烽烟乱世情之棋九。烽烟四起的乱世，命运掌控着所有人，一段乱世，几段情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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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还是晴空万里，今天竟然阴得厉害，看样子还有可能会下雨。祁家人的心情都跟这天气一样阴沉，每个人都相当疲惫，只有棋九，这一夜睡得还挺好，除了身上还有些酸疼，基本恢复过来。
早饭很简单，还没吃完，祁云展就来叫她。他的眼里全是血丝，明显昨夜没怎么休息。
“云展哥哥没休息吗？”
“睡了一会，心里难受。你怎么样？”
“还行。是王府的人到了吗？怎么这么早？”
“是书九。我爹说只要能留下茶园，其它的都可以不要。这个人我们也不了解，只能靠你帮忙了。”
“我尽力。只是必须让王爷满意才能保住祁家。”
祁云展点点头，他非常信任这个很不女人的女人。
议事堂后厅是个极小的院子，只有二间小厅。此时祁家人都在厅里陪着二个健壮的男人，其中一个穿着一身乌黑的盔甲，椅子下只有一条腿，在他的上首坐着一个极英俊的男人。棋九心里正有些纳闷，那个英俊的男人忙扶起这个单腿将军向自己走来。
“十四，你怎么来了？这里路不平，你受得了吗？”
“我是奉命前来，必须受得了。”
“怎么了？我就不能牛气一回吗？你没看出来我是主事的吗？”
“书九哥哥好。我这不是没反应过来吗？”
“没反应过来？行，等我命令十四把这里剿了你再反应吧。”
“哥哥要灭虎翼山庄还不是挥挥手的事。可是祁三公子是我的好朋友，还请书九哥哥手下留情。”
“我呢，本来是想留情的。。。”
“我错了，好哥哥我错了。二位哥哥还没吃早饭吧？”
“没吃呢，这不是想早点见到你吗？我们说了，每个人都要谢谢你呢。”
这二个人根本就不理会祁家的人，一边说一边把棋九让进厅里。祁庄主一听二人没吃早饭，忙命人去安排。这哥俩也不客气，应了一声后竟然没让祁家人进厅，看来他们要和棋九单谈。
“祁家这次损失比想像得要大，如果我判断没错的话，就算我们不来，他们今年的买卖也够呛。”
“确实是。影军的实力很强，高戎境内至少还有五千。我听那个景云智说打算留给盛炎的大儿子，盛炎是影军出身。”
“真没想到。。。告诉你，盛承业已经世袭武定候，他还是太子党。如果这样，影军就要忙着给太子爷把地扫干净，还得花不少钱呢。”
书九一脸坏笑地看着棋九，就好像那些钱全都要花到他的腰包里一样。只是这张脸太英俊了，就算是坏笑，也让人着迷。
“所以这几年王爷要尽量多地挣钱。最好挣的一个是私盐，一个是珠宝，还有就是高戎的铁器。咱们要多备些铁器，尽量垄断高戎的私盐，一旦开仗，还可以用盐来控制高戎。”
“这可需要很多人啊，祁家现在可没那么多人，而且战斗力实在太低。重要的是，他们家的私盐规模很小。”
“放心，王爷已经想过了，只要祁家愿意被朝庭利用，保证能让他们跟现在一样。我会想办法吞掉几家盐场，再垄断去南燕的路线。我有兵部的符文，可以调兵，多少都行。”
“棋九，书阁只剩下我们四个。这次明着是书二主事，可实际上还要听十四的，我们就是想从中捞点。王爷老了，身体也特别不好，万一全面开战，我可不想死在战场上。象你这样自由自在地活着多好啊。”
书九的脸上掠过一缕羡慕。这个英俊的男人，轻轻一笑就会迷倒成片少女，他的女人也不少，可却不敢对任何一个付出感情。每个人都想有一个温暖的家，哪怕它很小，只要是属于自己的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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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府里的人很会挣钱，但从没人敢从差事上捞钱，因为那样会死得很惨，所以每个人都是路远那间客栈的常客。他们会想办法从被害人那里尽可能多地拿些值钱的东西，现在他们又有了生存的动力，挣钱就更是头等大事。
高戎不产盐，却盛产玉石、黄金、铜和铁，贩卖私盐的队伍在回大梁之前，也会带些铜和铁回来。无论卖给官还是商都能再挣一笔。
“棋九，王爷说只靠这二项走私就能支撑一年的战事。”
“上百万两银子？这数目可是太大了，会不会太乐观了？”
“就算太乐观，这笔银子也少不了。我们书阁哥几个可是废了不少力气才接下这活的，趁着常山王这座大山还稳多捞点。万一哪天王爷没了，到时候手里有银子，就算去南燕也行啊。”
“棋九，仗还会打起来的，兄弟们觉得只有燕还太平一些。十二带着龙百晟不知道为什么刚刚才回去，具体怎么样还不清楚，如果她能站住脚，可是燕国太子爷的人。”
“还太子爷。那小子可是恨死十二了。”
“那又怎么样，姓龙的如果是个人物就一定会安顿好她。燕也不太平，能打仗的将领不多。告诉你们，燕国上下比十二强的绝超不过五个人。”
凤十四的眼里似乎闪过一道光，书九和棋九都捕捉到了。二个人相对看了一眼，但是二个人谁都没问，因为凤阁的秘密还是少打听好。
“行了，你们俩也别瞎猜了。咱们这几十个兄弟就剩下一半，以后无论怎样，都不要忘了咱们曾在一起拼杀过。”
“十四说得对，可惜我身不由已。日后还得哥哥们多照顾我啊。”
“没问题。不过先说说眼前的吧。”
书九是个极英俊的男人，他的身边总有不同的女人围绕着，只是从前没有未来。现在他说喜欢上一个普通的小女人，他想有个家。提到家，三个人都沉默下来，这个话题太幸福也太模糊，只有棋九在一个正常的家里生活。她似乎很快乐，也很让人羡慕。
常山王一定是早就算计好私盐的买卖，只不过祁家这事正好赶上了。按照他的想法，朝庭即可以大捞一笔，又不会引起高戎和燕的怀疑。只要维持现状，大梁就可以比高戎准备得更充分。
首先是获得那些晒盐场的实际控制权，派官兵以各种名义驻扎在附近，这样贿赂各级官员的钱就全部落入常山王手里。再派军队以祁家的名义贩盐，从高戎回来时可以多带铜、铁等战略物资，也没有官员敢盘剥。
“王爷一定要吞并其它私盐场的，祁家就是一把快刀？”
“当然不是。祁家不能树敌太多，否则一路上的江湖帮派也让人头疼。王爷可是很有诚意，所有利润分给祁家二成。”
“如果是这样，这二成利可是实在不少。那你们几个打算要多少？”
“我们手里有兵啊，高戎的好东西转手送到远叔那里，你说我们还用得着从祁家刮吗？人家能挣到钱，也不会亏了我们几个的。”
“万一十二那小丫头在燕国混得好，我们还能去她那避兵祸。”
燕国真是好地方，气候温暖风调雨顺，一年可以产二季粮食。那里的百姓也很富足，虽然邻国也总找茬，可他们大都可以花钱或是用粮食换太平。
“你们这都给自己找好退路了。”
“幸好你在这里。怎么样？站在哥哥们这边吧，祁家可是没力气了。你让他们跟王爷合作吧。”
“我可以说，不过祁三公子是我的朋友，否则我也不会在这里管闲事。”
“所以我们才告诉你王爷可以分他们二成利啊。重要的是十四手里有兵权，不仅是地方军，连黑虎军都可以调动。”
这一点太重要了，祁家现在就是没人，可是这哥几个手里可有的是大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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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饭吃得很香，这三个人谈得也很投机，最重要的是朝庭和王爷都没有借机灭掉祁家的打算。凤十四说只要祁家能做大梁的顺民，虎翼山庄依然是融河第一庄。
棋九的心总算是放下了，这比预想得要强得多。虽然会得罪些江湖帮派，可是人在江湖，谁又能没点恩怨呢。
祁庄主听了这个结果也不禁长出一口气。这样的结果实在大出所料，常山王似乎是有意帮他们渡过难关，他这又是为什么呢？没人知道为什么，祁庄主也没有问这个问题，雍靖琪这老东西心里的算盘谁能看得明白。只要能渡过这个坎，祁家总有东山再起的那一天。
“九姑娘这次真是出力不少，若是送姑娘钱财，想必你也不会收。这样吧，从今以后你家燕先生就是我虎翼山庄的贵客，只要有我祁家人的地方，就一定照顾好燕先生。日后若有什么差遣，我祁家必当全力以赴。”
“祁庄主千万别这么说，棋九可不敢图什么。我主人只是云展哥哥的好朋友，帮个忙是应该的。再说书阁和十四那几位哥哥也有好处，只要不伤和气就行。”
几个人跟着棋九回到屋里，虽然天空还是很阴，但是祁家的危机基本渡过了，只等雨过天晴之后再重振旗鼓。
具体事宜还相当多，为了显示朝庭威严，祁庄主会亲自到晖州城找他们详谈。虽然只是达成初步意向，不过祁庄主说得对，若不是棋九在庄里，这二位大人怎么可能亲自来庄上。还有一点棋九没告诉他们，这几位哥哥把底牌已经告诉她了。
“二位大人一路车马劳顿，又给足虎翼山庄面子。这里有二十万两银票，还请二位大人笑纳。”
这是给那哥几个的见面礼，每人也能分到四万，不少了。
“十四，在府里你们俩可都排在我前边，这东西应该按规矩来吧。”
书九说按规矩，就是让凤十四作主。虽然他已经改名换姓在兵部任职，可这私下的事，书九还是让他作主。
“祁庄主，若是没有棋九，这钱我们肯定收下。一是我们爱财，二是收了您的钱，大家都放心。我们几个都是兄弟，按说应该平分，可是棋九若分了这钱可就不仗义了。”
“谢谢十四，谢谢书九哥哥。回去替我谢谢书二他们啊。”
“这怎么能行，不然。。。”
“祁庄主，可惜远叔没在庄上。听说棋九跟他很熟，现在正带着几位少爷和小姐在览县避风头，等王爷的事办好之后，还请祁庄主给我们介绍一下。这么多年，我们兄弟可都靠着远叔过日子呢。”
书九这话可让祁家人大吃一惊，路远带着孩子们在哪里，连他们都不知道，这二个人刚到竟然就知道他们的准确位置，更知道他们的目的和责任。幸好祁家目前真的没有造反，否则朝庭要灭祁家真就是顷刻之间的事。
“我主人也跟远叔在一起。”
“是啊，所以我们也没去打扰他们，有机会还要当面向燕先生道谢呢。”
“棋九，我敢来帮虎翼山庄，就知道他们不会跟朝庭对着干。”
“明白，你放心吧。不过我们哥俩可不代表朝庭，所以还请祁庄主不要见怪。日后咱们见面的机会还多呢，各取所需是最好不过的，千万别有芥蒂。棋九是庄上三公子的朋友，也是我们的好兄弟。”
“书九大人言重了，这一点祁某明白。以后的事，还请几位大人多费心，我们也会尽量配合的。”
下雨之前，凤十四和书九离开虎翼山庄回晖州去了。他们给祁家留下一颗定心丸，也从祁家带走一个美好的希望。
棋九的心里美得开了花，他们只要都能退让一下，那自己和燕陆琛才是这场危机最大的受益人。融河还在祁家的实际控制下，沿河二岸的各级官员也都会给书阁那哥几个面子。重要的是平台县离融河虽然有大半天的旱路，但仍然在祁家和书阁的势力控制范围之内。
无论在官场还是在江湖上，燕陆琛都有朋友可以帮他。大富大贵图不上，平安快乐总是没问题的。
想得挺美，可是看着越来越阴的天空，棋九突然有些恐慌。战争来临的时候，大梁会是最后的赢家吗？看十四的样子肯定还有自己想不到的事情可能会发生，看来打算还要做得再长远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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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晴空万里
雨下得很大，虎翼山庄被雨水冲刷得干干净净，空气中也闻不到半点血腥味。虽然天空很蓝，阳光很充足，却没能晒走山庄里的悲哀，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疲惫和悲伤。
棋九无所事事，也不好意思去打扰祁家人，他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商量，自己还是老老实实地在房间里想想柳叔、柳婶和燕陆琛吧。
竟然这么想他们几个，尤其是他。
刚刚吃过午饭，祁云展就拖着疲惫的身体，在方荣的陪伴下来到棋九这里。路远派人捎信回来，书五和书七亲自找到他，把山庄里发生的事情向他说明。既然山庄无恙，自己的行踪又被他们发现，索性就带着孩子们回来。
这可是个好消息，明天一早就可以见到全家人了。希望这几天他们都挺好的，他们三个也能把他照顾得很好。
“九妹妹，你托我打听的事已经派人去办了，现在应该到平台县了。就是耽误了二天。”
“耽误不了的，真要多谢云展哥哥，可帮了我的大忙。云展哥哥这二天也很累，你不用担心，远叔说过有钱能使鬼推磨，一定有解决的办法的。”
“这次真要谢谢你了。”
“是啊九姑娘，这次姑娘可真是帮了我们大忙了，以后有什么事尽管跟我说。”
“什么大小的，我也就会打打杀杀。除了杀人的本事比你们强，也帮不上什么忙了。方大哥，以后我不混官场混江湖，还靠哥哥多照应啊。”
“九妹妹放心，只要我祁家还有生意，就一定会照应你一辈子的。”
一辈子可是个承诺，祁云展真想把她拥到怀里，更希望她能在自己的怀里被照顾、疼爱一辈子。可是他一动，肩上的伤口又是一阵钻心的疼，这疼痛告诉他，这个女人是属于另一个男人的。
“云展哥哥怎么了？”
“想跟你开个玩笑，可是一动碰到伤口。疼死我了。”
“三公子还是老实点吧。”
方荣一笑，这三个人的心情也跟着轻松许多，他们二人脸上的阴霾也散去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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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的一天又充满阳光地降临人间。一大早，祁庄主就带着相关的几位主事直奔晖州城。书九和凤十四已经找棋九打过招呼，也得到祁家较满意的答复，今天主事的书二会跟祁庄主详谈。
路远中午前后就会带着经被回到山庄，棋九早就收拾整齐，她要跟着祁云展和方荣去接他们。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些紧张，即想尽快见到他们，又不知道见到他之后该说些什么。
春光还是那么明媚，站在阳光下很快就热得流汗，可是棋九一点也不觉得，她只想尽快看到他。
一队人马终于出现在官道上，走在最前边的是路远，文功和燕陆琛跟在他身后一边走一边聊天。所有人都很高兴，大家还都平安的活着。再相见是一种幸福。
棋九的眼里只有那个有些清瘦的男人，根本就忘记祁云展的存在，立刻化作一阵春风吹到燕陆琛的身边。
“主人您还好吧？”
燕陆琛远远地看到棋九，只冲她摆了摆手，就见她向自己飞来。春天的感觉真好，春风吹过身体时有一种说不出的清爽和温柔。
“我们都很好，就是都担心你呢，这二天也没睡好，看来我们是瞎担心了。”
燕陆琛的脸上也全是春风，大大的双眼透出春光一样明媚的目光。他有些情不自禁，一把就把棋九搂入怀中，淡淡的花香伴着柔软的身体钻进他的心里。
燕陆琛刚要陶醉在春风中，祁云展吊着一条胳膊也走到他眼前。这兄弟是受了伤吗？怎么看上去伤得还挺重的，就连精神都不太好。
“云展，你受伤了？”
“小伤，不碍事。你们先聊，我先看看孩子们去。”
说完他就转身去和路远以及荣恩寺的大师们打招呼。一只胳膊吊着，走路还有点瘸，精神也相当不好，这算小伤吗？
“你有没有受伤？不许骗我，说实话。”
“主人，我运气好，真没受伤。我不敢骗您。”
“这还要靠运气吗？你看看云展，他的武功不是比你高吗？会不会伤到后背你看不到呢，让我看看。”
“主人您要验伤吗？”
棋九听了燕陆琛的话，一下就懵了。她可以服从他的任何要求，只是。。。她很紧张。
“六爷，九丫头哪敢骗您啊。伤到什么地方不得疼啊，她又不是没感觉，当然会知道的。”
“也是，你看我都急糊涂了。我看云展伤成这个样子，只想到你也可能受伤了。唉，你说你哪点像个女人啊，我都忘了你是个女人了。”
燕陆琛发现自己很失态，这可真是应了那句关心则乱了，而且还是乱得一塌糊涂。以后可再也不能这样了，这个女人确实很可爱，自己也很爱她，她越是可以无条件地服从自己，就越要尊重她。
“是主人。”
“真的没伤着吗？云展都走不利落了，还说是小伤呢。”
“回主人，我就是被踢了几脚，身上有些淤青。真的没受伤。”
“被踢了几脚。也不知道你们受伤的标准是什么，是不是只要还能喘气就都算小伤吧。”
“六爷，标准还不是您说了算，这事等回家再定吧。您看她这气色可比咱们都强多了，一会我替您给她验验伤。”
柳婶也很担心棋九，早就把她搂在怀里仔细地打量一遍。只是看她跑过来的速度就能看出来她肯定没什么大事，生死较量只是被踢了几脚，也没见血，那可真算是万幸了。
大家相互打过招呼，看着关心的人都好好地活着，也全都松了一口气。祁云展和方荣简单向大家介绍了山庄的情况和昨天书九、凤十四到山庄的情况，祁家人也知道，他们是看在棋九的面子上并没有多说，今天祁庄主和一些主事的人去晖州谈才是关键。
具体情况还要等祁庄主他们回来才能知道，大队人马先跟着祁云展向山庄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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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家人走在队伍的中间，燕陆琛根本就掩饰不住对棋九的思念和担忧，也不再理会其他人，不停地小声问这问那。
“你不是说影军厉害极了吗？这次是不是损失挺大的，你知道来龙去脉吗？”
“主人，影军的老大原来是当年景皇的另一位皇子荣王的后人，可惜人丁不兴旺，现在只剩下一个叫景云智的，还只是个傀儡。对了主人，盛炎和石松都是影军出身。”
“石松是影军？那就是景国的遣臣了。他竟然去盗景国王陵？这也太大逆不道了吧。”
“婶子您可不知道，那个石松老早就打静思皇后的主意了。更没想到的是，他在朝中就是靠盛炎撑腰呢。”
“那个盛炎也是影军，怎么就成武定候了呢？还成天跟常山王打仗。”
燕家人你一句我一句地闲聊着高戎和影军的八卦，根本就没人理燕陆琛。原来他是关心棋九，可是现在这个女人被柳婶拉着只顾眉飞色舞地谈论着小道消息和那个文弱的景云智。
女人就是女人，只有谈论这种事情的时候才会这样。燕陆琛心里倒也放心，她怎么也还算是个正常的女人吧。
很快就回到虎翼山庄，大家与景云智见过面之后，由于这几天谁也没有休息好，祁云展也有伤在身，精神也不太好，就安排大家各自休息了。
其实所有人也知道，在祁庄主回来之前，一切都是未知数，也许危机会平安渡过，也许一言不和，虎翼山庄仍处于危险中。棋九也说不准常山王的打算，再说她也不方便多说，跟着燕陆琛返回小院休息。
“云展的精神怎么那么差啊？”
“主人，昨天书九和十四来只不过是打个招呼。今天祁庄主带人去跟书二谈，他们有心事，都怕谈不拢。我想所有人都睡不着。”
“你说会谈崩吗？”
“不会。以前大家是给王爷办差，现在是给自己办差。以前早死晚死都是死，现在可不一样，只要不找死就死不了。这几个人似乎是捞到一块肥肉，他们除了要捞点钱，还在给自己找后路。听他们的意思，万一有个风吹草动，这几个人很有可能去南燕。”
“去燕国？你觉得一旦开仗，大梁就没有可以安生的地方了吗？”
“这个我想不会，大梁的实力还是比高戎强。只是听十四的话似乎还有什么大家不知道的事，也许有事，也许就是他们不想再过以前那种生活了。有钱就有一切，谁不想有个安稳的家呢？”
“是啊，我也想有个安稳的家。你呢？”
燕陆琛的眼神又变得炽热，他希望那个家里的女主人永远像春风一样，可以吹走严寒，又永远温柔清爽。
棋九正在想要不要也去南燕置些地产，突然发现燕陆琛看着自己有些出神。她被看得一下就有些发懵，慌得脸也跟着红起来，更不敢直视他那火热的眼神，忙低下头向后退了一步。
“回主人，我只要能留在您身边，怎么样都行。”
棋九说的是真心话。她只是想留在他的身边，感受他阳光一般的笑容和那个温暖的怀抱，还有因为他而存在的美好的家。
看着棋九低着头站在旁边，燕陆琛心里不知为什么竟然有些小得意。也许她将是属于自己的女人的缘故吧。
“把你留下也无所谓，我不过就是多操点心。说说祁家吧。”
祁家的处境似乎并不太好，听书九和凤十四的意思，常山王可能打算拿他们当枪使。暗地里打压其它大盐帮，再由祁家出面接着干。这样即可以继续挣高戎的钱，这些钱也不用交关税，常山王想让它去哪就可以去哪。
“主人，高戎的铁和铜走私也很盛。这些都是战略物资，根本不可能买得到，如果利用盐队走私回来的话，又是一大笔利润。不过让十四来做，我想还有别的目的。”
“除了钱还有别的目的，常山王不会想当皇帝吧？”
“主人，这绝对不可能。即便王爷权倾朝野，这种事可是谋逆，就算成功也是名不正言不顺。”
“那他想干什么？有钱、有兵、还有铁和铜。”
“我想他一定想灭掉高戎。如果这事做得好，不出二年高戎的盐就只能从他手里买。一旦开仗，高戎将无盐可吃。”
二年，这也许就是那几个人急着给自己找退路的原因。如果有必要，他们一定会帮助凤十二在南燕立住脚的，那时候就只有富庶的燕国还保有一片安生之地。
十二那小丫头比棋九还要小二岁，带兵打仗也只有二三年，她真的如凤十四所说的那么厉害吗？就算是她很能打仗，可是燕国需要她去打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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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陆琛从没想过有一天自己的国家会被战争所淹没，这一路走来确实也看到许多战争留下的伤痛。可是大梁还很强大啊，如果按棋九所说的这样，高戎全国没盐吃，根本没力气打仗，岂不是只有挨打的份吗？
高戎既然没有还手的力气，就绝不可能威胁到大梁的安危。如果这样的话，自己的国家怎么可能会变成一片战场呢？
“棋九，大梁会变成什么样子？难道真的没法活下去了吗？”
“主人放心，大梁不会比现在差多少，只是王府里的兄弟们不想死在战场上。他们有几十万两银子，又有一身好本事，能像十四一样活着多好啊。”
“为什么不说像你一样，你现在不是也挺自由自在的吗？又有人疼，又有人罩着，多好。”
燕陆琛有点坏，他虽然已经把她当作自己的女人，可是这个傻丫头却是从没忘记自己不过是他的奴仆而已，而且还是个卑微的奴仆。他一脸坏笑地看着棋九，看着她的脸色从乱想变成茫然，紧跟着又变成惶恐。
“主人恕罪。我没敢想什么，真的，我愿意留在您身边保护您，服侍您。。。”
棋九突然发现自己说错话了。凤十四有新的身份，他已经是朝庭的命官，所以他是自由的，也可以左右自己的命运。王府里其他的兄弟只要可以离开王府，大多也会像他一样有新的身份和官职，所以他们和自己不一样。
可是自己呢？棋九可是王爷送给燕陆琛的一个奴仆，这一点不应该忘的。燕陆琛会不会生气了？他会不会误会自己也想有一天能和他们一样，也会有海阔天空的世界？
“行了，我相信你。开个玩笑而已，起来吧，起来吧。”
棋九不敢起来，她甚至趴在地上都不敢抬头看他，她真的愿意留在他身边。如果那天她的身上没有毒，也许真的会离开那个小院，天地很大，自己有钱有本事。可是现在她倒是庆幸自己那个时候身中巨毒，若不是生无可恋，自己又怎么会留下来。在这个家里的十个月，她很快乐，也很满足。
燕陆琛只是轻轻地说着让她起来，自己并没有去拉她。看着她低着头跪在地上，心里突然变得清楚了。燕陆琛似乎一下就明白了些什么，他发现自己这个玩笑开得很好，虽然吓到她，可是也把她的感情吓出来了。
她和自己一样也有感情，也想有个温暖的家，也许她也喜欢自己呢。燕陆琛想到这里，竟有一种掩饰不住的高兴，非常高兴。
也不知道看了她多久，心情总算平复下来。
“今天的天气可真好，我的心情也很好，非常好。一跟你开玩笑你就这样，起来吧。在晖阳的时候你答应过我要永远跟在我身边的，我知道你不会食言。”
燕陆琛扶起棋九，她依然低着头不敢看他的眼睛。她很想留在他温暖的怀抱里，这种感觉让她快乐，也让她害怕。她不能失去这去这种感觉，无论需要多大的代价，她都愿意付出。
她低着头的样子很让人心疼，燕陆琛搂着她的肩膀感受每一缕春风、每一寸春光。自己平静如水的生活因为把这个女人带回家被彻底改变了，从此变得丰富多彩，变得快乐幸福。就算战争近在咫尺又如何？他们依然可以相互搀扶着看尽人间的每一道朝阳和每一缕晚霞。
“今天见你还是活蹦乱跳的，我这心也总算是放进肚子里了。希望祁家的事也可以尽快解决好。我猜你肯定会帮他们渡过这个难关的，这样才会符合你的想法对不对？咱们家在江湖上有这么大的一个靠山，你在京城还有一帮子兄弟，那今后咱家的日子过得就只剩下逍遥快活了是不是？”
燕陆琛拍了拍棋九的肩膀没让她说话，这个女人的心思倒也挺正常的，就是说出来有些不好听。算了，反正也是为自己好，又没有损人利已，就这样吧。她这点小心思自己也早就猜到了，而且也习惯了。
唉，人要是学坏还真是挺容易的，她才到自己家十个月而已。
天气真不错，万里晴空、风和日丽。搂着这个小女人，燕陆琛的心情比这晴朗的天气还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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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离别
祁庄主一夜都没有回来，整个山庄都笼罩在不安中。因为打听不到任何消息，祁夫人和祁云展也没有心思应酬燕陆琛。这样也好，燕陆琛正好可以好好跟棋九说些话，也好为今后打算一下。
棋九告诉他不用担心，他们在晖州能待一整天，只能说明双方谈得很细，如果谈不拢，早就出事了。可惜有些话棋九不方便跟祁家人说，现在告诉燕陆琛倒也可以让他放心，他们也可以在小院子里等着好消息。
“你确定会有好消息吗？昨晚我基本就没睡，估计这虎翼山庄里也就只有你能睡得着了。”
“主人您放心吧，书阁和画阁这几个人的本事都不小，可是在王府里主事的琴阁一人不缺，他们几个就永远排在后边。现在突然有这么一个肥差，谁也不会轻易松手的。”
“照你这么说，他们几个得狠狠捞上一把了？”
“捞是肯定的，只是不能对祁家狠。祁家的钱是王爷要的，他们有多少个脑袋也不敢打这上边的主意。他们的心思都会放在高戎的，那里财路多，来钱又快。主人，挣钱不是他们的本事，抢钱才是。”
“抢钱？他们不会把祁家给毁了吧？你也太松心了。”
“这事有十四掺和进来，应该出不了事。凤阁的人可不喜欢明火执仗地打劫，他们手里有兵，十四又和十二的关系很好，二人配合也默契，也许会帮十二站稳脚跟之后，再打南燕的主意。主人，燕国很富，东西也便宜。”
“我看你们这些人的关系都不错，他们也没把你当成女人。算了，不计较这个。你会去帮忙吗？”
“如果您同意我会考虑的，主要是得安全，我还想留在您身边呢。”
“对，你死了就没人保护我了。不过我想他们叫你去，一定会比较安全的。”
“也许吧，我们这些人对危险都不大在乎。以前总是在战场上一起出生入死，回来就是一起吃喝玩乐。不过那种日子一去不复返了。主人，我很感激您，所有能活着走出王府的兄弟都该感激您。”
“他们也不是我家人，只要你能一直留在我身边就行。我也不会挣钱，也不会做买卖，就连买了地之后能不能打理好都说不准，这可都靠你尽心地帮我了。”
燕陆琛真想再开棋九的玩笑，可又怕这傻丫头当真，算了。看着她的脸蛋，不觉抬起她的下巴仔细地看了看，心里一下升起浓浓的满足感。王府里那么多人，可自己偏偏要了这个仅剩的女人回家。这是命，更是缘份。
他笑得很奇怪，棋九不知道自己脸上有什么，也不敢问更不敢动，只觉得心都快要跳出来。燕陆琛看出她很不自在，忙放下手坐在桌子边，现在还是应该关心一下祁家。
棋九定定神刚要给他解释，方荣就跑进来请他们。祁庄主终于回来了，还带回来书阁哥四个和凤十四。他们全来了可不只是跟棋九打招呼，当然更重要的是来见路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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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翼山庄的大厅里，几个健壮的男人见到棋九之后全都向她走来，每个人的脸上都满是春风，就连整个大厅里的气氛也十分融洽。
这五个人由书二领着先给燕陆琛一一见礼，他们很尊敬他。棋九知道，就是因为他的善良，棋九活了下来，而他们呢，每活一天，都会离自由更近一步。
几个人先把他们让进厅，棋九才得空跟他们几个说话。
“各位哥哥好。”
“你这气色不错啊，就这么放心我们吗？”
“那当然了，过了这个村可就真没有下个店了。在等远叔吗？”
棋九很了解他们这么齐来这里不光是感谢燕陆琛的，路远才是他们的财神爷，已经先让方荣去知会路远。今后他们哥几个能发多大的财，也能给祁家多大的好处、多大的方便可全在路远身上了。
很快就见路远和方荣也赶了过来。既然是做买卖就得赚钱才行，路远知道行情，也会做替买家找货的事，只要告诉他们现在需要什么东西，让他们有目的去找，赚得自然就快。
路远也是老江湖，自然明白棋九的好意，在祁庄主的引见下，与书二他们一一见礼。他在心里也暗暗高兴，高戎的玉石成色好、价格又实惠，许多有钱人都会不惜重金定购，看来以后自己的买卖也错不了。重要的是可以让这几位爷满意就可以让祁家损失得少一些。
人都到齐了，祁庄主便请书二向大家说明这一天他们谈论的结果。
“在坐各位有我们大恩人燕先生，我们的好兄弟棋九，更有我们的财神爷远叔。也没有外人，我们哥几个也不用说那些虚的假的。明说吧，差事是朝庭的，可是我们哥几个也想从中捞些好处，所以一定会保住这虎翼山庄的。”
书二这话一出口，所有人都暗自长长松了一大口气。只要虎翼山庄还立在融河岸边，祁家就有翻身的一天。
书二又说了许多场面话，无非是让祁家人放心。他们只打着祁家的名号，让祁家人出面解决一些场面上的事，至于其它一切阻碍，全由凤十四在暗中解决。他们书阁这哥四个，就是带着人贩盐、走私、捞钱。
盐场和各地暗仓全部由祁家打理，所以常山王可以分给祁家二成利。就算一成都不给，白给朝庭跑腿祁家现在也只能同意。书二虽然明着说他们几个不分祁家的利，但是祁家肯定不会亏待他们的，暗地里的好处还是要给的。
具体事宜昨天他们已经达成共识，今天来山庄主要是见见燕陆琛和路远，可惜没能跟棋九大醉一场。这倒也没什么，几个人约好等燕陆琛在平台县安顿好之后一定去找棋九喝酒。
“棋九，你回平台县之后，要是有什么不顺心的，也给琴大找点事干。”
“我知道了，已经让祁家帮我查了。要是有人非这么不开眼，就让琴大给我出头。”
“不是给你出头，是给燕先生出头。”
几个人又说笑一阵，因为还有王命在身也不方便在这里久留，吃过午饭就返回晖州城，等安排好相关事宜之后，也要尽快赶回京城向常山王复命。这事还真要尽快定下来，免得夜长梦多。
棋九独自把他们送出虎翼山庄，书二、书五和书七还是那么稳重，书九也还是那么英俊迷人，只有凤十四显得有些沧桑。看着他深沉的眼睛，棋九心里竟有些不舒服。
“几位哥哥多保重。十四，赶紧找个好女人也成个家吧，这样也好有人照顾你。”
“以前没想过成家，现在愿意跟我的又不多。缘分吧，急也没用。”
“你还担心我们，你也二十了吧。我看那个燕先生人还不错，你要是能跟他一辈子也挺好。都说家是女人给的，我看你的家啊，得靠这个书生一点一点搭起来了。也难为他，你说你好意思是个女人吗？”
“我怎么就不好意思了？赶紧回京城吧，发财了想着请我喝酒。”
看着他们远去的身影，棋九的脸突然有些发烫，自己真的是个女人，可也确实不好意思当个女人。回平台之后一定要跟柳婶学做饭、学绣花、学剪衣服。。。如果他愿意，一定要做他的好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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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云展的脸上终于见到笑容，他的心情也不错，正和燕陆琛一起等着棋九回来。
“九妹妹，他们还有什么要求吗？”
“他们是没说什么，只是我觉得这事有些奇怪。我总觉得王爷似乎是有意在帮你家渡过这次危机。”
“对，我爹也是这么说。可是我们跟他没有任何交情，而且我家的实力更没法跟黑虎军比。”
“这个我也不清楚，他们几个可不敢瞎猜。不过只要有私欲，他们也希望利用这几年能多挣点钱。云展哥哥，景公子在高戎应该有些势力吧，如果能跟他们做点买卖，我想你们几方都有好处。”
“你还让云展关照他们？应该让他们关照祁家才对吧。”
“主人息怒，他们得到的好处越多，对祁家也会越照顾，而且他们也不敢向祁家要钱的。不过。。。”
“这个你放心。他们不要不代表我们不给。还有什么六哥没想到吧，他们从高戎弄来的东西，到远叔那里也会加些价钱再出手的。”
“对，依我看，分给祁家的这二成利，比以前你们自己辛苦贩盐可要挣得多。王爷要走上百万两银子，祁家也能留几十万，这可都是纯利。再说，你们也可以顺手带些别的东西，利就更大了。”
听棋九这么一解释，燕陆琛才算明白那哥几个为什么会说要保住祁家。如果祁家都能挣这么多，那主事的这哥几个不是挣得更多？祁云展听了这话也很高兴，如果是这样，他们可以把大部分的精力都放到正经买卖上来，以后这私盐的买卖不做也行。
这几天他也没休息好，听了棋九的分析一下就放松下来，很快也犯起困来。燕陆琛也知道他累，便不再多留，让他回去好好休息。
“这位祁三公子就跟个孩子一样。棋九，咱们在这里也住了好几天，他家的事还有很多没处理完，所以我想咱们这一二天就离开这里。”
“是，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主人也该动身回家了。”
“你的反应也太平淡了吧，一点都不留恋吗？行吧，我也想不明白你脑子里都装了什么。回去之后我要建一个属于我自己的家，你多出点力。对了，你怎么看燕国？”
燕陆琛突然把话题转到另一个国家，棋九愣了一下，很快她就明白过来，燕陆琛是怕战争。因为书九说一旦战争来临，他打算去那里。
“主人，燕国很富，而且这么多年一直是花钱买平安。如果真如十四所说，整个燕国朝庭也找不出几个比十二强的，那他们绝对威胁不到大梁。”
“既然威胁不到大梁，书九怎么还想去那里呢？不管他们了，咱们也多一个准备。有机会你带我去一趟，那里不是很富吗，我想去看看。再说还有凤十四带兵去那里，咱们跟着也安全。”
燕陆琛说得也对，去一趟燕国怎么也要一二个月，燕的治安还是挺好的，可是大梁和高戎的治安都不怎么样，如果跟着训练有素的黑虎军，确实是安全多了。
棋九忽然想到自己如果和书阁那哥几个一起行动的话，什么人能拦得住他们啊，就算把整支走私的队伍给灭了也不是问题。刚想到这里，棋九不自觉地抬头看了看燕陆琛，这种杀人越货的事情他无论如何都不会同意的。看来有些事情就算再挣钱，自己也不能去做。
燕陆琛有些发呆，并没有发现棋九也在打着小算盘。他想的只是怎么能和这个女人过上正常的日子，如果可以和她永远不分开的话，自己一定要为她建起一个温暖的小家。在他的家里，绝不允许她是卑微的奴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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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翼山庄似乎又恢复平静和生机，但是那些主事的掌柜们依然个个眉头紧锁。还有许多善后工作等着他们去做，也等着他们去头疼。
棋九把海东的事情向燕陆琛讲了，这个汉子挺义气，但是他毕竟是朝庭的人，一旦身份暴露也就没有任何价值了。棋九感念他仗义，想趁着他现在还有价值，帮他找个好的退路。现在书阁那哥几个主管祁家的事，让他们帮个忙说句话应该是没问题的。
燕陆琛听棋九说起这个海东，心里也敬佩他是条汉子，虽然不知道书二能帮上什么忙，但看棋九的态度应该能有个好归宿。他们两个同意了，还得问问海东的意见，燕陆琛便让棋九带着自己去看看他。如果有什需要，自己也是能帮就帮吧。
海东伤得很重，躺在床上还不能下地，见棋九带着一个年轻人来十分吃惊。
“海大哥，这位是我主人，听说大哥还亲自来谢我，特意来看看你。”
“原来是燕先生，这可不敢。”
“海大哥太客气了，你为虎翼山庄连命都不要，棋九不过是举举刀的事，你也太客气了。山庄里的事还很多，我们俩也帮不上忙，今天来看看大哥，我打算这一二天就动身，所以来跟你道个别。”
“燕先生太抬举小人了，这小人怎么敢当。”
“你的事和身份我已经跟书九提过，我主人的意思是来问问大哥有什么想法没有。如果还想留在祁家跑私盐，我就让书九他们关照你，如果不想再过这种黑不黑、白不白的日子，他们几个也能帮你谋个好差事的。”
海东听了这话差点从床上跳起来，棋九说的这种日子确实过得太难受，他就连睡觉都生怕自己会说漏嘴。
“真的可以离开祁家吗？不瞒先生和大人，小人连做梦都想尽快结束这趟差事。这一次又有许多兄弟没了，有祁家的兄弟，也有朝庭里的兄弟，我这心里。。。”
海东的声音有些颤抖，头也低了下去。棋九知道他受的伤很重，不止是身体上的伤，心里的伤更痛。
“别伤心了，许多事不是你我能左右的。棋九你看着办吧。”
“是。海大哥就静心养伤吧，我会尽快办好的。不过再快也得等他们回到京城办完手头上的事才行，无论能不能跟祁家做买卖，我都会让他们帮你找个好差事的。”
“谢谢燕先生，谢谢大人。”
“人生能相遇也是一种缘份。日后海大哥若是有空，就来平台县找我们喝酒来。”
燕陆琛拍了拍海东的肩膀，他不想看到这个汉子在自己面前流泪，忙拉着棋九走出去。天空很晴朗，可是他的心情突然变得很沉重。棋九可不敢乱猜他的心思，也不知道他为什么帮助了别人还会这么不高兴，只能低着头跟在他身后不敢吱声。
天很蓝，春风吹在身上也很清爽、很舒服。棋九想了想，自己好像没说错话，全是按照他的吩咐来帮海东的，怎么一出门就不高兴了呢？
“看出我心情不好是吗？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回主人，我不知道，也不敢乱猜。如果是我说错话惹您生气，还请主人恕罪。”
“怎么会是因为你呢。是因为我要去和云展道别，心里有些不舍。”
又是祁云展。
感情这东西真是很怪，原本最讨厌这个名字的，现在想到要和他分别，心里又不免有些伤感。短短几天的接触，燕陆琛已经被他的豪气和义气所吸引，也把他当做自己的好朋友，可惜只有这么几天就要分别。
走还是要走的，棋九说过，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就算是为了身后这个让人头疼的女人吧，还是要尽快离开祁家，离开祁云展。这个男人太有魅力了，就连自己都对他不舍，身后这个女人万一哪根筋没搭对，也被他的魅力给吸走了，那自己的小家可就亏大发了。
棋九很可爱，在她不杀人的时候可爱得让人不想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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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收获
虎翼山庄的阴霾总算是随着书阁和凤十四那哥几个的离去散去不少，虽然所有人都不明白常山王为什么要放祁家一条生路，但是现在实在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想这些。祁家死了许多人，善后事宜也相当多。
山庄早就被雨水冲刷得干干净净，燕陆琛只知道死了很多人，也看得出来祁家所有人都沉浸在痛苦中。他是不好意思问祁云展，可是看棋九那样子，根本就是死多少人都无所谓，根本就没说过当时的情况。也许她并不觉得有什么，这种战斗对她来说很普通。这个女人啊，真的是个女人吗？
“棋九，云展家不是说死了很多人吗？怎么一点也看不出有打斗的痕迹啊？”
“回主人，当时的战斗主要集中在石阶那里，别的地方基本上没有。不过死的人确实挺多的，有三百多快四百了吧，尸体就那么一层一层的堆着。”
“死了这么多人吗？那。。。”
“主人，那天不是下大雨了吗，血迹差不多都被冲走了。我估计影军的尸体就全烧了，祁家的嘛，我也没问怎么处理的，反正是挺累的。”
“这你也不问问，也没去帮忙，睡得还挺好的。”
“主人息怒，我是没想到要帮忙，所以就回来睡觉了。再说我力气小也抬不动几个死人。”
打仗哪有不死人的啊，也没听说过带兵的打完仗还要亲自去收尸的道理啊。再说那天自己实在是累得都脱了力，别说帮着抬死尸了，就是爬到床上的气力都快没有了。想想也是，自己杀过多少人都没个数，还真没收过一具死尸。
“棋九，我不是说你那天干什么了，我的意思是死了这么多人，你一个人住在咱们那个小院子里睡得着吗？”
燕陆琛忽然觉得后脖子有些发凉，就连吹到身上的风都感觉是阴凉的。天啊，这里死了这么多人，自己晚上也不知道还能不能睡得着。真不该没事瞎问瞎想。
棋九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是不是自己太没心没肺了？那天晚上其实就是睡在死人堆上。要是一般人肯定一刻都待不下去，不过那天真是累坏了，睡得确实挺好的。
见棋九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自己，燕陆琛也觉得真是多此一问。战场上死的人比这里可多多了，要是都害怕不敢睡觉，估计早就累死了。
“好了，这个问题你就不用回答了。不过不许对他们说，在离开虎翼山庄之前，也不许离开我半步。你说我也是，想想都害怕。”
这虎翼山庄真是不敢再待下去了，燕陆琛心里越想越害怕，可是这几天山庄里所有的人都只有疲惫和悲伤，似乎没人想过死这么多人会害怕的问题。他摇摇头叹了口气，这种生活真没法过，还是早些回家置上几亩地，踏踏实实地做他的小老百姓自在些。
不多想了，还是赶紧拉着棋九向祁云展那里走去。祁庄主和祁夫人都没在屋，二个下人正在给祁云展换药，他的精神看上去好多了。
“六哥，九妹妹进来坐，等我换好药。”
“我来帮你吧，看你这胳膊吊的，是不是伤得很重啊？刀剑无眼，我不会怪她没有保护好你的。”
“什么叫没有保护好我？这次要不是她，你我兄弟也许再也见不到了。影军真的很厉害，就算没有宗昌，我也不见得能从那些普通士兵身上捞到便宜。”
“她是不是指挥你来着？她发号施令的时候，唉，连我都得听她的，根本没有质疑的机会。”
“她知道的、见识过的都比我们要多，听她的还真没错。”
当时二个人面对众多影军，只有拼命的份，祁云展是真没空想别的。只有棋九不光顾着眼前，吸引走那八个要命的亲兵来减轻他的压力，竟然还能观察到影军的防线，更要找机会让他去突破防线。
“幸亏云展哥哥相信我，要是换成林县外那个车夫，只怕就没有机会看到那天的月亮了。”
燕陆琛见祁云展很好奇，就简单给他讲了讲那天在林县外的战斗。那是他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看到生死较量，也是第一次见识到正规军的作战模式，吓得他一辈子都不会忘记棋九当时一身鲜血地站在自己身边的情景。
“唉，慎之这次闯的祸实在是太大了。可他也是为我好，为祁家好。”
“冯兄跟我一样，毕竟只是个书生，这些打打杀杀的事一点也不明白。他当时不过是想得简单了，以后一定会注意的。”
三个人说着话，祁云展的药也换好了，他和棋九都很正常地在聊着天，而且还是有说有笑的。只有燕陆琛看着那道又深又长，还在不停渗着鲜血的大伤口，就连心都跟着呼吸一颤一颤的。这也是小伤吗？要是自己被砍上这么一刀，只怕疼得都睡不着觉吧。
棋九的胳膊上也有几道伤口，她也一直说是小伤，只是那些小伤留下的伤疤看着都挺可怕的。这个女人也真让人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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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人坐在院子里轻轻地聊着，有希望也有理想，清风吹过他们的脸颊，不知不觉间却留下一丝惆怅。
“云展，你家还有好多事要处理，我们也帮不上什么忙。再说我们也要回家去准备一些事情，所以我打算这一二天就动身。”
“这就走了吗？本想让你们来玩几天的，没想到。。。这么好的风光都没机会跟你们把酒言欢，真是可惜了。”
“机会有的是。我打算回平台做你家茶和酒的生意，不过我只开小买卖，也不知道能不能请祁三公子到我家坐坐，喝杯酒呢？”
“六哥放心，只要你那里安顿好了，从融河快马几天就能到，小弟一定亲自带着我祁家最好的酒去找你们大醉一场。”
燕陆琛看着云展真诚的笑容，忽然有些伤感。从京城出发的时候，对那些朋友也十分不舍，但却没有这么伤感。与他接触的时间只有短短几天，感情怎么会这么深？
燕陆琛暗笑自己没出息，又不是没机会再见，用得着这么难过吗？用得着用不着反正也不舒服，要是让棋九看出来自己这么伤感就更不舒服了，忙找个借口把她支走。
“六哥性情中人啊，对小弟有些不舍吧？还把她给支走。”
“真是有点舍不得你们这些人。尤其是远叔，那二天有机会跟他详谈，远叔的为人、心胸，甚至文采都让我十分钦佩。听棋九说景云智的影军，跟你家一比，祁家人的忠勇也让我钦佩。”
“六哥身边有个棋九，也很让人羡慕啊。”
“只怕只有你羡慕我吧？她让人头疼的地方也不少。你可不知道，我见她杀人的时候心里有多害怕，不过她是个女人的时候也很可爱。”
“她杀人时的眼神真是挺可怕的，那时候我觉得自己的心都被她给冻上了。六哥放心，君子不夺人所爱，我是不会想办法把她留下来的，你尽管带着她海阔天空去吧。”
祁云展何止是羡慕燕陆琛啊，根本就是嫉妒。棋九这种人只有留在虎翼山庄才能大显身手，给他管个小酒铺也太屈才了。只可惜自己这么喜欢她，她却一门心思要跟燕陆琛走。
缘份啊，真是可遇而不可求。
“行了，你也别羡慕我了，月老早就把红线系好了，你一定会找到她的。这都是以后的事，眼前的事你可要多小心。棋九说过，她也不知道常山王为什么要帮你家，你家虽然有名头，可毕竟不能跟朝庭较劲，万事一定要小心。”
“我明白，我家已经打算放弃私盐和走私这些生意，而且酒窑也打算向南移。如果有必要，就迁去燕国，他们的粮食年年都有富裕，买来酿酒还便宜。”
二个人注视着远处的山峰，他们似乎有很多话要跟对方说，可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这座庞大的山庄很坚固，可惜面对朝庭的压力，它又显得很脆弱。整个梁国呢？难道面临一场战争就会垮塌掉吗？
“听凤十四的意思，战争还会开始，大梁的局势也可能不太好。他们这种人都在考虑去燕国找退路，我也打算去那边看看。”
“去一趟要一二个月呢。不然你跟着盐队去吧，如果是黑虎军去的话，那可安全得很。”
“我也是这么想的，你也一起去吧，多去外边见识见识也没坏处。”
“好啊，那咱们就结伴一起去。六哥，我还有件事想跟你商量，你听了可别不高兴。我想和棋九结金兰之好。”
“什么？她现在有柳婶给撑腰就够让我头疼了，再有你给她撑腰，我还管得了她吗？祁云展，你可太坏了。”
“什么叫坏啊，我不过是尽我所能保护她而已。虎翼山庄祁三公子的义妹，江湖上有几个敢找她麻烦的？只要这次危机过去，朝中那些官员还不是象以前一样拍着我家，也总要给她几分面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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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陆琛很钦佩祁云展竟然要跟棋九义结金兰，她的身份不过是自己的家奴，江湖汉子的豪气让他显得更加英气勃勃，让燕陆琛也更加敬佩他。祁云展的笑声还是那么爽朗，只是不知道棋九这丫头会是什么反应，他看到她的反应之后，还能不能笑得出来。
“什么？这怎么行？我，我只是个下人而已。”
“是你就行，上下有什么关系？”
“不不，云展哥哥。。。”
“他同意，这是咱俩的情谊。你是不是觉得我不配做你的哥哥？”
“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棋九，这可不是高攀低就的事，云展是一片真心。你觉得他可以做你哥哥就行，我是同意，起码这样你也不好意思总赚他家的便宜。”
棋九真是懵了，自己都做了什么啊，竟会让祁云展做出这种决定。他很爽朗，很有义气，对自己也是真心的好，在这之前，他明明很喜欢自己。可是棋九的心里只有燕陆琛一人，现在他不想跟燕陆琛争，才会想出这个办法来疼爱自己。
心里忽然有些难受，感觉利用他的善良和忠厚很对不起他。无论是结交他还是帮助祁家，都是为了有个大靠山，为了日后燕陆琛可以生活得更轻松。
“九妹妹，你能赚我家多大点便宜啊？我猜还全是为了六哥吧。你重情重义，我结交你、仰慕你不应该吗？”
棋九从没想过有人会仰慕自己，为什么？
“云展哥哥也很让棋九仰慕，谢谢哥哥的一片真情。”
这是虎翼山庄的又一个好消息，所有人都非常高兴。替棋九高兴，也替祁云展高兴。这些江湖豪客根本就没把她那个所谓的卑微的身份放在眼里，在他们眼中，棋九是个仗义又有胆识的女人。
祁云展也很高兴，他终于找到一个可以照顾她一辈子的合适的身份。燕陆琛也很高兴，那个丫头总想着赚祁家的便宜，弄得自己还挺不好意思，这样一来，估计她也不好意思了。
燕陆琛想得非常对，棋九虽然总为自己的身份感到自卑，但她也知道包括祁云展和路远这些人都没有再意过她的身份，也都对她很尊重，现在成了祁三公子的义妹，再想赚他们的便宜，也确实有些不太好意思。
“棋九，以后给祁家多出点力。你帮助别人就象是春天在地里播种一样，所不同的是，你收获的果实是这世上最珍贵的情义。”
不只棋九，燕陆琛也同样收获了非常珍贵的果实。祁云展是个重情义的汉子，他同样也会把这份情义毫无保留地分享给燕陆琛的。
“主人，我倒没什么，只要他们祁家能对您好就行。”
燕陆琛听了棋九这话，心里突然紧紧地狂跳几下。她以前所做的所有事都是为自己好，给自己挣钱、换些吃的、用的。甚至为了让路远欠自己的人情，给他送情报，帮他追察石松，就连受伤都不敢告诉自己。为了保住自己在棋院的差事，去杀人、去冒险，甚至受了委曲也不敢说，不敢有怨言。
燕陆琛又想起荣恩寺里棋九满脸是血向自己道歉时的情景，她的七窍都在流着鲜血，但是眼里流出来的一定不只有血，还有泪。
“我一时心软把你留在家里，也算是在你心里播下一粒种子，你说我收获的是什么呢？”
棋九愣了一下，她不敢说自己愿意为他做任何事。她还是很自卑，更不敢说自己也愿意把所有的真感情回报给他。
“主人的活命之恩，棋九不敢忘。今生今世只为您生、为您死，绝不敢背叛您。”
“不会背叛我吗？谢谢你连最宝贵的生命都回报给我。”
燕陆琛看着低头站在面前的棋九，他心里明白，除了生命，她连比生命更贵重的情义也一并回报给自己。
这是燕陆琛第一次非常郑重地向棋九道谢，她不过是他的奴仆，也不敢承受主人这个谢字，忙跪在地上。她很清楚自己的身份，虽然他不喜欢卑微这个词，可这是事实，她和那些兄弟们不同。他们可以有新的身份，可以做官，也可以改变一切。可是自己呢，依然是他的奴仆。
“怎么了？你是承受不起还是害怕？起来吧，你也在我心里种下一粒种子，不过我不告诉你它结成什么果实。我只告诉你，我要给我的果实和你的果实搭一个家。”
燕陆琛扶起棋九，他的目光很温柔，只是明亮得象太阳一样，温暖得象春风一样。搭一个家对棋九的吸引力实在太大了，他的话说得很明白，这个家有自己的位置。
“咱们先回平台，如果在那里能安个家是最好的，毕竟是生我养我的地方，民风也朴实。如果不行，咱们就去燕国，我讨厌战争，讨厌你杀人。”
“是，我都听您的，去哪都行，让我出多少力都行，您让我做什么都行。”
“都行吗？不是我信不过你，你除了长了个女人的身体，看看你和柳婶的差距有多大。我对你的要求也不高，只要把我照顾好、保护好就行。能学的就好好学，实在学不会的，我也不强求，你也不用费尽心思一定做好。”
棋九的本事全是用来杀人的，对于女人该会的做饭、绣花、裁剪什么的。唉，燕陆琛看着她也只有摇头的份。
“是主人，我会尽力的。我一定会让您过得轻松自在。”
“轻松自在当然好，哪怕咱们的家不大也无所谓，只要能装你我心里的果实就行。这东西可都是咱们用心种出来的，一定要保存好。”
燕陆琛脸上的笑容把棋九整个人都融化掉了。她能感觉到燕陆琛的心跳，那声音就像自己的全部世界，他炽热的目光则是这个世界的阳光，伴随着他的笑容让自己的世界温暖、灿烂。
生活一定会更好的继续下去，战争改变不了什么，哪怕是这个天地间打得只剩下一个皇帝又与老百姓有什么关系。有能力的依然可以好好的活下去，至少棋九就是这个有能力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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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路遇故人
燕陆琛一家带着祁家人的所有祝福踏上了南下的路途。他们没有选择走水路，主要还是因为祁家需要处理的事情很多，他也不想再麻烦他们派人送自己去游山玩水。反正这一路上的风景也不错，还是边玩边走吧。
沿着官道一路向南，路二边的村庄虽然很破败，但总还有些农夫在打理他们的土地。战争暂停的消息就像插上翅膀一样，早就飞到每一片土地的上空，当然它也带去一年美好的希望。
只走了半天，燕陆琛的离愁就被春风吹到九霄云外去，可是困意也跟着越来越重。突然知道祁家死了那么多人，吓得整晚都没敢睡觉，怕引走大家的怀疑，又不敢跟柳叔他们三个说，也不敢让棋九陪着自己，这一夜光听着孟春的呼声害怕了。
简单吃过午饭，燕陆琛就困得不行，只说是因为舍不得祁家的一众朋友，所以晚上没有睡好，便躺进马车里睡觉去了。
他睡觉更好，自从他说收获了最宝贵的果实之后，棋九就更不敢看他，每次看到他的眼神，心跳就立刻变得飞快，脸也跟着发烫。这种感觉太怪了，以前可从来没有过，也只好尽量躲避他的眼神。可不知为什么，躲开了又希望可以溶化在他的眼神里。
刚走出来短短的半天时间，棋九就感觉自己快要疯掉了，生怕被大家看出来她是这么不正常。还好，全家人还都沉浸在分别的伤感中，谁也没有注意到她有些不对劲，就连燕陆琛也没有感觉出来她的小情绪。
“九丫头，你托祁三公子打听的事，他什么时候能给你回信啊？我还真挺想知道你要做什么呢。”
“等咱们到了平台县，我自然有办法找到祁家的人。婶子，咱们只有几万两银子，买了地再置个家可能都不够。黄家也是平台一霸，我打算先从他们家找点进项。”
“什么？九妹妹，你疯了吧，别说他是县太爷的小舅子，就他手下那些打手就够你对付的了。”
“丫头，我们离开平台的时候，那姓黄的家势力就很大了。虽然他手下的打手在你眼里都不算什么，可是人家毕竟人多啊，而且，咱们也要住在那里啊。”
“就是啊，强龙不压地头蛇，就算你把人都杀光，可是。。。那也不是事啊。是不是婶子？”
“你们想什么呢？我会傻到明刀明枪地去抢吗？杀一个人主人都不干，我还敢杀几个人？告诉你们吧，官场上见不得人的事多着呢，我说了你们也不懂。别问了，主人知道该说我把你们教坏了，到时候，你们就等着住新家吧。”
一个小小的七品平台县令还不是抬抬手就能摆平的事。重要的是他和他那小舅子也不是什么好人，弄死也无所谓，还能给平台百姓除去一恶呢。他们暗地里的银子肯定也不少，顺手还能小发一笔，希望这事能有王府的人来办，那就更好了。
新到任的县太爷肯定会知道常山王要整顿这三个府郡，所以也会知道他能来平台上任可是棋九出的力，怎么也要给燕陆琛几分面子的。
柳婶根本就不想知道那些事，只希望大家平平安安的就好，反复地嘱咐棋九回家之后千万别惹事。棋九就不明白了，自己很像总惹事的人吗？别说她了，就连孟春听得都烦了。
“婶子，九妹妹的本事这么高，没什么可怕的。再说了，能有多少事等着她去惹啊。九妹妹回家以后再接着教我轻功啊，冬天还想跟着你一起打猎呢。”
“你呀，也这么大的人了，除了吃就是玩。等回家给你找个媳妇管着你就老实了。”
燕陆琛睡得挺香，他们几个人也不敢大声说笑。尽管都是小声地说话，但是每个人的心情也都跟着放松下来，棋九也不再心烦燕陆琛的眼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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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燕陆琛在车里睡了将近一个时辰，柳叔怕车太颠把他颠醒了，下午的速度一直不快，眼看着快到关城门的时间，一家人只好加快速度向前赶去。马车的速度很快，虽然他们几个被颠得够呛，可也总算能看到城门了。
官道并不平整，孟春又赶着马车疾驰，忽然发现前边有个人也正在向城里赶，看样子他也是紧赶慢赶才赶到的，一进城门就停在旁边不住地喘气。
“这不是郑师爷吗？怎么这么巧啊，又碰上您了。”
孟春也是一边喘气，一边与这人打招呼。还真是巧，在晖州的时候他和燕陆琛下了几天棋，也算说得上来，没想到才隔了这么几天，又碰上了。
“呦，还真是巧，又碰上燕老弟了。你们这速度怎么这么慢啊。对了，你们不是去晖阳了吗，怎么也走这条路？”
“老郑啊，还真是巧。别在这城门洞里聊了，咱们先找个地方歇歇，边吃边聊吧。”
“行，驿站在那边，咱们先安顿下来再聊。”
这个郑师爷虽说是个老油条，可是人还不错，不爱瞎打听事，一点也不着人讨厌。他虽然知道燕陆琛有些背景，吃惊归吃惊，也从不多说多问。燕陆琛说他的棋下得也挺好，而且棋风很干净，棋如其人吧，他的人品应该也不会太差。
棋九与郑师爷接触不多，对他的印像一般，虽说不上有多好，起码也不坏。既然这么巧又遇上了，陪着燕陆琛说话解闷也好。安顿好之后，燕陆琛便打发孟春去买些酒菜来。这位郑师爷也不客气，只说了句打扰了，就坐在燕陆琛对面聊起来。
这一天赶路也很累，棋九让柳叔柳婶先休息，自己则陪在燕陆琛身边服侍。
“我要是没记错的话，燕老弟家在平台县吧。我新听到一个消息，老弟回家的路上要小心些就是。”
郑师爷喝了一口茶，就开始向燕陆琛讲起他新打听到的消息。因为他家东主的师兄是湖山府的知府，所以有些消息还是比较准确的，只是这些消息让燕陆琛吃惊不小，却让棋九心里暗自高兴。
平台县令田雨润是平台县恶霸黄灿祥的姐夫，在平台县也做了七八年县令。他们二人在平台县虽说做恶无数，但是由于朝庭对那三个府郡的政策，他们倒也还能说得过去。而且田雨润仗着小舅子的势力和兜里的钱，对上锋和对同僚都是尽量拉拢溜须，对治下百姓有不满的一律交由小舅子对付，所以这几年的考评竟然还说得过去。
自从去年十月底，也不知道从哪里冒出一股土匪，在平台、章宜和原县三县附近打家劫舍、杀人越货。三县多次剿匪，甚至联合剿匪，别说剿到多少匪徒，就连对方的人影都没看到过。
“这些人出手极狠，除了满地死尸，什么都不会留下。”
“怎么连湖山府都会有这种土匪了？”
“就是啊，只见得到死尸，那些土匪连个影子都看不到，也不知道他们都躲在哪里了。更厉害的是刚出正月，竟然把原县的官银都劫了。到现在都破不了案。”
“什么？那可是有官兵押运啊。死了多少官兵？”
“听说那天押运的官兵还不多，只有二十多个，丢了一万多两银子。”
怎么都喜欢劫官府的银子呢？这么多现银运离案发现场也是件不容易的事，而且都是官银，想花出去或是存入钱庄都极不方便。这些人一定不是疯了，而是做好充分的准备，起码这些银子藏到现在还没被发现。
棋九心里突然有个想法，这些劫匪一定有极准确的消息来源的，也许还有地方能把官银化成普通银锭。有点意思，自己看来的对付不了的，交给凤十四应该还能赚点吧。
“郑师爷，那天押运的官兵只有二十几个吗？”
“对。每次押送的人员都不多，主要是从没发生过这种事情，而且每次都是几个县的税银和其他官银一起押到府衙。唉，本想着走走关系把我家老爷调到湖山府随便当个小县官就行，现在这案子一出，人家府台大人哪有空给我们老爷跑动啊。”
燕陆琛抬头看了一眼棋九，她的眼里似乎闪过一道精光。天啊，这丫头不会对那些银子又有什么想法吧。不过一万多两，劫匪肯定比二十多个官兵要多，这一分还能剩下什么啊。
“老郑，那你打算在湖山给你家老爷跑关系，怎么又往晖州跑啊？”
“我们老爷本就是那里的官，我当然总往晖州跑了。这不是湖山出了这么个事，我打算看看去吗？”
“这路上出了土匪，你一个人多不安全啊。”
“老弟有所不知，因为土匪打劫商队，对湖山的经济影响很大，又一直破不了案，湖山府大老爷没办法，只好派官兵护送商队往来。虽说二三天才会走一趟吧，总是安全些啊。”
亏了遇到这位郑师爷，这个消息太重要了。虽说几十个土匪对棋九没有威胁，可对燕陆琛他们四个还是致命的，而且要回平台，就必须要经过章宜县。
恶霸横行，又遇上土匪，这平台县还真不太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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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饭老郑就回房休息，燕陆琛忙把刚才听到的告诉柳叔他们三个。他是担心路上的安全，可是没想到全家人惦记的竟然全是那一万多两银子。
“你们可别要钱不要命，这里可没有远叔给咱们当后援。”
“就是，这都好几个月过去了，那些银子早就化成普通银锭。我估计现在也全换成银票挥霍着呢。”
“你分析得挺好啊。可是我刚才看你好像挺感兴趣的，还一直在思考着什么。跟我们说说吧。”
“主人，我没惦记这些银子。只是听郑师爷话里对平台县令不满，而且这不满似乎是来自湖山知府老爷那里的。”
“你想怎么样？”
“黄灿祥不是也养了一批打手吗？万一谁跟土匪有牵连呢？这事交给书阁和十四去做吧，姓黄的怎么也得有个百八十万两的身价，也够让他们动动脑子的。”
湖山府出了这么大的事，朝庭给的压力肯定不小。正巧凤十四可以带着黑虎军在融河二岸巡防，以他的本事和黑虎军的战斗力，再加上书阁那哥几个的歪脑筋，咬到平台县令能有多难啊。
“棋九，你也太坏了吧。这样好吗？”
“怎么不好啊？六爷，九妹妹这叫以恶制恶。他们在平台县干了多少坏事啊？要不是黄灿祥的手下每天举着刀，百姓们早就告他们去了。”
“你又知道了？我对他都没什么印象。”
“六爷您是不知道，大春子的一个叔叔就是被黄家的打手给打死的。别说告官了，有人敢多说的都会死得不明不白。”
“就是啊，那村子里的人都不敢提黄字，所以我记得清楚。九妹妹要是能把他们这一帮人干掉，那也算替平台县除去一霸，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呢。”
“话是说得挺容易，可是人家姓黄的也不是软柿子。棋九连强龙都算不上，怎么压这地头蛇？”
“主人，出了土匪可不是小事，尤其是在湖山府境内，这些土匪必须严惩。您放心，朝庭的官比咱们急。如果在书阁那哥几个办完祁家的事之后还没能破案，我估计他们没准就会主动来办的。这里边可有甜头。”
“你会去帮忙吗？”
“我当然要听您的吩咐，不过告诉他们土匪会不会与哪些人关系总是可以的吧。”
“好，那你别去了，就在家里冒点坏水就可以了。”
不让去就不去呗，现在争这个也没用。谁知道回家之后会是什么样子啊。只是路上有土匪总是让人心烦，就算有官兵跟着，也还是不保险。那些当兵的都受过训练，一旦遇到敌人，跑得可比商队和老百姓快多了。
赶了一整天的路，大家也颠得够呛、累得够呛，可是听了这土匪和平台县的事之后，又让燕家这几口人兴奋起来。五个人坐在院子里聊着家乡的趣事、风土人情和他们以前的生活，棋九听得也挺高兴。
正聊得高兴，郑师爷端着个小茶壶不请算来。
“燕老弟挺有兴致啊，我也来热闹一下你们不介意吧。”
“怎么会呢，老郑过来坐。我正跟他们说闹土匪的事呢，要是没遇到你，我们肯定瞎跑，弄不好还真会遇到危险呢。”
“老弟你一看就是运气好的人。再说了，我看这位小哥气度不凡、刀不离身，想必功夫了得吧。”
“她啊，功夫还可以吧。可是那些人连官兵都敢杀，又能抬着一万多两银子，肯定不只十个八个土匪能干得出来的。”
虽说对这位郑师爷的感觉还不错，可是毕竟萍水相逢，燕陆琛不想让他知道得太多。尤其是棋九的身份太特殊，他现在正满世界找门路呢。而且他要一直往东，自己进了湖山府却要南下，也不太顺路。
“老弟说得是，双拳难敌四手嘛。老弟啊，我知道咱们也不太顺路，不过呢要是方便的话，我想跟你走一段。咱们可以一起走到湖山境内，你看人多也热闹。”
这个老郑原来是想搭一段路。不用问，肯定是怕路上遇到什么。万一倒霉，赶上那些杀人不眨眼的到处乱蹿可就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了。燕陆琛心也挺软的，一想到这里，立刻就看了看棋九。
“您做主吧。”
棋九说不带能行吗？燕陆琛这不是明摆着又心软了吗。带就带着吧，遇上什么事，也不在乎多这一个郑师爷。再说从这里到湖山还有五六天的路程，有这位郑师爷还能给燕陆琛说些新鲜事，解解闷。
“老郑，我们这一路就是游山玩水，所以走得慢点。只是别误了你的事就行。”
“不会不会。只要老弟肯带着我就多谢了。这里也没什么可玩的，等咱们进了升隆境内还有些风景。”
“行，既然又遇到了，也是咱们哥俩的缘份。那咱们就搭个伴，一起走上几天，等到了湖山境内，老哥您往东，小弟向南。”
估计这一路上也可能不太平，否则他也不会非要跟着自己一家人慢慢走。这个老郑对这一带十分了解，有他同行还可以听他讲些风土人情和近几年的民生。
燕陆琛在京城这几年只知道低头下棋，对国家一点了解和认识都没有。从棋九嘴里虽然能听到不少事，可总是认为那些都远在边疆，跟本与自己的生活无关。直到在林县外遭遇影军，才知道战争就在自己身边，而且是这么残酷。
不止战争就在身边，江湖纷争、官场权利竟然也和自己的生活分不开。路上不太平，回到平台也不太平，如何面对全家人都是问题，孟春还要为民除害，棋九那脑袋里也不知道都装着什么。看样子她还真不只会用刀杀人，就连冒个坏水都这么轻松自在。
棋九真的能把田县令和黄家打入地狱也算是为民除害，用些手段就用些吧，自己也没必要这么在意她用什么手段。唉，人无完人，老天爷把她赏赐给了自己已经是万分幸运，偶尔为她操点心也无所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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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结伴同行
燕陆琛同意与郑师爷同行，虽然有些不方便，可这路上这么不太平，带他一段又能有什么啊。再说他也不像坏人，更没本事打劫他们，反倒是能从他嘴里打听一些家乡的情况和消息。
第二天一大早，棋九带着孟春去买路上的吃喝用品，柳叔柳婶服侍燕陆琛用过早饭之后，一边收拾一边等着棋九和孟春回来就出发。孟春出门的时候已经按照燕陆琛的吩咐去通知过老郑了，这时候他也吃完早饭过来等着出发。
春天的轻风吹在脸上和身上特别舒服，尽管晨风还有些凉，可是燕陆琛还是十分享受地站在阳光里。他喜欢闭着眼睛，感受微风吹过身体，脑子里什么也不想，仿佛天地之间可以任自己随意翱翔。
郑师爷见燕陆琛正闭着眼睛站在院子里晒太阳，也不好意思打扰他，深深呼吸一口清晨带着花香的空气，也慢慢闭上眼睛享受这短暂的清闲。
“老郑，你说每天要是都能像现在这样悠闲该有多好啊。没有烦恼也没有纷争，只要种种花，下下棋就行。”
“老弟，你还有烦恼吗？我看你什么也不问、什么也不管，到点就吃，到点就睡。他们几个把你服侍得还这么周到。”
“听你这话，我怎么觉得我是猪啊。”
燕陆琛一下就被老郑给逗乐了。不过想一想还真是的，以前自己还为生计发愁，现在连这件头等大事也不用费心。有柳婶在家里照顾自己，她做的每一道菜都很合口味，缝的每一件衣服都十分合体。是不应该有烦恼，可是离家越近，心情也就会没有缘故地烦燥。唉，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
“我也有心烦的事，不过想想好像还真不是什么大事。”
“你年纪轻轻的能有什么大事。看你又不愁吃不愁穿，哪像我啊，一天到晚为我家老爷跑断腿。官场上的烦心事那才叫烦呢。”
郑师爷的老爷叫韩儒，为人有些木讷，在官场上又不会左右逢源，因为走私一事得罪了当时的顶头上司，日子过得一直不好。前几年老家地震，老父亲不幸身亡，借着丁忧，这几年总算躲得远远的。那位上司因为是镇国将军一派，也没落个好死，可是他再想找个官当，也不是那么容易。
“当年的知府大人都倒台了，韩大人怎么会找不到官当呢？”
“我家老爷把顶头上司的走私给查了，这事谁不知道啊，还有谁愿意要这种下级。你说也是，当年不过就查了三千多两走私，至于吗？”
“三千两还不至于吗？你家一年的开销能到得了三千两吗？我看你家老爷不是木讷，他是做人太直了。”
“所以他能当上官吗？上锋拍都来不急，他还去断人家财路。同级的官员也得捧一捧啊，他可好，这个看不上那个太贪的。现在好了吧，只能累死我。”
“现在老兄跑断腿，日后你家韩大人是不会忘了的。你说原县的大老爷病了，你是想把你家老爷走动到原县吗？那咱们可离得近了。”
“老弟你是真不懂啊。这可是下下策，谁去了不得先破案啊。你说我家老爷有那本事破案吗？别到时连这身官服都保不住。我是想看看湖山府有没有别的缺，听说常山王对这三个府郡很上心。”
升隆府、湖山府、大元府是朝庭的粮食和主要经济作物的主产区，朝庭对这三个府郡下辖的几十个县的监管比较严，任用的官员也比较能干、清廉。像平台县黄灿祥和田县令这样的虽然也挺多的，只不过他们也不敢贪得太狠、更不敢把百姓刮得太狠而已，再加上钱花得是地方，所以被追究的也不多。
这位韩大人不贪，就是有点直，所以考评反到是不怎么好。就算他的师兄在那里当知府，可就凭他的考评和为人，那位知府老爷也未必愿意让他去。
心烦的事真是一说一大车，郑师爷也只有连连叹气的分。
“别烦了，留着力气跟你家老爷烦吧。一会棋九和孟春回来，咱们就要出发了。”
“我早就收拾好了，说走就可以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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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光无限好，可是往南才走出不到半天的功夫，路上就显得十分荒凉。这里比起晖州来可是荒凉得多，燕陆琛心下觉得很奇怪，应该没有二天的路程就到升隆府，怎么还越走越冷清了？而且路过的几个村庄的村民也都十分不友好，看他们几个的眼神很冷也很怪。
要说眼神冷只怕没人冷得过棋九，她总是牵着马在前边带路，被她看到的人都会低下头迅速走开。眼看前边又有一个小村子，远看很破很小，可是他们也不敢往村子里走，沿着官道快速赶过去。可是没想到竟然有一二十个村民发现他们后，拿着锄头、镰刀什么的一路跟着他们绕过村子。
“幸好跟着你们走，否则这几个村子就够我走的了。”
“这些村民是怎么回事？打劫吗？”
“老弟从京城来，自然没见过收买路钱的。之前在晖州不是也有吗？不过那里常过商队，一队留下一两银子，这一个月下来，也够一村人吃的。可是这里哪有商队啊，只能收点是点，就是给一文钱也不嫌少。”
“说是这么说，可是真给一文他们干吗？你看这架式就好像要杀人一样。”
“有钱就多给点，没钱他们也不轻易伤人。唉，这仗打得，总算是停了。”
战争真的会停吗？也许真要等到这天底下只剩下一个皇帝的时候才会停吧。燕陆琛愣愣地看了一眼棋九，她还是小心地盯着那几个村民，并没有注意到他的眼神有些无奈。常山王的见解似乎很对，可惜这个想法不知道哪一年才能被印证。
二个人边说边跟着棋九渐渐远离这个小村庄，那些村民眼见他们牵着马，坐着马车远去，竟有几个不甘心地跟上来。棋九停在后边，把刀拔出来。
“九丫头，都是贫苦百姓，只要不惹咱们，你就别杀人。他们都是家里的顶梁柱，被你杀了，他们的家也就垮了。”
“婶子，您这心眼也太好了吧？把咱们劫了就应该吗？九妹妹，你可保护好六爷啊。”
“这位是个姑娘啊，我还以为是个小哥呢。老弟，她这刀可够冷的啊。”
郑师爷自打出了第一个村子就觉得棋九身上的冷气可以冻死人，她的眼神更是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冷，看着就害怕。他也是在官场上混了十几年，还是第一次看到一个人的眼神就会从心里往外冷的。
“是挺冷的，我看着都害怕。咱们快走吧。”
燕陆琛看着那把刀是真害怕，他害怕又看着棋九杀人，更害怕看到她杀完人后总是一脸的无所谓。
燕陆琛探出车窗，招呼棋九尽快离开，孟春见棋九收回刀跳上马，忙把车赶起来。可是他们都没想到，身后那十几个村民竟然不甘心地跟着跑起来。
棋九知道燕陆琛不喜欢杀人，更何况身后这些还是被逼得走投无路的百姓。见他们追过来，猛地从马背上跃起来，向着这些人就飞过去。
她的轻功和武功都是这些普通村民无法想象的，只见一个灵巧的黑影带着一缕寒光飞来，一个个都吓得愣住。别说动手了，连往回跑都被吓得想不起来。棋九的刀非常锋利，她又是个用刀的高手，带着这缕寒光，在每个人面前一闪便又飞回她的马上。
“你把他们怎么了？”
“回主人，就是吓唬吓唬他们。我把他们手里的家伙全都一分为二。”
“没伤着人就好。可是那些农具对他们来说也是不小的财产，可惜了。”
“主人放心，我就是吓吓他们，刀光一闪，不过是把那些工具的木头把给砍断，只要再换一根就能用。”
“九丫头越来越了解六爷的心思了。”
“行了婶子，你要是再夸她啊，她该飞起来了，咱们可还得指着她给咱们带路呢。再说往后的路上肯定不会太平的。”
“老弟说得没错。现在像这种村子里收买路钱的特别多，只是伤人的不多，再说官府也没那么多人来管这些。”
几个人加快速度很快就远离村庄，来到一处向阳的山坡上。这里视野很好，景色也还不错，官道二侧也没有行人。
“棋九，这里挺安静的，附近也没有村庄，咱们休息一下吃点东西吧。”
这个提议真不错，这一上午又颠又提心吊胆的，刚一静下来也全都感到累得不想动。孟春把车停好就和柳叔开始埋锅，柳婶也把早上买的食物拿出来准备。
“主人，你们先歇着，我在周围看一看。”
“去吧，自己小心点，有事我就叫你。”
棋九把马栓好，跟柳婶也打个招呼，就向路边的树丛中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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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刚生好，棋九就回来了。
“九丫头，这里还安全吧。”
“还好，这一二天之内应该没人来过，不过这条路还是不太平。主人，咱们吃完饭就早点出发吧。”
燕陆琛这一路听得最多的就是不太平这三个字。郑师爷每个时辰都会说几次，现在听到这三个字，他都有些麻木了。那些村民在棋九面前基本可以直接忽略掉，影军比蓝虎军还强，竟然也只踢到她几脚，现在看她说得这么平淡，燕陆琛就更不把这三个字当回事了。
“要是没什么，咱们吃完了歇会就出发。”
“老弟，不太平啊。姑娘，你跟我说说，怎么不太平了？”
郑师爷一下就紧张起来，立刻就走到棋九身边。孟春听到之后，也显得十分兴奋，放下手里的柴火也跳过来。
“六爷一起听听吧。怎么不太平了九妹妹？”
棋九忽然发现自己说错话了，刚才那里有很明显的打斗痕迹，虽然没有看到尸体，不过她知道肯定死人了，而且就死在这条路上。杀人的一方一定是把尸体掩埋起来，只是战场上留下的刀痕和被踩坏的植被还是很清楚。
“有打斗的痕迹。主人，吃完饭咱们就出发吧，早点到驿馆大家也好早点休息。”
“你没全说出来，肯定还有别的呢。这半天就听郑师爷说不太平这三个字了，六爷您让她说得详细点。”
“大春哥，打架有什么可说的。主人，还是别说了，要不晚上再说吧，先吃饭行吗？”
“你这话说得我都想知道了，要不你跟我们简单说点。对了，要不让我们猜猜，老郑，你说会是什么事？”
“我怎么猜得出来啊。姑娘你就快说吧，我这心都提到嗓子眼来了。”
燕陆琛也满眼期待，根本就不用孟春撺掇就催促棋九赶紧说。棋九也真是拿这家人没主意，她也发过誓绝不欺骗燕陆琛。
“主人，吃完饭离开这里再说吧。都是我的错。”
“你又错了？”
燕陆琛听了这话，心里咯噔一声，看来是没好事。不能瞎想。
“春子，我要是吃不下去饭就跟你没完。”
“啊？要不咱们离开这里再吃吧，六爷，估计我也吃不下去了。”
“主人，大春哥你们别猜错了，我没看见死尸。不过前边那个小坡上有特别明显的打斗痕迹，草丛里还有半截断刀，从打斗的范围和留下的痕迹看，可能不下十个人，只是看不出每一方有多少人。”
“姑娘看是江湖械斗呢还是拦路抢劫呢？”
“这个看不出来，那半截刀不是军用器械，但却是地方府衙的衙役用刀。可惜这里下过大雨，许多痕迹也冲没了。”
棋九没有说谎，不过最重要的一句话没敢说，那就是看样子不只死了一个人，而且绝对是死在这附近的。还好他们停下来的这片地方没有发现死尸，否则这顿饭还真是没法吃。
也许杀人的人是军人？他们有打扫战场的习惯？不瞎想了，只要不伤到燕陆琛就行。
不过棋九还是有些心虚，也不敢抬头看着燕陆琛，只是低着头站在一边。燕陆琛也看出来她心虚，知道肯定有什么没说。没说就没说吧，至少她说的这些都不是谎话，有些话不说，要么就是怕吓着自己，要么就是不方便说。
“行了，我也不问了。既然这里还能吃饭，那就快点吃吧，吃好了接着赶路。老郑，你可没说这一带这么不太平啊。”
“老弟，不是老哥有意瞒着你。我要是知道这条路都成这个样子了还敢绕个远走这里吗？唉，这世道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那你跟着我们来了，回去可怎么办啊？”
“回去就走融河。前二天祁家也不知道怎么了，融河上一条船都找不着。听说虎翼山庄特别热闹，请了好多贵客，可是请客也不能不走船吧。你们怎么也不坐船啊？”
“要知道这么不太平，我肯定坐船。当时只想着一路走回家风景好，走到哪玩到哪。”
燕陆琛当时哪想到世道都成这个样子了，眼看着就到升隆府境内，治安竟然差到这个地步。堂堂朝庭管辖的地区还不如一个虎翼山庄的势力范围安全，这可真说不过去。早知道这样，真应该让祁家派条大船一直把自己送入湖山府境内。
“天子脚下真是不一样啊，老弟想得竟然还是游山玩水。可惜江河日下了，大梁可比不了前几年，征兵征得都快找不到活人了。”
郑师爷无奈地摇摇头，叹了口气。这么多年他一直跟着韩大人做父母官，对百姓疾苦和社会现状十分了解。
“我家老爷还是当官的呢，都活得这么难，你说那些安分守己的小老百姓是不是活得更惨？你们是没看到，每年征兵都是生离死别的人间悲剧。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打仗，这仗又要打到什么时候，能停几年战。”
是啊，谁知道为什么要打仗呢？以前听冯慎之说过大梁和高戎分赃不均，可就为这点事就要打几十年的仗吗？燕陆琛抬眼看着棋九，常山王是这场战争的唯一指挥官，他会不会知道点内幕呢？
可惜棋九不知道答案，至于什么时候战争会结束，也许真要等到天下归一的那一天吧。常山王已经五十岁了，他自己都感叹不再年轻，也许他已经知道自己等不到那一天。今后的战争该由谁来指挥、谁来结束，这可能永远也没人知道。
燕陆琛忽然想到凤十四，他的脸上总有淡淡的忧伤，只有提到凤十二那个小丫头的时候，才会闪过一丝希望。怪了，那个小丫头能带给他希望吗？
凤十四和书阁那哥几个心里一定有秘密，也许只是他们的猜测，也可能只是心照不宣而已。他们的希望似乎都在燕国，也似乎都在凤十二身上。燕国还没有卷进战争中，这几个人难道是希望燕国也卷进来吗？
燕陆琛有些害怕，如果真是这样的说，战争也许还会再打一百年。自己怎么办，好不容易建起来的家又怎么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