烽烟乱世情之棋九。烽烟四起的乱世，命运掌控着所有人，一段乱世，几段情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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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回城
血腥的气味还在不断地涌进棋九的鼻子里，让她很烦，身上的污血一边走一边发出难闻的腥味。以前棋九从没觉得这味道这么难闻，现在是怕燕陆琛恶心所以才烦的吗？
唉，怎么才能让他安全离开这里呢？
车夫终于把车套在棋九的马上，虽然敌人已经被打退了，他仍然马头冲着林县时刻准备着往回逃。棋九恨不得马上飞到燕陆琛身边，只是扶着一个比自己高二头的壮汉实在走不快，又是一身腥臭，只能一步一步地向前移。
“你怎么样？”
“我没事主人。我杀了人，身上溅了好多污血又腥又臭。”
孟春和燕陆琛已经跑到棋九身边，孟春接过那个大汉，燕陆琛也赶忙上前仔细地看着棋九。
“没受伤就好。没关系，我知道你是为了保护大家，我们都不会在乎的。”
燕陆琛拉着棋九走回去，柳叔柳婶也忙跑过来。他们的眼里都是关心和期盼，看得棋九心里暖暖的，真想一头扎进柳婶的怀抱里，可是。。。该死的高戎骑兵，弄得她浑身都是血。
“丫头啊你这一身血真的没事吗？可吓死婶子了。”
棋九真不想把柳婶也弄脏，可这不是她做得了主的，柳婶已经一把就把她搂到怀里。这怀抱真温暖，就是颤抖得很厉害。
“婶子我真没事，您看把您都弄脏了。”
棋九嘴上这么说，可根本就没动，还是老老实实地让柳婶就这么搂着。柳婶是真害怕，她的身体颤抖得厉害，只有把棋九搂在怀里，感觉到她的体温才能放心。
“燕贤弟，咱们现在还是先离开这里吧。你看我这二个兄弟也伤得挺重。”
“对，咱们快走吧。棋九你说咱们怎么走？”
“主人要跟冯先生一起走吗？咱们不是回老家吗？”
“现在当然要一起走了，要不怎么办？”
“是啊九姑娘，你看我损失了四个兄弟，他们俩伤得也很重，你不会见死不救吧？”
“冯兄这是哪里话，小弟怎么能见死不救呢？”
燕陆琛这记性可是真不好，这么快就忘了人家有急事要赶路，那个时候就算有土匪也不想带上这一家人走过这段。早知道连那二个保镖都不救，就等着他们全死了再下杀手，那车东西跟自己又没关系，让战马拉走了更省心。
“主人，他们可是高戎的骑兵，我杀得了这二十个，可不敢保证后边的也都能杀光。万一他们一下全冲出来把您伤了，我就算立刻就去死也还是对不起您啊。”
“你说什么？你怎么知道他们是高戎的骑兵？”
冯慎之的声音里全是惊恐。怪了，这有什么可怕的？吃惊倒是应该的，这里毕竟是离大梁的都城相当近，只是冯慎之似乎是猜出来什么人在这里劫杀他了。
“冯兄，咱们先离开这里吧，路上再说。”
“对，九姑娘一会跟我说说。”
“主人，您不是说路上听我的吗？”
“我现在又不想听了，行不行啊？”
“贤弟，九姑娘一定有什么话要说，不妨让她说清楚。”
冯慎之假装镇静，他的眼睛根本就没看着燕陆琛，而是紧张的看着树林里的动静。棋九不免对他生出浓浓的厌恶，现在用着自己了就这样，刚才别说自己和孟春了，就连燕陆琛都没正眼看过。
讨厌归讨厌，不能驳燕陆琛，他毕竟是主子。这个冯慎之能让高戎骑兵不远千里来劫杀，也绝对不是一般人，让他欠燕陆琛这个天大的人情，这辈子都只能对他们这家人客客气气的了。
“说我想听的，我不爱听的你最好别说。”
“不敢，我就是有个想法，请您和冯先生定夺。冯先生是从林县出来的吗？”
“是，应该跟你们前后脚。”
“现在咱们也只能往林县走了。先生的坐骑是最好的，您和这三位大哥还坐你们的车，用您的马拉。我那马我骑着吧。”
目前的情况很不明朗，谁也不知道那树林里还有多少人。就算只有几个骑兵，如果他们要硬闯过去，敌人一旦分开砍杀，燕陆琛这一家只怕是凶多吉少的。也只能先回林县再说，而且林县也有冯慎之的人，多少也可以联系些后援。
燕陆琛和冯慎之也觉得目前只能回林县，就按棋九的办法重新把马换好。棋九满身是血，趁这功夫拉着柳婶在马车里换衣服去了。
“婶子，咱们不能跟他们一起回林县，石松在那里放了个假税官、买通驻军，又用好几年的时间经营，我想林县一定还有暗道。咱们只要一进林县，还不要说这一夜怎么熬，就是从城门活到驿站都很难。”
“你说得是真的吗？可别吓婶子啊。”
“我觉得有可能。要是我杀了他们四个咱们就安全了，可是主人肯定不干，带着他们实在又跟找死没区别。如果主人非要冒险，我只能尽力保护他。可是您跟我叔和大春哥怎么办？”
“孩子，你想怎么样啊？”
“一会上车您一定要跟主人说清楚，主人可以让我去死。可是我不想让你们三个也冒风险。让主人想清楚，真到生死关头，要不要放弃他们。”
棋九换好干净的衣服，把她和柳婶的脏衣服全烧了。冯慎之那边也把马换好，见棋九一出来，大家就立刻出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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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辆马车一匹马迅速返回林县，棋九按燕陆琛的吩咐在最后戒备。看着最前面燕陆琛的马车和把自己与他们隔开的冯慎之的马车，心里一阵一阵的往外涌着怒气。
这个冯慎之还一直在跟棋九说话，让棋九给他解释怎么看出来那些都是高戎骑兵。棋九说着说着，心里也不觉一惊，冯慎之的车上倒底有什么值钱的东西，这些骑兵未必是普通骑兵。杀人越货的心一下就蹿了出来，棋九自己差点被这心给逗乐了，燕陆琛要是知道了，一定会气得跳起来。
这些人全是惊吓过度，赶车的速度也是相当快，没过多久就可以看到林县了。棋九赶忙催马追上孟春，让他把车往路边上的野地里赶，直到二辆马车全都被树和草完全挡住为止。这一路想必燕陆琛也想明白了，冲棋九点了点头才跳下车来。
“九姑娘，马上就进城了，为什么往这里躲啊？”
“主人，冯先生，我是想那林县里会不会有高戎的耳目，否则怎么咱们一出城就有人劫咱们。所以如果贸然进城的话未必安全。”
“冯兄，棋九说得也有道理。可是咱们在这里躲着也不是事啊，万一他们晚上搜过来不是一样死吗？”
冯慎之也被吓得不轻，刚才听棋九分析那些人的情况，被她有意无意地一吓唬，心里也有大概的想法。走了这一路情绪总算稳定下来，脑子也可以正常思考了。棋九确实说中要害，这林县肯定还有高戎的眼线，如果发现他们就发动攻击，恐怕他们根本就到不了车店就会全被杀光的。棋九的功夫再高，也只能保得了燕陆琛，别说他了，就连家里那三个下人都保护不了。
现在轮到冯慎之犯难了，进城很危险，可是不进城岂不是更危险。这荒郊野外的连个村庄都没有，一旦追兵到了，肯定全是死无全尸，不留一个活口。
冯慎之本想着一进城就立刻去大车店找救兵，起码也能躲一晚。现在看来刚才敌人没追出来一定是已经想到自己可能会逃回林县，这样一来正好被城里的敌人一锅烩。可是不进城又上哪里去找救兵啊。
“九姑娘可有什么办法吗？”
棋九早就想好进城的法子，但她不能这么快就说，一定要逼着冯慎之同意。他手上现在只有一个保镖，还是那么蠢，车上的东西又肯定比他的命还重要，所以他绝对不可能离开这辆车，更不可能放那个唯一的保镖离开这辆车。
“回先生，我刚才是想出一个办法，只是我主人一定不高兴，我不敢说。”
棋九的眼里没有半点惶恐的意思，燕陆琛有些心疼地看着她。自己刚才是太冲动了，冯慎之带的东西可能很贵重，带上自己这一家确实不方便。可是棋九冒着生命危险去救他的人，回来的路上他竟然把棋九和自己隔开，这点也太不仗义了。
路上柳婶也把棋九的话告诉燕陆琛，他绝对相信棋九为了自己可以不要命，可是还有柳叔柳婶和春子呢。他们为了冯慎之送命值吗？凭什么让他们也卷进危险里。
“你说吧，没说出来怎么知道我会生气呢？再说你也不会不救冯兄，陷我于不义的吧。”
燕陆琛先把道义摆出来，这样冯慎之也不能做得太过分。他冲棋九微微点点头，眼神很温柔也全是信任。家人的安全已经完全交到棋九的手里。
棋九也感觉到燕陆琛的信任，她要做的是保证全家人的安全，再把冯慎之和他的车送走。他们绝对不能跟着这辆不要命的车。
“是啊，你先说出来听听。”
“是，先生如果能信得过我主人，我就直说了。”
“信得过，你快说吧。”
“先生在林县有没有可以信得过的人，我们可以进城报信。”
“你们？你们怎么报信？”
“我们只能走回林县，对方的目标是车，所以我们绝对不能坐车。而且柳叔柳婶上了年纪，一看就是普通百姓，我们五个人就这样进城并不容易引进注意，进城送信应该比较安全。”
“你带二位老人家去不行吗？人少应该更安全些。”
“不行。这里随时都有灭顶之灾，我绝不能把主人留下来，也不能把家里任何人留下来。”
别说冯慎之了，就连燕陆琛他们四个都给噎得够呛，既然随时都有灭顶之灾还把那四个人放在这里等死啊。孟春转身咳嗽了二声，这冯慎之也够狠，还想要留下他和燕陆琛当人质是怎么着啊。
“贤弟你千万别误会，这车上的东西比愚兄的身家性命还重要，我是相信你的。要不你们赶着这车回去，没准。。。”
“冯先生，这车交到我们手上，那危险就成我们的了。这也绝对不可能。要杀您的可是高戎骑兵，这东西只怕比林县所有百姓的命都值钱吧。我主人只是个棋院小先生，担不起这么重的担子。”
“九姑娘，你们只要把车送进城就行了，我们在这里吸引对方。没有你说得那么严重。”
“人家要的是车上的东西，谁带进城无所谓吧。棋九只管保护主人的安全，这东西再好也没有我主人的命值钱。”
“棋九，怎么跟冯先生说话呢。冯兄是信得过咱们才这么说的。不过冯兄，你们俩这么一说，小弟还真不敢接这辆车了。”
冯慎之很着急，天色不等人，如果再没个主意的话，只怕就算能把信带到，救兵也无法及时赶过来。这一家人只要把车弃了，由棋九带着躲上一夜肯定没问题，可是自己和这车就真玄了。
燕陆琛满脸焦急地看着冯慎之，棋九则是面无表情地站在燕陆琛身后。她的样子依然很恭敬，可是只要涉及到燕陆琛的利益根本就没有回旋的余地。唉，看来也只能独自面对危险了。
“好吧，你们进城去报信，我们就在这里等。”
冯慎之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拿出一张契约嘱咐他们去林县的一间大车店把这张契约交给柜上，剩下的事就不用他们操心了。冯慎之还没说完，棋九接过这张契约直接放进自己的怀里，燕陆琛和冯慎之同时愣了一下。
“姑娘太过小心了，我会害燕贤弟吗？”
“先生海涵。这东西在我主人身上不安全，我会亲自交到柜上的。不过还有几句话想跟先生说。”
“姑娘是要提醒我什么吗？请讲。”
“先生车里的东西等我们走后找个地方或埋或藏一定要收好，然后拉着这二辆车先换个地方躲着，如果救兵来找您，我会告诉他们点着火把的。”
“好，姑娘想得周到，我记住了。”
冯慎之突然发现棋九真的很不一般，这样一来他们四个在这么大的地方也很容易躲过一夜。当初自己是不是想得太多了，要是把这丫头带回家。。。
燕陆琛和棋九向冯慎之行个礼，只带着身后的背包，扶着柳叔和柳婶就向林县走去。春风中只留下冯慎之和他的三个保镖期盼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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棋九背着珊瑚在前边带路，燕陆琛看着棋九单薄的身影，不禁想起那一年他们四个也是这样相互搀扶着往京城走去。
“主人，一会我去，你们就在旁边等我。咱们不去救他们，最好也不跟他们一起走。”
“行。刚才我太冲动了，以后还是要听你的。不过他要留下我和春子确实让人生气。”
“主人，刚才那些人都不是普通士兵，我猜他们可能是高戎的影军。这支军队很神奇，不归皇帝掌控，也从没在战争中露过面，就连王爷对它了解的都很少。”
“他们来梁城做什么？会不会刺杀王爷？难道刺杀皇上？”
“不至于吧。这个冯先生是咱们大梁人吗？上次他请您吃饭我就觉得他哪里怪怪的，对大梁和高戎都很有兴趣，而且特别爱听我说天下统一的事。”
“咱们大梁有名的棋手也不少，他可是年年都在咱们棋院报名参赛，当然是咱们大梁人了。”
“就是感觉有点怪。也可能是我多心了吧。”
“咱们出门在外多个心眼没坏处。丫头啊，咱们回了林县怎么办啊？”
“叔问你呢，看我干嘛啊，不是说了听你的吗。”
“是，我是想咱们先找驿馆住下。那车东西挺重要的，他们一定急着走，没准今天晚上就要闯过去。咱们就等他们走远了再出发，万一方向一样又有可能碰上。”
“行，就这么定了。我也怕了他了。”
五个人就这么商量好之后又重新走向林县的城门。
棋九的观察能力很强，她发现城门外二里左右有三十多匹高大的骏马。牵马的人看着都在忙着手里的活计，但是实际上他们一个个身体强壮，目光精锐。附近还有二三十个没有牵马的人，他们面前都摆着摊子，看上去向是做小买卖的，可是那目光地都不一般。
棋九显出一副疲惫的样子，拉着柳婶走在前边，燕陆琛和孟春扶着柳叔跟在她俩后边。这四个人都没有注意到一双双警惕的眼睛一路把他们送进城门，所以他们的表情很自然，除了疲惫，只流露出见到目的地的喜悦。
那些人也很警惕，竟然有二个人一直跟着他们进了城门。棋九带着大家自然地往城里走去，一边走还一边说找个小酒店先吃饭。又特意绕了个圈，直到确定那二个人确实没有再跟踪他们才算松了一口气。目前他们还是安全的。
松一口气不等于就没有危险，还要去给冯慎之报信，无论他能不能得救，只要把信带到，他们都会欠燕陆琛一个天大的人情。当然，接下来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跟冯慎之一起走，这样就什么危险都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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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休整
棋九是个十分谨慎的人，带着大家又绕了三圈，在确定没有人跟踪之后，才把燕陆琛他们安排在大车店对面的一家小酒馆里吃饭。嘱咐好他们之后，自己才拿着那张契约离开。
这间大车店的客人并不多，伙计也不多，全加上也只有二三十人，如果可以避开城门口那些人去护送那辆车的话兴许能闯过去。棋九真是希望他们能平安闯过去，这样全家才能安全，就是可惜路远送给自己的那辆马车了，那还是经过她的精心改装呢。
棋九一进院，立刻有一个小伙计迎上来。
“客官你是要住店还是要雇车？”
“雇车。我们有二十多口人，大多是女眷，所以要多雇几辆。掌柜的再吗？想谈谈价钱。”
这可是大客户，伙计忙把棋九请进大堂。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见有客人进来，忙起身施礼。
“这位是我们辛掌柜。”
“辛掌柜，有位爷托在下把这个交给您。”
棋九也不客气，拿出怀里的契约递给他。这位掌柜接过之后大惊失色，他没想到车队离开林县才二个时辰竟然就出事了。
“小哥里边请。这是冯先生的契约，怎么会在小哥手里？”
“冯慎之先生被高戎的骑兵劫了。不过他和车都没事，只是除了车夫，冯先生的随从死了四个，重伤二人。”
掌柜向伙计使了个眼色，立刻把棋九请到内院的一间房间里。棋九知道伙计已经去召集人手，便坐下向这位掌柜介绍情况。
由于时间紧张，棋九先把城门外的情况详细告诉他。情况比想象得还要差，只要这边有大队人马出城，必定会遇到伏击，而且也会立刻告诉对方，车队已经派人来求救。
不过这些人江湖经验老道，什么风浪没见过啊，棋九只是尽量把分手时的情况和进城时的情况详细地说给辛掌柜听。至于他要怎么安排就不是自己关心的事了。
“小哥怎么称呼啊？”
“在下棋九，家主参加龙榜棋赛的时候结识的冯先生。”
“原来是九姑娘，请恕在下眼拙。久仰久仰。”
这回轮到棋九吃惊了，自己的名声有这么大吗？这可真不是件好事。
“不敢，您怎么知道在下的？”
“噢，是听云展说的。他说姑娘武功好轻功高，举刀收刀之间就斩杀八名蓝虎军。而且极有见识，今日冯先生幸遇姑娘出手相救，实在是感激不尽啊。”
“不敢不敢。棋九只是奉家主之命，现在冯先生身陷险境，掌柜的还是尽快解救吧。”
又是云展。不过棋九总觉得这位辛掌柜提到云展的时候不是很正常，似乎是拿这个名字当借口。棋九可不喜欢出名，她只想在燕陆琛家里做个正常的女人。
自己是女人吗？这可真怪，怎么突然会想到自己还是个女人啊，而且还会有些怪怪的。因为自己还是女人所以云展会喜欢自己吗？真希望把自己当成女人的是燕陆琛。
“好，那就不客气了。今日之事多谢姑娘，日后有什么需要姑娘尽管吩咐，在下必尽全力。”
“那可太好了，正想请您帮忙呢。我们的车和马都在冯先生那里。因为长途赶路很辛苦，所以我把马车改装了一下，掌柜的如果能找到我们的车烦劳您给带回来，马有没有都无所谓的。”
“好，我一定尽力。”
那辆车花了棋九二天的时间才改装好，不仅是为了舒服，重要的是还可以挡住弓箭，现在让人家给找回来也算还个人情。
这位辛掌柜也明白棋九让他找马车，就是不想让自家主子欠她太多。这个女人不知恩图报也就算了，竟然也没想着要自己去报答她主子。辛掌柜不免有些敬佩她，可惜现在想这些似乎也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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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掌柜留下棋九的住址，亲自把她送出车店，院里的客人和伙计突然间全不见了。动作还真快。
小酒店里的燕陆琛几个人看见棋九从车店里走出来，全都把心重新放回到肚子里。棋九进去的时候交待过，除非她自己过过来，否则就全当作不认识。刚才他们吃不下喝不下，现在见棋九平安出来，终于可以放心的吃口菜喝口酒压压惊了。
棋九依然非常小心地在街上转了几圈，确定没人跟踪后才赶到小酒店与燕陆琛他们汇合。没想到这丫头连衣服装扮都换了，还多了一个包袱。
“你这是什么意思？”
“主人，我就带了一身换洗的衣服，谁想到一天都没过完就脏了，刚才我又买了三身备着。”
“以后还是安全为上，我也不折腾了。事情办好了吗？”
“好了。您放心吧。您吃好了吗？咱们去驿馆休息吧，今天都吓怀了。”
燕陆琛没给棋九留饭，他怕凉了没法吃，本想着等她回来再要点什么呢。不过大家真是又吓又累，棋九只要了几个包子一边走一边就吃下去了。她可没那么娇气，只是想着大家都关心自己，心里还是暖融融的。
驿馆比客栈可强百倍，不花钱还相对安全得多。这里离京城很近，歇脚的官员也很少。不过棋九只要了二个紧挨着的房间，柳叔和柳婶一间，燕陆琛和孟春住套间的里间，棋九则睡在他俩的外间。
“棋九，你是要守夜吗？要不大家轮流吧，你一个人可受不了。”
“没事的主人。明天咱们也不走，上午我补个觉就行。今天主要是吓着您了，叔和婶子也吓得不轻，大春哥虽然见过我杀人，可也担惊受怕的。以后还得靠大春哥多出力呢，你们就歇着吧。我守夜也安全些。”
全家人只是吓坏了，可是棋九大病初愈就是一场恶战，再让她这么辛苦也不知道她的身体受得了吗。燕陆琛又有些心疼，这都是自己惹的祸，以后真不能这么冲动了。可是真见死不救自己又做不到，而且也一定会内疚的。
“行，大家睡吧。你要是太累了就叫醒我俩。我和春子二个人守夜不会出问题的。”
“放心吧主人，我有分寸。后边的路还长着呢，我会分配好体力和精力的。”
棋九自信地向大家保证之后，全家人都收拾妥当准备睡觉。这一天真是不敢再想，只希望明天是个好天气，一切都能随着柔和的春风消逝得无影无踪。
天气可真好，空气清新艳阳高照。只是昨晚所有人都做了一晚的噩梦，谁也没有睡好，吃过早饭大家还都是没有精神。今天必须休息过来，否则等出发之后，就更缓不过劲来。棋九一夜没睡，不过她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得去做。
“主人，你们轮流休息吧，我再去城里转一圈。”
“你一夜都没睡，不睡会吗？”
“我下午回来再睡。如果昨天有什么事情发生了，今天应该能看出来。”
“好吧，你小心点。早点回来。”
棋九要先到城里打探一下情况，再去大车店里看看他的马车。如果能带回来当然好，带不回来就得让他们按照原样再改装一辆。但愿冯慎之已经平安出发，以后再也不见面。
林县是个小县城，人口并不多，又是清晨，街上的行人也很少。棋九转了一圈，感觉危险小了许多，就连马都少了许多。她很快就来到大车店，那里显得更冷清，看来昨晚的损失不小。
“呦，客官来提车了。快里边请，我们掌柜的正等着您呢。”
还是昨天那个伙计，只不过跟自己一样，一看就是没休息好。棋九也不再客气，跟着他直接去找辛掌柜。
“姑娘这么早就来了。快上茶。”
“您别客气了，我就是替家主来问问冯先生的情况，还有我们那辆车。”
“多亏姑娘发现城门口的敌人，否则我们肯定去多少人都救不了冯先生。那片林子也打扫干净了，燕先生尽管过。您的车马也都带回来了，姑娘看是牵回去还是先放我这里？”
“冯先生平安就好，我主人也放心了。车马能不能先放您这里？昨天我主人受了惊吓，恐怕要休息一二天才能出发，到时候我们直接来取您看方便吗？”
“方便，当然方便。我这小店全是车马，姑娘尽管放心，我们这有好马，不然给姑娘换上。”
“不必了，这二匹马是我特意找的，好马太扎眼。多谢您的好意。”
太好了，冯慎之已经平安出发就好。这林县也不太平，休息一二天就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吧。棋九也不再客气，人家损失不小，也拼了一夜命，自己更是整宿都没敢睡，还是各自休整吧。她接过冯慎之写给燕陆琛的信便告辞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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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大车店，棋九依然谨慎地在城里绕了几圈，又去集市转转。现在大街上的人越来越多，集市也热闹起来，那里是这个小县城的中心，在那里不仅可以买到各种需要的东西，还能搜集到各种信息和情报。
棋九虽然有些疲倦，但精神还可以，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调动起所有的感觉器官往集市走去。除了买些零食打发这二天的枯燥生活，还得换些铜钱，这东西的用途很广，效果也很好。
昨天来的时候还有许多牵着高头大马的小商贩，今天似乎少了一些，而且目光精锐的大汉也很少见。看来冯慎之的来头不小啊。
棋九又想到云展，他的家世竟比自己想象得还不一般，已经不是一般的江湖世家，至少是统领一方的大家族。云展一定是很受父母宠爱，否则这种世家公子在他这个年龄绝对可以号令一方了。
怎么又想到云展了。棋九也觉得自己很可笑，自从要离开京城怎么就总想起他。他不过是自己生命中的一个过客，以他的身份地位应该和自己没什么交点。
集市上的从越来越多，各种叫卖声和讨价还价的声音不绝于耳。这个小县城又恢复了活力，新的一天也没有因为昨晚死去的高戎士兵和那些伙计而黯然失色，活着的人依然过着正常的生活。
棋九买了一些零食换了一吊铜钱，高高兴兴地返回驿站。燕陆琛也没睡好，可他不放心棋九，正和柳婶坐在院子里等着她呢。
“怎么这么长时间才回来？”
“主人，我在城里转了几圈，又去了趟集市。城里很正常，咱们应该没有危险了。”
“那就好。来坐下歇歇吧。”
“是。我买了点零食，如果今天没休息好的话，明天还要再歇一天。咱们哪都不能去，就在这里休息，所以我买了点吃的解闷。”
棋九把零食全交给柳婶，又把冯慎之的信交给燕陆琛。信上全是感激之情和对棋九的赞美，最后竟然还说有机会要请燕陆琛去他家做客。只不过没说他家住在哪里。
燕陆琛以为冯慎之不过是客气客气，但是棋九却觉得冯慎之有挖燕陆琛墙角之嫌。不过她可不敢说出来，万一哪天惹着燕陆琛，他又拿这个说事可就麻烦了，毕竟这个冯慎之是云展家的人。
棋九也很困，反正也没有什么危险，连中午饭都没吃就睡了。现在暂时安全，她必须要抓紧时间养足精神，林县怎么说也有可能还在高戎人的控制中，所以晚上她还要守夜。辛苦点没什么，这比以前做任务可轻松多了，只要全家人都平安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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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前棋九醒了过来，这一觉睡得真香。下午燕陆琛和柳婶也补了觉，现在一家人的精神都不错。
“棋九怎么样？休息过来了吗？”
“歇过来了。主人气色也不错。”
“还行。明天你看咱们是出发还是再歇一天？”
“再歇一天吧。如果冯先生躲过树林这一劫的话，对方不可能没有后手，明天这林县没有大批人马路过咱们后天一早就出发。”
“丫头，就算有追兵，也肯定离这里很远了，干嘛还要再等啊？”
“这里虽然不太平，可总比在路上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强。如果没有追兵从林县过，那就有可能是他们跟咱们不一路或是离得很远，这样遇到任何一方的可能性都很小。”
“行吧，多呆一天也无所谓的，咱们明天再好好睡一天吧。但愿路上别再出事了，吓死人。”
燕陆琛听了棋九的话也觉得有理。吃过晚饭，一家人坐在院子里聊天。虽然室外还是很凉，但是轻柔的春风吹得每个人的心都是那么平静。月色很明亮，天上的星辰也很多，五个人坐在一起讲述着从前的快乐、艰辛，也想象着今后的平凡和富足。
“主人，高戎产宝石和金属，可是全在深山里。那里可冷了，我们从来都不敢冬天去。山里一下雪，就算有再高的功夫也出不来。”
“那你说去那里挣钱，怎么挣啊？”
“高戎不产盐，就靠从南燕走私咱们大梁的海盐。那可都是用宝石和黄金交易，利大极了，所以各级官员才好贪啊。”
“你不会打算黑吃黑吧？”
“原本是这么想的。那不是因为活不了几年了吗，想着挣一笔是一笔。现在不能这么着了，我得想别的法子。”
“你这孩子，真没法让人放心。”
“婶子，我以后不再这样了，您放心吧。我要好好活着，还要照顾您和我叔呢。”
柳婶拉着棋九的手，眼里全是关爱。棋九也很享受这种母爱一般的关怀，倒在她的怀里。
“对啊，咱们回家置些田产，让二个姐姐给看着多好，自己人放心啊。”
“大春子说得对，给六爷办事自然好。等回家安顿好了，六爷和你也该成个家了。”
“婶子我心里还有她呢，只是。。。回家再说吧。”
燕陆琛说完这话心里突然觉得已经放下了。以前总也不能放下那个温柔的女人，可是现在心里的女人似乎已经不是她了。只是她曾经给自己的那些关爱和温柔，让燕陆琛还想亲眼看看她过得好不好。希望她还是那么美丽，那么快乐。
唉，又想多了。她已经是别人的女人了，现在也不知道是几个孩子的母亲了，过得好不好自己又能怎么样呢？还是珍惜眼前的吧。只是她的身份。。。头疼，这比她是不是个女人还要让人头疼。
“六爷，人家早都当娘了，您还想着人家干什么啊。”
棋九知道燕陆琛曾经有个心上人，以前并不觉得有什么，可是今天听到了，心里竟有一丝惆怅。自己也是女人啊，却没有人家温柔、善良、贤淑。。。总之，女人该有的一切自己好像都没有。只有一副女人的身体。
棋九偷眼看了一眼燕陆琛，为什么他也看着自己？棋九有些不知所措，忙低下头去。燕陆琛呢，也有些魂不守，舍竟然被棋九看得有些脸红。他的家族很大，家里也很有钱，可是父亲的几个女人确不太平，他不想再看到自己母亲的经历，更不希望自己的孩子会像自己一样无家可归。
该休息了，棋九看着大家都进入梦乡。今晚她要到城里转一转，确定没有危险再出发。明天也没什么事，就是吃饱了睡，睡醒了就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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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人间春色
这一夜大家都休息得挺不错，也基本没再做噩梦。棋九在林县更是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只是假税官的小客栈在半夜时有一拔人进去找东西，这几个人没有找到想要的东西，竟然消失在县衙里。
一个小小的林县真是出乎想象的不太平，还是尽早离开的好。不过这里离京城太近，棋九还是利用自己的身份给王府留下一封信。她知道这封信不会转到常山王手里，有可能琴大看过之后直接来查，无论能查出什么，至少高戎的人马会被清剿一大部分，这对京城来说也安全一些。
今天的路程不远，所以几个人非常从容地收拾好才去大车店把他们的车和马取走。辛掌柜对燕陆琛不仅十分客气，还谢了又谢。
“这车里弄得还挺舒服的，可以坐也可以躺着。这是姑娘改的，愿不得一定要收回来。”
“活做得糙点。路途太远，路上又不安全，我们只能尽量缩短路上的时间。车里虽然挤一点，可以让主人休息一下也好。”
“姑娘的心可真是细啊。难怪，噢，难怪冯先生一直夸您呢。”
也客气得差不多，五个人各自上车上马继续赶路。城门口的人不多，再向东走人就更少了，那些可疑的人也全都不见踪影。冯慎之的路应该还很不好走呢。
不好走是他的事，跟自己又有什么关系，棋九摇摇头暗自笑自己也这么多事。人家命大呢就可以带着那辆车回家，没那么大的命呢，就连车带人全送给高戎，跟自己又有什么关系。瞎操心。
马车的速度也不是很慢，早点到下一站才能早点休息。很快就到了那天激战的地方，路边还能看到血迹和打斗的痕迹，只是尸体和残肢早就不见踪影，就连那些内脏也没影了。
树林里更是静得出奇，就连鸟叫声都听不到。棋九知道这里已经没有伏兵，只是她有些奇怪，那些高戎人是怎么把鸟都赶走的。不过好奇归好奇，棋九可不打算进去查看，催着孟春把车赶快些。离这里越远越好。
这片林子还挺大，还没走到近前就有一种无形的压力，孟春不觉得把马车赶得更快些。
“棋九，我怎么觉得这林子里特别瘆得慌啊。”
“主人，这可能只是咱们有些害怕吧。这林子也是又大又密的，所以会觉得不自在，等过了这片林子，您看就没什么了。远处全是野地，主人您看野花开得多好看。”
真是的，现在正值阳春三月，是人间最好的季节。这里虽然不见人烟，可是官道二侧的野地上全是不高的小草，有的伸展着嫩芽，有的顶着各色小花。它们沐浴着无限的春光，感受着轻柔的春风，人间很美。
一家人看着官道二边的花花草草，坐在车上的几个人心情总算放松下来。很快就催着马车走出这片树林，就连那天的阴霾似乎也全都留在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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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林县一直向东都是比较平坦的平原地带，棋九的地图十分详细地描述了沿途的地貌和距离，就连沿路的大小村庄也会标注得很详细。京城是越来越远，家却越来越近。
在路边简单地吃过午饭，棋九看了看地图，他们离下一个县城只有三十多里路，坐上马车很快就能到。今天的旅途也会在那里结束。
“没想到第一天就遇到意外，一下就耽误二天。棋九，那天要是没碰上冯慎之，咱们是不是晚上就住前边了？”
“是主人。”
“幸好早出发一个多月，这路上也真说不准。”
“主人，春天雨水多，等过几天咱们过融河向南就要走山路了，那才不好走呢。”
“咱们不能坐船吗？”
“最好进了升隆府之后再坐船，这样安全些。现在就坐船也快不了几天，我是想路上的风景也好一些。”
“我们来京城的时候就一路坐船来的，下了船就靠二条腿走，我到现在还记得那个累呢。”
“我也记得呢，脚上那泡磨的。六爷，那时候还吃不饱呢，咱们也坚持下来了。”
“真是，那时候你说咱们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六爷，现在可比那时候强多了。只是我们俩都老了，估计是真走不动了。”
“婶子，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您放心吧。”
“行啊丫头，我就指望你了。”
这么好的天气，路程也近，正好可以走一走晒晒太阳。棋九和孟春牵着马拉着车跟在燕陆琛、柳叔和柳婶的后边，一边走一边聊天一边欣赏春天的景致，心情都很好。
三月的春天很美，树上有成双的鸟，草地上还有成对的野兔。燕陆琛不让棋九抓鸟打兔子，他说春天是生长和繁衍的季节，让它们好好哺育下一代。不让抓就不抓，平白少了这么好的野味。
午后的春光照在身上暖融融的，几个人边玩边走十分惬意，这哪像是要赶路回家啊，简直就是出来踏春的。接下来的几个城镇离得都很近，棋九本打算二三天就可以走到晖州，在那休整一天买些东西就要向南往融河进发。看燕陆琛的兴致挺高，棋九还得跟大家再商量商量。
“主人，我本想二三天就可以赶到晖州的，看样子之后几天的天气也不错。要不咱们进城之后买点什么，明天也不着急，就当踏青怎么样？”
“六爷，九妹妹这个提议好。明天轻轻松松玩一天，后天累了咱们在车上睡大觉，正好赶一整天路也耽误不了的。”
“你小子就知道玩。”
“叔，您看这春光无限，低头赶路都辜负了这么好的天气。婶子您说呢？”
“六爷，大春子说得也是，九丫头也说这么平坦的地方贼都少，明天就放松一天吧。”
“行。咱们买点肉啊菜啊酒啊什么的，明天就当踏青了。”
“听主人的。那咱们赶紧走，进城先去买些酒菜，明天早上早点起，买些肉食就出发。”
一说到吃和玩，就连燕陆琛都很高兴，反正还有将近二个月呢。路上太平就走走转转，路上不太平就低头赶路。三月的人间春意盎然，不欣赏一下确实是太浪费了。全家也一至同意放松一天。几个人轻松地沐浴在春光里，一边聊天一边赶路。走累了就坐上马车向目的地飞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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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计划，棋九和柳婶去采办零食，燕陆琛带着柳叔和孟春去采办酒肉和一些主食，二队人约在城门口集合。
出门时，他们的车里带着做饭用的调料和锅，由于留给冯慎之一晚，棋九说沾上他们的晦气就全扔掉了，现在又买了一口大一点的铁锅和许多调料。这哪像是要赶路的样子，真真的就是全家出来踏青嘛。
“你们可真没少买，都是什么啊？”
“回主人，我们买了些调料。路上不可能总有地方吃饱啊，自己做点总比吃凉馒头强。”
“对了棋九，刚才我们看到有卖蓑衣的，你不是说这个要准备吗？我们不知道买哪种好，要不咱们过去看看？”
春天雨水多，越往南越多。有这东西挡雨，人和马至少不会冻着。人还可以躲在车里，可要是把马冻坏了，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五个人要拉着马车赶路可真要累死了。只是前边一直没有看到有卖的，现在既然有，当然要买了。
置齐了装备就出发。一路向东有几个小村子，人都不多也很穷，好在地里的庄稼长得挺好，这一年还有一点希望。今年又没有战事也没有征兵，朝庭虽然没钱，可也没有加赋。常山王知道走私海盐的利相当大，他既然要接手这块肥肉，就一定是想通过海盐来充实国库。
常山王很会打仗也很会治国，可惜他没能做成皇帝，他的许多理想和抱负也无法实现。凤阁那些人是他理想的继承者，只是还没有人能在朝堂上立足，也只能在他的世界里为他的理想冲锋陷阵。
棋九心里还在瞎想，已经走过三四个小村庄，官道越来越不平坦。燕陆琛他们在车上也被颠得够呛，停下马车走一走活动一下身体。目力所极全是春天欣欣向荣的景色，身后是望不到头的农田，前方虽然不见人烟，但路边的野草野花都是那么美丽的摇曳着身体。
“这天可真不错，丫头你挑的日子还挺好。早上虽然凉点，可还不热，要是再晚几天，中午就热了。”
“我当时可没想着要一路玩回去，我是怕不太平的话可能要绕路的。”
“可惜没有河，要不然九妹妹你抓只条鱼烤着吃多好啊。”
“大春哥，不是说平台县城外也有条河吗？等回去了，我天天给你们抓鱼都行。”
“那还不把我们都吃腻了。我就是觉得你那个烤鹿肉特别好吃。咱们家有山有水，没事的时候咱们仨也去打猎怎么样？”
“好啊六爷，要是打着鹿啊狍子什么的，我给你们用皮子做成背心冬天穿。”
“这个好，秋天咱们可以跟着猎户进山打猎。他们人多，可以多打些东西。我以前还杀过狼呢，那头大狼快比我还大了，毛可厚可好了。”
“可惜咱们湖山没有温泉。我还想着望云馆的烤鱼呢，还有那里的山楂洒也好喝。”
“大春子一提到吃喝就来精神。棋九，干脆别走了，咱们也埋锅造饭吧，我都让他说得馋了。”
说吃就吃。一家人开开心心地找了个树荫，栓好马就开始生火，他们带的东西相当齐全。柳叔和柳婶生火热饭，棋九带着孟春在旁边也生起一堆火，用粗树枝架起一个架子准备烤肉。燕陆琛也没闲着，把带来的腊肉和生猪肉切成块，用竹条串起来。地上有的是野菜，还可以做一锅汤。
“主人，您背着东西就别干了，那东西怕碰。”
“没事吧，我背着又碰不着。”
“六爷您就在那坐着看着火吧。”
“烤肉虽然香，可是我守着火可是真够热的，我这活可不好干。”
燕陆琛嘴上说着不好干，手里可没停，先把腊肉烤上，再烤生猪肉。烤得快熟的时候再撒上一些简单的作料，配上明媚的春光，一望无际的野花，真香啊。生活要是总这样该多好啊。
车上的二排躺椅被棋九和孟春小心地拆下来，一排搭成小桌子，另一排就直接放在地上铺些野草当坐垫。大家席地而坐，饭热了，汤好了，肉也熟了，柳叔摆好碗筷，柳婶倒好美酒，丰盛的午餐就开始了。
“六爷说二句吧，这可比往年棋院踏青还有意思呢。”
“你还等得急吗？”
“等得急，难得出来又吃又玩。您说二句吧。”
孟春这么一说，全家人也都应和。燕陆琛也很高兴，看着每个人的笑脸，心里竟然有些百感交集，一时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希望今后的日子都能和他们这么快乐地生活下去，无论是在平台还是在京城，只要一家人在一起就好。
“也没什么可说的，无论今年咱们是在平台还是回京城，我希望每天都能这么开心。”
大实话，所有人也都是这么想的。全家人先起身敬燕陆琛，接着就是张大嘴吃、喝、笑，他们要留住所有春光和欢笑，那些不愉快地事就让它随着车轮下的尘土消散在大地上吧。
这顿饭连做带吃高高兴兴地过了二个多时辰，灭了火也没急着坐车，春光无限，他们又拉着马边走边消化食。离下一个驿站不到一个时辰的路，天黑之前怎么也能赶到，而且还有时间在城里把晚饭也准备出来。
柳婶说中午吃得太多，赶路火气又大，要找间药铺买些祛火生津的药膳晚上熬粥喝，路上也可以当茶沏着喝。这样一路上又吃又喝休息不好，上点火就容易生病。
这一点可没人有意见，大家牵着马又走了好几里地，酒也醒了，食也消化得差不多，才坐上车骑上马向下一站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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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很小的小县城，驿馆也很小，只有一个小院子。这样非常好，大家挤在一起也更安全。这一天玩得很高兴，吃得也太多了，柳婶说晚上只能喝粥，免得上火，所以晚上她给大家做饭，其他人轮流洗澡准备吃完饭早点休息。明天还会是高兴和新奇的一天。
“主人，明天咱们不能这么耽误时间了，明天路远一些，咱们可能会走得辛苦些。”
“好，听你的。有空就看看风景，没空就赶路。”
“是。主人先洗澡吧，柳叔和大春哥去买明天路上的吃食了，一会他们回来就开饭。”
棋九接过珊瑚帮燕陆琛收拾床铺，单论体力来说他应该是最差的，这几天虽说大部分时间都是坐车，可是又新鲜又高兴，身体确实很疲惫。棋九拿出一个香囊，里边有些安神的东西，晚上还是要让他好好休息的。
“主人，那个包晚上放我这吧。您闻闻这个香囊气味还行吗？都是安神的花草，要是您觉得还可以，就放您床上，晚上可以睡得安稳些。”
“那你呢？还不睡啊。”
“这里很安全，我也睡觉。”
“那就好。这里离家还远着呢，我们白天还能轮流休息。如果需要守夜就咱们仨轮流啊，可别没到家呢，就先把你累死。”
“是，主人。如果需要的话我一定告诉您。”
晚饭很简单，就是喝点粥，吃点路上采的野菜。这种野菜虽然不太好吃，可是又祛火又解腻，还很爽口。吃完饭，全家人还是围坐在院子里聊天，聊些高兴的，有意思的，也聊些家乡的传闻趣事。
棋九听得很高兴，她对新生活也很向往。虽然远离京城让她多少有些不习惯，但是只要他们都高兴，自己住哪还不是一样活得好，玩得高兴。燕陆琛说过还想跟她进山打猎，这也是她最喜欢的事，又好玩，又能有好吃的。
美好的憧憬必不可少，不过还在路上，什么状况也都有可能出现，还是要小心谨慎才行。
棋九向驿馆的馆长打听往年这个时候的雨水情况，虽然以小雨居多，但是由于这里远离京城，官道本身就不是很平，如果再遇上下雨，就算是小雨也会很难走。
接下来的几天路程都不近，所以基本没有时间再停车游玩，只能尽快赶路，以免万一遇到下雨天会耽误时间。沿路倒是有一些小村庄可以暂时借宿，但是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还是进城住驿馆最安全。
按照棋九的计划，再走二天就可以到达晖州城。那是个交通枢纽，可以坐船沿融河向东南走，也可以过融河后直接向南。无论选择哪一条路，都不再是平原，而是多山的丘陵地带。当然，只要安全，沿途的风景与平原大不一样，有时间的话还可以游山玩水一番。
棋九说得大家还挺动心，游山玩水自然都没意见。吃吃喝喝、玩玩乐乐也正是燕陆琛和孟春的想法，回到家里就没有这种好日子可过了，路上当然是能美就美能乐就乐。
生活嘛，本来就应该这样逍遥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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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被困晖州
一连几个艳阳天让大家充分体会了春天的繁荣，就是官道太不好走，每天都快被颠得散架才能赶到目的地。还好，只有二天，怎么也能坚持。
离晖州城只有不到二十里路，路上的人也多了起来，有各式商队，也有难民。路上也会时不时的出现一些奇怪的人，他们三五成群地在路边闲聊，一有人路过就会仔细地观察。棋九的小包袱早就放进车里，背后的刀显得十分刺眼。
不用问，燕陆琛也明白那些人都不是善茬，如果棋九没有刀的话，他们可能就会拿着刀拦在自己的马车前。只是他想不明白，这里离晖州城这么近，这些人就敢明抢吗？这也太没有王法了。
“棋九，那些人敢明抢吗？”
“不敢。他们也就是向过往的商队收点买路钱，数目也不会太多，一般也不伤人。他们基本都是附近村庄的人。”
“这跟明抢有什么区别吗？难道官府就不管？”
“这怎么管？民不举官不究。您看路过的都是商队，今天去明天回的，谁也不敢啊。今天报了官，明天反正也抓不着人，不过这个报了官的就再也别想走这条路了。”
“这世道怎么都这样了？你说咱们还看的着天下太平的那一天吗？”
“会的，王爷不打仗了，也许就会整治全国的治安。只要百姓能休生养息，吃得饱穿得暖，自然不会有人再干这个了。”
“你说要在这里休整一天，就这样的治安行吗？”
“治安应该没问题。这里四通八达商队很多，如果治安不好，商队哪敢走这里。主人放心，不会有事的。”
棋九嘴上说没事，心里还是有些打鼓。在她的记忆里，晖州是没有这种人的，想不到才二三年，这里也不太平了。可是更让棋九担心的是天气，现在天开始阴沉下来，如果下一场大雨的话，官路就没法走了。
融河渡口离晖州虽然只有不到半个时辰的路程，可是如果路不好走，只怕陷到一个坑里就能陷半天。过了融河第一站就是翼县，那里有一座虎翼山庄，虽然山庄只是建在一座小丘陵的脚下，但是它的名气却是相当大。
融河流经升隆府、湖山府和大元府入海，是朝庭调用粮草的天然运河，但是官船只由朝庭调派，平日的漕运则全由虎翼山庄的祁家包揽。它非官非匪，而是一个庞大的家族式帮派，只要是融河上的船只都要受它管理。所以这融河上还是相当安全的。
沿融河顺流而下和过融河继续坐马车都可以，只不过走在地上更踏实些，所以棋九还是认为过融河后走翼县向南更好些。而且过了翼县就进入升隆府，治安也会好许多，丘陵地带路也还算好走，景色自然也没得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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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雨下大起来之前，全家总算抵达晖州的驿馆。由于这里四通八达，来往的官员也多，所以驿馆很大设施也齐全。棋九打着常山王的旗号，待遇自然也是相当好的，按照棋九的要求，馆长给他们安排了二间相对独立的套间。
雨下了一夜终于停了，天还是有些阴，现在官道上应该全是泥根本就没法走。驿馆里的人也都没有要出发的意思，燕陆琛一家也只能继续住下去。
棋九打算骑马出城去看看，如果路上不是很泥泞就早点出发。可是她还没有骑出城，就觉得城里似乎多了许多人，而且气氛很紧张，是那种剑拔弩张的紧张。
城门外的官道全是水和泥，有些着急出城的马车已经陷在泥里举步维艰。怪了，这些人竟然显得非常慌张，可他们根本就不是商队，看那几辆马车也很轻，一二个人就能推动。就在棋九看不出什么的时候，又有四五十人满身泥水地从自己身边经过。这些人的杀气很重，有的人身上还有淡淡的血腥味。
这晖州城什么时候也成了是非之地了？
棋九看这路实在没法走，赶忙调头回去，可是刚过市集，就见一个车队在自己前边拐过去。她的心猛地颤了一下，人群之中的那个十分憔悴的身影竟然是冯慎之。那些带着血腥味的人与他的车队汇合在一起，跟着他向城里走去。
这个车队有七辆一模一样的马车，就连车夫都穿着相同的衣服，蒙着面。所有人的表情都很凝重，杀气也很大。怎么会在这里碰到他了？他的车队就算有七辆车也不应该走得这么慢啊。
棋九可没空想这些，赶忙跑回驿馆把这件事告诉燕陆琛。有冯慎之的地方一定不安全，尤其是与他汇合的人竟然有四五十人之多，那只能说明他的敌人不仅很多，也很难对付。棋九突然想到传说影军有水军，有些还是经过特殊训练的蛙人，难道要在融河动手吗？
怎么这么背啊。
如果他们可以冲过融河，大家就相对安全，如果冲不过去被人劫走东西，大家也安全。就怕二伙人都在城里这么耗着，这样一来所有的马车都不安全，这也包括这个驿馆的所有人和车。
棋九突然想起进城前的那些人，他们也许就是拦劫冯慎之的人。还好棋九当时没有显出过分的戒备，否则还真让人怀疑。
“这么快就回来了，路上好走吗？”
“主人，路上全是泥，别说车了，就连行人都特别少。”
棋九见燕陆琛正在跟驿馆里的人下棋，也不好直说，更不能把他叫走。只能装做没事人一样站在他旁边。
“老弟就别着急了，这路今天干不了。明天要是能晴天，后天准能干。我每月来一趟错不了。”
与燕陆琛下棋的是一个四十来岁的小师爷，每月都要来晖州到府衙送些文书。这小子一看在官场上就混成油条，见驿馆的馆长对这个年轻人特别客气，立刻就来巴结。他也不问燕陆琛从哪来要去哪，只是来下棋聊天，而且他的棋技还真不错，燕陆琛倒也高兴。
“郑兄，我们要过融河，您看我们这车能过去吗？”
“没问题，渡口专门有送车马的大船，只是这几天恐怕过不了河。这雨是从上游来的，估计河水涨得走不了船。”
“敢问大人，您估计什么时候可以过呢？”
“这得要看天气了，只要晴天二三天路就干了。你们着急吗？”
燕陆琛听出棋九有些着急，抬头看了她一眼。棋九皱了一下眉头，燕陆琛已经明白这城里有问题，棋九还是希望能早点离开这里。
“不瞒郑兄，我们是借着回家的名义出来游山玩水，现在春光明媚的，困在这里岂不是浪费这么好的光阴。”
“原来这样啊，那不一定非要在晖州过河啊。你们可以再往东走个大半天，那里有个晖阳渡口，也可以过河，而且这一路风景也是相当的好。”
“噢，那可太好了。去跟柳叔说一声，如果天气好，咱们就出发。晖州不行就照郑兄说的，多准备些吃食和酒菜。”
燕陆琛知道出了问题，只下一盘棋就回屋找棋九。棋九已经把看到冯慎之的事情告诉他们仨，现在又原原本本地跟燕陆琛又讲一遍。
“他们怎么走的，竟然会比咱们还慢。你看老郑说的晖阳渡怎么样？”
“回主人，如果走那里的话也不是不行。只不过还要绕到虎翼山庄再向南走，这样就绕了一圈，所以没有考虑。我就是想现在走安不安全。”
“你有什么想法说来听听。”
“是，主人。我怕他们兵分二路，一路也走晖阳渡。这样无论咱们会不会遇到冯先生都不安全。”
“也就是说高戎人肯定是宁可滥杀也绝不会放过一辆车的。那可烦人了，咱们只能在这里猫着，等他们走了才能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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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慎之来了，全家人的情绪也跟着一落千丈，精神更是紧绷起来。鲜血、残肢、惨叫和尸体轮番冲击着每个人的脑子，就连午饭都没有心思吃。
“主人，我想去看看情况。您在这里千万别紧张，还要跟上午的时候一样，否则会引起别人的怀疑。”
“我知道，可我放松不了啊。你说咱们怎么就惹到他了，都愿我。”
“这怎么能愿您呢。您说得对，如果当时是云展有危险，我也会去帮忙的。”
又是云展，棋九真不想提到他。一想起他，自己就好像做错什么事一样，低着头也不敢看燕陆琛的眼睛。
“又怎么了？行了，这事已经发生了，我就老老实实地在这里跟那位郑师爷下棋吧。这样也好，反正有人比咱们还急。”
“是。那我就去打探一下，只是可能会耽误一些时间。。。”
“你去吧，自己小心些。我们几个也尽量自然点。快去快回。”
棋九应了一声简单换身衣服就离开驿馆。她没有骑马，找了个僻静的地方化妆成留着山羊胡子的中年男人，才大摇大摆地向热闹的大街上走去。
棋九的侦察能力很强，很快就找到冯慎之落脚的车店。那里防备森严，一看这店就是冯慎之自家开的。棋九还没有进门，伙计就十分小心也十分客气的告诉她已经客满了，甚至都不让她向里看上一眼。
冯慎之能动用那么多人来护送，绝不可能只住这一家店，为了迷惑敌人，至少还会再有一家店落脚的。这晖州城里最多的就是客栈和车店，棋九只能一家一家地找。可是出乎她的意料，全城竟然只有那一家店客满，其他的连可疑的地方都没有。
这可太怪了。就算冯慎之的人全聚在一起，他的对头怎么会不见踪影呢。他们在这晖州城里也一定有人，而且人数也不可能少于五十人的。这些人都藏在哪里了？
天已经快黑了，棋九也有些累，只能赶回驿馆，免得燕陆琛和家里人都不放心。棋九在驿馆后门的马棚里换好衣服才去见燕陆琛，他们早就等急了。
“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急死我们了。”
“是主人。这晖州城挺大的，我又不敢骑马，只能雇车在城里一圈一圈地转。让您着急了。”
“平安回来就行。你在城里有发现吗？”
柳婶给棋九倒了杯水，直接拉着她坐下去。回头也拉着燕陆琛坐在她的对面。棋九抬眼看着燕陆琛，见他很是关心自己，棋九的心又跳得快起来。
“主人，这城里很蹊跷。我只找到冯先生的人马，却没有发现高戎人。”
棋九把下午侦察到的情况一五一十地向燕陆琛和大家说明白，把问题也全摆出来。冯慎之已经等到援军，可是他依然没有动静，现在棋九也不知道他们是在等路面干爽好走之后再动身，还是有什么别的打算。
“你是不是觉得还是等他们走了以后再出发更安全些？”
“是。主人，那一方对冯先生的东西势在必得，只要动上手无论如何都要见到东西。就算得不到，也必须要得到准确的消息。如果明天晴天，那他们肯定不会等的。”
“他们一出发，咱们最迟后天一早也能出发。”
“是，主人。不过我想咱们也不能跟着走，最好是绕一圈比较安全。”
还有一天一夜的等待，燕陆琛也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紧张得要命。冯慎之并不知道自己也在晖州城里，就算知道应该也不会叫上自己的，只要耐心地等他们走远后再出发就可以。可是他这心就是没法平静，除了紧张还有些害怕。
棋九能感觉到燕陆琛的紧张，也看得出来他有些害怕。棋九心想可能是那天自己大开杀戒把他给吓着了，还挺难受的。但愿今后路上能够太平一些，千万别让自己再杀人了。棋九第一次感觉杀人是件很烦的事，心里还有些不太自在。
“咱们就好好地在这里呆着吧，没什么事也不要出去。如果需要买什么的话就让棋九去。等他们走了之后咱们再出发。这么好的春光，不能因为他们给浪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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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陆琛想得到是挺好，可是人算不如天算。第二天一早，天不但没有放晴，反而又下起雨来。早上的时候雨还下得挺大，看样子还要再下一整天。老郑说这下要想出发恐怕得二天之后了。他到是挺高兴的，有燕陆琛陪他下棋，倒是不寂寞。
这个老郑是个小县官的师爷，平日里除了送些文书就爱四处闲逛，与邻近县城的官员关系也不错，对附近的风土人情更是非常了解。棋九知道他是有意结交燕陆琛，但也仅限于认识一下。
这家伙可是真不一般，馆长对燕陆琛一家人很客气倒是不假，但是他们这几个人粗衣破车的，一看就不像大富大贵的人家。这驿馆里的官员也不少，只有他来结交燕陆琛，而且还是这么不温不火的。棋九可不想跟他有什么关系，谁知道他主子是什么人啊，现在这世道，那些地方小官还是少惹为妙。
驿馆外有冯慎之，驿馆里除了老郑以外还算一切正常。棋九提醒全家，不要跟驿馆里的官员透露什么，也不要跟这个老郑走得太近。他们的身份很特殊，虽然有常山王府的腰牌，但那只是一个幌子，真出什么事，有这东西只能让全家死得更快。大家不过是萍水相逢，意思一下就可以了，这些地方官员的人际关系错综复杂，别一个不小心再把自己陷进去。
由于一直下雨，晖州城里显得格外安静。睡过午觉老郑又来找燕陆琛下棋。这个老郑对这一带的风土人情非常了解，燕陆琛也很喜欢听，正好可以选择一条风景不错又相对好走的路。
燕陆琛听得很仔细，棋九却没有心思听他们聊天，她只是觉得空气里似乎有很浓的杀气。这晖州城也太安静了，静得有些压抑。
棋九以前很喜欢下雨，雨水可以冲走一切肮脏的痕迹。可是现在她却盼着赶紧晴天。只要离开晖州城，哪怕是往回绕着走都行。一个杀手对杀气都非常敏感，这是对危险的感觉，她能感觉到自己离危险很近。
危险离他们这么近让棋九有些害怕，现在她要考虑的是如果现在就离开晖州有没有可行性。如果把车弃掉骑马或是只靠二条腿走出去有没有可能呢？也不知道官道的情况如何，棋九打算出城去看看。
雨已经很小了，可是依旧不愿意停下来，就这样淅淅沥沥地若有若无地下着。燕陆琛正跟老郑很有兴趣地下棋，棋九还是要跟他打个招呼，免得他不放心。
“在这里闲着没事了？跟春子出去玩吧，问问婶子有没有什么要买的，我跟郑师爷再聊会。去吧。”
燕陆琛发现棋九在旁边发了一会呆后，给自己和老郑端来茶后就站在自己身边。她可不会下棋，现在站过来可不是看棋的，也不是来侍候自己的，肯定有什么事。燕陆琛很自然地把她和孟春打发走，如果真有事，她也不会让孟春去冒险的。
只是燕陆琛不明白，就这么等着出发会有什么事让她一定要离开自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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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重逢
城外的官道非常难走，棋九脱下鞋往泥水中走去。天啊，水太凉了，泥也太滑了，除了自己，谁也走不到下一站。
雨终于停了，棋九牵着马站在泥水里，没在水下的二只脚已经透心的冷，赶忙重新爬上马背，把脚擦干穿好鞋。只是她还不死心，暖和一会后又骑着马费劲地向城外走去。
回头已经看不到城墙，路也更难走了，虽然雨停了，可是官道上连个人影都看不到。才走了一二里路，马都累得不爱抬脚，看来是不想死心也不行了。
棋九傻愣愣地看着远处叹气，突然感觉到一股极浓的杀气。雨已经停了，可是空气中却没有泥土的气味，飘到她肺里的竟然是一阵一阵的血腥气。
杀气越来越重，就连马都被这杀气惊得直往后躲。视线里终于出现十几个拼死较量的身影，他们离棋九越来越近，杀气也越来越重。棋九可不想掺和进江湖搏杀，忙一提缰绳向旁边退去。可就在这匹马转身的一刹那，棋九看到一个非常熟悉的身影。
怎么在人群里会有方荣的身影？棋九是杀手，看人的本事绝对错不了，赶忙拔过马头。
方荣的轻功非常好，要想甩开其他人易如反掌，只是他身边还有四个同伴。他们的功夫显然比方荣差得很远，十几个对手的功夫虽然也很一般，但他们只是用多数人缠住方荣，剩下的全都猛攻他的同伴。
方荣一边自保，一边还要保护同伴，地面全是积水，十分泥泞，方荣也是很费劲地在保护他的同伴。棋九有些犹豫，但是那十几个人的刀让棋九决定去帮他，因为那些刀全是同一规格，这不是大梁军刀，而是高戎的战刀。
路远和冯慎之有关系吗？也许他们是一伙人，但是棋九恨高戎士兵。因为她现在的处境都是他们造成的。
一个黑色的身影带着寒光向高戎士兵们卷去，这个强援来得太突然，双方人马虽然都看到一个瘦小的中年男人骑在马上，但是那马明明是要远离这个是非之地。没人想到马头都已经掉向晖州城，可是马上的人却飞了过来，所以没人防着她，但是她飞过来之后，举手之间就干掉二个人。
棋九的加入让方荣的压力一下就轻下来，他看不出来这个瘦小的男人是谁，他也没有必要问，因为那把泛着寒光的刀根本就没有离开过高戎士兵的脖子。
有个强援来帮忙，方荣立刻就把进攻的位置让出来，自己则是全力保护身边的同伴。棋九也不客气，二个人挺有默契的一攻一守，被动的场面一下就被扭转过来。
方荣与棋九一起打过石松，见识过她的功夫，虽然棋九易容成这个样子，但是几个回合之后，还是看出这个小男人是棋九。
棋九易容成这样样子一定有苦衷，方荣也没有必要问，只要跟着她一起干掉这些讨厌的杀手就行。这十几个敌人的功夫还没有石松的手下功夫高，可是他们有战术有配合，总是在局部保持多数，看准机会就痛下杀手。方荣带着十多个兄弟遇上二十几个敌人，现在被杀得只剩下他们五个了。
棋九手里总握着二枚铜钱，只要有机会就决不会手软。杀死敌人就是她生命的一部分，而且这二天被困在晖州城里的烦恼正好全都随着对手的死亡被发泄出来。棋九的心还是那么冷，也不再乎身上的血迹和泥水，她只想要对手的命。而且是越快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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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几个敌人根本就不是棋九和方荣的对手，很快就全部毙命。
“我不想掺和进来，今天只是偶遇，因为我们要出城，所以我出城来看看路况。这些高戎士兵可不好对付，也许是影军，如果没什么事我们不想趟这趟浑水。”
“多谢相救，后会有期。”
方荣也知道棋九不会把燕陆琛卷进来的，如果没有当初一起追杀石松，自己就算被杀死在她的马前，她也不会出手相救的。方荣觉得自己二次都是靠这个小女人帮忙，传到江湖上确实丢脸，当下也不多说，抱拳行礼，目送棋九消失在官道上。
棋九十分谨慎地换了衣服，就连马都换了一匹，又在城里绕了一圈后，确定没有人跟踪，才赶回驿馆。没想到路远可能与冯慎之有可能是一伙人，怎么连路远这样的人也拿高戎人没办法呢。
回到驿馆，棋九先仔细检查自己身上还有没有血迹，确认干净之后又换了一身干净衣服才去见燕陆琛。这晖州城里暗潮汹涌，自己呢，今天没事还非要去趟一趟，现在只能希望路远千万不要来找他们。
“主人，我刚才出城的时候看见路远手下的方荣，他们也正被高戎人追杀，我也没想清楚就去帮他把敌人全杀了。”
“远叔怎么也掺和进来了？难道他和冯慎之是一伙人？他认出你了吧。”
“是，认出来了。都是我该死，这下他们都知道您在晖州城里了。”
“我在城里有什么用，他们肯定是想把你拉下水去。上次对付几个盗墓贼，那三道伤都落下疤了，这次要对付的还是正规军。太危险了，你不许去啊。唉，你说不去行吗？”
“主人，我想不去恐怕不行。可是把您给拉下水了，都是我该死，当时都没想清楚就冲上去了。”
“起来。你起码还重情义。这没什么，要不是我先去救冯慎之，这一切也就不是问题了。只是不救冯先生，我可能会愧疚一辈子，你不救方荣，心里也会愧疚的。”
“主人，我不救他，他也死不了。只是他当时在拼命的保护同伴，我就没多想。”
“当时没想，现在想也来不急了吧。行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这不是你的错，你救他也没错。”
燕陆琛拉起棋九。这个女人有情义也有胆识，她对自己的心也很忠诚。感谢老天爷，棋九是个女人，她会永远留在自己身边，朝夕相处渡过所有的春夏秋冬。
“如果冯慎之和路远一起来找咱们，那躲也没用，想好对策就行。我不想让你去冒险，但是他们也不好惹，有进有退也没什么。只要你能平安，我们就都能平安。”
“主人放心，我一定会让他们先保证您的安全。”、
“你的安全同样重要，否则我们几个回到家又没有常山王的腰牌还是不硬气啊。”
“是，主人。我也一定会保护好自己的。”
燕陆琛的眼神里藏着一些东西，棋九能看出来的有关心。可是那里边还有别的什么，棋九努力想看清楚，但是燕陆琛的微笑像炽热的阳光一样，暖融融的很快就把自己烤化了。
这个消息对于全家来说都是个极坏的消息，他们都无法理解那些江湖好汉们竟然在高戎人面前如此弱不禁风。还不要说势均力敌了，就算人数差不多都打不过。
“棋九，路远也不是一般人，怎么他的手下这么不禁打啊？”
“回主人，他那些手下不过是些乌合之众。虽然有些力气，练过几年功夫，在江湖上也是整天喊打喊杀的，可是高戎来的都是正规军，有纪律，每天都训练。”
“可是上次蓝虎军那么多人，也没把你怎么样，那么多骑兵不是也被你全打掉了吗？”
“主人，打仗和江湖械斗不一样，那是要讲战术有配合的。士兵们每天都在练战术、配合，还有对武器的运用。我们跟士兵们练的又不同了，我们就是练怎么能在最短的时间杀人。而且这二次都是单兵种作战，如果二个以上兵种协同作战，我也只有逃命的份了。”
全家人听了这话都有些蒙，士兵和棋九所做的不都是杀人吗，竟然还有这么大区别。冯慎之他们是把高戎皇帝的祖坆给刨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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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越来越黑，但是天却越来越晴。吃过晚饭天上的月亮和星星也全都出来透气。月亮又圆又亮，燕陆琛正在月光里和老郑聊天，驿馆的馆长忽然来找他，说知府大人有请。
来人是晖州知府的师爷，也不说有什么事，只是万分恭敬和客气地请燕陆琛和棋九去府衙一趟。燕陆琛和棋九相对看了一眼，看来麻烦来了，只是没想到路远竟然这么有手段。
不去肯定是不行的，二个人坐着轿子向府衙走去。这二顶轿子直接抬进府衙，师爷什么都没说，带着燕陆琛和棋九穿过花园来到一个十分僻静的小院前。
“二位里边请吧，小人不方便进去。告罪。”
“有劳师爷了。”
院子里有一排整齐的房间，路二边的灯光十分柔和，房间的门敞开着，屋子里灯火通明。燕陆琛谢过师爷后，带着棋九向屋里走去。
屋里只有二个人，路远和冯慎之。见燕陆琛和棋九进屋，路远和冯慎之忙起身迎出来，二个的气色十分憔悴。
“远叔，冯兄，没想到你们认识。”
“燕先生，实在不好意思，要把你卷进这趟浑水里来。”
“贤弟，我们与高戎人打过几次都是惨败。就连个活口都没留下，只有棋九这二次竟然毫发无损，所以把你拉下水实在是万不得已。”
“远叔，冯兄，她一个女人能杀几个人啊。”
“燕先生，九姑娘的见识与众不同，我们只是想让她给出个主意。她比我们更了解高戎士兵，只要能过融河就行。”
路远说话的声音很轻，他的眼里都是血丝，看来已经好几天没有休息好了。燕陆琛心里对他还是挺感激的，如果没有他送给自己那么多粮食，哪能去荣恩寺里探险，又怎么会遇上文功和尚。棋九现在可以活蹦乱跳地守在自己身边，这一切都源自路远。
“我就是怕她有个闪失，我们在京城远叔您也没少照顾我们。棋九，你就把知道的先说说，有什么大家再商量吧。”
燕陆琛说完也没经他们同意，拉着棋九就坐在自己身边。棋九怎么说也是他的奴婢，坐在他身边就等于跟他平起平坐，路远和冯慎之已经没功夫考虑这些虚礼，可是棋九可不敢坐。
“主人，我站着说吧。”
“坐吧，远叔和冯兄可没把你当奴婢。有什么就说吧，没那么多虚礼。”
“是啊九姑娘，你尽管说，我可是一直把你当朋友的。”
“是主人。”
这里可是知府大人的府衙，请他们来的也是知府的师爷。虽然知府大人没在这里，但是棋九也很明白，一来这里十分安全，不可能有高戎人混进来。二来他们也是在告诉自己，在晖州的地盘上，连朝庭的四品大员都给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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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子是一定要给路远和冯慎之的，不过燕陆琛和全家的安全还是要放在第一位。高戎的影军再厉害，棋九认为要把一辆马车运过融河也不应该是多难的事。
“九姑娘，你说他们是高戎士兵，我派人去查，发现他们确实是传说中的影军。真是来无影去无踪，没有任何关于这支军队的记录，我们根本就找不到他们藏身的地方，可是只要车队一上路肯定被劫。”
“他们人数多吗？”
“比我们想象得要多，不过再也没有出现过骑兵。我听说他们还有水兵。”
“我也只听说过影军从未见过。他们从不打仗，也不受皇帝直接指派。远叔是怕过融河时会遇到水军？”
“已经遇到了，几乎是一瞬间就把虎翼山庄的大船凿沉。主要是他们水下的功夫比那些船夫要高得多，可以说连人带船就没有浮上来的。”
路远这话可让棋九大吃一惊。虎翼山庄占水为王，手下的船工都是从小在融河里打闹，又都有些功夫，怎么会遇到影军连还手之力都没有呢？
“我们在岸上也看不清楚，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人和船就这样被融河冲走了。”
“现在是所有的船都不能过河了吗？”
“下雨之前是。姑娘了解影军吗？”
“不了解。王爷只提到过高戎有这样一支军队，但是他也没有什么资料，我们也没有针对性的训练。”
路远和冯慎之找棋九来是希望她能提供些有价值的情报，现在看来她和自己一样，都只是听说过影军的名字，对这支军队没有任何了解。
棋九的功夫再高，到了水里也没有用武之地。看着路远和冯慎之紧皱的眉头，棋九也是面色凝重，可是她心里却是乐开了花。现在燕家除了自己有些功夫以外，其他人都是他们累赘。太好了，他们找到自己更好，这样他们就死心了。
“燕先生，这事把你们卷真是来实在不好意思。既然九姑娘也不了解影军，就不要陷入危险里来了。二位今天能来，路某非常感激，下午的事也感激不尽。”
“远叔千万别这么说，不能帮忙陆琛心里也不好意思。这一二天官道也走不了车，咱们再想想还有没有什么办法。”
“主人说起官道我倒有个疑问。”
“姑娘请讲。”
“远叔，下午我去城外看看路好走不好走，把鞋脱了站在泥里一小会就冻得不行，您说河水应该比泥地冷吧。我在想，那些影军可是全身都泡在河水里，他们应该也很冷。”
“对，肯定冷。姑娘是什么意思？”
“调动所有能调动的人手，无论是船还是人，都不许接近融河，这样就算找不到那些水军，他们也只能从更远的地方下水。就让融河替您消耗他们吧。”
“可是他们的人功夫高，也不知道有多少人，而且还有其他人马策应。一是防不胜防，二是。。。”
“远叔，就看这东西值不值得死这么多人。如果不值就再想其它办法。”
东西可不是燕陆琛的，人也不是自己家的，这个主意确实是非常馊，可是听不听在人家。又没说给燕陆琛什么好处，自己也用不着费那脑子，只要不缠着燕陆琛就行。
“远叔，她这个主意到可以试试。只要能拖得他们在水里动不了，咱们就可以过河了。”
“死人就不值了。我们已经死了很多人，人的生命比任何东西都重要。”
路远说得对，生命比任何东西都贵重，听了这话，棋九忽然对路远又生出许多敬意。就冲他这句话，也要帮他再想个办法。而且无论他们能不能联系到虎翼山庄，这都有可能是一场大仗，一方要拼尽全力过河，一方就要拼尽全力阻止过河。
时间问题是他们都没有想到的问题。就算影军可以把那些船和人都干掉，在河水里泡了那么长时间肯定也会损失一定人员的。一旦下游发现大量尸体，也很有可能会惊动官府。如果地面上的局部战斗再打响，官府就不会不闻不问了。
虽然是江湖纷争，毕竟参与的一方是高戎的士兵，这事要是一层一层报到朝庭里，二国会不会因此又进入新一轮战争呢。
燕陆琛不知道棋九皱着眉头想了这么多，路远也不在说话，他似乎也在考虑死那么多人有没有意义。不过因为那车东西已经死了不少人，如果不送到目的地，恐怕谁都不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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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引蛇出洞
路远明显比冯慎之的地位高，他说完话后站起来走到院子里。天已经完全晴了，明朗的月亮照着房檐上的水珠，明晃晃地像一粒一粒的珍珠。方荣从另一间房间里走出来，给他披上一件披风，二个人就这样看着月光。
冯慎之只能摇摇头，给燕陆琛倒上一杯茶。他这一路可真是吓得够呛，随从们一个接一个地死在自己身边。如果不是路远早就在前边等着自己，又七绕八绕地尽量甩开敌人，自己无论如何也走不到这里。
燕陆琛根本就插不上话，不过他在心里可是真佩服棋九。当初她要弃水路走陆路的时候，自己也不明白这能有什么啊。现在看来水路虽快，可是一旦出事，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没用。车马颠簸是很累，可总还是安全得多。棋九的功夫在地上对付二三十个土匪真是不在话下。
“燕先生，天色也不早了，你们回去休息吧。这是我们的事，办法还是我们自己想吧。此事万分危险，你们也不要掺进来了。”
“远叔，陆琛是真不想卷进来。不过您说得对，生命是最贵重的，在大梁的土地上绝不允许高戎人肆意杀戮。我想任何人都会有弱点，更何况他们并不是一个人，也一定会有疏漏的地方。”
燕陆琛说完看向棋九，他没有要走的意思。棋九在心里不住地叹气，高戎士兵不远千里来到大梁劫杀这些江湖人，只能说明路远他们动了人家要命的东西。这些士兵能来大梁杀人，肯定就没想活着回去。
现在的河水绝对可以冻死人，可是那些水下的影军没人退缩，他们沉了船杀了人，能游回去的也不多。听路远的话，只要能过融河，那东西就可能安全了，这一点高戎人也许也清楚。所以他们宁可牺牲掉大批水兵也要守住这最后一道关。
前有拦劫后有追兵，哪一个都不好对付，可是耗在这晖州城也不是办法啊。必须要有一个突破口。
“远叔，您的人有没有遇到骑兵？”
“慎之遇到之后就没有了，但是步兵的数量很多，我们前后总共遇到有二三百人。全都是以多打少，要不是那么多兄弟舍命，我们根本到不了晖州。”
“步兵的目标虽然小，但是人数众多，就算他们死得少，现在也应该死了二百人以上吧？”
“对。你有什么想法，我们对行军打仗不了解，直说无妨。”
“我是想这么多人无论在什么地方扎营都应该很明显。我们可以利用明天路上不好走把他们引出来。在地上对付那些步兵总有拼死一战的能力。”
“拼死一战？好，先消灭掉追兵也好，对手越少我们就越安全。”
“远叔，您跟晖州知府大人很熟吗？”
“有钱能使鬼推磨。”
“如果知府大人发现晖州境内有大批土匪或是叛民会不会调用官军去剿匪呢？”
棋九可不想去拼杀。刀剑无眼，自己要是死在这里岂不是万分不值吗。就算路远和冯慎之赔给燕陆琛一座金山又有什么用，自己都死了，谁能帮他守住这座金山，谁又能守在他身边不让他受到伤害呢。
要是让自己帮他探明敌情还可以，有官兵出面就说高戎兵马是土匪岂不就天下太平了。这个主意还可以，影军的水兵在水里是真没办法，可是那些劫杀的步兵应该总是有弱点的。如果真能调动官军，就算高戎的兵马来上一千人也都是有去无回。
既然打算找官军帮忙，就必须要找到敌人的准确位置，更重要的是燕家必须要绝对安全。这次又是燕陆琛要帮忙的，但是他可没有这些人的功夫，还是以安全为主，尽量远离危险。
反正这一二天路也不能完全干，索性就踏踏实实地在驿馆下棋，棋九则继续化装成山羊胡跟着方荣在晖州城附近转悠。明天路上还是很泥泞，但是骑马是没问题的。另外冯慎之这边的车马不能动，还要在大车店里猫着，路远继续调派人手。一方面保护好他们的东西，另一方面也要防止高戎人在晖州城里制造混乱，趁火打劫。
路远、冯慎之与燕陆琛商量好联络方式之后，又把他们俩原路抬回驿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