好。

侯诗杰

真诚地感悟，礼赞生命。

踏雪闻香

爬上去了就是胜利，坚持到底必有收获，祝您早日康复，开心每一天。

雨的声音

侯诗杰 发表于 2014-12-11 21:55
真诚地感悟，礼赞生命。

谢谢点评，问好。

雨的声音

踏雪闻香 发表于 2014-12-12 08:42
爬上去了就是胜利，坚持到底必有收获，祝您早日康复，开心每一天。

坚持到底就是收获，说得太好了。谢谢来读，祝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