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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不是冤家不聚头） 几天训练下来，同学们立定跳远的成绩提升迅速，但老吴显然不满意。 “王小天！上臂！告诉你多少次了，上臂要直，不能弯着摆！想像一下座钟！ 张萌萌！落地时后脚跟先着地！你总是前脚掌着地能不摔跤吗？单车有先捏前刹的吗？ 李芷青！从站立到下蹲是一个连贯动作，连贯才有爆发力，你不要分解成慢动作好吗？……” 这种精确到小数点以后几位数的苛刻，也只有数学老师能做到。 我从第五天开始进行立定跳远训练。我很担心，自己跟不上大家训练的进度。但老吴告诉我，立定跳远很简单，因为身体是有记忆的，只要按照规定动作反复练习，身体自然会记住，到时就会成为一种条件反射。他还告诉我，我的优势不仅仅在于身体协调能力好，体形比较高挑也是优势之一。全班女生中，我算偏高的，“短腿兔子肯定迈不过长颈鹿，这就叫作先天优势。” 立定跳远比跳绳轻松多了，跳绳是连续的，而立定跳远只是一串动作。如老吴说的，经过反复练习，身体有了“记忆”之后，这串动作成为了条件反射，娴熟成了一个动作。 站立、分腿、屈膝、前倾、摆臂、前脚掌蹬地、起跳！ 身体前送、收腹、小腿前伸、摆臂、脚跟落地、屈膝、身体前倾。——集训第八天，我在进行立定跳远训练的第四天，终于和班里大部分女生一起，冲破2.05米，达到立定跳远满分。那天集训结束时，老吴宣布，第一个体育集训项目“立定跳远”结束。 同学们那个意气风发。特别是体育成绩好的几位，平时学习成绩都不要太糟糕，难得有了这样露脸的机会，怎肯轻易放过。他们纷纷拍胸脯保证，要拿体育三项全满，给老吴长脸。老吴出乎意料没有应和大家的热情，他略显沉闷地挥挥手，告诉大家，三个比赛项目中，立定跳远最简单，其余两项拿满分并不容易。“当然，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只不过在今年的中考中，体育虽然首次被纳入必考，却不计算分数。我给大家定的目标是‘优秀’，保底‘及格’。每—个－人！”老吴加重了最后三个字，我感到无数眼光戳过来…… 张胜男这几天在忙什么呢？用她自己的话说，她这辈子都没像这几天这么辛苦过！她说这话咬牙切齿的，表情却还算温和，在我看来，明显色厉内荏。她说的是实情。接连这几天晚上，她都为我做腿部的热敷按摩直到我睡着，然后清早眼圈乌黑地和我一同出门，我上学，她上班。短短几天，张胜男老了不少，这话我可不敢告诉她。 我拿回了立定跳远100分，张胜男非常高兴，她一把抱起我，快活地兜了个圈。 抒情宝贝儿，晚上想吃点什么？牛排？ 连轴训练让人疲惫极了，我只想倒在床上蒙头大睡。但看张胜男兴致勃勃的，我不忍心弗她的兴，毕竟她这几天也很辛苦。去旋转餐厅吧，我说。张胜男立马冲进房间，五分钟后又冲了出来，硬生生把我拉到房间里，丢进她扔满衣服的床上。亲爱的张抒情小姐，你说我穿哪件衣服出门好呢？ 我没好气地从衣服堆里爬起来，随手扯出一件。就这件好啦！又不是相亲…… 张胜男马上扫过来一梭子。谁知道白马王子将在哪一秒出现？时刻准备着知道吗！ 唉，真是脑袋给驴踢了。能在旋转餐厅碰到的，十有八九都是老饕，因为那是个自助餐厅。你问我穿什么衣服？这个不用考虑，我们国家所有的中学生，都穿运动式校服。 旋转餐厅设在本市最高的建筑顶层，整个外墙都是玻璃。坐在餐厅里，可以居高临下观看城市的全貌，特别是夜里，处处霓虹，恍若仙境。如果你朝里看，就没有这么诗情画意了，到处是走来走去拿自助餐的人。跑得跌跌撞撞、冰淇淋捏化了都舍不得放的小破孩，躲在角落你喂我一口我喂你一口的脑残情侣，低头闷声大块朵颐的……老吴？我的眼光扫来扫去，居然扫出了老吴。 老吴吃相之凶猛，令我都不好意思让人知道他是我老师。我回头望了望张胜男，后者正专心致志地对付一碟三文鱼。“抒情宝贝儿，你吃得好少，是不是训练太累了？”张胜男的目光从三文鱼转向我，目光如水，泛着温柔的波光。我生怕老吴注意到我们，连话也不敢说，只好拚命摇头。“那去给我拿芥末呗！” 那头，满嘴食物的老吴茫然地朝我们看过来。 我突然觉得，去拿芥末是个好主意。我从椅子上一跃而起，跑过去和老吴打招呼。 “太巧了！吴老师！” “唔……” “吴老师，您的同学张胜男在那边呢！” “唔……” “我去拿芥末了。吴老师再见！” “唔……” 和吴老师打过招呼，我开开心心地去拿芥末了。 我到餐厅那头找了一个空座，坐在那里慢慢地往嘴里舀冰淇淋。冰淇淋一定要在天气不太热的时候吃，让舀进嘴里的凉意慢慢融化，甜得不慌不忙。我舀了一碟巧克力的，又舀了一碟香草的，再舀一盒香芋的。这才恋恋舍地站起身来，端着芥末碟往回走。 在我舀完三碟冰淇淋这段时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不得而知。张胜男的说法是老同学叙旧，当时情形也的确如此。那天的情形是这样的：我老远就看到老吴坐在了我的位子上，和张胜男相谈甚欢。两个人的神情再正常不过。可是他们一星期前刚刚剧烈争吵过啊，这不符合逻辑。我呆呆地望着着他们俩，不确定他们在上演什么戏码，友情还是阴谋？我犹豫着要不要过去打招呼。主要是张胜男，她和老吴这么和和气气的，如果让我撞见，她会不会尴尬死？要知道那可是她称之为“吴弱智”的老吴同志。以她的性格，也不知道将施我以怎样的“毒手”…… 一名服务员过去收空碟子。问，先生和太太的空碟子可以收走吗？ 回家的路上，我想到这一出就乐不可支。 哦，张胜男，您出门前一番拾掇没白费啊！ shut up！ 我吐了吐舌头，挣脱张胜男的手，向前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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