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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 云姐的辫子(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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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A的每日心情

    2022-7-21 11:48
  • 签到天数: 222 天

    [LV.7]常住居民II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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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7-9-21 18:25:06 | 显示全部楼层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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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帖最后由 冬风无痕 于 2018-6-24 17:51 编辑

    一、
          “吱呦”!“吱呦”!节奏均匀的扁担声响,听得出,那一定是云姐挑水回家的动静。
        对云姐最初的记忆,是她那双又粗又长、一直达到屁股下面的大辫子。云姐在村里那些姐姐堆里可谓鹤立鸡群,与别人比较,她可是身材高窕端庄,皮肤白皙、细眉大眼、高鼻梁、嘴唇红而略显丰厚,下巴稍宽、面庞红润可人,俨然一个杨玉环的美人形象。
        云姐腼腆、羞涩、不大爱说话,开心的时候笑起来,那完全是一朵灿烂绽放的向阳花!虽然是农村女孩,可她身上只有文静。兴许那时大家经济条件都差,亦或是时代的问题,农村人还被禁锢在那个因循守旧的思想里,所以,那么一个美人坯子,又正值青春年少,却从未看到她身着艳丽服饰。尽管从未粉饰、装饰,可云姐的美在我们那个地方依然倾国倾城。
        我家和云姐家相距不远,从我家厕所的破墙缝里,可以窥到云姐家宽大阔绰的院子。因此,我便常常有幸可以看到没有农活时,云姐在她家院子里做针线活时,那份娴静、优雅的“女神”姿态。
        这是陕西南部的丘陵地带,这里常年缺水。我们村两百多户人家共同拥有一口水井,位于村前面一条十几米深的沟底,水井上面装有简单的木架辘轳,井里的水面与井面还有至少二十米深的距离,一个人是很难把水拉上来的。因此,村里人挑水大多选择在出工前,也就是早起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家里的水缸挑满,供给全家人一天喝水、食用、洗涤。或是夕阳西下收工后,回家一看水缸里的水所剩无几,便赶紧趁着井上人多,大家齐心协力装满每个人的水桶,一齐挑上往回走。辛劳一天的人们,肩上挑着清澈甘甜的泉水,心里美滋滋的绸缪:晚上该做怎样的美味慰劳自己一天的辛勤。
        每当夜幕降临,只要你行走于井沟上面那条长长的大道,或许看不清人的模样,但,一准能听到挑水的人们肩上那“咯吱、咯吱”的水担声乐,伴随着有节奏的脚步回响在村前那静静的夜空。还有他们(或她们)有说又笑、相互调侃、亦或是前三皇后五帝的闲扯声,划破夜空荡进万里苍穹,为这个小村庄拉上一天中沸腾的最后一幕。
        每天,村里这挑水的队伍中,大多是少不了云姐的。云姐勤快又能干,家里家外算是一把好手。纳鞋底、织毛衣、绣鞋垫飞针走线,花样在她手里生灵活现。生产队的农活,更是样样精通,干得既踏实又认真。可她很少主动与人搭话,见人便浅浅一笑算是打过招呼。
        云姐家三代同堂,哥哥姐姐们在外工作、上学。爸爸是生产队的队长,妈妈在家操持家务。奶奶有九十岁了,姓高,三寸金莲的小脚,个子高得跟高粱杆似的,乍看着就觉得随时会被一阵风给吹跑。颤巍巍的拄一根黑色柏木拐杖,人没来就听到她拐杖敲地的铿锵声。云姐在家是奶奶的宝贝、知心人、也是奶奶的得力助手。
        云姐是大女孩的时候,我只是个小丫头片子。云姐一早、或一晚挑水的扁担一响,就像招我魂似的,撒丫跑出去追在她身后,看她那对令我神往的大辫子。云姐的辫子应该有将近一米长的样子,又粗又黑,且在云姐身上变幻各种姿态装点她原本丰盈的年少青春。走路时,那长辫子就静静的垂在云姐背后随着她婀娜的身姿而左右摇摆着。要是着急跑起来,那长辫子便在她背后蜿蜒舞动,欢腾跳跃,好似两条会跳舞的绸丝带。背背篓时姐姐怕压着辫子,就把它们绕着脖子围起来,要是冬天那该是相当温暖的围巾呢。如果有弯腰的活要干,她会把那长长的辫子迅速盘在头顶,一圈圈的,那样子活脱脱是个媚力四射的少数民族姑娘。总之,云姐会因不同的情况而变换着发辫的花样,然而,无论怎样变幻着花样,也都只会更加透视着云姐那掩映不住的青春魅力
        那次,我看着姐姐比往常多挑了两担水,心中疑惑;便追着她怯怯的问:“姐姐今天咋挑这多的水呢”?姐姐别过头瞄我一眼,淡淡一笑说:“小丫头片子还挺管事儿,姐姐今儿要洗头所以多挑几桶水”。见姐姐这么温和,我就大着胆子跟她说:“姐姐,我想要跟你去玩”。听我这话云姐稍稍愣了一下,因她知道我总追在她身后,是喜欢她辫子。顿了顿,她爽爽的说“走吧,不过,去我家你可要学乖哦!”“嗯”!我顺从的赶紧回答。尾随着云姐长长的辫子,和她肩上那悦耳的水担吱呦声,我第一次来到云姐家宽敞的院子。
        云姐家的院子大致有五百多个平方,呈长方形。坐北朝南的四间青瓦土坯房,看上去历史并不久远。东边依着上房有两间才建不久的草房,一间是厨房,还有一间放农具什么的。西边是个桔树园子,二、三十颗桔子树可能就是云姐家经济收入的源泉。院场很是干净整洁,院场边种着好多种花草。紧挨花草的地里种着农家人随时可吃到的时令蔬菜,韭菜、葱、小白菜等长得郁郁葱葱。整个院子的院墙只有东边是土坯的,中间留了一个豁口通往村里的一条主要干道。南边和西边的桔园边都是篱笆扎的院墙,紧依篱笆而起的一行黄花菜,叶子繁茂葱茏,高高的绿色茎秆,正擎着含苞欲放的花蕾在微风中轻轻摇曳。
        第一次来到陌生人家,心里有点儿发虚害怕。这时就听上屋的窗户里骤然飘出厉声“这是谁家的孩子”?我吓得脚再不敢迈步,傻傻的顿在那里。云姐转过头来朝我做个鬼脸,轻声说:“没事,来吧”!然后朝着屋里的方向回答说:“是前面杨叔家的孩子,阳阳”。“哦”,那是一个中年女性的声音。我知道那是云姐的妈妈;她的声音我认识,因为,在我家的厕所里时不时会听到这个声音跟高奶奶吵架。云姐的妈妈,在我心里一直是个谜。她平时足不出户,绝少与人来往。村里人能见着她的时候,是她出门走亲戚时、风一样在路上飘过的身影。云妈妈个子不高,皮肤很白,穿戴干净讲究,见着她时,她总是一件英兰布大襟上衣,妥妥帖帖穿在微微发福的身上。一条深蓝色的粗布裤子,是她自己织的布、亲手印染、缝制的,裤子的长度正好达到脚踝,一份不多,一分不少。脚穿一双亲自做的黑色条绒布鞋、白色布袜,乍看上去既合脚又漂亮。其实云姐的妈妈很能干,纺线、织布、缝衣服、做鞋袜样样了得,只是总听大人们说:“厉害得很”。所以,初来她家,云妈妈的声音不免让我有些发怵。
        接着就听到拐杖磕地的声音响起,是高奶奶颤巍巍的出来了。奶奶有些艰难的迈过她家高高的门槛,对着院中央惊慌失措的我,微笑着喘喘的说:“小丫头,快来,让奶奶看看你长高了没有”?奶奶是认识我的,因为她总会在天气暖和的时候去我家小坐会儿,与我妈妈聊天,东拉西扯的倾诉她老人家的心事;所以,奶奶这会儿可就显得亲热了许多。
        就在奶奶将我的小手拉到她枯瘦如柴的手里,问长问短的时辰,云姐已烧好水洗完了她的头发。她顺手带了一个小凳子,手里拿着一个五六寸长的木梳,坐到奶奶身前;后背紧贴着奶奶的胸怀,她要她给她梳头。
        这是农历的三月间。此刻的云姐,只身着一件雪白无袖的贴身短褂,白皙娇嫩的双臂裸露在外,掩都掩不住的青春气息在她身上跳跃、在她丰满的胸前晃荡。刚刚洗过的长发散发着皂角的淡香味,在奶奶安详的爱意里慢慢被梳理通顺,光滑而整齐的披在肩上、背上、宛若一面黑色瀑布从云姐的头上飞泻而下......(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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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A的每日心情

    2022-7-21 11:48
  • 签到天数: 222 天

    [LV.7]常住居民III

    沙发
     楼主| 发表于 2017-9-22 08:45:47 | 显示全部楼层
    为什么我的刊头字是黑色的、别人则是红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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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A的每日心情

    2022-7-21 11:48
  • 签到天数: 222 天

    [LV.7]常住居民III

    板凳
     楼主| 发表于 2017-9-25 08:46:44 | 显示全部楼层
    冬风无痕 发表于 2017-9-24 19:58
    知青,一个陌生而熟悉的名词,对我来说真的只能说是一个名词吧,毕竟我们这一代与知青那一代相差十几二十岁 ...

    谢谢东风无痕老师!只因操作不熟给您添麻烦,抱歉!祝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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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A的每日心情

    2022-7-21 11:48
  • 签到天数: 222 天

    [LV.7]常住居民III

    地板
     楼主| 发表于 2017-9-29 07:52:51 | 显示全部楼层
         三

         春节过后的某一天,邱枫带着他的四个伙伴又回到了知青点。回村的第一件事是去找队长报到,并汇报一起回家过年的另外几个同学家里有事,今年暂时来不了。更重要的是他心里有个迫切的愿望,是想赶紧见到那个梳着两条长辫的姑娘云姐。我们生产队的队长——云姐的爸爸,五十几不足六十岁的年龄,一个地道的农民。高大魁梧的身材,皮肤黝黑、四方脸、高鼻梁、浓眉大眼;全村四个生产队长中,云爸爸长的最为体面却是个没进过学堂的文盲。但他多少认识几个字,如:简单常用的字、自己和家人的姓名、阿拉伯数字等;不过,这些都得益于我妈妈的扫盲班,才使村里好多人不再“大字不识一个”!虽然云爸爸是个文盲,可他是个有计划、有谋略的人,不光庄稼种得好,而且很有经济头脑。
        此时,尽管已经开春了,可乍暖还寒,一早一晚的天气死冷死冷的。晌午罢的时候,云姐一家人在堂屋里烤火。邱枫在云姐家院墙豁口那里探了探头,见院子里没一个人。就清了清嗓子大声叫道:“队长,队长”!屋里烤火的人都听到了叫声,云爸爸赶紧出来招呼:“哦,小邱回来了”。“嗯,新年好!队长您春节过得好吗”?......他俩你来我去的在院子里寒暄,邱枫又汇报了其他几个没能归队同学的详细情况。边说边有意无意的朝敞开着的堂屋门口瞅瞅,巴望着能看到云姐的身影。
        屋里绣鞋垫的云姐,表面看上去平静的在火炉旁飞针走线。事实上,从听到邱枫第一声喊叫开始,一颗心就“砰、砰”直跳,有点儿慌慌乱乱的。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为什么会对那个人的声音有这样的反应?她克制自己内心那种因激动而惴惴不安的异常反应,极力使自己平静。可是,不听话的心儿让她难以驾驭那种莫名的激动情绪。“啊”!的一声,云姐被手上的银针扎破了手指,殷红的鲜血不断地涌出,染红了她的针头线脑、染红了她手里雪白、雪白的鞋垫。坐在对面的云妈妈厉声的问道:“咋回事啊、心操哪儿去了”?云姐赶紧起身朝外、边走边回答:“没事,不小心扎到手了”。她悻悻的走向厨房门口的洗脸盆,准备洗却沾染在手上的血渍;一双眼眸不由自主的向着与爸爸说话的邱枫瞟去,可巧迎面碰上邱枫电光般射过来的热辣目光,四目相对,他和她各自骤然间脸红心跳,不好意思起来;还是邱枫胆大反应快,赶紧镇定自如的跟云姐打招呼说:“呵,云云新年好!你在家呢”?......
        傍晚时分,云姐要去挑水顺道路过知青点,在门口喊了一声:“月月,挑水不”?屋里的月月、绒姐闻讯而出,扑过去拥着云姐,她们像久别的亲人那样欢笑、跳跃,高声喧哗着,把重逢的喜悦吵得震天价响。屋里的邱枫他们赶忙出来去厨房拿了挑水的家什,又过去借了我家的水桶,几个人一起,边走边说着别后的事情去挑水。
        一口百年老井,十几米深,凭着祖辈木匠爷的智慧做成的、独立的一字型辘轳井架,全村两百多户人家多自必备一条十几米长的粗井绳,方便用以挑水使用。挑水时,将井绳系个一斤多重石头的那一端穿过辘轳的滑轮,系上木水桶放至井口,另一端牵在手中慢慢儿下放,木桶接触水面自然倒下,感觉水满下沉,一行人即用力借着辘轳滑轮往远处拉绳,水桶即上至井口,需有人站于井口边接过倒于其它桶内,再放下井去,依此类推,这样同心协力才能把水打上来,单凭一个人的能力很难吃到这井里的水,单是那一挂井绳都有十斤不了;这井水清澈甘甜、冬暖夏凉,常有人渴急了便捧着刚打上水来的木桶畅饮一通,那感觉完全不亚于酣畅淋漓。
        这会儿,邱枫他们一伙年富力强,不大的功夫已打满了十几挑水。从井沟回来的路上,天已经擦黑,五步之遥的距离彼此看不清面目。月月背着借我家的那盘井绳一走一晃,绒姐跟小黑哥他们几个,在前面你一句、她一声的争论:“晚上感觉还挺冷的哦”!“哪儿呀?省城可比这里冷多了呢”......
        邱枫故意放慢脚步跟云姐齐肩,放低声音对云姐说:“你把水挑回去再出来,我有东西要送给你”。邱枫的话把羞涩的云姐吓得魂儿都飞了,六七十斤的水担往日挑在肩上轻松悠哉,此刻,却犹如千斤之重,让她腿脚发软、心跳加速,要不是天黑了,这面红耳赤还不得颜面尽失嘛?云姐只装作没听见邱枫的话,忙忙的去赶前面的月月他们。邱枫不解的看着渐渐消失在视线之外的云姐身影,若有所思。
        云姐,一个在这偏僻的农村生长、生活了十八个春秋的女孩,初中毕业就回到村里务农。小时候就不说了,自从懂事起,从来没有单独与异性接触过。虽然解放了已将近二十年,人们的思想和生活都已发生着翻天覆地的变化;可在这个偏僻地方的一部分人身上,仍然存在着一些根深蒂固的封建残余,影响着年轻一代的成长与发展。就说云姐家目前这四口人中,三个是从旧社会过来的人。云妈妈的表现最为典型,许多时候比高奶奶的思想还要僵化陈旧;身为女性的她,足不出户、见人缄口莫言、保持绝对的男女性别距离等等。所以云姐接受的教育与熏陶多少有些旧式淑女的培育方式,以及严苛的家长式规矩管理。由此可见,云姐的成长过程一直处于新与旧的矛盾之中;故而云姐羡慕知青点的知青们可以自由支配生活,也是合情合理的;而害怕并逃离邱枫与她单独接触,也是有理由的.....(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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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A的每日心情

    2022-7-21 11:48
  • 签到天数: 222 天

    [LV.7]常住居民III

    5#
     楼主| 发表于 2017-10-3 07:49:30 | 显示全部楼层
    云姐的辫子(连载)
                               四

         那天晚上,邱枫一夜辗转,怎么都睡不着。他想不通云姐对他怎么会是那种态度?今年二十二岁的邱枫,是省音乐学院品学兼优的高材生。爸爸邱少华,是音乐学院教授、声乐系主任。一副厚厚的眼镜片会告诉你,枫爸爸是个文化层次很高的知识分子;整洁朴素的衣着,可以看出他为人处世的严谨;无论与什么人在一起,他总是一脸的谦和,那是他做人的修为。妈妈岳丽,是某学校的普通教师,漂亮、文静、标准的东方女性形象,超凡脱俗的高雅气质透视着她不卑不亢的生活态度。姐姐邱然,比自己大五岁,十四岁时就被南京军区文工团招去当了文艺兵。出身于这样一个家庭的邱枫,从来都是身边的女孩追他、给他送东西,哪里想过会有人拒绝他送东西,还不搭理他呢?而且,这是他第一次给女孩送东西,甚至,连他自己都不太明白为什么会送东西给云姐——这样一个农村女孩?邱枫茫然了,困惑了......
        夜已经很深了,清宁沉静中的小村庄,时而有隐约传来的犬吠声忽近忽远。没有一丝睡意的邱枫,轻轻起床,拿了那把心爱的小提琴向外面走去。天并不太黑,朦胧的月色下依稀可见路旁的麦苗、油菜正在初春的夜露中悄然成长。在村外那个正方形的大池塘边,邱枫一遍遍的拉起了他最喜欢的那首《梁祝》。凄婉悠扬的的乐曲在无边的黑夜里飘拂,在万里苍穹中回荡;优美的弦律,声声荡涤着他的心灵,跌宕起伏的乐曲,弦弦震颤着他难以排遣的疑惑......
        第二天,锄了一天草的绒姐她们,收工后早早做了晚饭,在我爸做给他们的那张餐桌上,用尽所有的餐具,摆上了他们各自从家里带来的食物。月月姐带着我奉命去叫云姐,她那张会唱歌的嘴巴完全跟抹过蜜似地,在云爸爸、云妈妈面前,甜甜的话里带着爽死人的浅笑,死拉活拽的把云姐哄来。因为共同的年龄与追求,邱枫把刚刚高中毕业的我哥也拉来了。
        一伙人在一起说说笑笑,又吃又喝自是热闹不已。哥哥姐姐们聚在一块儿,有说不完的话题。他们大谈道德、礼仪、文学、音乐、书画,说什么:道德深厚是多行礼仪,恢宏博大是礼仪拓宽,道德高尚是礼仪隆盛之因,心智聪明是事事尽礼的缘故。不懂得声的人不足以与他谈论音,不懂得音的人不足以与他谈论乐,因为懂得乐就近乎于明理了。乐极平和、礼极恭顺等等,一些我听不明白的知识。枫哥还讲述了来自于他们那个城市的许多名人轶事、历史文化等等。想必,那种“不夜天”的名词一定是他们这种年轻人创造出来的吧。
        时间过得很快,一晃地里的油菜花都开了。邱枫拿着照相机在一片充满芳香的田野里,给他的伙伴们留着永恒的一刻。这种时刻,月月姐她们是不会忘了云姐的,因为她们早把她当成了自己的姐妹。她们簇拥着云姐在邱枫的镜头里摆弄着各种姿势,洋溢她们势不可挡的青春气息;她们“咯咯”的欢笑声,在遍地黄花的春天田野里荡漾、在曾经贫瘠的沟沟坎坎里回响。他们的奔放中沾染了云姐的朴实缄默而酿出了内敛的味道,他们的博学多识与豪情壮志濡染了云姐的质朴单纯,使得她怯懦的内心渐渐强大开阔。
        日积月累的相处中,年轻的他们在一起相互帮助、相互爱戴、相得益彰。云姐渐渐意识到她越来越喜欢和他们在一起,更想天天看到邱枫。因为她和他们在一起,她的心是快活的、开阔的,没有一丝在家里的那种压抑感。她羡慕他们心里装着那么渊博的文化知识和讲不完的故事,天天看到他们、特别是他,她就觉得自己的身心是轻松的、愉快的。
       云姐的变化邱枫当然看在眼里,终于在一个夕阳染田野的晚霞里,云姐应赴了他诚挚的邀约......
        当红彤彤的晚霞倒进田野那黄灿灿的花海时,云姐披一身夕阳,满心忐忑的穿行在芳香四溢的菜花田径;朝着自己人生中第一次被约之地姗姗而去。
        此刻的云姐,身着一件红黄相间的格呢上衣,挺时髦的小平方领口、衣襟两侧各置一个正好能揣进一方小手绢的四方口袋、被熨烫的妥妥帖帖、平平整整;仅凭那细密齐整的针脚一看,就知道这件衣服出自云妈妈的能干之手缝制而成。
        这块布料还是云姐的大姐特意从省城带回来给妹妹的礼物呢,在当时这可是最时髦、且很难买到的布料。因此,云妈妈可谓一番精心设计,专门为云姐量身制作,所以这衣服罩在云姐身上,每一处都显得那么贴切而恰到好处。微微收紧的腰窍,既表现了她端庄韵致的体型,又彰显了她挡都挡不住青春气息。略显宽松的下摆,不长不短正好打至腰底,巧妙包揽云姐上半体所有妖娆娇媚之处;雪白的衬衫衣领翻出来正好给外衣增加了一道新的亮点。
        丰肥富力的翘臀,在新衣服、黑裤子那各自的半壁江山里掩映、突兀,令人顾盼迷离。修长的双腿下,一双约三十八码的脚上,穿一双黑色条绒的方口布鞋。此一身着装,不俗、不媚、不娇艳,略略大方、春色正好。且刚刚洗过的长发,被云姐编成四股的两条发辫,在红黄相间的色调映衬下,显得格外的乌黑发亮、柔软光滑,为她端庄、匀称的娉婷身姿又凭添了一道嫣然之景。
        远处,邱枫站在一条高高的田埂上,焦急不安的期盼目光忽然看到:灿黄芳香的花海小径上飘移着云姐多姿的倩影,犹如一只花红蝴蝶正翩翩而来......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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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A的每日心情

    2022-7-21 11:48
  • 签到天数: 222 天

    [LV.7]常住居民III

    6#
     楼主| 发表于 2017-10-12 17:35:14 | 显示全部楼层
    《云姐的辫子》(连载)

                                                        五

        按捺着激动不已的心情,看着云姐越来越近的身影,邱枫的情绪莫名的紧张起来,以致于一颗心“嘣、嘣”乱跳......
        当云姐翩然而至邱枫面前时,夕霞正在以最美的姿态展示其惊人的魅力。眼前的云姐,一张纯朴娇羞的脸庞在夕阳的映照下显得更加嫣然而绯红绯红。四目相碰的那一瞬间,邱枫似乎觉得自己刚刚那迷茫、紧张的心绪诧然间澄澈清明起来。他赶忙从衣兜里掏出手绢铺在长满青草的田坎上示意云姐坐下,随即在距她约一公尺的、松软的草径上坐下。
        为了和缓初约的些许紧张与尴尬,邱枫故意对云姐说:“云云,你知道1+1=?”见云姐面无声色。
    旋即又说:“有个歇后语叫‘大姑娘坐轿’——你猜是什么?
    云姐心的话:哼!这城里娃当我们乡下人是傻子呢!
    心里这么想着嘴上却偏不作答,只是面朝他将一个浅浅的微笑掠过面庞。
        邱枫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端详云姐,怯怯的目光却恰巧被云姐那一抹甜美的微笑触个正着,刚刚平静的心湖又被搅起万丈波澜。
        一阵春风拂过,菜花摇曳,芳香袭人,翩跹的蜂蝶萦绕眼前。邱枫在芬芳的淡黄色花海中绘声绘色的给云姐讲述《梁祝》,《高山流水》的动人故事。
        当一弯新月挂夜空时,他从衣兜里掏出几个月前准备好的礼物交给云姐。
        这是姐姐邱然去杭州慰问演出时买的一条丝巾,过年回家邱枫软磨硬泡才从姐姐那里要来。
        在洒满月辉的油菜花海里,邱枫固执的亲手把那条橘红色的丝巾戴在了云姐的脖子上。
        站在她因害羞而躲藏的背后,他明显得感觉到自己耳热心跳。当,双手给她的脖子系上丝巾,却无意间触碰到那双长长的辫子时,一种相当敏感的妙美感觉,霎时波击到邱枫心灵深处的那片瑰地!他愣住了,傻傻的呆愣在那里。那辫子似乎是一股电流,刹那间将一种特殊的电波传遍他的身心;又似乎是一片彩霞,将他带进一个斑斓奇妙的人间仙境,使他迷蒙、让他兴奋,心如潮水......
        而云姐就像一块从未雕凿过的玉石一样,唯有乡间田野的风、雨、阳光天然雕饰,一颗纯洁的心灵犹如清泉之水。十八岁的她,在成人的世界里从未有过与异性亲密接触,用一个“纯洁无暇”的词语来形容便恰如其分。今天这个约会令她又喜、又羞、又忐忑,在邱枫给她戴丝巾的那一刻,她感觉自己的心都快要跳出嗓子眼儿了。所以,还没等他回过神来,她就飞也似的朝回家的方向飞奔而去......
        第二天吃早饭的时候,我二哥来找邱枫。他俩要再一次共同去堪探归属我们这个村子的四百多亩土地,商讨那个大胆的设想:如何“将跃进渠的水引上来灌溉这片高出临界百十米的土地”问题。以实现他们:“要改变农村贫穷落后的面貌”之强烈愿望。
        有点儿不可思议,我们村的地形竟然长得有点像飞机。东西南三个方向的邻村皆低于我们海拔百十米,靠北的邻村紧倚青山,与我们村地理高差十米左右、只有一沟之隔。想象不出这看似平平坦坦的地方千百年来却隐患着水资源严重匮乏的问题。
        靠天吃饭是祖祖辈辈延缓下来的的生活方式。父辈们为了改变这种“天旱无收益,天天肚子饥”的穷困面貌,六十年代初,在村背后的山脚下,利用地理的自然条件与邻村联手,肩挑手提,苦建了一座蓄水库。然而,几个村合起来几千亩土地靠小小的水库之源灌溉,完全是“杯水车薪”!所以,遇到年景不好的情况,我们挨饥受饿是常有的事。
        在妈妈的苦心教育下,哥哥们从小立志要改变祖辈们没能改变的、贫穷落后面貌。特别是二哥,他发奋读书,小学到高中他读过的学校不下五六所!并非他学习不好,而是我们这地方偏僻又贫穷,村办的学校只能上到三年级,二哥两年时间就全部读完了。虽然他学习好,可年级太小,要到好几里地之外去上学,天晴还好,若是下雨路远地滑,非常困难又不安全。爸妈也很担心,只有想办法把他寄放在离学校近的亲戚家。因此,小学到初中,小小年纪的他,因客观存在的条件问题,东一年、西一年以《游击战》的方式才读完初级中学。
        我们兄弟姊妹一大帮比较起来,就数二哥的奖状最多了,况且还是不同学校所颁发的。一九六四年,他以优异的学习成绩考上县城的高级中学。读到高三快毕业的时候,遇到轰轰烈烈的文化大革命。这期间,二哥得以去外面的世界闯荡、观摩、学习、了解;几乎与邱枫他们同时回到村里。
        文革后期,国家《兴修水利》的号召,指引了农村人改变家乡面貌的明确方向。“兴修水利,让旱地变良田;使农业增产丰收”!这样的愿望,像火一样在农民的心里燃烧起来!多少个月明星稀的夜晚,二哥和爸爸一起找村支书、贫协主任、队长商量讨论,反复推敲,如何才能实施旱地变良田的具体计划。
        当《建抽水站,引水灌溉》,也就是说“修建一个电力抽水站,把跃进渠的水从低处引上来浇灌村里的几百亩土地”。这个计划形成决议后,哥哥与邱枫主动担当起了堪察地形、绘制地图,并向上级部门申请批文的责任。
        目前,仲春时期还不是农忙的时候,他俩已经勘探好了建抽水站的地理位置,也得到了村上干部们的充分认可。
        青春的活力在他们年轻的身体里沸腾、涌动!明媚的阳光洒在这片贫瘠的土地上暖暖的,照在人身上暖融融有了一定的温度。
        站在拟定要建抽水站的那面高坡上,邱枫与二哥心潮澎湃、激情涌动。他们挥舞着拳头,异口同声的朝着茫茫原野振臂高呼:广——阔——天——地——大——有——作——为!
        大革命的熊熊火烟又在他们正值青春旺盛的胸中升腾而起。将近百米的高坡他俩上下攀爬了好几个来回,数着步子丈量着尺寸。在确定两个人丈量结果差异不大时,他们坐下来讨论具体的实施方案,决定晚上就着手,写出关于《建抽水站,引水灌溉》的书面计划,尽快上报,争取夏忙前得到批复。(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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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2-7-21 11: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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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7]常住居民III

    7#
     楼主| 发表于 2017-10-21 12:41:36 | 显示全部楼层
                                 云姐的辫子(连载)
                                           六

        当云姐那“吱呦!吱呦!”的水担声乐在早起挑水的队伍中响起时,已经是早晨的六点多钟了。于沉睡中静谧了一夜的小村庄,又在春天的清新气息和袅袅炊烟的升腾中开启了新的一天。
        二哥伸了伸坐了一夜的身体,拿着苦战一宿写好的:《建抽水站,引水灌溉的计划书》草案来叫邱枫。
        邱枫看着二哥红红的眼睛说:“你一宿没睡吧”?“嗯”!哥说:“你仔细看哈,还有没有要修改的地方”?说着将手上的文件递了过去。邱枫接过来认认真真的读了一遍,不禁喜从心来。他由衷的对二哥说:“不愧为你们学校的高材生啊,语言组织能力超强,条理极其清楚,又有足够充分的理由,他们不批都不行”!嘴上那么说着还觉不过瘾,拳头就跟着朝二哥挥来了。哥又怎么能示弱呢?看他俩你一拳、我一拳的闹腾着浑身是劲......
      两个人闹着、说着、一路探讨着报告的审批该从哪里入手的问题,就先来找队长云爸爸了。云姐正在往水缸里倒水,见二哥和邱枫来了。赶紧出来招呼:“哥哥来了!是找我爸呗?”
        “嗯”!“云云:你爸在不?”二哥温和的问到。
        “在呢”!云姐边回答边朝屋里喊:“爸爸,明哥他们找你哩”!
        “哦,两小伙还挺早喔”!云爸爸从屋里出来边穿衣服便招呼着。
    云姐见状赶忙去屋里搬了几个凳子出来放在院场中央,招呼他们坐下。
        三个人依次坐下,二哥给云爸爸说明了来意。邱枫即操一口标准的普通话将手上的计划书给队长念了一遍,然后征求他的意见。
        队长先是表扬了年轻人:计划做得全面细致,而后又说:“这件事有你们年轻人牵头,咱們全村人的劲头会更大的”!
        二哥说:“叔如果没什么意见,就在后面这张《民众请愿书》上带头签个名字、盖个章吧”。
        云爸爸说:“我们这一辈人因为没文化、没见识、没能如愿。现在好了,凭你们的能力赶紧把手续跑下来,争取今年冬天能够开工”。继而又面露难色的说:“虽然一百个赞同,可我不会写字啊”!
        这当儿,一旁摘韭菜的云姐接过来说:“我帮爸爸写名字”!说着就过来帮爸爸在文件上工工整整的签上名字。
        队长的表扬与鼓励对两个年轻人的精神起着极大的鼓舞。他们信心倍增,利用休息、吃饭的时间,请村里的每一户人家都在请愿书上签上了名字、盖了章;最后在那两份文件上盖了我们《村革委会》那红朗朗的大公章。这样,这件事在村里就算是一致通过了。
        第二天一早,二哥和邱枫草草吃过早饭就出发往公社去。昨晚,大队支书在两委会上决定:两个年轻人送批手续,生产队以每人每天十五分工计酬。
        他俩商定好的,今天先到公社报批,几公里地的路程,不一会儿就到了。公社的院子里静静的,还没到上班时间呢。墙角一颗粉红色月季花开得热闹非凡,扑鼻的香气满院尽是。
        大约七点半左右,领导们陆陆续续都来上班了。他俩赶紧找到公社书记,说明了来意,并递上事先准备好的文件请求批复。
        公社书记约五十多岁的年纪,高高的个子,干干瘦瘦的身体。一副挺严肃的样子。接过文件翻阅之后抬眼看着他们问道:“这东西谁写的”?
        二哥说:“我写的”。
        书记又说“挺有才啊”!
        邱枫接到:“他可是学校的高材生呢”!
        “哦”!“看来你不是这里的人”?书记又说。
        “他是我们队的知青”,我哥说。
        书记说“你们这个意向很好,两份材料写的都挺好。不过,这么大的事情就你俩愣小子,拿什么要我笃信呢”?
       “明天叫你们大队支书来,我们再研究;你俩先回去吧”书记接着又说。
        一看这架势,邱枫意识到事儿要泡汤就急了,忙说:“书记您看,这都是大队领导跟我们一起反复琢磨、讨论商定,并委托他拟写的书面材料。我们还指望审批后秋末开始筹备动工呢,您这头一站就把我们打发了,不是打击我们积极性哩嘛”?
        此时,一向沉稳少言的二哥也有了“兴冲冲的事儿”即将黄了的危机感。他接着邱枫的话音恳求说“书记您就相信我们给批了吧,抽水站修好水抽上来,粮食增产丰收,我们大队就不再拖咱公社公购粮的后腿了嘛”!“那样的话,您既有面子又有功劳不是吗”?
        “嘿!今儿,你这俩娃还缠上我了”?书记嘟囔着又俯下头把文件慎重的看了一遍,然后说:“我今天就破个例给你们批了,下午给县上做个汇报;回头叫你们大队支书、主任再来跟我谈谈”。接着又说:“不过,我还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您尽管说”我哥赶忙回道。
        书记抬头看着我哥:“以后公社有需要你帮忙的事情,你可不得推辞”。
        二哥斩钉截铁的说:“您请放心,我保证随叫随到”。
        一丝满意的微笑掠过书记的面庞,他仔细的询问了二哥的家庭与个人状况;又进一步了解了知青们在村里的劳动表现和精神思想情况......(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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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2-7-21 11: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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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7]常住居民III

    8#
     楼主| 发表于 2017-10-27 11:30:05 | 显示全部楼层
    云姐的辫子(连载)
                                七

         话分两头,邱枫他们去公社报批材料走了,云姐在家做早饭好像掉了魂似地,把“麦拉粥”烧的溢得满地都是竟没有觉察到。云妈妈进来看见火不打一处来,没好气的骂道:“不操心的丫头!饭都溢到地上了,你心里想啥去了”?“真是越来越不着调了,成天价往知青点跑,你魂掉那儿了”?
        真是‘扯起蒲蓝斗动弹’,走神溢锅就像导火索一样,惹出云妈妈窝在心里许久的那股怒火,她风雨交加将云姐一顿叱喝。云姐见妈妈声色俱厉的样子,知道自己做错了事哪里还敢言语,只是低着头默默地收拾残局。
        云爸爸进来,很和蔼的说云妈妈:“孩子都那么大了,你这样吵她干嘛?也不怕别人听见笑话”?说着拉着云妈妈的手出去了。
        在上房那间他俩的睡房里,云妈妈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对云爸爸又哭又说,把自己内心深处对女儿的那份担忧学说了一场;然后郑重其事的对云爸爸说:“咱去找她姚妈,给云云寻个婆家明年把她嫁了,姑娘大了让人难操心”。
        姚妈,是村里爱给人牵线说媒的女人,不喜欢干农活、干家务,家里搞得一团糟,偏爱说闲话;村里的姑娘小伙没几个人待见她。
        云妈妈平时顶瞧不起姚妈了,今儿能这么想找她说媒,可见心里真的为云姐犯愁了。云妈妈虽然足不出户,可她是个明白人。她感觉得到,自从来了那些知青,云云变了。变得没有以前那么羞涩了,变得喜欢照镜子,并爱打扮自己了,总是神采飞扬的。一有空就跑去知青点,回来的时候一脸捉摸不透的神情,还唱唱歌歌的。有好几回,云妈妈无意间发现做针线活的女儿在暗自发笑,而且笑得美滋滋的脸上还泛着红晕!
        虽说每一个当妈妈的都希望自己的孩子过得开心,可云姐的行为变化的确超出了妈妈的意想之外和规矩范畴。云妈妈心里害怕了,那么传统的教育理念主宰着她的思想,要是孩子在外面有什么风言风语,可如何承受得起呢?
        云妈妈原本打算小女儿二十二岁以前在家就好,她人长得漂亮、聪慧乖巧、腼腆听话、身体又好,特别是忍耐性强。每次有和婆婆水火难容,吵得天翻地覆的情况,云云总是想办法静静的哄奶奶开心,悄悄劝妈妈不要冲动、心胸要宽,多多体谅老人家才是。所以,且不论别的事情,只冲这一件,云妈妈也常常觉得有这孩子真好,就跟个和事老似得。假如有一天真把她嫁出去,那这个家的不安定因素就太多了,因为她太讨厌自己的婆婆了,没有云云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跟那老不死的相处。
        可是现在女儿这变化,让她的想法大打折扣,她要改变主意并说服云爸爸找人给云云寻婆家把她嫁了;甚至想要奶奶出面去找姚妈赶紧给孩子说媒。
        话说云姐被妈妈一通臭训,心里很是懊恼。自己都搞不清为何最近做事总是心不在焉?纷乱的思绪里裹挟着的尽是邱枫的影子,不息不止。他给她戴围巾的温馨、他给她讲故事的声色、他对着她绽开的笑容,他拉小提琴时那优雅从容的神态,都不依不饶的缠进她的思绪、晕染着她那初开的情窦心怀;就像水面上的涟漪一样,一波一波的撞击着心的堤岸,永无停歇。
        其实云姐并不懂得什么叫爱情,只是,她见他时心情是紧张的,甚至有些慌乱而不知所措。可看不到他时,心里又很想念他,就连远远的听到他的声音她的心情也会无端的兴奋起来。不知道这是不是幸福,但她喜欢这种牵牵念念的感觉,她只是觉得自己内心涌动着一种不可名状的情愫,就连走路的脚步也都会轻快起来。
        斜阳余辉,飞霞满天。当一轮夕阳红着脸落进大垭口的时候,村前面那条路上,大步流星走来两个人影。井沟下面挑水的一帮人有眼尖的,稍近些便认出是我哥与邱枫回来了,就冲着上面大声喊:“明娃,手续批回来了吗”?
        “公社批了,县里让明天再去”。哥哥也大着嗓门回答,只是声音显得有些嘶哑。
        单说两个年轻小伙早晨在公社缠着张书记批了那份材料,看时间还早想着乘胜追击,即快马加鞭赶往县里。
        从公社到县里,十几公里的路程,两个血气方刚的小伙,不过在你一言我一语的雄心壮志理想攀谈中恍然而至。
        在那座曾经叫做“衙门”的大门口,邱枫与哥哥抬头看到门楼上赫然而书的《金汤县人民政府》几个红色大字。他们相视一笑、拳拳相击算是给彼此的一种精神鼓励;尔后,径直去门房询问到办公的地方。
        到底是一介百姓的最高政府,进大门迎面一座碑墙上草书镌刻着:“严以律己,执政为民”的字样。两侧高墙上“坚决走毛主席指引的道路,将无产阶级革命进行到底”!的巨幅标语首先昭示着这里的威严。
        庭院深深,阁楼耸立。按照门房的告知二人穿过阔而深的大院,来到后面的县革委会办公室。大概已是午饭时间,偌大的办公室里好几张办公桌前,只有一个穿着灰色中山装的中年男子值班。兄弟俩上前递交公社已批复的材料,那人慢条斯理的拿在手上看过之后说:“现在是午休时间,人都不在你们下午再来”。无奈,他俩只好在院子里靠边的廊檐下歇会儿,到了下午上班时间再来找时,人家告诉他们:主管“农田基本建设”的人员有事出去了,再等等。就这样等来等去一下午也没见着管事的人,任凭好话说尽,也没一个人接待邱枫他们哥俩的事儿。
        眼见夕阳西下,还是大早吃过饭的他俩,多半天没吃没喝,早已饥肠辘辘。回家的路上,必经的那条湑水河,清凉清凉的河水解决了他们奔波一天的饥渴与疲劳和些许的恼火;精神倍增的他们在降临的夜幕中赶回村里,隐约还可以看见井沟挑水的乡亲们......(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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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2-7-21 11: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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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7]常住居民III

    9#
     楼主| 发表于 2017-11-3 15:16:19 | 显示全部楼层
                                      云姐的辫子(连载)
                                             八
         
         光阴似箭,岁月如梭。一转眼的功夫,乡亲们就在紧张忙乱中将苦和累栽种到田地的庄稼里去了。
        生产队晒场上如山的麦垛是多半年辛勤换回的收获,等插完了田里的秧苗,才能一边种豆、一边脱粒,使得夏粮入仓。每当这个时候,队里一定会组织一干年轻力壮的人轮流值夜班守在晒场看管,以防有人抽烟、玩火而引起火灾。
        这天吃晌午饭的时候我哥从公社带回一个好消息:晚上放映队要来村里放电影!这个消息犹如一颗炸弹在村里开了花,孩子们奔走相告,旋即搬着凳子就去大队场里占地方,完全不怕当头烈日暴晒他们身上稚嫩稚嫩的小鲜肉肉。大人们端着饭碗聚在一起议论、猜测着会放什么片子?好像三夏大忙的酸辛苦累、疲惫不堪被一阵风吹跑了似的,极度疲劳的人们一下子精神起来了。
        我家那棵大杏树上也不知住了多少只蝉,歇斯底里的叫声往日听来扎耳闹心,今天,连知青点的几个人也不嫌它们吵了,都端着饭碗聚到树下来向我哥打探电影的消息。邱枫急切的问:“晚上给咱放什么片子”?
       “应该是《智取威虎山》吧”,我哥说。
       “公社咋想起给咱村放电影了呢”?斯斯文文的绒姐不急不慌的问道。
        我哥淡淡地说:“我每天给县上宣传部投两篇稿子,写咱们公社的新人新事、好人好事,都投到省里的广播电台了;张书记说省长在<全省三夏大忙电话会>上表扬了咱东升公社,所以放电影对咱村表示慰问”。
       开朗活泼的月月姐总喜欢刨根问底,她忙说:“明明你都写啥了这么火,还在全省广播”?
       哥哥说:“你们从城市来到我们这穷乡僻壤安家落户,与我们一起艰苦奋战,想方设法改变贫穷落后的面貌,建设新农村不怕苦、不怕累,我可是有写不完的文章呢;这些文章在电台广播,你们的亲人都有可能听见为你们高兴哦”。
        一帮人拥着我哥欢呼雀跃,树上的蝉儿、鸟儿都吓得扑棱棱飞跑了。随着下午上工的哨子声响,云爸爸来给邱枫说:“邱枫你晚上值班吧,一村人都去看电影这安全问题要紧得很”。没等邱枫回答,我哥赶紧接过去说:“就让我值班吧,我这几天都在公社,又没干体力活、不累,何况这电影的原著《林海雪原》我已经看过了,你们都放心看电影去吧”。
        “哇”!“明明,你太好了”!邱枫他们的欢呼声把上工路上的云姐都振奋了,她少有的亮着嗓子喊:“月月,上工走吧”!
        “嗷,上工啦”!
        群情振奋的乡亲们,把烈阳与劳累演练在身上的汗水挥洒在土地里,直到太阳再也没力气发威、乖乖落进山后面时,听得队长一声号令:“收工,回家吃晚饭、看电影喽”!
        夕霞映照下的每个人脸上都闪着熠熠神采,跳烁着喜悦的光芒奔赴在回家的路上......
        电影场上人声鼎沸,大人喊叫小孩声、小孩相互追逐打闹声、好久才见面的亲热招呼声、辈份相称的相互调侃打趣声和成一片。
        高挂在白色黑边四方银幕的那两根柱子上的大音箱里,一段接一段的革命样板戏《红灯记》《沙家浜》唱着“我家的表叔数不清,没有大事不登门......”,这唱腔唱调沸腾着乡村,震彻了初夜的天空。
        乡村的夏夜是清透的,方圆几里的动静尽在人们警觉线上擎置着。邻村的乡亲早已听得动静奔赴而来,一个千坪的场子早已围得水泄不通。
        借着场中央那根竹竿上的灯光,邱枫在厂子外围伸着脖子踮着脚,尽力搜寻着云姐的倩影。电影开演到即将结束,他在场周围巡逻了不下十个来回,站在不同的角度,都没有办法联系到云姐。他悻悻的早早退了场,来到生产队的晒场想找我哥说说话。
        晒场中间的那根电线杆灯下,我哥正在看他那本已读过好几遍的小说《钢铁是怎样炼成的》。这本虽白话却繁体的线装书是三年前学校的班主任老师送给他的,哥哥一直视为珍宝。书中主人公保尔.柯察金一心为共产主义事业英勇奋斗、不屈不挠的战斗精神,时常鼓舞着他,激励着他。
        村中间放电影的声音在夏夜的万里苍穹回荡着,给素日的那份岑寂平添了一种斑斓色彩,注入了一份每个人都所需求的精神能量。
        紧绷着警界线的哥哥,隔一会儿就绕着晒场查看一遍。刚刚转了一圈从北边过来,乍忽然发现有个人影闪了进来;便厉声喝问:“是谁”!没有应声,那人迅疾闪到南面的麦垛后面去了。哥哥一个箭步冲过去,抡起木棒就要打,那家伙嗖的穿过来拦住他手上的木棒。
       “哎呀!可不能打,是我呀”!
         原来是邱枫!
       “你不看电影跑这儿来干嘛”?我哥问。
       “《智取威虎山》,台词我都会背了;电影场上我巡逻了十几个来回没什么异常,这都快要结束了,我过来试试你的警惕性高不高”。邱枫边说边模仿着影片中杨子荣的腔调有模有势的唱了起来:“穿林海,滑雪原,气冲霄汉......”。就在这当儿电影结束散场,他俩赶紧跑去靠路边的那个麦垛边守着,以警惕邻村回家的人抽烟丢烟头发生火灾。
        话说云姐自从上回被妈妈训斥后,就很少再去知青点了。本来三夏大忙来了,队里的活多得忙不过来。有时晚饭后月月她们会叫她出去玩,可是妈妈紧紧盯着说什么也不准她出去;原本偷偷做好一双鞋垫想送给邱枫,也一直没有机会。晚前收工回来的路上,他俩都故意趁在后面相互约好要在一起看电影。可是回家以后,奶奶说她下午就已经占好了地方、凳子都搬去了。吃过晚饭一家人到电影场上,右边坐着奶奶,左边坐着爸爸妈妈。
        云姐明明看见邱枫在场子外围到处搜寻她的目光是焦灼的,偏偏有家人在身边盯着,加之场上人多眼杂她哪里有脱身的机会?只是干着急没办法。
        电影散场回家,云姐翻来覆去睡不着,一是电影里的一幕幕影像总在她脑海里重演,苦大仇深的小常宝、勇敢伶俐的小白鸽这两个女子形象,都在她心里萦绕不去,让她感慨、让她激动。二是借着灯光、透过人群邱枫那热切的搜寻目光,使她牵念、使她不安......
        奶奶年岁大了本来就瞌睡少,被云姐在床上的翻腾闹得更睡不着了,索性跟孙女聊起了心事。她跟她说:云妈妈是如何逼她找姚妈给她寻婆家的事儿,如何吵她光吃饭不干活的事,辛酸处老泪纵横,悄悄抽泣。
        奶奶的伤心更加触动了云姐内心的忧伤,妈妈担心她的唠叨、爸爸那严厉的警告、都好比无形的脚镣绊住她想要自由飞翔的翅膀。此刻,夜深人静,婆孙俩互诉衷肠悄悄为彼此拂去伤心的眼泪,在相互的安慰中等待黎明的到来。(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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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2-7-21 11:48
  • 签到天数: 222 天

    [LV.7]常住居民III

    10#
     楼主| 发表于 2017-11-13 15:05:08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yxq一叶扁舟 于 2017-11-13 15:06 编辑

                                            云姐的辫子(小说连载)
                                                 九

    当知秋的落叶带着清露在红日蒸腾中翩然而下时,哥哥与邱枫又一次三步并作两步的奔赴在去地区市委市政府的路上。
        将近五十公里的路程要赶,天还没亮妈妈就把一宿没睡好的我哥叫起来去喊邱枫。就着黎明吃饭的当儿,妈妈告诉他们:昨天做上午饭的时候,隔壁的婶婶又端着升子来我们家借粮了。
        婶婶家五个孩子,大的上小学、小的还在怀里抱着,就叔叔一个劳力,婶婶在家带孩子。人多劳力少,她家总是一季接不住一季;村里像这种情况的家庭也很有些户数。
        生产队场上的粮食还没有完全晒干,即便有晒干的,也是要先给国家上缴公购粮的。完成了国家下达的任务,农民才有权利分发自己劳动的果实,留下来年要种的种子,剩下的按人、按劳、核算报酬分发各户。
        我们向阳村虽然人均土地有两亩多的面积,却因为水资源匮乏的问题旱地多水田少。国家统购统销,只收主粮小麦、稻谷;而大豆、高粱、红苕、芋头又不允许拿到自由市场去卖。生产队每年收回的主粮大多数交了国家的统购粮,而分发到农民手中的细粮则寥寥无几;所以,若没有一定的辅助,再不会周济,举步维艰的生活随户可见。
        知青们上山下乡的生活来源由国家统一发放,生产队也会按劳力分给他们蔬菜杂粮,如果他们会调济的话,可以吃得又饱又好。只可惜,都是一帮年轻人,因为没有生活经验,在农村他们吃了很多的苦头。
        月月姐他们一直很感激做了我家的邻居,贤能聪慧的妈妈教会了他们很多人生哲理与生活经验。因而,全县知青评奖大会上的优等奖被邱枫领回来挂在他们知青点上。
        艰苦的岁月,特殊的时代,造就了邱枫与哥哥他们这一代人改变生活、改变落后现状的思想和精神与不畏艰难、勇往直前的坚定信念!几个月来他俩从县里到地区光是鞋都跑烂了几双。然而,至今那份上报的材料都没有得到批复;秋后准备筹建抽水站开工的打算重重的压在他们心头。
        昨晚,支书又召开村里全体干部和党团员会议,传达上级领导关于“秋粮入仓、积极上缴公购粮、大搞农田基本建设”等指示,最后说到抽水站材料批复的问题,又和他俩交换了意见。三秋基本结束,他们要再一次去找地委主管农业的专员,尽快得到上级领导的支持与肯定,把建抽水站的问题落到实处,回来积极准备筹建工作。
        前不久,哥哥在县委宣传部碰到杨部长要去地委,他搭顺风车又一次去找了候专员。那天他告诉哥哥:“地委就你们上报的材料作了专题会议,通过了你们的申请,马上上报省里,你就等着好消息吧”。
        今天,戴着黎明的霜露,行进中的两个年轻人,只觉得自己肩上那无形的担子很重很重。临行前,妈妈那有心的唠叨、乡亲们紧巴巴的生活状况,使他们倍感年轻的自己责任之重大;从而对眼下要做的事情虽然认识到一定的困难,却也充满了希冀、充满了信心,同时对未来的美好更充满了向往!
        地委大院的办公室里,候专员接待了哥哥他们,态度上显得比往日更加和蔼可亲。他告诉他们:“省里通过了你们上报的计划”!并说:“省委书记是咱陕南人,看了你们上报的计划很高兴,不光批准而且及时给略阳钢厂通了电话,按你们的计划、规格、数量报批了你们所需求的钢管”。
        对两个小伙子来说这无疑是个天大的好消息!一年了多了,建抽水站的材料迟迟没有批下来这件事,像一块无形的巨石沉沉的压在他们心上,时不时影响着他们的情绪。然而,生活的激情往往来源于一种支持、一种鼓励。今天这消息犹如一支兴奋剂,使他俩的精神刹那间振奋起来。也顾不得许多,在专员的办公室里他们相拥欢呼、并挥舞着男子汉特有的拳头,你一拳我一拳,在彼此强健结实的胸脯上擂来擂去......
        在地区市委大门口,两个血气方刚的身影很快消失于候专员的视线范围。他们渐渐远去的强健背影与铿锵坚定的脚步声久久回荡在他的脑际,从未有过的一种释然,让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主持农业工作几年来,一切迫于形势,很多规划得不到实施,好些乡村面貌无力改变,作为一方领导他只觉得自己力不从心。然而,今天,他从这两个年轻人身上得到了动力、看到了希望,看到了目标已经为距不远!一丝快慰暖暖注入心怀,淡淡的微笑轻轻爬上了候专员布有些许沟壑的瘦肖面庞。
        晌午罢的时候哥哥他们回到村里,首先把几个月等来的好消息告诉了村支部书记。王支书激动得撂下饭碗就去了队部,当即在高音喇叭上向全村播报了《建抽水站,引水灌溉》的计划已经批下来的好消息。
        又一颗重磅炸弹在村里砸开了花。乡亲们聚在村头巷尾,怀着喜悦的心情,兴致勃勃的议论着、想象着、盘算着、憧憬着......
        下午收工回来,云姐和爸爸把园子里红了的橘子剪了两筐,云爸爸打算明天一早偷偷拿到城里的集市去卖。最近几年“严厉打击投机倒把,割资本主义尾巴”的风声很紧。云爸爸作为一个生产队的队长去集市卖东西,要是被逮着,队长当不成是小事,还要被当作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典型,在全村、全公社、甚至全县被批斗。所以,要赶在城里的单位上班前卖掉橘子,就要四点起床神不知鬼不觉的往城里赶,晚上只有早早歇息了。
        爸爸妈妈早早睡了,云姐赶紧料理完家务,摸黑剪了一篮橘子,轻手轻脚进房里拿了藏在枕头下面那双早就给邱枫做好的鞋垫,悄悄出了自家院子,向知青点知青点走去......(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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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A的每日心情

    2022-7-21 11: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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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7]常住居民III

    11#
     楼主| 发表于 2017-12-14 08:50:36 | 显示全部楼层

    对不起,最近的确太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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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2-7-21 11: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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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7]常住居民III

    12#
     楼主| 发表于 2017-12-14 08:57:22 | 显示全部楼层
                                    云姐的辫子(小说连载)
                                             十
          寒露清霜,曦霞漫天。残黄的豆叶,在清露中等不得触碰就已纷纷下落。湿漉漉的豆荚地里,每个人的鞋子都不下十来斤重,粘的跟胶似得黄泥紧紧沾在鞋上甩都甩不掉。
        红日冉冉升起的时候,一大片泛着清香的黄豆秧子早已倒在乡亲们身后。越来越重的"鞋"给眼下要干的活带来了些许不便,男人们拗不过黏人的泥巴,索性将鞋子丢到一边。一帮嫂子们看邱枫一早晨生龙活虎的劲头十足,就远远的冲着他开起玩笑来:“哎!邱枫,你今儿得啥神力了、咋干这猛呢”?
        “干脆把嫂子这份儿也包干得了”!
        “唉!邱枫,今儿咋就不怕豆荚茬子戳你脚了呢”?
        “哈哈!敢情早上的太阳是咱从西边背出来的呗,这可咋就惜鞋不惜脚了呢”?
        “莫非你那鞋上轧花了”?
        “哈哈”!
        “瞧你这么卖力以后别回城了,就在咱村给你找个媳妇过得了”!
        你一言,她一语的把个邱枫臊得脸都红到耳根儿了。
        昨晚,云姐悄悄送给他的那双鞋垫舒适又暖心,装在他四十二码的军用胶鞋里不大不小刚刚合适。朦胧的月影忽隐忽现,他送她回家,路上的水塘边,他壮着胆子把云姐的手拉过来紧紧地牵在自己手心里。那一刻,一股暖流“嗖”地穿过心脏,温润全身的每一个情感细胞。恍然间,他只觉得自己如醉如痴、似风、似云、飘飘欲仙!
        今天,天刚蒙蒙亮邱枫就把几个伙伴叫起来说:昨天队长安排,早起要把村前面那块大地的黄豆收回来,几十亩黄豆薅完要搬回晒场呢;下午还要挑谷子去县城把剩余的公购粮任务完成了,时间紧任务重,大家要加油啊!
        这会儿,舍不得地里的泥土钻进鞋里弄脏鞋垫,下地前他就小心翼翼的,把鞋对扣着放在地头,赤着脚干起活来。清霜白露,冰凉的泥水粘在脚上渗冷渗冷的,他浑然不觉;只感到浑身有使不完的劲、有出不完的力、隐隐的,似有一种激情不断在胸中涌动、涌动。
        偶尔回首,看到身后被自己撂倒的一叠叠、一铺铺豆荚,看到不远处被朝霞映照中的云姐的身影;一份份满足与惬意悠悠的漫进心怀,让邱枫无比欢畅,越干越有劲儿。
        我妈妈常用:“十月天气碗里转”这句话来形容夜长昼短的秋天。眼见朝花夕拾的日子,只在枫红叶落、日隐月升中悄然而去。在感慨时光荏苒的同时,人们那份已经笃定的信念、思想和永远积极向上的精神,则在不老、不变、不褪色的坚定不移中渐有建树!
        建抽水站的高负荷变压器,和直径为六十公分的无缝钢管已经到位。工地上彩旗飘扬,欢声雷动;干劲十足的人们有挥着䦆头挖的、拿着铁锹铲的、挑着土担子不怕重的,边干边说的、笑的、侃闲传的、唱秦腔、唱样板戏的,还有喊着号子打夯的,就连隔壁的婶婶也背着孩子来参加劳动了。
        工地对面的坡上,哥哥用白石灰写着:“大干今冬明春,力争明年增产丰收”,“誓叫旱地变良田,敢叫日月换新天”!的巨幅标语字样比他自己的个子都大。
         四季在更替,时代在前进。穷则思变的农村人身上最明显的标志就是不怕苦、不怕累、坚韧而温厚。他们把辛劳和汗水换来的粮食交给国家,去支援那些受苦受难的世界人民,却勒紧裤腰带在艰难困苦中深一脚浅一脚的力图改变自己的命运。他们坚信“人定胜天”和“世上无难事,只要有心人”这样的格言,在属于自己的土地上努力奋进;在朝霞夕辉和风风雨雨的亲密陪伴中对美好的未来充满了希冀,充满了渴望。
        加班加点、紧锣密鼓的苦战了几个月的抽水站修建工程,已经初见成效。而最后的安装却进行得异常艰难,省里派来的技术人员有紧急任务临时抽回去了,这里的工作被迫搁浅下来。隆冬季节的寒气和西北风肆虐着陕南大地,邱枫他们一干人在最上面的那段斜坡上,顶着凛冽的寒风艰难的砌着最后的滑坡工程。
        俗话说:事无差错事不成。或许是即将完工的喜悦,让他们觉得已成功在望而掉以轻心,镶在顶上的那块百余斤重的石头还没放稳就抽掉了系它的绳子;那石头咕咕噜噜顺着斜坡就滚了下去。坡下面的几个人正在给那个蓄水池做防漏处理,没工夫看、也没曾想上面会有石头滚下来、一个灭顶之灾正在向他们袭来。
        上面抬石头的四个人中要数邱枫最年轻,石头下滚的那一刻,反应敏锐的他,一个箭步冲过去用双手拦住去向。怎奈,斜面的惯性很快就瓦解了他双臂的力量。在那块大石即将继续下滑的刹那间,邱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转换身姿,用身体结结实实的堵住了它的去向;避免了一场生命的灾难。
        意想不到的事故发生,不过就在一瞬间,好在没有造成严重的后果。几个人重新将石头安放好的时候,邱枫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才发觉左手钻心的疼痛,因想起来是刚才转换姿势的时候石头压住了手指。
        那天晚上,凄冷的黑夜格外漫长。疼痛让邱枫辗转难眠,他的手一下子肿成馒头一般,圆鼓鼓的动弹不得。第二天去医院检查,医生诊断:左手手腕骨折、手食指、中、无名指严重骨折。下午回来,打着石膏、挎着绷带的他,一下子成了队里的伤病员。
        看着受伤的邱枫,云姐急在眉睫、疼在心里,吃不下、睡不安;一向腼腆老实的她,鬼使神差的干了一件连自己都难以启齿的糗事:那天擦黑,趁妈妈去村外的自留地拔萝卜的空当,她偷了自己家的一只公鸡,先是用绳子缠着鸡嘴、鸡腿、鸡膀子,然后塞进一个装过化肥的黑色塑料袋子,藏在院墙边的草垛下面;等吃过晚饭、刷完锅,推口说出去有事,便悄悄送到知青点去。她出主意给月月她们,把那只鸡拿到村外没人看见的地方杀,回来煮汤给邱枫补补......
        第二天早上,云妈妈喂鸡时数来数去的,发现少了那只爱叫鸣的公鸡,她可就纳了闷了:明明昨儿黄昏时将鸡撵进圈的呀!咋会少了呢?于是,院里院外的找啊,叫啊,可咋也没有!这可就来气了,冲着四邻就扯着嗓子骂上了:“贼不要脸的,你吃熊心豹子胆了,都上人家里偷来啦;吃了我的鸡,你烂嘴、烂手、烂四体”!没完没了的,嗓子都骂哑了也没个结果;她哪里想到竟是云姐这么乖的孩子是家贼呢?可月月姐她们给邱枫哥煮的鸡汤,我是喝了的,只是没告诉我鸡肉哪来的。
        再之后的一连几天,我二哥被公社的张书记差去写一年一度的《征兵工作宣传》材料。
        那天下午回家,他兴致勃勃的给爸爸妈妈说:“今年征兵,是中国海军、东海舰队第一次在农村招兵。招兵的条件是:具有高中文化程度的,思想好、身体好、能吃苦耐劳、历史清白的,十八到二十岁青年;我刚好符合条件就报了名”。
        二哥要应征入伍的事,让我妈想了一夜,也哭了一夜。大哥当兵去三年了,还没回来,因为思念,她常常在纺车下哭得泣不成声。有句话叫:“儿行千里母担忧”,多少回,为担心远方儿子的安危而梦中哭醒;多少次,因四季风雨,而牵念千里之外的亲人曾泪眼婆娑。这样的日子对一个母亲来说,是煎熬,是折磨,是无尽的别离苦痛。她怎么能愿意眼前这个刚刚长成人的孩子又离她而去呢?
        然而,哥哥“保家卫国”的坚定信心没有在妈妈的眼泪里泡汤;而是,“想去部队的大熔炉里錘炼成长,为国家和人民的国防事业奉献青春”的愿望与抱负,围剿了母亲心中那份千般万般的不舍。
        接兵的指导员在目测、检查合格的几十个人里点名要了我二哥。新兵入伍的那天,敲锣打鼓的声响中,我妈妈眼看穿着军装渐渐远去的哥哥身影,哭得昏天黑地......(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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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2-7-21 11: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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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3#
     楼主| 发表于 2018-1-9 19:00:35 | 显示全部楼层
                                        云姐的辫子(小说连载)

                                                 十一
      
       冬去春来,草长莺飞。一群群白鹭在村后面的蓄水塘边悠闲地“咕、咕”低语着,清凌凌的水面被偶尔飞掠而下的春燕扑腾出层层涟漪,登时春波荡漾、鳞光闪闪。
        一边洗衣服的云姐心事重重:奶奶病了,月月回省城工作去了,邱枫春节后回来三个月、前几天又被一封电报叫回城了。妈妈天天逼她去相亲,并唠叨说秋天要把她嫁出去。心情郁闷的她把洗好的衣服晾在一片茅草滩上,在岸边找了个草丛茂盛的地方坐下,脱去鞋袜将双脚伸进凉爽的水里来回划拉着,试图排解和濯却心里那份难以言喻而又沉甸甸的烦闷。对岸,一群野鸭“嘎、嘎”的正朝这边游来。不远处,油菜花的芳香被一阵阵春风吹来,招惹得水湄蜓蝶翩翩飞舞。倒映在水里的蓝天白云被她搅起的微波忽闪着,跟哈哈镜似的,折射的春光随波闪烁着,不时射向她的面庞。
        “扑嗵”一声!一股水花应声而起飞溅到云姐的身上、脸上,冷不丁使她打个激灵。
      “谁呀”?
        知道是谁逗她玩呢,就故意骂了一句:“讨厌”!没有回应。
        云姐又说:“不出来又骂了哦”!一片岑寂,丁点儿声息都没有。
        本来就一片幽静,半天无人应答,这大晌午的,一个女孩子家孤身野外;她朝周围瞧了瞧,发觉除了鸭叫虫鸣并无半个人影,不免心中有些发怵。正在满腹狐疑时,背后过来一个身着草绿色军装、手执一捧野花的人。
        尽管这个人用鲜花遮挡着面容,可云姐回头一看就知道是谁。她欣喜地叫了一声:“邱枫”!
        一声呼出,邱枫应声而至,一张灿烂的笑颜即刻闪现在眼前。他从她身后紧紧地揽住她,那一捧鲜花正好触到她面前。第一次被异性拥着,一种始料未及的感觉悠的涌上云姐心头,说不清、也道不明。似乎是太久的漂泊找到了归宿,而得到绝对的安稳与恬适;又好像是太长的跋涉,忽然看见一道绝美的风景而心绪翩跹、难以自已!
        春天是迷人的,斑斓缤纷的春光更让人眼花缭乱。难以驾驭的情感让邱枫的心在万里荒原奔驰,在千里沃野癫狂。他吻着缠在云姐脖子上的辫子,内心涌动着一种莫名的悸动,他“呼、呼”的喘着粗气、不知道是痴狂还是兴奋。
        水面上游过来的那群野鸭或许被他俩内心的动静惊扰,“扑棱棱”飞上天空。几乎在同一个时刻,他松开她的身体,她推开他温暖的双手,双双都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腼腆的云姐绯红着脸,赶紧捞起水里的双脚,起身、穿鞋、收衣服、准备回家。
        邱枫似乎想起什么,从衣兜里摸出几枚毛主席纪念章,诚挚的递给云姐,目光里充满了无限深情和爱意。他对她说:“妈妈找到一份招工表要我回城工作,不想回去就搭了同学哥哥的顺风车回来了”。
      “为什么回来呢”?云姐问道。“回城就不用再在这儿受苦了呀”!她喋喋的说。
       “说得轻巧,咱那么辛苦的建了抽水站,盼着庄稼丰收、粮食增产,我总要得到那个结果吧”!邱枫怨怨的说.......
        嘴上那么说着,可心里究竟在想什么只有自己清楚。良辰如水,世事忘机。两年来,那究竟是怎样的一份情感让他魂牵梦绕、难以自拔?他只觉得她跟自己那些女同学、朋友不一样。她是一溪细流,清澈轻柔,纯情而又明朗;又似一弯清月,洁雅清丽,而超然世外。难得的独处时,他也曾冲动的想捧着她的脸,或是拥抱她的身体;但,她看他时那清纯的目光,让他汗颜、让他畏惧。他怕他惊扰了她的轻柔、他怕他亵渎了她的清纯清雅!
        她那长长的辫子,曾多少回缠进他的梦里,令他与她花海追逐,月下飘飞,琴音里疯舞。可他,从未想过要告诉她:她在他的梦里出现!因他怕她会把自己看成坏人。毕竟她在那样的生活环境里长大,毕竟她在那样的教育下成长,她是一块纯洁无瑕的玉。
        对于这样的一份感情,邱枫与云姐一样,都不曾想过会有怎样的结局,只是男孩女孩之间纯粹的相互喜欢而索引的爱恋。或许,是他们都太年轻只知道走眼下的路,对未来还没有打算。
        岂知,人间多少事皆于不设防中诧然而变。当丰收的小麦刚刚垛上晒场的那天擦黑,邱枫收到邮递员急急送来的加急电报:“家有急事,望儿速归”。这次电报是爸爸拍来的,邱枫不禁眉头紧皱。他知道爸爸是个很严谨的人,口无戏言,不会拿无关紧要的事让远在他乡的儿子回去,一种有去无回的预感隐隐袭上心头。
        晚上他给队长请假并主动请求值夜班。靠着晒场的麦垛,邱枫深情的拉着自己心爱的小提琴。从《梁祝》到《科罗拉多之月》,由《春江花月夜》到《莫斯科郊外的晚上》,一曲曲,一弦弦,他把他两年多来与脚下这块热土建立的深情厚谊融进音乐,放飞在夏夜的万里苍穹;他把他对云姐那份执着纯真的爱恋用音乐荡漾在岑寂的乡村田野。
        虫鸣蛙唱,荷香阵阵。静静的晒场一角,云姐破天荒的靠着邱枫的脊背,听他诉说即将别离的点点忧伤。或许,是女性温柔的的本能。当一轮圆月透过云层羞涩的半掩半露那一刻,她优雅转身,温存的投进他宽广而强健结实的怀抱。她想给他一份温暖慰贴他心中忧伤;她想还他一份爱意,以表两年来他对她的那份挚爱。
        蝉鸣虫唱蛙欢腾的协奏曲里,两个年轻人最终逾越所有防线,把人与人之间的情和爱升华到一个最高的次第......
        次日清晨,邱枫等不到云姐来送就匆匆离开了知青点。他的伙伴们也都陆续回城,招工的招工,参军的参军各奔前程。
        其实,云姐原本计划那天要送他一程的,谁想,起个大早去挑水回来,奶奶却从床上摔下来了。一家人手忙脚乱的把她抬到床上,老人家已经奄奄一息了。前一阵请来给奶奶看病的医生说奶奶得了肺痨,加之年龄大了没多少时日了。这一阵她的吃喝拉撒都是云姐照顾的,早上因为心里惦记着邱枫走的事儿,着急慌忙去挑水还没来得及伺候奶奶上厕所,她一定是想自己下床来才会摔得不省人事。眼看叫不应的奶奶,云姐心如刀绞,伤心后悔得肠子都青了,眼泪像断线的珠子一样奔流而下。
        人要是倒起霉来,喝凉水都会塞牙!晚上阴云密布,旋即招致一场大雨;没等到天亮,奶奶就撒手人寰乘鹤西去了。云姐趴在奶奶身边哭成泪人儿,从小到大家里就只有奶奶最疼她了;现在奶奶去了,再也没有温暖的怀抱可以依奈、可以撒娇、可以无所顾忌的诉说心事了,云姐伤心欲绝。更何况,邱枫也回城了,而且有可能再也见不到了,从此各自天涯的他们该如何面对生活、面对未来呢?
        人生刚刚令云姐若有所悟,生活刚刚让她尝到甜美的滋味,却要嘎然而止;生活对她来说未免有些残忍、有些苛刻了;这双重的打击令她在悲怆中久久没有站立起来。
        一抔黄土,满怀伤心埋葬了奶奶的躯体,两份离情掩藏了云姐身上的青春活力。她病倒了,好几天没能爬起来,悲伤的情绪主宰着她的思想,把她包围在痛苦当中难以突破。
        炎炎夏日,最热的那些日子,晒场上天天晚上加班脱粒。还没有从痛苦中走出来的云姐,拖着沉重的身体和悲伤的心情不得已要夜夜加班。
        那天晚上,闷热的天气黑得伸手不见五指。远处,偶尔有闪电闪现。云爸爸站在最后一座高高的麦垛上,一边往下搬着麦捆子一边大声说:“今儿是最后一晚加班了,就这一垛麦子,没准一会儿又要下雨,大家放灵性点儿”。接着又说:“多亏修了抽水站,今年的小麦才能增产丰收;头一年这么好的收成大家卖力干,以后天天可以吃到馒头、烧馍哦”!
        事实上不用队长那么喊人人都明白眼前的状况,勒紧裤腰带的日子过够了,盼到今年这样的好收成,就算再累、再辛苦人们心里也是甜的、高兴的。所以就算夜夜加班,大家的干劲也是十足的。
        大约零点刚过,闷闷的雷声由远而近。那一大垛麦子已变成山一样的一堆麦草,大家忙忙的往仓库里抢收脱好的麦粒。云姐本来就很虚弱,紧张繁重的劳动强度,这会儿她只觉得身体快要散架了;她悄悄地来到堆成山似得麦草垛后面,想坐在那里稍稍休息一下。真是:“屋漏偏逢连阴雨”,就在云姐精疲力尽刚刚坐下休息时,黑暗里扑过一个人来将她按倒在身下,她拼命的挣扎与其搏斗,却最终没能逃脱魔掌,可怜的云姐被那可能早已窥准她的恶魔强暴了......(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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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2-7-21 11: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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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7]常住居民III

    14#
     楼主| 发表于 2018-1-25 14:56:03 | 显示全部楼层
                                            云姐的辫子(小说连载)
                                                     十二

          云姐彻底病倒了,浑浑噩噩的在床上躺了七八天。初秋的蝉,在院墙外面那棵大柿树上叫得歇斯底里,令人心烦意乱,焦躁不安。
          好几天没吃饭的云姐晕晕沉沉的做着醒不来的噩梦,只觉得自己在茫茫黑夜里奔走,看不见一丝亮光。似乎奶奶就在不远的地方等候着呢,她努力朝着她的方向摸索,脚下软绵绵的,分辨不出面前是路、还是悬崖?沉重的腿脚又完全不听自己支配;她好胆怯、好害怕、惊恐万状,一身身的冒着冷汗,嘴里不停地呼喊着“奶奶”、“奶奶”!隐隐约约的,她好像看见奶奶就在面前的一座山顶上,向自己张开臂膀。云姐瞬即间感觉一切恐惧变为乌有,奶奶慈祥的笑容顿时温暖了她的整个身心;她用尽全力向奶奶奔去。就在将要相聚的刹那,脚下的路忽的两段分裂断为万丈深渊把她摔将下去,只听她“啊”!“啊”!本能的惊呼着......“云云”!“云云”!“醒醒、醒醒、快醒醒”!一阵急促的呼唤把她从噩梦中喊了回来。
          云姐艰难地睁开疲惫的双眼,见妈妈一脸焦急的神情看着自己,不免悲从心起“呜”!“呜”!的轻嘤着,泪水跟断了线的珍珠似的;直哭的云妈妈心都碎了,只听她一改往日厉声哽咽着柔声絮叨:“孩子啊,你到底是咋地了?今儿都躺七八天了,也不吃不喝的、是要你的命,也是要妈的命呢嘛”!娘儿俩各怀各的心思、眼泪和着眼泪哭了好一阵才歇了。守口如瓶的云姐,任凭妈妈如何循循善诱的询问,她也没告诉她、也没敢告诉她,那天夜里发生在自己身上的那件可怕之事。
          话说,云妈妈今天一早心里就慌慌的,忐忑不安,连右眼皮都跳得“突”“突”的;她总感觉好像有什么事儿要发生,但左思右想也想不出这好端端的会有啥事发生。云云睡好几天了,家务活堆得到处都是,她不得不早早起来一边想着自己的心事,一边剁猪草喂猪、喂鸡、喂狗狗、打扫院场。她一直以为那帮知青走了,云云就该安心了;更何况,现在连高奶奶也去世了,云云更加该与她贴心了。谁知,好好地她就病了,还几天都不起来。昨儿她使唤云爸爸去请了镇上的中医来给云云瞧了瞧,医生说:这孩子身上没啥大不了的毛病,可能是心病;临走给开了个调气血的方子,说调调气血、吃点儿营养品就好了。早上她把熬好的药给云云端去,希望她喝了赶紧好起来;这孩子从小就性格绵软,腼腆不爱表达,兴许是自己平时太严厉了,她心里有事也不爱跟她说,以前她会跟奶奶玩玩笑笑的闹腾会儿,如今奶奶不在了,她把所有的心思都窝在心里不讲,但她敢肯定孩子的心病跟那帮知青直接有关。
          其实,云姐躺在那里最初的几天,云妈妈觉得这闺女一定是那颗野心被知青勾走了、才熬在床上不起来,可能过几天就好了,所以也就懒得搭理。今天,她意识到这事儿远不是自己想的那么简单,到下午她在院场上晒小豆,听到云姐惊悸的梦靥呼叫声,便吓出一身冷汗;这才有了前面那场母女抱头痛哭的场面。
          母女俩一场相拥而泣,也算稍稍缓解了云姐几天来藏于心底的幽怨、委屈与愤怒情绪。擦干眼泪的瞬间她似乎忽的一下明白了自己的去向,伸手在枕头下面摸出邱枫送她的那条丝巾贴在胸口,脸上露出了少有的微笑。这微笑,有点儿惨淡、有点儿怪异,令人难以捉摸。约莫后晌时分,云姐起床来吃了一碗妈妈特意做的、她最爱吃的浆水(一种地方酸菜)煎饼,感觉身体有些气力了、随即就去厨房烧热水准备洗她那一头长发......
          这天夜里,秋蝉意外的没了声息,我们家的花狗却格外的不安,时不时的狂吠几声,使人睡不踏实。夜半幽静,清月挂梢头的暗影里不时有偷食的老鼠东寻西觅,不是惊扰了屋檐的蝙蝠,就是吓着鸡舍的鸡仔。劳累了一天的云爸云妈在梦里被高奶奶闹得心神不宁、正恼火时,忽然“砰”的一声响动把他们从梦里惊醒。云妈妈反应快,一骨碌爬起来对云爸说:“快出去看看是啥动静”?云爸拿上手电筒出厢房门往堂屋一照,差点儿吓得背过气去。就听“啊?我的云云”!这一声呼叫传进云妈妈耳朵里,她登时心跳加速、浑身酸软;待云爸喊她赶紧来帮忙时,她几乎是连滚带爬从床上扑出来的。两人手忙脚乱割断挂在云姐脖子上的绳把她弄到床上,又拍又打又掐人中,好半天才把奄奄一息的她抢救过来。折腾了大半宿,总算捡回一条性命,云爸、云妈想想都觉得后怕。惊悸之余,他们可就不明白了:是什么事情能让一向温软随和的孩子想要走上一条绝路呢?
          然而,被爸妈从鬼门关里拽回来的云姐则更不明白不了,为啥老天爷不让好好活着,连死路都不给呢?几天来她反复思考:该如何面对一系列的遭遇?奶奶猝然离她而去,她悲痛、她伤心,但她知道那是她无力回天的事。邱枫走了,她会想他、念他,或许有一天去找他。可那个恶魔给她的屈辱让她的心烙上了深深的伤痕,她没有勇气去告发那个人的强暴,更不能、也没脸把这事告知任何人,包括自己的爸妈;假如那件事被人知道了,那她和她的家人在村里不被人羞死、也会被人家的吐沫星子淹死。她绝望了,她觉得自己只有死路一条!所以,夜深人静的时候,她悄悄起来重新梳理好长长的辫子,把那条心爱的丝巾揣在怀里,轻轻搬过梯子把黑前就准备好的一节井绳挂在房梁上,谁曾想,踹开凳子的声响还是惊动了爸妈。
        此后的云姐,就拼命的干活,集体的、家里的,不论轻重、不管脏净。不跟人接触、不与人攀谈,把自己封闭起来,完全变了一个人。云爸云妈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三天两头的去找姚妈给云姐找婆家。这一天,姚妈神神秘秘的来告诉云妈妈:距我们村四公里的骆驼坡前有一户人家,憨厚老实的儿子与守寡多年的妈妈相依为命,因为家庭条件差一直没娶上媳妇,已经三十多岁了。姚妈也知道这个条件不相配,但看得出云妈妈着急把女儿嫁出去,也就试着问:“你看这条件能行吗”?云妈妈思索良久才说:“晚上等她爸回来商量哈,明天给你答复”。这样,他们就这么一来二去的说着云姐的婚事。而云姐看着、听着,假装不知道,不搭理、也不表态,事情也就一直拖着。
          恍然间就又过了几个月,地里的红苕已经挖完了。一天下午,村里出了件人人惊诧的事儿:我们队里的两头牛发疯顶仗把人顶死了!这人还是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平时不大合群,阴阴的也不爱说话;两头牛打架他仗着自己力壮去拉架,结果牛疯劲上来恁是用犄角把他肠子都掏出来了,现场的凄惨令全村人咂舌并痛心。而这件惊人的事件却有一个人拍手称快,那就是云姐!她不会忘记他那张狰狞恐怖的丑恶面目,晚上她跪在空旷的院子里给上天磕了三个响头,仰面朝天说:“因果报应,真是苍天有眼啊”!
          当西北风席卷着枯叶满地翻飞的时候,听说云姐要出嫁了。其实天冷了,村里人很少有机会聚在一起,只有早饭过后,家家户户喂猪就去我家房后那大池塘里淘猪草,这才有机会在一起闲话家长里短。大妈大嫂们各自一手拎一竹筐剁好的青草,一手拿个七八十公分长把儿的木槌,蹲在池塘边上“噗通”、“噗通”的反复淘洗着,待拎起来篮子里漏出的水干净了,便以控水为由扎堆儿东拉西扯说闲话;最近这些天,她们的话题一直围绕着云姐东长西短的:云姐要结婚了,女婿是一把年纪的老男人,姑娘不愿意,她妈寻死觅活,这不嫁不行了、身子都粗了......
          那天,约莫正午时分我听到鞭炮响循声而去,看见一伙年轻人接上云姐向村外走去。按说结婚是人生一件大喜事,可云姐家没一点喜气,既没请客又没办酒席,无一丝喜气可言。追着接、送亲十几个人的队伍我瞅了半天才找到云姐,她穿一件花洋布棉上衣,军绿色比基呢筒裤,黑色绒布鞋。又黑又亮的大长辫子不见了,齐耳的短发,面色黯淡、神情忧郁,一失往日阳光灿烂、青春四溢的状态。云姐的辫子在我心里,一直就像一道美丽的风景。而她的辫子没了,令那个小小的我有种遗憾,也有了些许疑问:大人们说的是真的吗?从那之后我就再也没见过云姐,据说,结婚后她从未回过娘家。
          岁月如梭,时间也不管我长不长个儿就到了来年的春末。五一前后橘子花开得又白又香,云爸爸在园子里剪枝,蜜蜂、蝴蝶就在脸前身后“嗡嗡”的飞。冷不丁的,有个声音闷闷的叫“岳父”!因一门心思干着手上的活,不曾想身后忽的冒出个人来,吓他一大跳、手一抖还把一根橘树刺儿扎到指甲缝里,“唏、哈”!云爸爸倒吸着凉气、这个疼啊。
          来人正是云爸的女婿——云姐的丈夫。他来告诉云爸:云姐昨天生了一儿一女、一对龙凤胎,却因产后大出血死了......(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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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A的每日心情

    2022-7-21 11: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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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8-1-26 12:34:04 | 显示全部楼层
    冬风无痕 发表于 2018-1-25 20:55
    哇……故事急转直下!真不敢相信云姐就这样了啊……(看到这里,真让我忐忑不安呢!)云姐的辫子没了,难道云 ...

    这篇小说应该算纪实性的,实际上就是我小时候见到的真人真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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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A的每日心情

    2022-7-21 11: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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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8-7-20 09:42:57 | 显示全部楼层
    冬风无痕 发表于 2018-6-24 17:53
    把你的独立篇《尾声》移到正文这里,这样便有头有尾了。

    总算有个交代。原本一个真实的故事,装在心里几十年,今天以小说形式讲述,也算小时候没白被云姐疼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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