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随笔 《又见棠梨》

踏雪闻香

         难得遇到个星期天，就和朋友相约出去踏青。行走于乡村小路，看野花竟放，炊烟袅袅，真是别有一番滋味涌心头.忽地就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天哪，那不是棠梨树吗？小小的棠梨花在枝头尽情开放 ，洁白如雪。近近一看，白中却透着淡淡的胭脂色，像极了少女的面庞，给田野里青青的麦苗带来了繁华似锦的生机。
     站在这棠梨树下，我想起了我的童年，想起了童年住过的窄窄的小巷；想起青青的石板路；仿佛听到了小巷那头传来的小贩的叫卖声；“糖葫芦！糖葫芦，又大又甜的糖葫芦啊！” 还有街道西边，两排整齐的棠梨树，她也在我的记忆里慢慢复苏，复苏......
     每每秋天的时候，“棠梨叶落胭脂色，菊花盛开一地黄”。果子成熟之际，棠梨树硕果累累，那些青的，白的，淡红的棠梨，簇拥枝头充满秋的诱惑，直让人流口水。想那时家家都穷，没有钱买水果吃。而高挂枝头的棠梨，便是穷人家的孩子对秋天的急急期盼。
     平日放假的时光，哥哥姐姐会经常带着我们跑到棠梨树下玩。风儿吹过，棠梨花落。我们这些孩子就捧起地上的棠梨花，向对方头上撒去。当看到对方的头顶上散落的点点棠梨花，我们便高兴地跳跃着，呼喊着；“结婚了，嫁新娘了”。那情，那景已深深地印在我的脑海深处。
     秋天闲来无事之际，就提上小篮子，和哥哥姐姐去摘棠梨。哥哥姐姐拿着竹竿，棍子去敲打树上的棠梨。邻居的孩子呢，大点的则爬到棠梨树上去摘棠梨。我们小点的孩子，就在树下等着接着，等到篮子装不下的时候，我们就兴高采烈，一路唱着歌回到家中。说起棠梨的味道，并不怎么好吃，她甜中带酸，还有点苦涩。但是在那个年代，棠梨是我们唯一的，也是最廉价的水果，她的甜的滋味，深深地刻在我的记忆里。
      记的最深的是我们小巷的风姐，她就住在小巷的西头。离生长棠梨树的地方很近。每当听到我们的欢呼跳跃声，凤姐她就跑过来看热闹， 有时还帮我们摘棠梨。
       想起凤姐，心里就有些酸楚。想那时凤姐也就二十刚出头。大大的眼睛，高高的鼻梁，适中的个头，人长得秀气端庄 。特别是凤姐的两条大辫子，黑亮黑亮，走起路来在她身后就那么一甩一甩，很是好看。
      凤姐人很善良，但命运坎坷。十八岁嫁给了我们小巷的老黑哥，夫妻也算恩爱。谁曾想，一年后黑哥病故，留下了凤姐一人，便跟随公公婆婆一起生活。凤姐没有孩子，丈夫死后，就精心侍奉公婆 ，善待小叔。不久公公也去世了，凤姐就和婆婆共同生活，一起养育小叔。凤姐的婆婆我叫她大大（伯母的意思），是个继母。比凤姐就大了五岁，可他们婆媳关系一直挺和睦，从没听到过他们吵架。
       听大人们说过，黑哥病故后，曾有不少认为凤姐提亲，也有人找上门来要娶了凤姐，可凤姐一直没答应。我问为什么？大人们说，别看凤姐年轻，可她挺迷信，说是怕再嫁一个，死后会被大卸，分给两个男人。那时就在想，凤姐真命苦，也好可怜。再大些就看了电影祥林嫂，看完我便感叹，老天弄人，凤姐就是一个活生生的祥林嫂。
       凤姐命运虽不怎么好，人缘却不错。我们小巷里的人都很喜欢凤姐。平日里凤姐帮助邻里，乐于助人。又善待婆婆小叔。在小巷口牌很好。在几十年的时光里，凤姐不仅帮婆婆带大了小叔，还帮小叔带大了孩子，最后将婆婆服侍到终老。凤姐和婆婆一家人，他们虽没血缘，却也情同手足，情同母女。几十年生活在一起，没有波澜，没有起伏，实属不易 。再后来，就听说在婆婆走后不长时间，凤姐也跟着去了。
         凤姐的一生平淡无奇，就像这小小的棠梨树  。花并不美丽，叶子也是淡绿，却是一整树一整树的白，洁白如遐。花不活泼，也不花俏；却静静地生长。才刚初春，花就过早地开放，一团一团的洁白，在蓝天白云下漂漂泊泊。像没人爱，没人疼的孩子一样。
         可棠梨的花，白得纯洁，白的可人。棠梨的树干虽不够伟岸，却很舒展。她柔中带刚，似乎总在坚持着什么。的的确确，棠梨没有开花时，谁也不会去注意她，她在乡村山野，大街小巷的树中毫不起眼。她甚至不用春风的呼唤，不用春雨的滋润，便默默无闻地给人带来了一丝惊喜。用生命诠释着美丽，将自己毫无保留地展示给人间，就像凤姐，默默无闻，无私奉献的一生。
        有微风吹过，耳边传来朋友的呼喊；“走了，想什么呢？” ，把我从回忆中唤回。
        再看棠梨，自然的风雨，自然的生长，自然的春华秋实。　她虽生于荒野、生于荒野、长于沟壑，栉风沐雨，是一颗为人轻视，毫不起眼，看似无意义的树，但仍然顽强地生长，顽强地展示她的坚韧、她的容忍、她的豁达，她的胸怀。
        难忘棠梨，她是我们孩童时代，寂寞单调枯燥生活的一种调味品。我们也在棠梨树下，清凉了夏日、打发了寂寥，她让我美化了生长的生活，走向了新得更美好的憧憬。
　　    是啊，棠梨是不容易被遗忘的，因为枝繁叶茂的棠梨，也是美丽和善良的化身。
　　    展望今天的沧海变桑田，老路变楼房。面对纵横交错的道路，人际关系的微妙。记忆中的棠梨树已逝。小时的故事，小时的人物，小时的老树，已被青青麦苗，高楼大厦所占据。站在春风中，聆听历史的袅袅余音，童年的往事，发出不经意间一声叹息。
　　   老树已不在，记忆何处寻。

三叶草

感叹时光流逝，物是人非。拜读:)

侯诗杰

比兴写树写人，饱蘸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